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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我分神的一刹,青月痕一把推开心儿,转而抓过我完好的左腕将我扯了过去,刀架上我的脖颈,顺势一压,我便背靠着贴上了他。
牵动伤口,我吃痛地倒吸了口气,右臂剧痛片刻后就没了知觉,汗却如雨下。这右臂,怕是伤的不止经脉,搞不好彻底废了……
“楚昕舞,不杀你,留着也是祸害,这次落在我手上,怕是没人会来英雄救美了吧。”
“要杀便杀。”
杀不了青月痕,就拿这条命祭冥又如何。
“夜!”眼看青月痕的刀就要落下,墨衣猛地抓起掉落地上的墨魂剑,脚下几个变式直刺青月痕而来。
“不自量力。”青月痕不躲不闪,冷笑一声,只将我挪了几步,便拿我挡住了墨魂剑袭来的方向。
果然,人质最方便的用处便是拿来当箭靶子。他以为,拿我挡了剑就可以安然了么?只可惜,如果不是背对着,他或许可以看到我嘴边遏制不住的笑意。索魂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要论感情用事,早就死在训练中了。
夜,嫂子。
看到墨衣无声的口型,我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月痕的身形比我高,我的左肩,等于他的左胸——心脏。
于是墨魂如所料刺上了我的左肩,咬下嘴唇,清晰地听到了皮肤撕裂肩骨断裂的声音,就此穿过!
身后传来青月痕震惊地呻吟。
不够!我凝眸扫过墨衣的眼,还差几分,赶快!
墨衣会了意,一咬牙,奋力刺入!眼却不再看我,紧紧闭上。
趁着青月痕伤重呻吟之际,墨衣拔剑的空挡我狠狠推开他,跌到一旁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身上处处鲜血,白衣早成了红衣,粘连成一片。
“楚昕舞!”
耳边恍惚是流絮的声音,身子一暖,似乎是流絮扶起了我抱入怀中。
“你不会死对不对?”
死,呵,当然会死。原本毒就没解,这一剑本不致命,但若放在这伤势未愈的身子上,死定了,没治了。
原来这就是借尸还魂一场梦的结局,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前生和今世,同样的地方,不同的死法。从圣石开始变绿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宿命轮转的时刻吧,一步步指引着到达这个千年之后血女消亡的地方,只因为这圣石原本就是镌刻着我本名的那玉佩。
始于此,结于此,从来都是一场空。七分天命三分人事,又怎耐得过天意命轮。
“流絮……”轻唤了一声,扒开环在身周的手,我笑了笑,“滚。”脏。比我染满血的衣服还脏。
“好,我滚!楚昕舞,你的愿望不就是报仇么,我帮你达成。”
环着我的手一送,身子背轻轻放到了地上。闭了闭眼,睁开时只来得及看到流絮衣衫一角掠过。被烧得破碎不堪的轻纱再也飘不起来了罢。突然想到流絮浑身衣服烧得不像样子,从火场逃生的模样,难道是——去了弦清故居,寻我么?
“舞姐姐!”
心儿捡了圣石跌跌撞撞地冲了上来,扶起我焦急道,又将我的神智拉回了些许。
“墨衣,带心儿走!”有什么东西,让我战栗。这里,我怕马上就是炼狱。
“我不走!”心儿猛地退了一步,满意愤恨。
“我也不走。”墨衣淡道,眼神闪了闪,望向门口,似是心绪挣扎不定。
我知道她犹豫的是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又引得身上一阵剧痛。每个人,碰到自己的事就会变得这副模样么?“墨衣,你不是和我说过,好不容易懂的感情不要轻易放弃么?这次陪葬不缺你一个,但若,可少不了你。”
“我不背叛你。”
“我不懂情,至少知道死了就没什么也没了,”若是我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了,我和冥都不在了,摘星楼会步履维艰,这时候若是有墨衣帮助……“我命令你回去帮我守着摘星楼。”直到——有下一任有资格的接任人出现。
“我还没死,你们就讨论起逃生了,好大的胆子。”
青月痕!
还未及我有反应,耳际传来流絮嗤笑一声,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霎时殿内竟是火光一片!
“你就快死了,所有人一起死!”
楚昕舞,我为你报仇给你想要的结局,你把命给我,正好。
楚昕舞,到最后你还是死在我的手上的,知道么?
楚昕舞,你满意了么?
火,满殿,吞噬一切。
青月痕也好,流絮也罢,全包裹了。
墨衣愣了片刻,终究还是留了下来,死色一片。
“夜!”
朦胧间,瞥见入口处身影一闪。我原本已混沌的意识霎时清晰了起来。看不清来人,心却狂跳起来。暮不是回离殇阁去了么,他怎么可以回来!
“别动!你等我过去!”
等他过来,就可以脱险么?
不——即使出了火场也活不了……他不可以过来!心头的狂喜被恐慌取代,不行!这房子,这房子已经撑不住了啊!
“暮,你听我说……”
用尽力气嘶喊,急急抬头,入目的是——燃了火的房梁——轰然倒塌。
“不要!”
撕心裂肺。
暮,你听我说,那个赌约我撒谎了。
不爱你,骗你的,骗你的啊。
魂归故里
展舞,悔了么?
冥冥中只依稀听得一句嬉笑入耳,辨不出是神是魔,是男是女。一句话落,鼻息犹在耳际,冰凉一片。
悔?悔不该送命么?
顶上是漫天火光,双眼早已无力支撑,心却像卸了重负般轻盈起来。一生两世,一世混沌而亡,得机缘获二世,得友如弦清墨衣若,得亲如义父,得知己如莫冥非。展舞何德何能,虽死无憾!
只是,仍然有怨。
暮,展舞终究是无缘……
楚姑娘,缘分天定,强求不得。老夫念你救命之恩才点破你两世无缘,只是想劝你莫再对莫执事痴念下去。苦了自己没善果啊。
楚昕舞求师傅成全!
人间有道,这逆天命者,需要代价。你虽两世无缘却亦是衣食无忧富贵命,求了姻缘浮云,其他的……
若要孤寂两世,富贵算甚?昕舞只求有个知心之人相伴一生。
哎,罢了,既然如此,老夫有个歪门邪道之法,两世富贵无忧换一世情缘,能成与否,就看天意了。楚姑娘好自为之。
浮云多少年,淡了岁月,掩了苍山荒岭一段仙缘。执着如明眸皓齿少女一叩首,换得仙风道骨高人一声叹息,都被楚昕舞的死带了去,成了谜。此刻却清晰地徘徊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两世无忧,换一世情缘么。所以原本的楚家小姐被莫冥非夺了权,成了傀儡,原本的展家少小姐开了那扇门,见着慈父精心经营的“索魂”,终于成了夜瞳。原来这一切不单单是天意,更多的是我的逆天之举?
既然支付了两世,我又为何生生错过了暮!
头痛欲裂,想要伸手触摸额头,却只抬了一半就控制不住手臂滑落。跌到的地方竟出奇的柔软。
“暮……”
本是无意识地唤了声,却在出口的瞬间听到自己沙哑得不像话的嗓音回荡在静谧的空间。我竟然,活着么?
活着?
睁不开眼,心头泛上无限懊恼。呼吸也因震惊变得急促异常。为什么我会活着,明明圣殿已经塌了啊,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
呵,果然是够贱的命哪,楚昕舞!
深吸一口气,转了转眼珠,好久才睁开一条缝隙,足以让我观察周围的动静。
一片漆黑,晚上?
很明显,身下的是床,儿所在的房间,说不出的怪异,却又不知从何挑剔。脑袋胀痛得厉害,我本本没有余力去集中注意力。然而就在我疑惑徘徊间,一种感觉袭来却绝对的真实可信——有人——窗外!
意识到这点,思维还来不及分析,身体早就依着本能行动。在那人越窗而入的刹那,翻身下床,手习惯性抚上腰间打算拔剑出鞘。谁知腰间竟是一片柔软,从不离身的剑——竟然不在?
身下一软,顿时瘫软到了地上。身上似乎没有什么重伤,我竟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那不速之客就在眼前,我身不能动又手无寸铁,该如何……目光所及之处,茶几上明晃晃的一道,水果刀。天意!脚不能动,我只好顺势滚了一圈,支起身子够到水果刀,凝了凝神朝着就快落地的身影奋力一掷。成与不成,只有一次机会!
然,那人只稍稍侧了侧身子,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我尽全力却仍然没什么力道的一击。埋首着地之际,抬手,举枪瞄准。
刀,永远比不上枪的速度,更何况我连刀都没有。
绝望地闭了眼,我等着熟悉的枪响和子弹穿过胸膛。脑海中却突然一凛,猛地瞪大眼——枪……
“夜?”不确定的声音出自从刚才一直都没有抬过正脸的身影。我抬头,看见的便是他一闪身,跃过床铺落到我身前,扳起我的肩膀。“夜!”
明眸带笑,睫梢微翘。
暮……
“啊——”急急开口,却只发出个短促的音节。一声暮,生生卡在了喉间。唤不出,拼了全力也唤不出,只能拼命扑上去死死拥住。暮!
“啊——”又急又恼,眼眶有些痛,经不住眼泪溢了出来,滑落脸际。
泪落了,力气也跟着抽离,瘫软在暮身上。
“夜?”暮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身子僵了一瞬,又倏地放松,许久才不可置信地开了口,“你……哭了?”
哭?抬手抹了抹脸上,果然湿成了一片。“啊——”你怎么在这里?
“别急,你昏迷了一年,语言和肢体功能肯定会有所退化,慢慢来。”
环抱着的怀抱明显的僵硬,连轻抚在我背上顺气的手都有些颤颤巍巍,每抚一下都带些颤抖,似乎是不习惯这无间的状态。暮,怎么了?心下奇怪,手不能提,干脆拿脑袋直接把眼泪蹭到他肩上。埋首间,霎时呆滞。
枪。
刚才指着我的,现在仍然握在暮手里的是枪。很久以前,我可以凭一眼辨别出它的产地型号品种特性优劣势。
多久以前的事呢?
这房间,纯白,粉刷的墙,满柜药瓶针筒,弥漫着的气味是……福尔马林?
病房,医院?
那就是说这个刚才拿枪指着我的人……不是暮。
墨魂。
再醒来已是清晨,我竟在那人的怀里安稳睡了一夜。
而那人似乎连动作多没怎么变过。不是一袭绿衫,不是如瀑青丝,近在咫尺的人黑衣贴身,短发利落。却不知那紧闭的眼是否如碎晶。
才思量着,许是察觉到我转醒时呼吸变化,那人倏地睁开了眼。清亮的眸,分明没有沉睡。阳光投射进来,顿时碎晶一片,深深扎进心中那片柔软。让我,目不忍视。
“墨、魂。”
听闻我含糊不清的两个字,那人欣喜地勾起了嘴角。
我却觉得天一下子塌下来了。
竟然……真的回来了,没有他的世界。
“不许动!放开少小姐!”
门啪地被撞开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时已是六七杆手枪讲我和墨魂团团围在墙角。
“放开少小姐,不然……”不速之客的手扣上扳机,目标显然是墨魂。
少小姐,指的是我?墨魂怎么就成了挟持我的人?疑惑地用眼神询问,对上的是墨魂嘲讽一笑,埋首耳语。
“谁叫小夜儿一睡一年,你倒好,炸了总部自己睡了过去,我不凑巧没死成,刚好主人也没死,于是我就成了索魂叛徒。主人下了狙杀令,我只好跑路了。”似乎是想到什么,墨魂在我耳边轻笑出声(奇*书*网^。^整*理*提*供),“夜瞳死了,你变回了展舞,我这个在现世连身份都没有的人还是索魂的狙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