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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把那件物事递给李唐,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额,检查违禁字,花了半个小时,上传迟了点。)
第50章 借花献佛
李唐接过一看,见封面上大红的“请柬”二字,心下不由一跳,连忙打开,果见里面一行娟秀的自己:“李君慕武阁下:妾自幼颙戴天下才俊之士,自东坡先生而下,无时不渴慕一会。。然天不遂人愿,妾在深闺十数载,唯有日夜画饼充饥,空怀念望而已。近读阁下诗文,以为平生罕见,若得识荆,当成三生之幸。下月朔日,日出十分,愿阁下百忙之中抽暇屈尊东水门边楚云亭一晤,妾尘渴之心,如大旱之望云霓!”
下边的落款:“贱妾李氏清照顿首拜上!”
李唐见了这请柬,心中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一般。李清照在上面一再强调她渴慕见到自己一面的心情,言辞十分恳切,但李唐刚刚得知,那‘楚云之会’根本就是早已注定结局的一次会晤,难道让自己巴巴的跑过去看赵明诚怎么抱得美人归的吗?
旁边的小姑娘见李唐脸色阴晴不定,失魂落魄的,便用一只小手在李唐的面前晃了晃,口中轻轻唤道:“喂!你没事吧?”
李唐苦笑一声道;“我没有事。请问小娘子如何称呼?”
小姑娘见李唐似乎情绪不高,脸色也沉肃下来,很是乖巧地答道:“我家中就两兄妹,并无其他兄弟姐妹。”
李唐点点头,道:“原来是范大小姐。我想请问一下,这请柬为什么是由你送来呢?”
范大小姐脸上微微一红,说道:“问这做什么?谁送不是都一样吗?”
李唐道:“我只是方才见你鬼——额,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很奇怪罢了!”
范大小姐一听李唐提起方才的事情,脸色忽又一变,声音就大了起来:“谁鬼鬼祟祟的了?我只是在这一层客房里面一一查找,看看你有没有在其中罢了,没有想到却被某个真正鬼鬼祟祟的人吓了一大跳!”
李唐听得一阵晕眩,暗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去问一下掌柜的,不就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了吗?哪里用得着一个个房间的去查探?再说,你这样一间间的查看,即使看见我本人了,你不认得还不是一样可能错过?”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是无法出口的,不然今天大概就没法再谈下去了。于是,他诚挚地告了个罪,说道:“我想问一下,既然李易安让你哥哥去宣读考题,又让你来发请柬,那你们兄妹二人和她一定很熟,对吧?”
范大小姐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微笑,有些显摆地撇了撇可爱的小嘴,说道:“那是自然。我,清照姐姐,还有——嗯,总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是你的诗吧,清照姐姐反复读了几遍,都哭了呢。还有——我们的另外一位好姐妹,读了你的诗以后,就象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温柔得连我都要被融化了!”
李唐心下大大讶异了一下,没有想到这首《摸鱼儿》竟然有这样的反响。当然,他也知道李清照并不是完全被这诗本身感动得哭了,只是因为这诗勾起了心中的伤感,这才不由伤感而已。他微微苦笑道:“然则,她真的希望我去参会吗?”
范大小姐一听,不乐意了,叱道:“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呢?清照姐姐可是个爱憎分明的奇女子,说话行事从来不假惺惺的。她若是不希望你去,又怎么会巴巴的亲自写请柬呢?要知道,这次发放的这么多请柬里面,其他都是别人代写,也就只有你这一份是她亲手写的。”
李唐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了下去,依旧的低声喃喃地重复了那句:“她真的希望我去吗?”
范大小姐被他气得有些糊涂了,跺跺脚道:“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算了,我不理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疯掉!走了——”说着,便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拍脑袋,回过头来,伸出一只洁白的小手来,说道:“拿来!”
李唐愕然道:“什么?”
范大小姐撅着嘴巴道:“我大老远巴巴的来帮你送请柬,你不谢一下我,好意思就让我这么空着手回去?”
李唐讶异地瞄了发达小姐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吊钱来,就要送到范大小姐的手上。
范大小姐忽然把手往回一抽,愤愤地说道:“钱就不必大官人打赏了,我家虽然不宽裕,但也算是官宦之家,自给自足是没有问题的。”
李唐对这个脾气变幻不定的大小姐没有了办法,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那请问你要什么?”
范大小姐见李唐态度良好,脸色缓和了一点。她转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李唐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你这全身,也没有什么让本姑娘看得上眼的物事。就是你这幅皮囊,长得还不错,不过不够清秀,就算卖到那像姑堂子(男妓馆)里,也换不了几个钱。现在看来,也就你这双手值点钱了。这样吧,你就当场写一幅字,我带回去。”
李唐听她绕了半天,竟然是要自己的字,偏又放不下面子,不由好笑,便笑着打趣道:“你倒是会挑,要知道,我今天就是去卖字了,总共就卖了两幅,第一幅卖了五贯钱,第二幅却卖了敲丝四十两,也就是差不多八十贯钱了。这样平均算下来,我的一幅字画要值钱四十多贯。无怪乎给你一贯钱你不要,偏要一幅字了!”
范大小姐俏脸涨得通红,气鼓鼓地说道:“随便你怎么胡说,今天你不交出字画,我便——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李唐“哈哈”笑道:“小姐,这里是客栈,又不是我家,你赖着不走,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这天都要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回去,会不会有危险啊?你看我这附近住的这些人可不像我这般斯文客气,对女孩子文质彬彬的,他们可都危险得很呐!”说着,作势就要往门里去。
那范大小姐见此急了,连忙从后面一把抓住李唐,道:“不行,不留下字画,不让你进去!”
李唐回过头来,“嘿嘿”笑道;“我说小姐,你要字画,也总该等我进去写吧,我想就算是书圣王右军也总不能站在这走廊上写字吧!”
范大小姐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嘴上却啐道;“你这人哪,早说给字画不就是了吗?偏要人家动手。对女孩子也不知道让着些,就知道戏弄人家!”
李唐被这范大小姐一番胡搅蛮缠,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反驳,笑着走入了房内。而范大小姐也不认生,紧跟着走了进来。
见到李唐拿起笔,范大小姐便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道:“我来帮你研墨!”说着,便帮李唐把白纸在桌面上铺好,在旁边研起墨来。
李唐在旁边心安理得地笑道:“看不出来,这一套你还挺熟悉的!”
范大小姐头也不抬地说道:“那是当然,想当初,清照姐姐写字的时候,都是我在旁边服侍的,还有我爷爷——他老人家还在京城的时候——”
说到这一句,她的语气又转暗然了。
李唐知道范大小姐的爷爷范纯仁因为和当今宰相章惇政见不同,已经被贬为武安军节度副使。
因为按照大宋的惯例,各节度州的真正军政事务的并不是本州名义上的最高长官节度使,也不是贰长节度副使,而是节度判官。节度判官就相当于其他州的知府知州一类。因此,本州的节度使和节度副使是不能出现在本地的,因为若是作为名义上地方长官的他们在自己的治下出现,从法理上,就无法讲清本州的事务是应该听他们的还是节度判官的。
所以,范纯仁并没有安置在武安军的衙内所在地长沙,而是安置在更为偏远一些的永州。
李唐见这小女孩脸色瞬息间由由晴转阴,一脸黯然,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不要伤心了,你爷爷是三朝元老,虽然到了地方上,大家都很尊敬他,他老人家也不会受多少苦的!”
范大小姐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斜乜了李唐一眼,道:“你这人今晚说了这么多话,也就这句话听起来最像人话了!”
李唐并不在意范大小姐的揶揄,微微耸了一下肩,道:“既然你这么思念你的爷爷,就给你写一首思念亲人的诗吧!”
说着,他拿起笔来,便在纸上写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千里共婵娟。”
范大小姐见了,大为不满,娇嗔道:“你这不算,这是东坡先生的词,又不是你自己写的。”
李唐心下暗道:“你要我‘自己’写,我脑子里哪里记得那么多啊?就剩下那么点资源,你随便要一下,就浪费一首,那以后怎么混哪?再说,你只是说要字画,也没说要我自己写啊?”
他微微一笑,一脸崇敬地说道:“对啊,正是东坡先生的名作。你想想,我就算再能写,能比东坡先生写得更好吗?我这就叫做借花献佛。”
范大小姐虽然很不满意,屡屡撺掇李唐自己写一首,但李唐八风不动,任她威逼利诱,愣是不动声色,范大小姐最后没了办法,见天色实在黑了,只好悻悻而去。
第51章 赌约
第51章赌约
清晨,清清的汴河上停着一艘华丽的画舵。。船身被漆成了朱红色,远看上去,颇为壮丽。
船舱内,两个女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个身材纤细,白纱蒙面,正一动不动地对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河水发呆。
风卷帘动,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朝阳从那不停摇曳着的帘珠缝隙间穿了进来,也变得飘移不定。
时间就好像在这一刻定住了。
这蒙面女子旁边是另外一位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颇为清秀,穿一身青罗绣为翟的翟衣,身材玲珑,双目中似乎总是带着一丝笑意。
这时候,这翟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不耐烦地说道:“清照姐姐,我都快要闷死了,你倒是说一句话押。晓璐姐姐不在,真没趣,你这人本来就已经够闷的了,最近又变得越发闷了!”
她忽然立起身来,昂天怪叫道:“受不了了!”
那蒙面女子幽幽地回过头来,道:“今天不是你主动叫我出来为你们的赌约作见证的吗?怎么反说我闷呢?你还是坐下来静一静吧,这样大呼小叫的,还不定外面的那群人该怎样紧张呢。若是给朝中的那群‘老古董’知道你私自出宫,还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更是了不得,连章劾奏,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翟衣少女有些无耐地叹口气道:“说起老古董,打头的肯定是清照姐姐你们家那位了,为人师表嘛,最重的不就是仪态吗?”
那蒙面女子正是易安居士李清照。闻言,她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继续回过头去,凝视眼前的山光水貌。
那翟衣女子只好唉叹一声:“天啊,晓璐姐姐,快来救命哪!”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个声音接道:“是谁这么想我啊?”
那翟衣女子脸上喜色乍现,一下子站起身来,就连李清照也收回目光,回过头来。
随即,就听门外人影一晃,伴随着珠帘的一阵“哗啦”响声,屋内两个人眼前一闪,一个粉色的身影旋风一般冲了进来。
那女子甫走入船舱,立即在李清照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轻轻拍了拍胸口,说道:“最近出来真不容易,我爹说最近失踪了好几年的‘白雾盗’又出现了,汴京的治安不好,让我好生呆在家里,别四处乱闯。这不,费了好大劲才跑出来的!”
这女子正是昨夜在李唐那里强索字画的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