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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不去找女人。就像一辆陷到烂泥里的车子,浑身已沾满了污泥,还在乎以前是否干净和清纯吗?现在我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找到。可是,我在女人堆中感到万分的迷惑,因为我再也无法弄清楚是否还有并非为了钱而爱我的女人,当我已经陷在彻底的浑沌里的时候,我却异常地渴望遇到一份纯真的爱情……我无心陪华子,就让我手下的小弟陪他去各处玩一玩。
华子很快就迷上了赌博,他把我给他的几万块钱很快就输光了,他不敢跟我说,就在各个赌场用我的名字赊账。直到赌场的老板不给他赊了,找到我,我才知他已欠下了人家十几万块钱。我不好说华子什么,悄悄把他欠的钱还上。
我跟华子说,你留心看看有什么适合你做的生意,可做的,我投资,你来做。
我在那时就想让华子留下来。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华子既是老乡又是儿时的伙伴,更重要的是还一起患过难。我对华子有一种天然的信任,这种信任有别于对阿军和后来认识的各种各样人的信任,就像两棵连着根的树,因为知根知底,便不论那树身是如何长的,我只一味地迁就。
后来我发现,华子不但嗜赌,还好嫖。我怕华子这样下去再沾上毒,就更不得了,我就赶紧又给了华子10万元钱,打发他带上钱回家,好生去做他的小卖店生意。
我身边周围靠贩毒起家的人一般都不存钱。他们把这些钱用于各种投资。有一天,魏老万约我说,他的一个亲戚在某部当参谋长,那边大烟便宜,税收也便宜,在那儿开“四号”(海洛因)厂很容易。他去考察过两次,说条件很好,问我是不是参加。
因为吃过魏老万的亏,知道他的为人,不知他这次约我又打什么主意,所以即使前景看好,我也坚决地告诉他“不参加”。
魏老万对我的回绝颇有微词,逢人便说我的不是。
我和魏老万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不知怎么他就是跟我事事过不去,我们两个在人堆里,属于那种天然的死敌和对头,要么彼消我长,要么我消彼长,我们无法共生共存。所谓的犯小人一说,就应在魏老万身上,那魏老万就是我的小人吧。对小人,有时你防不胜防,所以我只有敬而远之。
我把贩“豆子”赚的钱主要投资在珠宝上。在大其力珠宝交易中心,我办了一个“永兴珠宝玉石有限公司”,有两个小弟管理着。珠宝店还收购当地挖出来的矿石,后来我陆续买了一些珠宝也放在了公司里。
第二部分第16节我很想会会这个阿明做过毒品生意之后,想要洗手不干,就像是让一个吸过毒的人不再复吸一样难办到。而且,当你怀抱着不想再干下去的念头转身一看,我身在的那个镇子,人堆里想找出不做贩毒生意的人似乎也很难。开赌场的,经营珠宝店的,经营宾馆酒店的,搞装饰装修的,都三三两两搭伙儿贩点毒品,区别仅在于贩的数量多与少。
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有个诊所,一对夫妇开的,男的姓侯,贵州人,大家叫他侯医生。我经常找他看病,慢慢就跟他熟了。有一次我牙痛,他给我修牙,就跟我讲,我给魏老万运毒品已经有两三次了,是把海洛因藏在冻鱼的肚子里,冻好后运。魏家的信誉不好,运费说好的都少给,我想帮你运……
我笑着说,现在再放在冻鱼的肚子里已经玩不灵了。我听说,前不久,有一个检查站在鳝鱼里查获了400 多件海洛因。在这种情况下运毒,再要沾鱼的边儿,肯定被那边的公安给扒掉。
过不久,我再次去那个诊所看牙,侯医生悄声跟我说,幸亏上次听了你的话,魏老万又找我们,我们没敢再用冻鱼这个法儿,也没接他的活儿。听说,这一次魏老万是跟洪顺发合伙做的,货在瑞丽就被公安局给扒掉了,当时抓了两个人。
按说,货被扒掉纯属正常,可是,有那一次魏老万坑我在先,我对魏老万的生意便都心生芥蒂。我去问洪顺发,他跟魏老万拼了多少件。
洪顺发说是170 件海洛因。
我又问是谁负责运输。
洪顺发说,一向是老魏呀。怎么,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只管说,别那么女人气儿,掖一半藏一半的!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洪顺发说,老魏什么时候咬过你一口?
我就把前次老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跟洪顺发学说了一遍。
洪顺发朝我摆摆手说,你当时该跟我说,我来收拾他。这老小子就爱欺负新人。不过,他倒还不敢欺我。
我说,但愿他不敢欺你吧。
以魏老万的人品,他要是没诈才怪呢。我让阿军花钱买通了替魏老万运输的王强才打听出,那次魏老万又故伎重演,背着洪顺发,从170 件里剥离出130 件,让王强卖给了新疆人赵大大,卖了420 万。而40件的被扒很难说不是魏老万有意所为。
然而,这事儿我不好直接捅给洪顺发,我怕洪顺发以为我跟魏老万有过节儿,说多了反而起反作用。我只是在那个案子开庭的时候,跟洪顺发开玩笑地说,老洪你该派个小弟去听听庭审,也好明白怎么栽的!
洪顺发说,那两个被抓的连狗屁都不知道,是王强找人雇来的。不过,听听也好。
洪顺发就派了一个小弟去听堂。这一听,差点儿把洪顺发气炸了肺,原来庭审只说是缴了40件海洛因。洪顺发说,不对呀,出货我在跟前,170 件呀,怎么就只有40件呢?洪顺发哪里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叫上小弟拎着枪就去找魏老万干仗。
魏老万自知理亏,吓得逃到大山里躲了起来,不敢再见洪顺发……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洪宝的一个电话。
他说,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我说,老样子,你呢?我好像听说你……
洪宝说,是啊是啊,不过没什么大事,我又被放出来了。
我说,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啊。
忽然洪宝压低了声音说,我手头还有两吨“豆子”,你还要不要?
我说,啊……最近卖得不好,我给你问问吧……
我找来阿军,问他是不是知道洪宝已经放出来了。
阿军说,没听说啊?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不会吧?
我说,他刚给我打的电话,说放出来了,还说有两吨“豆子”,问咱们做不做。
阿军说,他怎么直接给你打电话?
我说,我也正琢磨呢。这样吧,问问老陈,看他想不想做这批“豆子”。
我给老陈打电话。老陈异常高兴地说,哎呀老弟呀,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没想你的电话倒抢了先。我有好事找你,你是不是也有好事找我?我先听你说。
我说,还记得那个洪宝吗?
老陈说,不是被抓的那个吗?
我说,是啊,刚接了他一个电话,放出来了。他说手头还有两吨“豆子”,问咱们还做不做?
老陈说,哎呀,他没说多少钱吗?按原来的价可卖不出去了。过两天,我带朋友去你那边玩,咱们到时再叙吧。
我一听,便知老陈有话在电话里不方便说。
我也不问,只说,那我等你们过来啊。
我刚放下老陈的电话,我的手机里就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我犹豫着是接还是不接,电话铃响了好一阵,还是接了。
原来是安丽的电话。
我说,安丽呀,你这还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安丽说话还是那么呛人。她说,你以为谁没事儿爱给你打电话?我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叫洪宝的人刚刚给你打过电话?
我惊讶极了,我说,你怎么知道?
安丽说,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事儿多了!我可告诉你,洪宝是那边的钓线,你当心点!
安丽说完,就把手机挂了。
我呆坐了一刻,把手机里的卡抠出来,扔了,又换上一个新卡……
老陈来时带了两个朋友,一个是友哥,一个叫阿育。友哥50多岁,个子不高,微胖,头秃顶。他说他常住香港,有时住曼谷,或者广州,祖籍汕头。
阿育一看就是友哥的马仔。我只管招待他们吃住玩,大家彼此很投缘。临走时,友哥邀我有时间到香港、泰国走一走,我说等以后有空闲的时候一定去。
友哥这人话不多,他总是在一旁用眼睛观察你。临走只给我留了他在泰国的手机号,香港和广州的电话没有告诉。倒是阿育留了他在香港的手机号,他说,他跑香港到深圳的运输,有事常联系。
友哥说,老陈你就多留几天吧,我跟阿育先走一步。
等友哥和阿育一走,老陈才透给我说,林生啊,友哥是实地考察一下你,他对你很满意。他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垄断着广州和泰国的大部分毒品交易,还负责毒品从广州运到澳洲、香港等地的事务。另外,将来生意上的钱,可以走我在广州的地下钱庄。林生,你通盘考虑一下,要做就做大。
我没想到老陈竟如此地神通广大,也许,他此前一直就是在试探我,看看我这个人是否靠得住。那么,老陈也该是这条道上的老油条,他只不过是一直含而不露罢了。
老陈应该算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那种真人不露相的“真人”。由于我做人的原则是诚信第一,而诚信是这条道上最看重的,所以,各路人逐渐地开始找到我……
“四大天王”中的另外两位韩朝和尚志联络我,商量开一家海洛因加工厂。我考虑开加工厂风险太大,M 国政局又不稳,一旦遇到政府清剿或内战,本儿都回不来,而且利润很低,生产一件海洛因的利润平均在300 元~2000元之间,不划算。我一直不大愿意搞加工厂。
我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真有狂热地喜欢开毒品加工厂的人。这个人,便是阿军的前老板阿明。
阿军给母亲奔丧回来后,就告诉我他在宁夏再次遇见了阿明。他一提阿明,我就想起最初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对阿明的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那个阿明真的如我在想象里瞬间定格的模样吗?板寸的平头,国字脸,很有心机的一对浓眉,一双凝重逼人的眼眸里,深藏着许多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我跟阿军说,我很想会会这个阿明。
第二部分第17节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阿军说,他这个人不用手机,也不用电话,天晓得他用什么方式跟人联系,反正是他想找你时准能找到你,而你找他可就难了。我也只能等着他找我了。
阿明事前没有打招呼,说来就来了。板寸的平头,国字脸,很有心机的一对浓眉,一双凝重逼人的眼眸里,深藏着许多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跟我想象中的阿明竟一点不差。我在内心对这潜在的惊人相像十分震惊。
我说,我们真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明说,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挺像的?
我说,哪里,最起码我从来不留你这种板寸头。
阿明说,我以前也喜欢留你这样的头型,只是在部队的那几年,只能留板寸,留惯了,后来再留什么也不觉得比板寸好。而现在我以为,板寸是最善于伪装和遮盖一个人的智慧的,板寸的这份平常就仿佛一个人的平常,而你恰恰可以在给人留下平常的错觉里,干点不平常的事儿嘛!而且,遇到事儿的时候,我可以平头平脑地溜掉。你却不行,你会有把柄被抓。
我说,就凭我这几根头发?让他们抓好了。
阿明说,林生,你还真别大意了,只要能抓住一根,你就跑不掉了。
我说,那你也休想让我跟你一块留板寸。
阿明说,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