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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茶山,需要一些种茶的人员,你替我在通州留意点。”
施奎看看天色不早了,赶紧起身告辞:”大郎,我这就回通州,等三月三直接上门迎娶,到时候你要的人手,以及你需派出的人员,干脆都以迎亲送亲的名义来往通州?”
“甚好!”时穿拱手将施奎送出锦绣会馆,并招呼众人随行。走出锦绣会馆的时候,施衙内抢先下了台阶,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打量着时穿,说:“人都说时大郎暴躁易怒,而且头脑呆傻,可我怎么发现,最近你越来越阴险。”
时穿瞪大牛眼睛,反驳:“说什么呐,坏事儿可都是你干的,咱家多善良的一个人?”
施衙内哈哈大笑:“装,你就继续装吧。”
接下来两天,属于交易市场表演时间,也是罗望京罗进士最难熬的两天。
其中,蜀锦价格经过第一天、第二天的单边下滑,第三天上午,似乎站稳了,并开始缓慢回升。这时候,货主们惜售现象产生了,交易场上出现了有价无市的情况,于是,部分赶着上京的客商开始急速拉抬价格以便收购,这次价格的回升引得蜀锦商人一片欢呼……
但紧接着,更大的灾难来临了,买到货的京城商人离场之后,蜀锦价格经过短暂的沉寂,突然开始下跌,巨量的货涌出来,快速跌穿了昨日的最低价,稍后,时穿与施衙内进场联手护盘,价格慢慢回稳,但尾市的时候,又有大量抛盘出现,资金耗尽的时穿与施衙内护不住,蜀锦价格以比昨天还低的低价收盘。
随后,蜀锦价格像坐了过山车,忽上忽下的。这一天,倒是有一个聪明人在低价的时候吸纳了一笔货物,眼看价格涨上来,他转手就挂单出售,结果,人都没有离开凳子,这笔货物就让他赚了一笔——不小的一笔。这位赚钱的商人得意洋洋四处介绍经验……再后来的时候,更多的商人进场了,他们不是来投资的,而是来投机的。
这时,交易所里除了茶叶的价格还能守稳,瓷器、蜀锦、铁器布匹的价格,在投机者的操纵下忽上忽下——但总的说来,还是一路下滑,总是跌穿人们希望的底线。
半个月后,更确实的消息来了:一支从南洋返回的商船队带着年货进入广州港,经过人们反复求证,他们在沿途确实不曾见到一支从西洋返回的舰队,连类似的消息都不曾听说——这个消息落实之后,所有外贸货物立刻崩盘,囤积货物的商人几乎血本无归。
接下来,交易所里各种投机手段尽出,锦绣会馆一时间成了早期的上海交易所,货物的单边下跌还在继续,情况变得不受控制,连最狡猾的投机者也在价格的跌宕起伏中赔光了家产,可是他们又不敢不来锦绣会所,以便第一时间获得商品动态,结果,场内虽然人头涌涌,但几乎没有交易,挂牌的商品无数,大多数人只是观望而已。
罗望京在这一天终于耐不住了,他担心蜀锦价格继续下跌,不得不按原价的十分之一抛出了自己囤积的那匹蜀锦,而后一路跌跌撞撞回家,心里只哀叹:全完了,悔不该当初贪心啊……对了,前院租房子的那位客人,如果不是他告诉自己西洋货船的消息,自己怎么会受他诱惑,加入囤货的行列呢?自己不加入囤货的行列,那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曾经,第一批货物卖出的时候,蜀锦的价格也不错,他手头的资产是一千多贯,等他买了第二批蜀锦之后,有一段时间,光他手头上的蜀锦就价值四千多贯……如果当时自己全部抛了这批货,以后也算衣食无忧了。可自己总想着褚素珍那笔嫁妆,幻想着手头这批货物价值能超过一万贯——那时候,总算跟褚素珍的嫁妆相当了;那时候,自己就不怕别人耻笑了。
当然,手头这批货物如果能超过两万贯价值,也许自己会去寻找褚素珍,商议着归还她一部分嫁妆,以求获得谅解——两万贯,这其实也不是奢望,租自己房子的那位商人不是说过么,货物的价格涨上十倍并不是稀奇事,他平生遇到了好几次……
啊啊啊,全怪自己一时心软,想着褚素珍那个贱人,以至于听信了小商人的胡言乱语,没有在四千贯的时候抛出存货——现在,自己手头只剩二百三十四贯了。
一个曾经坐拥四千贯财产的人,突然只剩二百多贯财物,虽然这两百多贯财物,对一个小户人家也算巨额寻款了,但他罗望京是进士,进士能跟普通人家相比吗?
当然,他罗望京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多少也要怪一怪自己那不懂事的兄弟。
如果不是兄弟央求,他一时心软,将大部分田产转让给弟弟,他哪至于到现在,手头只剩下一间破房外加两百贯钱?你看看人家黄家,同样是进士,不过是身上有个官职,黄家名下的投充户争先恐后,多的数不过来。
……当然,自家的弟弟是不能怪责的,因为那是一种“不悌”,要损坏名声的——罗望京想起这个,禁不住又骂了一声:“贱人。”
全怪褚素珍啊,她带着万贯嫁妆进门,花钱大手大脚的,把弟弟引上了邪路。
罗望京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家房屋,罗母早已经接到消息,她站在院中,担心的看着罗望京,询问:“儿啊,货卖了吗?”
罗望京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罗母赶紧换上一副笑,常常松了口气:“卖了就好,儿啊,那东西饥不能吃、渴不能饮,万一砸在手里,咱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罗望京赤红着眼回答:“母亲,只卖了两百多贯啊,只有两百多贯。”
话音刚落,有人过来拍门,罗望京开门一看,正是买去货物的货主,他冲罗望京拱手:“罗进士,我人已经雇来了,现在就把货搬走,方便吗?”
罗望京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一扭脸发现母亲捂着胸口摇摇欲坠,他赶紧上前搀扶,只听母亲喃喃自语:“两百多贯,怎么会,四千多贯一眨眼就变成了两百多贯。”
罗望京搀扶着母亲,安慰说:“母亲,不用慌,我见到茶叶的价格这几天走得稳,听说茶农们正在补种茶树,可是去年大旱大寒,茶树存活下来的并不多,所以茶叶价格明年还要涨,我回头囤积一点茶叶,咱有两百贯在手,总能翻身的。”
院子里逐渐融入挑夫,人来人往,不一会,仓库渐渐搬空……这时候,附近一位帮闲见到这里热闹,觉得似乎有便宜,凑过来打招呼:“罗进士,明日望海楼有个文会,参加的都是举人进士,不过参加的进士老爷也就两三位,以罗进士的文采,去了一定是翘楚……罗进士,你参加吗?”
罗进士点头:“既然是举人进士的文会,如此风雅事,我自然是要参加的。”
帮闲拱手:“罗进士,参加者每人三贯,你与我钱,我去跟组织者说一声……啊,听说新来的知州也要在会上露面,以便盘点海州文化,提拔后进。”
几天之前,罗进士还把三贯小钱不当回事,如今听说要交纳三贯参会费,他一阵阵肉疼……但既然新来的知州也要与会,这种会议不能不参加啊。
转念一想,这三贯参会费里,大约有帮闲的五百文吧?他罗望京一个进士,如果摇着扇子从文会楼下走过,没准有相熟的朋友邀请他上楼,这样,他不是可以不花一文钱参加会议了吗……对,就这么办。
罗进士哼哼哈哈的,正想着找理由推脱一番,他那位租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脸的悲喜交加,见到罗进士院里正在搬东西,他赶紧出声招呼:“进士老爷,别着急着卖货,刚才黄家、施家、时家、张家等几大海商联手放出信号,准备出手救市,并制定就是规则。嗯,凡是有价值一万贯货物的货主,都将被邀请到锦绣会馆商议……”
罗进士一听这个门槛,满脸的不乐意——又是“一万贯”这个数字。是按跌价前,还是按跌价后的一万贯?但无论按什么价格,他罗进士,堂堂一个进士老爷,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议了。于此同时,施胖子那个憨货,时长卿那个傻子居然登堂入室,成为了主宾,成了规则制定者——这两人可是都与褚素珍纠缠不清的!
想起这点,就让罗进士怒火万丈,他一甩袖子,训斥说:“干搁涝汉子,若不是听了你的话,我哪能亏了这个大本,你的房租租约还有十日到期,我懒得见你这霉星,十日之后,你与我搬出去。”
租客愣了一下,这时候,罗进士库房里最后一批蜀锦已经被搬出,买货的商人笑眯眯的拱手:“这可是好消息,对面那位客商,走,我请你吃杯酒,咱们再详细谈论一下。”
于是,那两人勾肩搭背走了,留下罗进士在空荡荡的院中咽吐沫。
毕竟是涉及上千贯的财产,罗望京虽然把租客骂出去了,但听到蜀锦的价格有可能趋于稳定,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一夜他辗转难眠,第二日早上,他早早等候在租客门前,却见那位租客理都不理他在的招呼,马车丝毫未作停顿,急匆匆的赶往锦绣巷……
正午时分,锦绣巷内,时穿甩开了一贯的含蓄,第一次公开站在众人面前。他的身后站着施家与黄家——这两家作为他的支持者,虽然不说话,但只要他们站出来,就意味着时穿手上至少掌握百万贯基金,完全有能力对货物的价格造成影响。
这是大宋,这是一个创造力极其蓬勃的时代,这是一个四大发明有三项出于这个时代的皇朝,这是一个张小泉发明了剪刀,但之后九百年,剪刀的样子没有丝毫创新与变革的年代。在这个年代,谈起开拓与创造,大家都理解的。
大会的开场白就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创新思路:航海保险公会,以及船业联盟的想法,被时穿隆重推出。
“这几日,商品的价格波动的很厉害,大家都在说,要指定交易规则,约束交易——这已经是共识了,前几日,几位大商人私下里讨论了交易保证金制度、交易席位、交易担保人制度、监督人制度,账目公布制度等等。说实话,我们刚开始时,争论比较严重,但随着价格波动越来越凶猛,我们各项制度制定的越来越快……”
这话的意思是说:刚开始大家都想提出自己的主张与意见,但随后时穿拿出来一套有一套规则,大家一琢磨,其中的条令正好能堵住这几天的漏洞。大宋商人又不傻,眼见得时穿早有准备,加上那些条令却是慎密,干脆不加讨论的通过了时穿所有的主张——于是,时穿在海州商界的威望也越来越高,俨然成为海州第一人。
“但是,大家想到没有,这次价格波动的起因是什么——一个未辨真假的传言。如果不堵住这个漏洞,今后还会有人借助假消息操纵交易市场,那怎么办?……所以我建议,我们这次再往灾祸的源头上溯一步——组建航海业公会……”
第353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宋人杨万里在《诚斋集》中层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宋太祖曾令后苑造一薰笼,数天未成,太祖怒责左右,臣僚答以此事必须走程序,皇帝的批文要经过尚书省、本部、本寺、本局等许多关口,等到逐级办齐手续后覆奏,得到皇帝的批语“依”字,然后方可制造。
宋太祖听后大怒,问宰相赵普说:“我在民间时,用数十钱即可买一薰笼。今为天子,乃数日不得,何也?”
赵普回答说:“这些规则条文不为陛下而设,它是为了陛下子孙而设,假使陛下的后代子孙想建造奢侈之物,破坏钱物,如果经过这一道道手续,自然要遭遇各个关口批驳,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