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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同你多说。”陆松年只觉得这样的话再听上半句,对自己的耳朵也是一种污染。
“对了,松年先生,你发觉没有,陈留军都是黑衣黑甲。”
“看到了,大概是黑色容易印染吧,只需要将所有颜色一同倒进去就行。而且,也好上色。”
“恩,听说古代的秦国也是黑衣黑甲。”
“是有这么回事。”陆鹤心中一惊,再看了看那边疯狂杀戮着敌人的陈留军。那些剽悍的男人大声呐喊着挥舞兵器,脚踩血泊,腰上系着敌人的头颅,满面都是欢喜。
再联想到陈留军人崇高的地位,还有这个时代所不具备的骄傲,以及严格的军功考评制度。陆鹤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面色苍白地抓住船舷:“暴秦,暴秦……”
“松年先生怎么了?”高原看了陆鹤一眼。
“我没事,我没事,晕船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报告高将军,王启年的骑兵来了,距我军六里,已进入丘陵地带的官道。”
“命令长胜营和无畏营房,保持对敌压力,尽快将孙可望步兵赶过去。”
高原看了看天空,风正烈,满河的黑色飞虎大旗都在疯狂舞动,“敌人的骑兵终于来了,此战我们赢定了。”
在高原的大炮轰击孙可望大营的同时,驻扎在小坝的王启年军就发觉不对。等他充忙地穿好衣服从屋子里冲出来来,东面已经用大股黑烟升起,即便相隔几十里,依然看得真切。想来大本营那边的火势小不了。
外面已经站满了指指点点的士兵,面上都是惊疑不定。
王启年大喝:“乱什么,都给我批甲上马,准备回援孙将军。”
听到主将下令,众人这才慌乱地冲回屋穿上铠甲,只片刻,这座村子里就充满了马匹的嘶叫声。
等集合上队伍,正要走,徐以显突然冲出来,一把拉住王启年的缰绳:“王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废话,当然是回师救援孙可望将军。”
“王将军不可。”徐以显大声道:“将军,孙将军大概是被人偷了营。看这么大火势,如果不出意外,那边已经败了,我们这么过去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要被乱军裹胁。加上陈留军,那边有两万多人呀,我们这两千人过去,连个水花也溅不起来。”
“放手!就因为孙将军危险,我们才要去就。”王启年怒喝道:“难道眼看着孙将军那边不管,然后骑马逃回亳州不成?”
“不是回亳州。”徐以显大声说:“将军,既然高原长途奔袭我军大营,陈留一定非常空虚。我军全是骑兵,一日夜就到。我听说陈留连一段象样的城墙都没有,只有一千乡勇,以将军之勇,一战可下。王将军,调头突袭陈留吧!”
第四十章 王启年的死亡
放弃救援孙可望大营,以这两千轻骑突袭陈留,就算不能一举拿下高原的老巢,凭骑兵极高的机动性,也能将开封三县搅个底朝天。
高原军虽强,可都是步兵,要想歼灭这支队伍绝对是一件登天难事。秋收在即,加上陈留物资充沛,王启年自可四下劫掠,以战养战。用不了多久,陈留自然破败不堪,而王启年军自然以几级数膨胀。
此计不可谓不毒。
可惜徐以显不是这支骑兵部队的统领。
当王启年听徐以显这么说后,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理由很简单,一,八大王给孙可望将军的命令是突袭陈留,夺取陈留库房里的物资;二,王启年是孙可望的部将,哪里有坐视主将陷于危险不去救援的道理?
按照徐以显的说法,就算他王启年夺取陈留城,功劳也是他孙可望的。而坐视步兵全军父覆灭的责任却要他来承担。
以孙可望心胸狭窄斤两必究的残暴性子,只怕自己还没得到张献忠的嘉奖,先要做了孙将军的刀下之鬼。
回想起往日孙大军杀伐之果断,王启年不禁打了个寒战:“陈留早一天晚一天拿下都不要紧,以我骑兵的剽悍,孙将军的勇猛,解决高原不是问题。现在高蛮子正与孙将军对持,我正可赶过去东西夹击,正是全歼陈留军的好机会。你也不用多说,快快放开我的缰绳,随我杀敌去吧。”
徐以显顿足道:“王将军糊涂呀,看孙将军大营那边这么大声势,估计是遭到高原的伏击了,想来局势已经不可挽回。将军现在去了,不但救不出孙将军,只怕自己也要陷进去。听说那高原自动其兵以来未尝一败。并屡次击左良玉,孙将军虽然英勇,难道还比左良玉更强不成?”
听他拿左良玉来同孙可望比,王启年怒喝到:“徐以显,那高蛮子算什么。至于打败左良玉一事,凭的不过是李自成帐下精锐骑兵。现在李自成的精锐可是在豫南,陈留都是新军。好,就算他高原是孙武,想靠这一支五千人的新军就吃掉孙将军的两万人马,还差了点。放手!”
徐以显依旧紧紧抓住缰绳苦劝:“王将军三思呀!”
“放手!”王启年怒了,他本就瞧不起这个酸丁,再看看远处的烟雾越来越大,心中更是急噪,提起鞭子夹头夹脸地抽了过去,“再不放手老子砍了你!”
这一鞭正抽到徐以显脸上,“啊!”一声,他松开右手。却见那脸上已经出先一道长长的血痕。
“走!”王启年大喝一声,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两千骑兵也跟着他滚滚而去,须臾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徐以显被这一鞭抽得眼冒金星,“啊!”一声蹲在地上,良久才恢复过来。他一咬牙,“该死的王启年,想死也不用这么急哎,我这是怎么了。他人的死活管我什么事,值此乱世,还是先顾自己要紧。”他本是湖北谷城的一个落地秀才,早年也曾想过靠科举博得功名,封妻荫子,出人头地。
可科举这种东西可不是你想考就能考中的,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也不为过,竞争的残酷比之后世的高考还残酷许多。而且三年才考一次,一个人只要考上几次没中,就是一个十年过去了。而,人生五十年,白驹过罅,宛若梦幻,能有几个十年?
于是,当张献忠的军队过湖北的时候,这个对现实极度不满的愤怒的青年立即跑到八大王那里投军。
刚去的时候,他还做着辅佐明君弄个什么开国元勋当当的美梦。可到军队之后,现实打破了他的美梦。虽然老张对读书人都非常客气,可对他们那套却是不怎么感冒的。再说,军权、财权、政权这种东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兄弟手里安全些,至于读书人嘛,弄来装点门面就可以了。
这让一心要干一番事业的徐以显大感失落,这次出兵,又受到孙可望诸多排挤。孙可望和王启年这样的武夫对徐以显这样的书生是相当地瞧不起的。动则喝骂,待之如奴仆。
现在被王启年这鞭子一抽,老徐心中大通,怒火熊熊而起。如果没猜错,孙可望大营那边现在已经完蛋了。若让他再过去送死,自然是不可能的。大好男儿之身,十年寒窗苦读而来的学识,若是就这么化为一把黄土,那才是真正的笨蛋呢。
想到这里,徐以显立即跳上马背,调头向西飞奔而去。东面已经打成一锅粥,那条路是不能走的了,不如向西,经开封南下绕一个大圈子,也许还能赶上张献忠的大军。
不过,见了八大王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脱离部队的事情却是一件麻烦事。
哎,想来大败之后,孙可望一点会将战败的责任都推卸在自己身上。以八大王的凶狠,没准会杀了自己出气。张献忠从来不忌惮以戮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张献忠绰号“黄虎”,面皮焦黄。想来定是一个肝炎病人,肝火旺盛,脾气自然不好。
现在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徐以显如何绕道南下,那王启年带着两千骑兵,近三千匹战马一路狂奔向西。几十里路虽然不远,但马力终是有限,加上天气实在太热,跑了一半人马都是大汗淋漓。中途,他们还换了一次马。等赶到丘陵地带时,两千骑都累得没有力气,而那些军马都已是口吐白沫。
再看看东面,大营那边已是火光冲天。不过,能够在最后时刻赶到也让王启年松了一口气,日后见了孙可望也有个说法。就算自己不能扭转战局,至少洗脱了见死不救的罪名。而且,以孙可望的性格,没准还要赏自己一些金帛女子。想到这里,王启年不禁又高兴起来。部队被打垮,没什么,只要手中有刀枪有粮食,流民多的是。但若让长官恨上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没办法过下去了。
“弟兄们再挺一下,过了这片丘陵就到孙将军大营房了。”他提起精神大吼一声。
“可是王将军,马都没力气了。再跑下去只怕……”亲卫在身边小声提醒。
“怕个球,就算马都跑死了,只要能够救出孙将军就值得。杀呀!”说完,王启年狠狠地给了马屁股一鞭子。
见主将如此玩命,后面的骑兵也是一声呐喊,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两千人已经累得够戗,这一冲,队伍立即有些乱了。
很快骑兵部队冲进了丘陵地带,刚跑没两里路,王启年突然发现山拐角的官道上从过来一群乱糟糟的溃兵,满山遍野都是,潮水一样涌来。
王启年暗叫不好,他没想到溃兵来得如此之快,心中一阵冰冷。还没等他拉停马头,整支骑兵都被吞没了。
马匹本就跑累了,这下又碰到这么多人,立即冲不了动了。不断有马匹被疯狂的人潮被挤得倒下,马上的骑士更是大声惨叫着被混乱的脚步给踩死。
偏偏骑兵个步兵的相对而来,顿时挤着一团。只一个照面,还没见到一个敌人,这两千骑兵就被彻底地消灭了。
“让开,让开!”王启年大声呼喝,可在山崩地裂一样的混乱中,他一个人的声音是如此的微弱。两支队伍在狭窄的山谷中撞在一起,前面的人已经停下来,后面的人还在朝前面涌。干旱了许多日子的道路上的泥土被千万双脚踩成粉末,然后被大风吹起来,黄忽忽如同起了一场大雾,即便是面对面也看不清楚。士兵们的号叫和马匹的长嘶交织在一起,让人如同置身如天地混沌初开时分。
不一会,王启年的马就支持不住了,它长嘶一声倒下。王启年叉手叉脚地落到地上,还没等他支起身来,胸口便被狠狠地踩上一脚。这一脚无比凶狠,疼得他差点窒息。刚用力拨开那只脚,又是一双穿着草鞋的臭脚踏到他脸上。
然后又是一脚。
眼前全是脚。
“啊!”他长长地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为张献忠的高级军官,王启年大概是死得最冤枉的一个吧?
看到自己的长官被乱兵践踏而死,骑兵们都是大骇,可道路已经挤成这样,就算转身逃跑也没有腾挪的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挤来的乱兵将战友们一一从马背上撞下。
第四十一章 谁人横刀立马
不断有斥候将消息传回旗舰。
不但陆上有轻骑斥候,连水面上也有扁舟来回穿梭,旗语兵红绿两旗在战场上将信息快速地传递,准确而便捷。
在得到敌人的骑兵已经被溃兵吞没的消息后,高原松了一口气。至此,这次战役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可言。孙可望的军马虽然健壮,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跑上几十里路过来,再被人潮一挤,只怕也是四肢发软,不但跑不起来,在山谷中反起到了阻挡人流的作用。两股巨大的势能撞击在一起,只怕又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