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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西鬼子身上的盔甲颇为不错,虽然也是短甲,可都是用精钢整体铸造,亮得跟镜子一样,让人好生羡慕。如果被箭射中,估计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白印。
对敌人的远程打击,花无缺早有准备。在此之前他已经将路边一排小树都砍了下来,用绳索捆成简易的木排。只等敌人的弓手开始攻击,就将木排抬起,顶在头上。
听到花无缺这一声喊,众人忙丢掉手中火枪,同时发出一声喊,将放在地上的长木排抬起,搭在跺口上,形成一个不大的窝棚,然后一弯腰钻了进去。
果然,敌人的步兵在散乱地推却之后,山路那边出现了几百弓手,同时拉圆手上大弓,仰天就是一箭。密密麻麻的长箭“咻!”一声射到天上,等升到最高位置,便突然快了起来,雨点一样向烽火台上淋下来。
“糟糕!”正在看热闹的纳达尔见情形不对,大声招呼同伴快躲藏。
无奈木排下已经钻满了人,泰西人个子又大,居然挤不进去。纳达儿见敌人的弓手一出现就感觉到不对,一个纵身朝身边的木排下钻去,却不想里面那家伙不是善茬,一脚踢了过来,将他踢翻在地。
这一耽搁,长箭已经落下。楼板上响起了一片顿挫的响声,睁眼看去,满地都是白色的尾羽在颤动。
纳达尔只感觉身上一阵丁冬着响,听声音,起码同时中了四箭以上。还好他一身漂亮的扳甲,头上又戴着钢盔,孙可望军的长箭射在他身上只发出一声脆响,便滑落在地。
“谁他妈踢我,出来,同我决斗!”纳达尔用蹩脚的汉语大声咆哮。
“你身上的盔甲同乌龟壳一样,就别来同我们抢地盘。”
众人都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还没落下,敌人的第二轮箭雨又来了。
“过来,快过来。”林小满忙掀开木排让纳达尔进来。
“谢谢,你是个绅士。”虽然敌人的箭头对他造不成实质的伤害,被就这么摆在外面让人家射,感觉却不太妙。纳达尔忙谢了一声,就地一滚,朝林小满身边滚去,身手矫捷,动作难看,众人又发出一片笑声。
“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这回纳达尔再没时间回嘴,里面的空间实在太狭小,他尽力收缩肚子,把屁股朝里面挤。
有一轮箭雨,一轮又一轮,好象没有停歇的样子。楼板上插满了箭,好象一片长势不良的庄稼地。
纳达尔有些气闷,“你们的弓箭手最多能拉多少次满弓?”
还没等身边的林小满回答,花无缺的声音在那边传来,依旧洪亮:“弓箭手最多射十箭,敌人已经射了五箭,大家坚持住。”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WWW。WΓsHU。COM]
林小满身边的一个泰西人捂住脖子从木排下摔出来,鲜血像泉水一样从指缝中标出。他也是霉星高照,一支长箭从木排的缝隙中落下,从他面甲的缝隙中穿过。箭头直接切断他的颈动脉,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神甫,神甫!”纳达尔猛地将同伴拖回到木排下,大声地喊着。
随着这一声喊,惊人的一幕出先。从楼梯下走上一个身穿白袍的传教士,他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经文,无视漫天的箭雨朝伤者跑来。不是李方西神甫又是谁?
“小心啊,小心啊!”林小满大叫。
“上帝啊!”看着满天的飞矢,李方西大叫一声冲了过来,蹲在伤者身边,将脖子上的十字架按在死着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因为木排中实在太狭小,他的身体几乎完全暴露在外面。
临终者看到神甫,松了一口气。
纳达尔掀开伤者的面具,道:“神甫,他叫多明哥。”
神甫对纳达尔说:“等下我用东方人的语言祈祷,麻烦你翻译给多明哥兄弟听。这也是上帝的旨意。”
“是。”
神甫轻轻念道:“创造天地万物,也是创造我们人类生命的主。我们此时站在多明哥兄弟身边。主啊,在圣经上曾说过,在这世界上有苦难,但已胜过多明哥兄弟因为战争经历的许多苦楚,我们每个人因为罪的原故,必须背负自己的十字架,但是主怜悯我们,为我们牺牲。”他的汉语很标准,很清晰。他一边念,身边的纳达尔一边翻译,以便让弥留者听懂。
一支长箭落下,插在神甫脚边,但李方西神色不变:“宝血已洗净我们的罪,在人生的最后,被接回天家的路上,恳求主牵他的手,安稳又平安地走完世上旅程,直到被接入主的怀抱。”
又是一箭擦过神甫的面颊,射在纳达尔肩上,发出“丁!”一声颤响,折成两段。李方西神色不变,仿佛这血与火的战场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那边,花无缺大声怒吼:“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快躲进去!”
林小满耳朵里“嗡!”一声,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神甫的声音平静而纯粹,不徐不急,仿佛对周遭的危险视而不见。
没有人林小满更了解火神庙里那群浊气逼人的花和尚了,他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真正的信仰和真神的存在。但此刻他相信了,他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上帝啊!
他愤怒地扭过头去,红着眼睛对花无缺大吼,“住嘴,小心老子砍了你!”
很奇怪,脾气暴躁的花无缺没有回嘴。他只是嘿嘿一笑。士兵嘛,就是要有这样的血气。
李方西的声音依旧沉稳清晰:“这是荣耀一刻,这是得胜的时候,今后这个世界上的黑暗的权势不再压迫他,人世间的痛苦也不再烦扰他。该打的仗已打了。有一天我们也要经历多明哥兄弟所走过的路程直到永恒的生命里。愿生命的主垂听我们的祷告。──奉主耶稣圣名。阿门!”
林小满浑身都在颤抖。
“多明哥兄弟已经死了。”纳达尔说。
血已经流尽,楼板上热血奔流,与雪白的羽箭形成强烈对比。
死者脸色虽然惨白,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神甫,真有那么一个至高无上的主吗?”林小满抬起头看着神甫。
李方西神甫坚定地点点头:“林小满兄弟,我从前,现在,以及将来都肯定这一点——上帝是唯一的真神。任何事物都不动动摇我的信仰。阿门!”
林小满长出了一口气,“阿门!”他如释重负。
“第十箭了,敌人的步兵攻上来了!”花无缺大叫。
众人都掀开木排重新站在垛口前。
因为地形限制,孙可望军一次也不可能投入太多兵力。只听得一阵喧哗,从山路那头冲过来一大群士兵,总数大约两百。士兵们抬着两根长长的树干,上面钉了一排横枝做踏脚用。看来,敌人也感觉烽火台上这门大炮威胁实在太大,决定先将这根毒刺拔掉。
刚才的一通箭雨压得台上众人抬不起头来,等到他们重新站到垛口前,敌人已经冲到烽火台下。
只听得一声大喊,敌人并未减速,放将树干狠狠朝烽火台撞来。借着这个速度,树干前的两个士兵双脚在墙壁上一蹬,飞檐走壁一般踏着笔直的墙壁冲了上来。倒将上面的人吓了一跳。
好在花无缺冷静,手中火枪一枪轰出,这么近的距离,敌人断没有躲闪的机会,只听得“啊!”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大叫一声径直摔下台去。
听到枪声,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手中火枪同时射出,将另外一个士兵的身体打成蜂窝。
红色的血射到黄土上,瞬间给干渴的烽火台吸收殆尽。
第三十二章 跳弹
但那两根树干还是搭上了烽火台,孙可望的步兵口中咬着腰刀手脚并用向上爬来。这群士兵身材精壮,面带凶光,看得出来,这是真正的精锐。
第一排枪已经浪费到先冲上来的两个敌人身上,火枪手们已经射光了枪中的铅弹,加上又是第一次同敌人面对面交手,都有些发呆。
烽火台不高,敌人动作又快,转眼就爬上了垛口。
纳达尔抽中腰上的手铳“砰!”一声射倒一个敌人,大声喊,“你们在做什么?”
花无缺大吼:“日你娘的,听我命令,换枪,换枪!”一边吼,一边狠狠一脚踢在爬上来的那个敌人胸口,将那人踢得飞了出去。
听到长官的命令,长期训练后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众人都下意识地扔掉手中的枪,拣起已经装好弹药的火枪整齐地射出。
又是熟悉的火光和大片烟雾,垛口上敌人不见了。
“换枪!”
“瞄准!”
“开火!”
火枪手扑到垛口上,将火枪指着下面的树干,射击声中,蚂蚁一样的敌人连续不断落下。
转眼,五轮射击已经完成,下面堆满了尸体,没死的敌人士气已堕,混乱地发出一声喊,扔掉手中刀朝东面山脚跑去。他们虽然悍勇,可敌人的火力太猛,那枪威力也大,被射中不死既残,身上破旧的盔甲不但不能提供必要的防御,反正了一个累赘。
“万岁,万岁……”
“我陈留军万岁……”
烽火台上的众人都欢呼起来,连那几个泰西鬼子都同时掀开面甲朝着东面一声怒吼。
“神甫,我杀了人,我先前杀了一个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我……有罪吗?”林小满望着李方西神甫。
“孩子,任何人都是有罪的。但杀死敌人却能够让你的灵魂得到净化,上帝的手中除了 《圣经》 还有宝剑。”李方西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狂热。他朝着西面张大双臂:“让我们为胜利欢呼吧,罪人的血只会让我们的灵魂更纯洁。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泰西人同时单膝跪下,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阿门!”
“阿门!”林小满默默在心中祈祷:“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上帝,我将成为你最忠实的奴仆。”
“他奶奶的,你们来愣着做什么,装弹装弹!”花无缺大声咒骂。
二十个火枪手同时从包里掏出纸壳弹快速地装填弹药。
这个时候,孙可望的步兵已经逃回山脚。一个粗豪的矮子骑马冲过来,手中的斩马刀连连挥出,一口气砍翻两个溃兵,这才止住溃兵的混乱。
“孙可望来了。弓手,弓手!”林小满已经可以肯定这一点。他看见,那群歇息够了个弓手重新排列好阵形,准备再来一次饱和式攻击,以便给步兵留出攻击时间。
纳达尔大吼,“测量手,测距!”
一个泰西人竖起拇指,平平地将手臂膀升出去,歪着头看了一眼,大声道:“距离五百码。”
对面弓手位于山道的拐弯处,地势较高。纳达尔已经感觉到,如果不打掉敌人的弓手,烽火台就没有坚守下去的可能。不但敌人会趁箭雨连环射击的机会冲到烽火台下,陈留的火枪手也没有装填弹药的时间。
“跳弹准备,调整角度。”
炮口慢慢下移。
“点火!”
一颗黑乎乎的炮弹发出一声轰鸣脱膛而出。
泰西人顾不得查看战果,立即就有一个清膛手冲上来,将大木杠包羊毛刷的那头送到纳达尔身前。纳达尔也不客气,扯掉裤子对着那团羊毛就是一股温热的尿液射去。
清膛手将还在滴水的膛杆子伸进炮筒,给炮膛降温,然后清理残渣。其他人也有条不紊地给火炮重新装药。
这个时候,一片欢呼又响起来,“打中了,打中了!”
原来,那枚炮弹第一时间并未击中敌人,而是在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毒蛇一样抬头,猛地蹿进弓手的阵中,平平削过,瞬间将两个士兵的小腿切断。鲜血迸裂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