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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冷暖,本来就是如此的,但李唐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他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失落。
就在此时,站在前列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回过头来,对着李唐微微一笑,李唐立即回了一个同样的微笑。那人,便是新任的尚书右丞,凭借着一举将章惇弹劾下台而声威大壮的沐云。
沐云一向来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冷峻,黑面,大家都很少见得他笑。而由于他竟然连不可一世的宰相章惇尚且能拉下马,这一向以来,就形成了一种很大的威慑力,不论是谁,见到他总难免敬畏几分。在这个时刻,他向李唐微笑打招呼,不免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难道他支持李唐?
和李唐对吕颐浩的绝对无视不同,吕颐浩一直都在关注着李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今天一定要把李唐这个丢人丢到友邦那里去的家伙拉下马来。
当吕颐浩看见李唐和沐云相互用眼神打招呼的时候,心下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但此时他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劾章已经递上去了,连皇帝都知道了,他还有什么回头路可走呢?况且,他一直以来都自诩刚直,立志日后要成为清流的领袖,在如今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自然是要站稳自己的脚跟的,否则岂不要被人笑话!
吕颐浩瞪了李唐一眼,把头转了过去。而李唐自从和沐云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静静地闭目养神,一则是因为他实在有些困,二则是被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唯有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些眼神,他的心情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宁。
正在此时,赵煦到了,群臣行礼已毕,赵煦便环视整个大殿,道:“众位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启奏?”
礼部的主客郎中立即出列道:“启奏陛下,辽国正使兼皇太孙耶律延禧,副使萧宁奴请微臣拜上陛下。耶律皇太孙说道,他所递上的国书,不知道陛下可曾御览,若是看过了,还请陛下早作答复。而且,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觐见陛下,当面详谈!”
赵煦看起来今天的精神十分不错,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哦,既然是皇太孙想要见朕,那你们为何不早早奏报上来?关于他所递国书,朕还要好好考虑一下,但见面倒是可以提前安排的。朕看,就今天吧,你现在便亲自前去一趟礼宾院促一下驾,如何?”
主客郎中连忙说道:“遵旨!”便徐徐退出了大殿。
赵煦回过头来,说道:“诸位爱卿,那辽国太孙想必也没有那么快赶到,大家若有甚事,可先启奏。”
群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没有一个人出列。
吕颐浩站在人群之中,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的心情,终于出列奏道:“陛下,既然方才提到了辽使的事情,臣想请问一下陛下,昨天下午呈上的劾章,陛下可曾御览?”
赵煦“哦”了一声,道:“朕这些日子身子不怎么爽利,那奏章倒是没有看,难道有何要事吗?爱卿倒是可以说说看!”
吕颐浩略略有点失望。昨天下午,他刚刚得到了消息,立即进宫递上了那份劾章。这份劾章可算得上是他这一辈子写得最为满意的一篇文章,他写完之后,甚至又誊抄了一份留着。他在憧憬着,日后若是自己位高权重了,也可以像魏征那样把自己的建言整理出来,以备后人观瞻。
吕颐浩觉得,自己用口述是不可能达到那份劾章的说服力的,而现在让他再另写一份,就更加达不到昨天下午那种一气呵成的效果了。只是,现在他也不可能命令赵煦去把那份奏章拿来拜读一遍,只好沉声奏道:“臣启陛下,臣要弹劾开封县令李唐不恤民情,不体圣意,竟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和辽国副使萧宁奴大打出手,破坏我两国之间的和睦,败坏了我大宋士子的声誉,罪大恶极,请陛下明察!”
他此言说得慷慨激昂,正气凛然,虽然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但渲以他激昂的神情,还是颇有一些说服力的。但他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李唐并不是朝官,今日为何偏来上朝了呢?
赵煦点点头,从脸色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吕颐浩这下就不是有些失望,而是十分失望了。本来,赵煦一直都是一个情绪容易激动的人,他若是对一件事情毫不动怒的话,就说明他对此并不在意。
“李爱卿,既然吕爱卿弹劾你,你便出来辩解一下吧!”
李唐连忙出列,奏道:“陛下,这件事情既然是臣和辽国副使之间发生的,偏生辽国副使恰好要来觐见,臣倒是愿意和他当面对质一番,这样总比臣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更能说清楚一些!”
吕颐浩一听李唐似乎胸有成竹,居然并不怕和萧宁奴当殿对质,心下不免疑惑起来:“难道他心中真的没鬼?”
赵煦笑道:“很好,爱卿有这般想法,倒是正和朕的心意。此事既然涉及宋辽两国大臣之间的冲突,正该给两边都提供足够的说话机会。若是只听一家之言,不免偏听偏信,朕所不取。”
群臣不管是希望李唐免罪的还是希望李唐获罪的,都是纷纷点头。
过不多久,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声:“辽国使者、大辽皇太孙耶律延禧殿下,辽国副使礼部侍郎萧宁奴到!”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人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耶律延禧的大名,在大宋广为流传,虽是恶名,但也算是人尽皆知了。而殿内的这些文武百官对耶律延禧早已是“神交”已久,个个都想要见上一见,看看这个名动九州的人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主客郎中本来是去促驾的,按理说他作为主人,应该在前面引路才是。但事实上却是耶律延禧在前面走,萧宁奴在他后面紧跟,而主客郎中则只能在跟在他们两个后面气喘吁吁地狂追了。
群臣看得这三个人的来势,有些好笑,但待得他们看清为首的耶律延禧的模样,就不觉得好笑了。这耶律延禧身子十分挺拔,身高在六尺开外,不仅高,而且也有些偏胖,给人的感觉就是此人比殿内的所有人都大一号,他似乎就像是另外一个品种的人类一般。
更为惊人的是他的眼神极为锐利阴森,萧宁奴的眼神已经够犀利了,但他的眼神比萧宁奴更要犀利得多,虽然尚未开口说话,但满脸的横肉轻轻地抖动,很有点骇人。
来到陛阶之下,萧宁奴朝着赵煦深深一礼。耶律延禧也忽然停住身子,却指着赵煦说道:“你就是大宋国的皇帝赵煦?”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群臣都恚懑地看着耶律延禧。原本就听说此人无礼,不想一见之下比起想象中的还要无礼得多。那皇帝的名讳是不能随便提及的,这是一个忌讳。这一点在大宋固然是无人不知,在汉化程度已经很高的辽国,也是一样的。耶律延禧就算很笨,对于这个应该也不至于不知道。若他真是一个白痴的话,耶律洪基也不可能将他立为储君。话句话说,他这话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挑衅赵煦,挑衅宋廷!
这一次,赵煦却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涵养,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是温和地点点头,道:“正是!你便是大辽的皇太孙,耶律殿下了吧?”
耶律延禧不客气地“哼”了一声,道:“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我若不是耶律延禧,又有何资格站在这大殿之上和陛下你面对面地谈话?”
赵煦点点头,道:“殿下的英名,久仰久仰!”
耶律延禧却毫不领情,比平常人粗大得多的大手一挥,道:“陛下不必说这种客套话。我耶律延禧能有什么英名,昏名、暴名还差不多!我想这大殿之内,应该是没有谁没听说过我的,但真正喜欢我的,恐怕是一个都没有了,对不对?”
众人大为惊讶,想不到耶律延禧这个野蛮人竟然也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第164章 赵煦的演技
赵煦沉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殿下此言过谦了,至少朕本人就很喜欢殿下这种自谦、率直的性子。。”
耶律延禧淡淡一笑,也不答话,而是有些无礼地回过头来,用他那凶狠的眼神在东班文臣之中不住地梭巡,就好像一只饥饿的老虎正在选择猎物一般。他那眼神实在犀利,被他双目一照,绝大多数的大臣纷纷低下头去。
赵煦在和耶律延禧说话,不想他却来了这一招,赵煦自然是满心不满。他毕竟是中原大宋的皇帝。而大宋素来都是自承“中国”,意谓“中央之国”,也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尽管大辽不论是从军力还是幅员上来说,都强过大宋,但他们却不敢如此自承。
但今天,北夷辽国的储君在大殿之上居然对中国的皇帝如此轻蔑,赵煦如何能不怒。要不是考虑到现今大宋正处于多事之秋,不宜与辽国结怨,说不得他还真要翻脸了。此时的赵煦忽然发现,李唐昨日所做的,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啊。耶律延禧这等人,就是不能让他事事如愿了,否则他将目空一切!
“殿下在寻找什么?”赵煦虽然明知道他定然是在找李唐,却还是故作不知,开口问道。
耶律延禧头也不回,继续在群臣之中一个个地往下看。旁边的萧宁奴连忙欠身替他答道:“启禀大宋国皇帝陛下,我家太孙殿下正在寻找贵国开封县令李唐那厮!”
赵煦皱了皱眉头,道:“说起来也巧,方才正有一名监察御史正在弹劾李唐,说他昨日打——唔,冒犯了贵使一次,并抢走了贵使选好的美人儿,有这件事吗?”
萧宁奴顿时面红耳赤。这次出使大宋,他的那几名护卫一直都是保护皇太孙的,乃是辽国皇宫侍卫中的佼佼者,不想却被小小县令的一个家奴轻易击败,这简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这已经让他在耶律延禧面前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回到辽国之后,还不知会遭遇什么样的惩戒。这种事情,他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如今赵煦竟然在大殿上公然谈及,恐怕从明日开始,这必将成为大宋街头巷尾热议的一个话题了。嘿嘿,大宋的小小县令将辽国的副使狠狠地揍了一顿,还有比这更加振奋人心的事情吗?
萧宁奴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上前去将赵煦那张可恶的嘴巴缝上,但他还是不得不躬身答道:“是!”
这个字一出口,殿内变得越发平静了,简直到了叶落可闻的地步,但萧宁奴分明听见了大家从内心里发出的一阵讥讽的笑声。他咬了咬牙,以尽量平静的语调说道:“陛下,外臣于贵国大臣之间发生私衅,相互之间动手的事情,不论谁胜谁败,就不劳陛下处置了。即使外臣落得个断手瘸腿,那也只是外臣自己无能而已,怪不得旁人。但昨日那美人儿本就是外臣先发现,并先请他前往行辕做客的,贵国的李县令横加阻拦不算,还指使家奴出手伤人,简直是难以原谅。况且,那美人儿,外臣也不是为自己相邀,而是代我家太孙殿下相邀。关于这一点,外臣当时便向李县令明言了。但李县令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他这般做,不仅仅是看不起外臣个人,更是看不起我国太孙殿下,看不起我堂堂大辽!外臣在此,希望陛下还外臣,还我大辽一个公道,还两国邦交一条康庄大道!”
由于在辽国,情敌之间相互决斗是允许的。若是失败的一方因决斗而受伤,并以此为借口告到官府上去,官府不会理会,而百姓们得知此事的话,还会看不起那告状之人。昨天李唐和萧宁奴之间虽然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