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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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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穿请的男性客人包括自己的大将伙伴,以及施衙内,原本名单上还有黄煜,但现在黄煜的身份他已经高攀不上了,解元公啊,一般人请不动。至于女性客人吗,作坊里雇的绣娘,以及褚素珍、豆腐西施,都算吧。

暖居的宴席排了六十桌,一共分三天举行,前面是左邻右舍,在宗亲社会里,这叫“认邻”,含有让人认门相互结识,恳求照顾的意味。等邻居一一宴请到之后,而后开始“认亲”部分了。

这天一早,黄娥在门口挂上“时宅”的小木牌,她站在门槛上反复欣赏着这两个字,心中涌起一阵阵温馨。而褚素珍在门内不停地呼喊:“娥娘,快回来,我们要开始‘添妆’了。”

添妆礼是女人的节日,姐妹们要出嫁了,幼年的伙伴赠送一些小礼品,让姐妹出嫁之后留个念想。惯例第一个添妆的应该是长辈,但时穿一伙人在海州没有女性长辈存在,所以这次闹腾,基本上属于女孩们关起门来自得其乐,纯粹是为了给新房增添一点喜气。

诸位女孩当中,也算是身份最高的女宾客褚素珍第一个站起身来,吟唱道:“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说完,褚素珍投下了一对金手镯。

紧跟着,作为主宾,曾经的房东豆腐西施跟着上前,吟唱:“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她投下了一对银丝臂钏。

黄娥跟着上前,吟唱:“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她投下一对三四两重的金戒指。

剩下的女孩当中,年龄最长者墨芍喜笑盈盈,上前吟唱:“何以道朝朝,山花插满鬓!”。她投下了一套华胜。华胜也称花盛,是金银珠玉或者绢纱制成的一种仿真花,就是现代称之为发卡、头花一类的东西。

剩下的女孩一个接一个上前吟唱:“何以致翩翩,花颜金步摇(步摇)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耳环)。

何以致叩叩?衿缨系肘后(香囊、手袋)。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佩(玉佩)。

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璎珞——同心结)。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簪子)。

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头钗)。”

最终,三名等待出嫁的女孩上前答礼,吟唱:“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

她们唱完,放下了自己制作的三套嫁衣——即三条裙子。

古代女人婚嫁总共需要十八件首饰,这十八件首饰合称“一套头面”。而宋人嫁女,讲究“十里红妆”,意思是抬嫁妆的挑子绵延十里,这其中,财力雄厚的人家一挑子担一整套头面,出嫁女最终得到的是好几套首饰;而财力弱的人家则把整套首饰拆解开,一挑子只担一件首饰。

刚才的添妆礼,算是“幼年玩伴”的其余被拐姑娘,给三名待嫁女备齐了十二件首饰,剩下五件首饰本该是女孩父母筹办的,但因为这些女孩没有父母在场,时穿代行父母职,他上前丢下了其余五件首饰。

这五件首饰分别是:花钿(花钿者,簪花攒钿也……这玩意俗称‘头发撑子’,也就是‘发网’,在发网间隙可以插上簪子与钿子,故而得名——此注释来自朱熹)、梳篦、粉盒、铜镜、坠角(袖子口的装饰品,古人袖子大,为了防止袖子碍事,多用金银等重物制作坠角,让袖口自然下垂,或者卷起的时候方便。此外,坠角也多成搭扣状,与臂钏配合,吊起袖口,使得干活时不碍事)。

如此,十七件首饰准备完备——平民嫁女也就是这样了,因为女人的第十八件首饰,不是由平民百姓自己置办的,它是来自“上赐”,而平民百姓谁要敢自称自己“置办齐了十八件首饰”,那就是谋反,是大逆不道。因为这第十八件首饰是身份等级的“诰命冠带”,其中,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花冠,三品淑人,四品恭人,五品宜人,六品安人,七品八品九品孺人冠带。

时穿代行母职,上前轻轻的合上嫁妆箱盖,箱盖合拢的那一刻,三名待嫁女轻声的啜泣起来。三名黑人老仆妇紧接着上前,用三枚铜锁将箱子锁起来,而后把钥匙交给了三名待嫁女孩——这算是“礼成”了。

时穿搓着手退后一步,感慨说:“十八般武器只差一样了,终于完成了这件大事。”

十八般武器只差一样,非战之罪!

第205章 第五次应差

望着锁上的箱子,时穿走神了。

古时候大多数女子婚嫁的时候,都享受不到第十八件首饰,需要等夫婿上奏朝廷之后,再由朝廷按品级赏赐下来,顺利的话,大约能在婚后半年,享受到自己的第十八件武器:诰命冠带。

但大多数女子甚至终身都没资格去抚摸那套诰命冠带。

女人的攀比心理是很恐怖的,尤其是在衣衫首饰上,大家都是童年玩伴,结果婚后再聚会,你带恭人冠带,我带淑人冠带,头饰都是插在品级花冠上,我却只能用发网网住头发,在发网间隙中插上簪子、华胜……

便是那些首饰再华丽再值钱,两者也不是同一个数量级的。更别说,按规矩,无品的需要依照品级向对方、向幼年你一口我一口同啃一串糖葫芦的伙伴行礼……

不带这么玩的啊。

于是,女人们为了能获得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件首饰,转回家就拼命激励自己的夫君,这其中也不乏“悔教夫婿觅封侯”的结果……嗷嗷嗷,但愿自己身边这群女孩,不要为女人的“第十八件武器”而攀比。

这年十月,海州三名被拐女孩筹备好了自己的嫁妆;与此同时,朝廷为了应对叛乱,宣布两淮两浙“流民入厢”,同时开始整顿寺庙,其中,阿弥陀佛教被明令禁止。

得到朝廷许可的张叔夜开始驱使编练好的团练,清点拆除境内不规范的寺庙……为此,时穿不得不在冬日的第一场大雪中,踯躅出行。

这已经是动乱之后一个多月了。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中,时穿领着自己的仆人以及衙役王小川,在漫天的白雪中走出了海州城门,他回身望着黑洞洞的城门,再眺望前方因积雪变得一片洁白的前路,轻声抱怨:“张叔夜你个老鬼,爷今年这是第五次应差了,明年的免税权都该给爷拿到了,真是上当受骗。”

王小川在一旁噗哧笑了,这厮虽然是新进的衙役,但因为几次办差时跟着时穿跑路,站在旁边挣了不少功劳,所以顺利补缺,还当上了一名都头——时局动荡,海州城空缺的官职迅速补上,不仅新添了三名都头,还增加了一名提辖,管理衙役班头。

“瞧大人说的,你以前三次应差,那是身为大将应的差役,如今你出来办差,算不到大将的份上——你现在可是承信郎了,团练排阵使,参加每年磨堪的。”

时穿竖起眼睛,委屈地说:“什么承信郎,这官职是爷买的,花了爷整整一千贯啊。”

王小川乐了:“大人,别人买了个官职,生恐大家知道自己的官是买来的,你却逢人就宣扬,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没错,张叔夜这个老贼,诓的爷花一千贯买了这个破官,虽然有一个品级,但却是低的不能再低的品级,没有俸禄不说,任务还接连不断,早知如此,爷当初就是不掏那一千贯,看张叔夜能把我怎样。”

王小川笑嘻嘻的劝解:“大郎,大尹的名字可不能随便乱叫……咱还是别谈这个话题了,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差。”

时穿瞪起眼睛,回身又打量了一下城门洞,此时,一辆接一辆驴车正依次走出城门,其中包括时穿随行的车队。时穿瞪着眼睛回答说:“爷这次下乡,就是给你提供武力支援的,具体的事情还要靠你们衙役自己去办。没听说么,爷在乡下的宅子与作坊刚建好,我忙着呢,别来烦我。”

王小川缩了缩脖子:“大郎,你有什么可抱怨的。论起来,我这都头才是最需要抱怨的,海州衙役增加了两个都,三个都头并列大小,头上面又多了个提辖,但如果叛匪平息了,其余两个都终究是要裁减的。

三个都头当中,某资历最浅,办完这件差,某这临时都头也就没有了,所以某才是最需要抱怨的。而大郎你如今却是身上有差遣的人,今后怎么着也能顺着磨堪考绩往上升,回头,没准某混不下去,还指望大人赏口饭呢。”

随着朝廷一连串旨意下来,最初的混乱过后,海州城各乡县的团练也逐渐稳定下来。现在的时穿,头上挂的是承信郎的荣衔,差遣是五乡团练总教头——类似祝家庄里史文恭教头的官衔,这官衔比眼屎小五倍,说出去很丢人。

但不管怎样,有了具体差遣之后,荣衔所享受的级别待遇也随着启动,时穿现在拿一份团练的禄米,享受从九品的职务补贴——每天三十文钱三升米,合计月薪九百个铜板,加上二百斤米禄米而已。

这份薪水,在宋初的时候可以让一名都头享受中产阶级的生活,顺带抚养父母,照顾自己的妻子,但现在……时穿摇着头叹息:“官家如今铸造‘当十钱’、夹锡钱,九百个铜板只能换九十个‘当十钱’,生活费都不够啊。”

王小川翻着白眼:“大郎,你还有二百斤禄米呢,如今米是什么价?”

所谓农民起义嘛,一向以破坏农民生产为主。今年遭兵灾的地区,各处农田已经被战火践踏,大量的农民不是卷入抢劫活动,就是逃亡——反正他们是不种庄稼了,结果这年,江南的鱼米之乡大幅度欠收,秋末过后,粮价飞涨。

不过,物件上涨对时穿没有影响,对施家也没有影响,时穿早早与施衙内合计囤积米粮炭薪,结果,这年秋末,施衙内他父亲虽然派来一伙人夺权,逼得衙内躲到郁州岛上,但衙内却依靠提前储存的米粮,迫使饥寒交迫的兄长、施氏嫡长子施奎不得不向衙内做出妥协。

一番商议的结果,施氏按照衙内的一员,把海州产业一分成两半,过去旧有的商业模式依旧由施家掌控,而施衙内获得了施家位于码头区的仓库、东海县宅院,以及十艘海船的所有权,从而获得了经济上的独立。

另一方面。因为有充足的米粮供应,时穿乘机在崔庄大肆吸纳流民——按照官府的意图,大肆吸纳丛楚州流浪过来的手工业者,他在崔庄的作坊乘着这股东风,缺额的工匠们迅速补齐,并赶在下雪之前,将厂房与宿舍区建设完毕。

因为陡然吸纳了约六七百“户”人口,合计一千多劳动力,崔庄也一跃而成一座中型村镇,并且成了周围七乡的中心村落。

这次时穿下乡,打算依旧坐镇崔庄操控四乡团练,坐看局势的发展,所以他一路上走的不慌不忙,傍晚时分才赶到离城不远的崔庄,当他的马车进村的时候,时穿自己不在意,但上工、下工的庄户以及匠工们,见到本庄教头到了,纷纷向时穿鞠躬打招呼。

没走几步,一名商人打扮的家伙居然也向时穿鞠躬,时穿愣了一下,指点着这位商人问左右:“这谁谁,我怎么不认识?”

海州城至今尚未解除戒严,时穿既是附近几乡的团练教头,也是本村的保甲,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村中某母狗新生的狗娃是白是黑他都记得,但却不认识对面打招呼的这人。

崔庄的管家是新雇来的人员,姓白,精擅农活,也精擅跟庄户打交道,他瞥了一眼那商人,摆了摆手,让对方让开道路,而后不以为然的回答:“是村中新迁过来的商户,东主还不知道吧,打从你在村中设了一个冶铁铁匠坊(段氏冶铁坊),逐渐的,便有一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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