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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要我在这里,我就不允许敌人轻易地获胜!”帖木儿坚定地说道。他命令士兵故意点起一支火把,驾着船沿河顺流而下,蒙古军看到火把,立刻就有一队骑兵奔驰而来。
帖木儿操起自己的强弓,搭弓上箭,冲着蒙古人扎堆的地方射去仇恨的箭,立刻那人头攒动的地方,一片混乱。就是如此,他一次又一次地让蒙古军损失惨重,帖木儿成了蒙古兵西征以来最强硬的对手。
但是蒙古军越聚越多,最后就连铁木真的长子术赤的军队也加入到对帖木儿的围歼战。帖木儿仅凭两千人应付两路蒙古大军,还有不计其数的仆从军,他渐感势单力孤。某个夜晚,他备好七十条船,将伤员、辎重和财物器用送上船,而他自己却跳上一条大船,点燃火把,闪电般地顺流而下。
蒙古人发现了他想撤离战场的企图,骑着马沿着河岸奔来,帖木儿的弓箭一直就没闲着,他几乎箭无虚发,一个又一个黑影应声倒下,哪里有蒙古人露面,帖木儿-灭里便指挥大船和木筏向那里冲去。突然前方出现了状况,船停了下来,原来蒙古人为了阻挡他,竟在河中拉起了几条铁链。帖木儿轻蔑地笑了一声,他操起自己的武器——一把巨斧,将那一根根铁链一一轻松地砍断。
“好!”他的手下纷纷情不自禁地叫好起来。
帖木儿-灭里担心河面上遇到更大的阻拦物,所以当他在巴尔-哈雷黑干忒附近的河岸上发现了大群马匹后,便舍船登岸,让战士们骑上马匹,向草原深处驰去。蒙古大军紧迫不舍。帖木儿-灭里的战士们为了掩护撤退的人员,不得不停下来应战,一次又一次将蒙古人打退,然后再向前驰去。
……
帖木儿很想停下来歇一歇,更想停下来喝一口水,让胯下的战马得以喘息,让自己有机会处理身上的七八处伤口,可是那该死的敌人还跟在身后,一刻也不让他休息。他也不想停下来,他要活着,要再一次统率军队,更多的军队,去为自己的同胞复仇,让蒙古人也尝尝死亡和屈辱的问道。他最后的一批忠诚的士兵和袍泽,全都壮烈地战死,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人生之中第一次感到孤单和无助,他的眼里只有鲜血和复仇的怒火。
“马儿、马儿,你快些跑,跑到撒马儿干城,让我向我的算端陛下禀报我经历的战况,让我有机会向算端陛下请求,帖木儿-灭里将誓死效忠陛下,与异教徒不共载天!”帖木儿拍了拍战马的脖子。
身后传来蒙古人的呼声和蒙古马的蹄声。
“该死,可恨的敌人又追上来了!”帖木儿心中骂道。他回头一看,见只有三个蒙古兵追到,可是他一摸腰畔的箭袋,该死,只有三支箭了,其中一支没有了箭头。
帖木儿索性停了下来,他将马头掉转来,对着追上来的三个蒙古兵,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那三个蒙古兵不知所措。他趁这机会,飞快地用那支没有箭头的箭射中其中一个人的眼睛,那人惨叫着倒下,捂着眼睛呼天抢地。
“我还有两只箭,舍不得用,但是却刚好够你们两位消受,你们最好退回去,保全你们的性命!”帖木儿无畏地拍了拍自己的箭袋,故作轻蔑地说道。
那两位蒙古兵见识了帖木儿的箭法,心中害怕,竟吓得掉转马头逃走了。
帖木儿长吁了一口气,拔转马头,朝着远方沙漠驶去,终于暂时逃离了蒙古兵的追捕让他放松了下来,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身上的伤口好像突然开始疼痛了起来。
当帖木儿选择往新都撒马儿干城逃去,而不是逃往旧都的时候,他最后的悲惨命运①就随之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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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铁王最后的命运(根据《志费尼书》)
在摆脱了蒙古人的追击后,铁王逃回了花剌子模,并随著名的札兰丁王子继续从事抵抗蒙古入侵的战争,以抵抗势力的核心分子而活跃一时。但是,最终当札阑丁败退往印度后,他将家产委托给几个朋友,然后化妆成一名平民,躲往西利亚。
若干年后,对乡土的眷恋使他决心返回,此时已经是伊尔汗国拔都汗的时代了。他找到他的儿子,但是儿子不认识他。还是一个老家奴认出了他。他想向那些朋友索回家产,但遭到了拒绝。并且将他回乡的消息四处传扬。
为了保证生命安全,他决定去见拔都汗请求实质意义上的赦免。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叫合答罕(Qadaqan)或者合丹(Qadan)的人,此人是窝阔台的第六子,遭到他的逮捕。因为那个被他射瞎一只眼睛的人认出了他。
在审讯期间,他不小心触怒了合答罕,被对方一箭射死。
他痛快挣扎,然后一声悲叹,
他再也没有祸福之念。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十四章 桃花石㈠
“他们到来,他们破坏,他们焚烧,他们杀戮,他们抢劫,然后离去……”
这是一个逃到呼罗珊的不花剌人,后来告诉那些向他焦急打听不花剌战况时所说的,听者闻之变色。
胜利的蒙古大军在将不花剌所有值钱的东西搜罗一空之后,并将青壮编为仆从军,铁木真便率军驰往下一个目标——撒马儿干。
玉龙赤杰(今土库曼斯坦乌尔根奇),才是花剌子模真正的首都,但却被称为旧都,原因是花子模国事实上处于政治分裂的局面。摩诃末的母亲出身康里部落,属于突厥血统,她将康里和突厥人势力合并在一起,掌握着较多的军队,摩诃末的即位之初,也不得不仰仗于她,此人非常庞幸突厥人,这些突厥人因为十分蛮横,若得国内怨声载道。摩诃末的母亲还有自己单独的宫廷和行政官员,摩诃末的诸多权力也受到她的干预。因此,摩诃末只得率军来到新占领的河中地区,以撒马儿干为首都。
如果说不花剌城是河中地区和丝绸之路上的一颗明珠,那么撒马儿干城就是最耀眼最闪亮的那一颗钻石。东方的商路无路是从天山南路或者北路,都会在撒马儿干城交汇,然后通过这个古老而又富有活力的城市,将来自东方精美的丝绸、瓷器、漆器、茶叶和织物,向北越过花剌子模海(咸海),通过钦察草原贩往遥远的西方,往南运往呼罗珊和印度,往正西越过乌浒河运往波斯甚至飘洋过海抵达更遥远的地方。同时,各地的特产,珠玉、珊瑚、翡翠、象牙、乳香、木香、琥珀、花蕊布、硇沙、龙盐、西锦等,又通过这座城市,被各国的商人们贩往东方。正是因为如此,花剌子模国在蒙古语中的意思是“商人之国”。
撒马儿干这个名字来自于波斯语与突厥语的结合体,意思是“肥沃之城”。顾名思义,这座城市不仅有着发达的商业,还有肥沃的土壤可以用来耕作。环城数十里皆是园林,有家必有园,园必成趣,池沼遍布,柏柳相接,桃李连延。
然而,这样的一座繁华的城市已经被向它征税的国王给抛弃了。
花剌子模的算端摩诃末既不是一个有战略眼光的王者,也不是一个有勇气保卫自己领土的国君。他的国家领土的扩大,占领河中地区,主要是趁着邻国的衰弱而已。他的一个儿子名叫札兰丁,却与他相反,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札兰丁王子曾建议集中全中的力量在药杀水右岸,以逸待劳,与蒙古军寻求决战,但是摩诃末却不敢这么做,因为两年前他与者别和速不台的一次遭遇战,让他吓破了胆。他将国家的命运与星相家们的胆怯之语联系在一起,反复说:
“在恶运的星宿没有走掉之前,为谨慎起见不宜对敌人采取行动。”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采取了消极防守的策略,分兵把守各个城池,让蒙古军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当一系列的坏消息接连传到摩诃末的面前之时,摩诃末在撒马儿干呆不下去了,于是在铁木真的中军到来之前,就带领一部分军队逃跑了。在他做下这个逃跑决定之时,撒马儿干城的命运也就被他轻易地决定了。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一个失败主义者,在逃跑的路上还一直散布着蒙古人如何如何可怕的消息,让各地的官员自谋活命。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个国王。
当铁木真到达撒马儿干的时候,其它各路的蒙古军已经结束了各自战斗,皇子们带着所有军队和十倍于正规军以上数量的仆从军与他汇合,铺天盖地涌到撒马儿干城下,将这座大城围得水泄不通,达到了先声夺人的目的。
在铁木真和他的将军们观察战场,制订攻城计划的时候,耶律楚材找到了赵诚。
“听说撒马儿干城内留有花剌子模最精锐的军队,我军此次将会是一场硬仗。”耶律楚材道。
“这还用说?人人都知道。”赵诚轻笑,“可是那跟你我有何干系?”
“撒马儿干城城坚无比,花剌子模人修建了数道壕沟,又引河水灌入,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若是我军伤亡惨重,恐怕大汗一定不会轻饶了臣内百姓。”耶律楚材担忧地说道,“身为臣子者,自当为我汗拾遗补缺。”
“那又如何?”赵诚道,“耶律大人若是有话对我说,不妨直说。”
“不儿罕何必装聋作哑,我想说的你心里明白,我所担忧的是臣内无辜百姓的性命。抛开十万军队不谈,据说城内有十万户百姓,至少也有五十万人吧?还不包括来此避难的。”耶律楚材道。
“耶律大人不愧为学佛之人,有一个菩萨般的好心肠,心中总是装着黎民百姓,令人钦佩啊。”赵诚不咸不淡地说道。
“学佛?就是一个蛮横目不识丁之人,见到这种天纲灭绝之事,也会出言制止。”耶律楚材心痛地说道,“不儿罕难道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可是,大汗曾经说过,人生最大的乐事,就是在战场上战胜他的敌人,割下敌人的脑袋,夺了他的钱财,让他的亲属整日以泪洗面。这是大汗最喜欢的事情,我如何劝阻?”赵诚表示爱莫能助。
他也很想劝阻,但是有耶律楚材,他自动“让贤”了,在说这话之时,他的内心绝对是感到有些羞愧,他甚至试图对那些流血和悲惨的事件视若无睹,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如那碧空如洗的天空一样。耶律楚材至少比他高尚,对于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不回避不明哲保身,比他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耶律楚材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气恼地说道:“我听说撒马儿干城内还有不少汉人,你若是觉得撒马儿干人与你无关,那么这些汉人就不值得你搭救吗?你那个仆人朱贵不也是你从蒙古人手中救的吗?”
“老朱是我救的,可我那是买来的。若是我有钱,我可以将我所有的钱财贡献出来,将撒马儿干所有的百姓买下,可是谁会卖给我?谁又让我自由地买卖?”赵诚回答道,“城内汉人虽不少,可是你们契丹遗族应该更多吧?”
“好、好!”耶律楚材气急,“我今天算是认识你的真面目了。”
两人不欢而散,耶律楚材转身踉跄而归,他那高大的背影在赵诚的眼里显得更加的高大。
赵诚知道自己的选择和立场不对,当铁木真命他随军西征之时,他就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可是他能做什么,他只不过一个职位还说得过去的文臣,那种虽千万人我往矣的英雄气概,令他很是向往,他虽然也想做这样的诤臣,但是他却认为自己不值得这样做。这倒不是因为那些花剌子模人的性命比别的种族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