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呀是呀,亲娘也,我答应给他的骡子,决不食言!”蒙都头斩钉截铁。
说完这话儿,蒙都头看着正殿内被拐卖的女孩,心疼的说:“瞧这趟公差出的……可怜王三麻子家里的老娘,不知今后该怎么过活?”
这句话让衙役们悲伤都涌上心头:“这伙拐子心肠太黑,这下子,又有几个家庭要戴孝……”
衙役们回到荷花院,带着哀伤整理伙伴的尸体,并打扫院落。不一会儿,桃花观正殿内,饥肠辘辘的男女青年们终于吃上一顿稀粥,时间紧凑,时穿来不及做什么风味大餐,只做了一顿菜粥。
也不知道是时穿的手艺很特别,还是大家都饿极了,有点饥不择食,一名青年士子稀里呼噜连喝了三大碗菜粥,意犹未尽的摸着滚圆的肚子,赞叹说:“傻子,你以前肯定是一个厨子,光是这做粥的本领,我看去府城大酒店谋生,肯定没问题。”
“说的是啊!”另一名男青年附和着说:“傻子,你以后如果没着落,我雇你,专门给我家做菜。”
褚姑娘听到这里的议论,上前薄嗔:“怎么称呼呢?人家可是有名有字的读书人,怎能口口声声称人家傻子——傻子,你说是吧?”
说到这儿,褚姑娘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说到傻子,咱这顿饭全凭了傻子装疯卖傻,打劫了桃花观主……呀,姐姐,我可没有得罪你的意思。”
褚姑娘后半句话是对妙泰说的,妙泰神情很自然,仿佛叙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刚才我去自己院中取杯盘碗筷的时候,发觉我的行李已经堆在了院门口,观主看来是不打算收留我了。从今往后,桃花观里的一切跟我再无联系。”
刚才打算雇时穿当厨子的男青年插嘴:“怎么能这样?妙泰师傅当初进桃花观,那是你父亲花了钱的,你所居住的院落相当于你父亲买下来,她怎能赶你出去呢?”
褚姑娘听了这话,立刻不愿意了:“道冠也是有人管的吧,她们如此为所欲为,我不信没处讲理去。”
大家说话的时候,时穿一直蠢蠢欲动想搭讪几句,但黄娥紧紧攥住时穿的手,每次在时穿张口的时候,黄娥总是适时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堵住时穿的嘴,比如时穿上一次开口,黄娥赶紧问:“环娘大概是嫌粥烫了,哥哥替环娘吹一吹。”
再上一次,大约是褚姑娘斥责伙伴乱称呼人,而后又用傻子的称呼喊时穿,黄娥插嘴问:“哥哥做的这粥为什么这么香,怎么做出来的?”
时穿忙着回答黄娥层出不穷的小问题,并照顾不懂事的环娘,根本没机会回答众人的提问,当然,大家也知道傻子的脑袋不好,虽然问了他话,也不指望他回答。他们谈论傻子做的粥饭只是个话头,大家借着这个话头引申开来,越谈越跑题。
“可惜这次‘三月三’春游,本来是一场诗词雅会,却弄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案,不知府城那里听到这拐子的消息,该乱成什么模样!”一名男青年感慨。
其他的姑娘嘁嘁喳喳,一起抱怨这起大案弄得人意兴阑珊。一旁的褚姑娘啐了一声,打断众人的抱怨:“天可怜见的,这些姑娘被拐骗到此,日日夜夜祈祷着重回家乡,祈祷着有神灵解救,我们凑巧碰见这件事,一不小心成了被拐女子的恩人,修福吧。
如此美事,海州城的百姓不知道要谈论多久,你我在场的人,都是百姓感激念叨的对象。一场诗会被搅散了算什么大事?”
几名仕子相互看以下,整了整衣冠,满脸羞惭地向褚姑娘郑重行礼:“枉为男人啊——原来是我等想偏了,只顾自己不方便,却忘了这些小娘子被解救,也是天大的喜事。褚姑娘的警言,我们拜受了,这次我等一副小人心态,让褚姑娘笑话了,惭愧惭愧。”
青年士子论纷纷的行礼中,时穿低声嘟囔:“果然是咱国人的老毛病啊,简直就像论坛发言一样,三层楼之内,必然跑题。”
稍停,时穿又低声自言自语:“人在做,天在看,天不罚,我罚!”
时穿这句话非常叛逆,古时候唯有皇帝被称为“天之子”,“天子!”。当今的天子是“道君皇帝”,他接受道教吴真人加封称之为下凡的“紫薇星君”,是人世间的神。在位期间,这位人世间的神,纵容道人招摇撞骗,坑蒙拐骗,并认为这些行为都代表神的旨意。所以,对于道人的恶行,他们的“教父”当然不会惩罚了。而时穿说“天不罚他罚”,落在别有用心人耳中,这是想篡国篡权,把自己凌驾于行走在人间的神——“天子!”之上。
这要有人告发上去,时穿还能活的自在吗?
黄娥紧紧捏住时穿的手,阻止他表态,旁边的环娘一昧无知,天真的瞪大眼睛说:“哥哥,我已经吃的很饱了,仿佛,汤水已经到了嗓子眼,我可不可以不吃嘴边这一勺。”
时穿尴尬的放下勺子,想了想,又把粥碗放到一边:“没问题,从今往后,你要知道一个道理:我命由我不由天。想做什么需要自己争取——先把要求直接说出来。”
环娘小心的吞咽了一下,弱弱的说:“吴妈妈打人都是抽好几下,可我昨天听姐姐说,哥哥打人从来一下,打中者必死——环娘很乖的,哥哥不打我吧。”
时穿咧嘴笑了:“哥只打坏人,不打好人;只打男人,不打女人。”
正午时分,府城内大队人马赶到,抬棺材的、拉驴车的,来了一堆。知州大人事情忙,不能亲自来,派了他身边的掌书记亲自过问。
掌书记清点了现场,查看了一下拐子的尸体,先是义愤填膺的表达了对拐卖妇女者的愤慨,而后小声的问蒙都头:“你说那位时穿时大郎还是人吗?我看几名匪徒胸骨全碎,这拳头,该有多大的力量?”
第020章 多多赏赐
蒙都头也压低了嗓门回答:“光是看现场,我本不相信有这样的人间凶兽,但他跟拐子头领搏斗的那场,我算是亲眼见到了……”
蒙头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继续说:“就是这两只眼睛看到的,当时我离他不到三丈远——那拐子首领极其凶恶,冲入屋内的时候,已经打伤了我们半数的衙役,等他冲出来的时候,我们七八个人堵都堵不住,还阵亡了两个兄弟……就是如此罕见的凶人,那傻子上来,拿长枪当劈柴般一抡,只一下,插翅虎便重伤,脚下再没有挪动半寸。
插翅虎还则罢了,当时时大郎的背影挡住了我的视线,但院墙外,接应插翅虎的铁匠,三两下砸塌了一堵墙,这样的人也不过挨了那傻子一下……
说实话,其实我最看不懂的,就是傻子与铁匠的搏斗,我眼花了,没看到傻子的动作。但……娘也,我以为只有我眼花,其实所有的人都眼花了,他们都看不清楚傻子的动作,只记得傻子扔出一块石板,铁匠抡锤砸碎了石板,锤头反撞到他自家胸口——这就完了。
我查过了,这铁匠不是本地人,但他锤法精炼,手艺精湛,如果没有遇到傻子,也许以后就是当地知名的铁匠坊大师傅,但可惜啊,谁能想到呢,好好的铁匠不做,跑来做盗匪的接应人,被傻子随随便便扔出的一块石板砸死。”
书记闭着眼睛慢慢的答话,他的嗓音里透漏着无尽的疲惫:“这样的大案,发生在海州城下,海州城上下恐怕都脱不了关系……我听说了,按歹徒的账簿记录,他们来来往往海州城已经很多年了。
现在案子破了,整个破案过程中,前前后后全是傻子的表现,这样的文章送到京城里,御史言官不免要问:傻子如果没有出现,我们海州城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在干什么?这么多年,海州城是否一直在包庇歹徒?”
蒙都头其实也是这个打算,他嘿嘿一笑:”娘也,书记跟我想到一块了……那傻子方面没问题,人傻,虽然能一拳一个了结歹徒,但脾气很好,当面称他为傻子,一叫他就答应。“!
掌书记点点头头:“既然这样,那么傻子我就不见了。至于这篇文章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回头傻子那里,我们在钱财上多多补偿,让他说不出话来。”
蒙都头连声答应,又小声的补充说:“施衙内那里,也是这样打算。另外,褚姑娘也说,傻子太天真,已经忘了过去的身世,如果咱四处宣扬傻子的功劳,恐怕匪徒的余孽会找上他报复。那傻子待人全没防备,为了保护他,咱在报告里还是隐瞒一下为好。”
掌书记立刻两眼放光:“你说的褚姑娘,可是海州第一才女褚素珍姑娘?”
蒙都头点头:“正是那位褚姑娘,这件事被发现的缘由,就是他们在桃花林中举行诗歌雅会,听到荷花院里惨叫声,赶过去救援……”
“停停停,拐子这种事,也不是姑娘们应该沾身的——这篇文章,从头到尾不要提那些姑娘们。”
蒙都头有点为难:“可如果把这事儿,全弄成咱捕快的功劳,又有点说不过去——娘也,三月三本是女儿节,咱一群衙役跑到桃花观郊游,旁人没准要怀疑某的性别。”
掌书记沉思起来:“那就让妙泰出面,就说妙泰发现蹊跷,通知衙役们过来查看一下,很不巧,你们撞破了拐卖事件……太好了,如此一来,整篇文章就完美了。”
掌书记说的是:“如果妙泰出面告发,那么桃花观赶她出门就好理解了。而妙泰本来就是官宦女,让妙泰告发,既不影响她的声誉,反而讨好了她当官的父亲。
掌书记郑重叮咛:“我给你实话说,破获了这么大的拐卖团伙,海州城的富商们,不免要为自家孩子的安全而松一口气。这件事报上去,府衙上,官方赏赐少不了,海州城的富商,也多多少少会犒赏一下那些替他们除去隐患的衙役们,所以这件事,钱财上面赏赐少不了。
妙泰不是要搬出去吗?需要多少钱她只管开口!那傻子不是要出去谋生吗?咱重重酬谢他。另外,所有在场的小娘子们受了惊吓,今后不免需要用一些安神药——花多少钱没关系,府衙全部负担。
在场还有些士子们——也没关系,让他们把名姓报上来,府尊可以答应他们在州试上予以帮助,让他们轻而易举通过州试成为举人,只要他们把嘴夹紧……”
知州的各项慷慨政策中,唯有最后一点最诱人。那群在桃花林在中吟诗弹琴喝酒的青年学生,事到临头表现的还不如褚姑娘热心,现在,人人都能混上一个举人身份。
举人身份意味着什么?大宋朝与读书人共治天下,有功名的读书人就是当代贵族。
蒙都头扭着身子,很不好意思的悄声提醒:“书记,俺也是读书人。”
其实,海州府城离云台山并不远,州衙里昨天接到消息的,掌书记今天中午才到,可见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已经在府城的帷幄之中,已经运筹好了。所以掌书记毫不犹豫:“如此一件大功劳,落到都头手里——当今官家是道君皇帝,为了遮掩道士参与的内幕,一定会重赏立功者,就像我们重赏那傻子与施衙内一样。
嘿嘿,为了堵住所有参与者的嘴,别让他们四处乱说,败坏了道家名声,道君皇帝是会不惜一切的,都头至少能得个越级提拔——你现在是吏员吧,这件事过后,也许能够给你赏赐一个品级冠带,让你成为正式的官员。比如,给个九品官县尉如何?”
官员与吏员中间存在巨大的鸿沟,大多数吏员奋斗一辈子都做不成官员。偶尔有一个吏员享受了品级,成为官员,那简直是被雷劈了之后,再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