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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秦军的来源就是各地的秦民,在这一点上,和日本战国时一样,本家出兵,分家一起带兵出战,跟在主家的后面。秦军主力出动,各个世族便要带族丁自备兵甲出战,还有秦民,他们没有兵器的会得到一支戟矛,一般来说,这是一个错误,因为如果你带的兵器好,可能会给别的上官征用,那你再想要回自己的兵器来就难了,正常属于不可能。所以大多数的征民应征就不错了。因此,一场战斗下来,秦国征民打完了仗,各回各家,这些人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有可能白白牺牲。
所以老秦公征兵越来越少人了,有时不得已,要强征。
此行一路而过,虽是秋,但也是冬初,可这路上的凄凉,却让嬴师隰触目惊心。
当初,他迁都从雍城到了栎阳,就是因为雍城世族权利太大,不利于君令发行,所以,才迁了都城,为了迁都,他在栎阳颁行新政,终于积下了一定的气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经过了这连连的大战之后,当初的新政却是完全看不到实效,嬴师隰记得最初也是见到了好处的,但战斗……却是把曾有的一切消耗光了。
此际,嬴师隰的心情就如积攒了一辈子的钱财,到了,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成了一场空,这种让人寂落的痛苦,是他这个雄心万状的人分外难受的,甚至有了心死的感觉。
在这种时刻,一个问题上来了,那就是他之后,谁为秦国新君?
从外型上讲,公子嬴虔比较似他,特别是嬴虔在马上的雄姿,和嬴师隰年青时一样,这让秦军的军方势力认同嬴虔,一些老世族也很支持嬴虔,因为嬴虔的心性过于直爽,有什么喜怒往往就摆在了脸上,这样的人当君上?嬴师隰有些不敢想。
可是对于二儿子嬴渠梁,因为早年的一件事,这让嬴渠梁性子有点怪,他少时就不怎么爱说话,让人难以理解。后来嬴渠梁和一个胡女私通,生下了一个儿子,哪知道这边生下了儿子,那个胡女却跑了,这一点上更让嬴渠梁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沉闷主义者。
这是一个不把喜怒形之于色的人,这样的人心思太重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人的心里一定压抑,这对他的未来不好,开知道他会在以后成什么样子。
以这样的性情做君上,他会是一个好君上吗?
秦国现在是什么情形?
一群给压下的狼,那头老虎就是嬴师隰自己,如果嬴师隰死了,从理论上,能压下众老世族群狼的嬴虔比较合适,但相对来说,还是二儿子的性情好一点,不然嬴虔的性子可能给老世族玩弄于股掌之上,而在这一点上,嬴虔学到的,也只是打仗,别的事,他根本是想都懒得想。
嬴师隰可以想到,如果他一死,那些狼一定会出来闹事。
本来,这件事的解决之道很容易,把人杀光也就是了,但问题不在此,而在于,如果杀了这些老世族,那么,秦国的实力就会真正的完了,再也不会有多余的力量。
真到了那时,不要说魏国,哪怕是公认的弱韩和弱赵,都有可能灭了秦国,甚至不要东方六国来打,那些还没有服气的老戎狄就地站出来,可以说,秦国,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危险局面,好好一个秦国是怎么弄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嬴师隰不由得再度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家伙,不是那人射了他一箭,也许一切就会大有不同,但是,这是一场战争,他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怪魏国,恨魏人,但能去把责任放在那个射他的人的身上嘛?一位明君的觉悟让嬴师隰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天不佑我大秦啊!
想了一会,嬴师隰看见女儿荧玉在默默流泪。
“丫头……唉……公父还没事呢!”老头说着,这让他的精神好了一点,想想,也许是女儿反哺的功劳,吃一点东西的确是对人有好处。
“阿大一定是会没事的……”荧玉说着,忙着擦脸。
嬴师隰笑了笑,忽然说道:“荧玉啊,你说说,这里没人,你觉得,哪位哥哥当君上好一点?”看着公父那认真的样子,荧玉也是知道正经,道:“我觉得,大哥能震得住人,但要说任事,还是二哥的心思细一点。”
嬴师隰笑了,道:“你是不是想说,要是这两个人成了一个人,那就好了?”
荧玉吐了吐舌头。
嬴师隰道:“唉,这世人,岂有完人?孔夫子还偷看人家洗澡来过。”
荧玉“啊”了一声:“孔夫子也做过这种事?”
嬴师隰哈哈笑了起来,这下,他的精神可就真回来了:“这些事都是大家说说笑笑的,谁知道真真假假?我们老秦人的阴书你知道么?”
荧玉点头道:“知道,这些二哥教过我,我就学了,挺有意思的,能看清我们嬴氏一族过去的辛秘。”阴文,也就是用来记录公室秘密的。最初,它掌握在祭祀手里,后来,由国家控制,相当于现在的密码。
嬴师隰道:“这就是了,自家的事当然要用特别的只有自己家人才看得懂的字来记述,所以我们目前知道的也就是周室传下来的一些东西,很多夏商前期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我们秦国,将来会不会有给人遗忘的一天……”
荧玉道:“肯定不会忘记!”
嬴师隰笑道:“你这么肯定?”
荧玉道:“当然,大哥虽有二哥没有的短处,二哥也没有大哥的威信,可他们两个一向友爱,兄弟和睦之下,两个人又怎么了,一样可以是一个人,只要我们自己团结起来,我们就一定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大秦一定会再度兴盛的……”
“说得好……”老秦公激动了:“说得好……女儿呀……可惜你不是男娃儿……”
荧玉微微一笑,不说话了。
嬴师隰呵呵笑了一会儿,忽然道:“方才,外面似是听到了歌声……”
荧玉道:“阿大在里面也听到了?”
嬴师隰道:“听不清,感觉很好听,你听清了吗?”
荧玉道:“我听了一部分,但不确切,不过我记住了一部分,阿大,我唱给你听听好不好?” 嬴师隰笑道:“好呀,我就听听我女儿唱的。”
帐外,风雪更加的急切了,与之前歌声传来不同,这时,又是起风,又是下雪,荧玉虽是在帐内清歌唱曲,但不会有别人听见了。
秦人谚云:秋后不退暑,二十四个火老虎。谁能想到,火老虎是退了,可是那暴风雪也来得太快了,滚滚沉雷便不断在天空炸开,硕大的雪花从天空密匝匝涌下,便弥漫了山水,湮灭了原野。那无边的嘭嘭嚓嚓之声从天际深处生发出来,直是连绵战鼓,敲打得人心颤。
九里多宽的渭水河面本来还是碧波滚滚,半个时辰中竟被暴雪封塞成了一马平川!泾水、灞水、酆水、浐水、滈水、潏水、洛水,竟全部在顿饭辰光雪雕玉封。
巍巍南山,苍苍北阪,也尽被无边无际的白色帐幔覆盖。
一夜过去了,天地间一片混沌飞扬的白色,整个世界都被无边的风雪吞没了!
“可惜……”瘦熊一脸的痛惜,二十多匹马,给这一场风雪,竟然一下子死了一半。
此际,刘羲抱着月勾,和瘦熊一起,骑着马,向着陈家沟子往回走。
本来,以刘羲的脾气,是一定要把向他出手的那些人给杀光,由于刘羲知道齐大必不可能只有这一点人,这才放了一个报信的,他本想由此等着对手过来,到时好一一杀个干净,在古时候,似刘羲这样的一个高手是极为可怕的一个存在,是以刘羲一点也不怕,在普通大众没有弩的情况下,谁能是他的对手?
想着在秦地的马贼,总也不会有一千人吧!
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却让刘羲明白,对方再火大,再冲气,也是不会在这样的雪天出来报仇的,所以干脆点回去,想着等雪小了再说,毕竟,人可以等,但是马不行,马很骄气,在这样的雪里,回去了后,一定要保养一下,不然还要再死一半。
第三十八章:风雪
虽然骑着马,但由于下着雪,所以回程路还是有点慢的。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次的回路上,马并没有再冻倒的了。
是的,因为本来要二十八匹马驼的东西,现在由十九匹驼了,这些马的负重加大了,也让它们发了力,出了汗,也就可以抗寒了,这和我们人类在很冷的时候跑步是一样的。
回到了那间小破屋,在这么冷的天里,小五竟然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立时跳脚大叫:“回来啦,回来啦,客回来了,瘦熊他们都回来了……”
回到小屋里,正升着火,老里正陈方伯迎身起来:“哎呀……没事就好……”
刘羲向他点点头,月勾转身去烧水做药汤,那是给马吃的,不然的话,马会出事的,瘦熊正一一把马挤关在马棚子里,本来还空荡荡的马棚子,一下子给挤满了,这是一种好事,这许多的马在一起,更好保暖。
榻炕是空的,但里面升了火,是热的,小五翻身就钻进去了,一张脸发红,几欲紫了。
刘羲和陈方伯坐在榻边,就着下面的火炕带来的热,刘羲道:“陈老头子呢?他老娘子好了没有?”这话一说,陈方伯脸上一暗,顿了一会儿,道:“陈老娘子死了,本来还可以多耗一点,但天气这骤然的一变……老陈本来是想要多等等你的,后来我来了,他就……”
刘羲眉头一扬,看向小五:“你爹娘死了?”
这话太无情了,没有一点转还余地,让陈方伯眉一皱。
小五点了点头,道:“阿大他们去了……”她说话脆生生的,却也干脆,只是,没有一点悲腔,但刘羲并不奇怪,这在行家眼里有一句术语,叫症住了。也就是给吓住了,因为受激过重,反而不会哭,不会流泪,和步惊云一样。
想了想,许是开玩笑,刘羲道:“你小时候是不是不爱说话?”
小五点点头,她的确是不怎么爱说话,说时也很简短,更准确的说,她喜欢乱跑,可又不爱说话,是一个行动派。
“那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云?”如果是云,我就给她改名步惊云,谁说步惊云就不能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刘羲恶劣的想,由此可以看出,刘羲根性还是有自己的邪恶,别人家遭了不幸,他居然还隐隐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这很正常,这太正常了,所有的人都有这种心理,只是大多不愿承认。
“俺不知道,俺……记不得了……”小五缩了缩身子,忽然突兀地说了一句:“阿大说,我以后就跟你了。”
“嗯……嗯?” 刘羲一怔,他真是一头脑穷水,托孤?不是吧!
但陈方伯证实了这一点:“老陈头临死前是这样说的,他说了,按规矩,小五儿由你养了,你将来是收了房,还是给她另找人家,都由你了……”
别!刘羲看了小五一眼,此时的小五还不知男女事,但隐隐知道一点,不过,还没到让她觉得害羞的地步,只是好奇。但……一个黑乎乎的脏小孩……哪怕刘羲有萝莉控,但也不至于这样饥不择食吧!瞧瞧,居然还施着鼻涕!这样的小老婆……谁要白送!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一个路客,怎么收养她?这样好了,我出点钱,老里正,你就在村里寻一户人家,安置一下得了。” 刘羲理所当然的推诿了。
“咋不能?”陈方伯却是另一副态度:“她许好的人家是大宝,本来她爹娘死了,由人家大宝养,一点问题也没有,可现在,大宝死了,是吧……是,好,那是熊杀的,可熊是你杀的,是不是?这就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