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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松开他的手,有些凄然的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许宣也点点头。
二人说着一些只有自己才懂的话,听得众人有些吃力,便也觉得费解。一些知道临仙楼事情的人,便小声地朝身边众人解释起于贲的事情。其余的人在一旁好奇地听着。
“虽然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做了很多坏事,害得人家破人亡。他们也是杀过人的……”女子朝后稍稍退开一步,说起这些的时候,声音低沉:“我爹也是,自我懂事以来,他从来就不曾做好事情。娘在很多年前便被他赶出家门,那个时候是冬日,我还在娘的肚子里,才八个月大。但是娘说爹是有苦衷的,说他并不是不要我们,只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一直恨他,很恨、很恨他!”女子带着回忆地诉说到得这里,眼泪终于开始簌簌地流下来:“他死了之后,娘听到消息就哭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又是哭。后来虽然平复下来,也只是整日木然着脸,偶尔才会勉强说上一、两句话。原本以为事情会过去的,哪里料到,前日的时候,她还是想不开……娘……”簌簌哭泣的声音到得最后,终于化作一声凄厉的哀嚎。
“其实说起来,你爹并非我所杀,这个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面对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许宣叹了口气:“原本对于他的死,我还有些高兴,只是现在见得你……呵。”
“你今日没有杀了我,大概也是不想杀掉我,事情你心中也是清楚的。你爹既然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早就防着这一天。如果你觉得伤心,我所能做的,大概便是帮你将真凶找出来。只是,你也要有准备,在那样情况下能轻而易举便将他杀掉的人,你大概也惹不起。”
许宣的话在女子那里并未引来反应,哀嚎过去之后,她依旧无声地留着泪水。
“不过,有件事情还是要告诉你。”许宣想了想,声音中有些叹息:“你娘或许是对的。他将你们母女赶出去,应该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他对于自己的死,早也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日,原本我已经要被他毙于掌下,只是在关键时候,有人喊出你来,他才收了手。”许宣说道这里,声音顿了顿:“因此我觉得……”
“他是在意你的罢。”
说完这些,许宣摇了摇头,目光上抬,望着头顶的星空。群星依旧璀璨如同平日的每个晴朗的夜晚。
对于于贲,他自然不会有好感,这个差点置他于死地人被人杀死,他心中甚至是高兴的。但是这样的观感,并不会代表他也会连眼前的女子一并恨上。因此,想了想,在一些事情上,还是给与了客观的评价。毕竟在身为人夫、人父这一点上,于贲即便再坏,也同寻常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感情。许宣这句话之后,女子狠狠地掩着自己的嘴巴,“呜呜”的呜咽声令得众人都有些不忍。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乎舞雩(一)
初冬的夜晚有雾气,薄薄的一层,似轻纱一般缭绕的山水之间。凉冷的天气里,灯火渐渐熄灭,除了天上还有星光之外,一切都开始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等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但也有还亮着灯火的院落,某一刻一阵呼声自其间响起来。
“嗷痛,痛,痛……嘶,轻点。”
“许公子,就快好了啊……”
灯火透过窗纸,在雾气里并没有照亮太多的地方。一些简单而琐碎的对话。
屋内一盆清水,沾了血渍的帕子被扔在里面,将水染上一道道红晕。烛光摇曳间,可以看到叫柳儿的少女,白皙的脸颊上的羞红,似乎比那水要更甚上几分。
最后她自然还是没有去到许家,一些事情发生之后,虽然许宣口中说了“不打紧”,让她不必管了之类的话,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决定留下来照顾他。其实所谓的照顾也不算复杂——打来清水将他的伤口擦拭干净,随后上一些金疮药之类的东西。只是原本简单的步骤,因为时代或者环境的原因,在少女这里却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这些自她彤红着的脸颊,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除了父亲同哥哥之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胸膛。按部就班地擦洗,上药,起初的担心过去之后,指尖同肌肤触碰传来的感觉,在心头引起遏制不住的娇羞。
这些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说不过去了。少女努力地平复着心绪,有些苦恼地想着,随后意识到今夜只有她二人的小院落,刚刚将要放下的心,猛得又悬起来。某一刻,记起了不知何处听来的一句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便因此,耳廓过上似要滴出来一般的红晕自开始一直没有散去。
……
“我叫元盼盼,原本应该叫于盼盼,只是后来随了我娘姓。我娘是一个随和的人,长得美……将我取了这样的名字,原本也是盼着能与死去那人……我爹,能有重归于好的一天。但是现在她死了……”
“你可以将我送官,或是像对鲍明道一样,打一顿……或者,你也可以杀了我。我今日是杀不了你,也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我不可能杀了你,但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恨他,但我也同样恨你,终究有一日,你会遭到报应。如果你害怕那一天到来,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好了。不然,总会有你后悔的一日,总会有的……”
灯火摇曳间,他将衣服重新穿好,伤口并不算重,上了药之后也就没什么了。随后想起那个叫元盼盼,或是于盼盼的女人在呜咽的哭泣之后,望着他所说的平静到极处,又恨到极处的话语。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原本以为该告一段落的事情,终究还是在不久之后再掀波澜。这些波澜虽然不大,但是依旧化作一些压力冲击他的内心。最后,他自然没有拿元盼盼怎么样。对于对方的举动——这样的一个文弱女人,不顾脸面地豁出去做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心中悲哀愤恨到了极处。他体会到对方的情绪,便也在内心叹息一番。但这样类似同情的情绪,也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针对元盼盼而言的。如同自己所说,他并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善人。若是事情再发生一次,他依旧不准备去改变什么。
当时他走了一段路后,听到对方威胁的话语,于是停了下来。
“你的遭际,我表示同情。当然,也许对于我的态度,你并不在乎。你觉得你在做该做的事情。你的家人死了,和我有关系,你必须要做点什么。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在做我该做的事。我并不后悔。如果事情能够重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一切并不会有太大的不同,至多只有一些细微的改变。而这细微的改变,取决于你。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身边的人因此怎么样了,那我会便会后悔。我会很后悔,有些事情没有做得够绝……”
他背对着女子,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声音压过去,那女子显得沉默。不仅是她,连带着围观的众人,在这样平静而不留情绪的话语之中都微微有些失声。
他最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已经一无所有,无牵无挂,可以无所顾忌地做一些事情。但是,你所不知道的是,这个世上最没有羁绊的人,其实是我……”他说道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来,随后也不管元盼盼能不能理解他的话,叹息一般地说了声:“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事情过去并不算久,伤口上的疼痛还很明显。想着自己居然被一个柔弱女子刺杀的事情,即便结果并没有那么糟糕,他仍然觉得有些无奈。于贲自然不是他杀的。至于杀人者到底是谁,事后官府也进行了一番探查,只是并没有结果。
于贲有个女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临仙楼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以为一切都完结了,因此便不曾再去关注。直到今天,这些被他忽略的事情,才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安。
这是一种很没有道理的直觉,他并不能很好地表述出来。只是在事情简单的表面之下,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什么。但是随后在心中将事情推延一遍,也确实找不到让他疑心的根由所在。
奇了怪了……
随后注意到柳儿异样的神色,少女高挑得惊人的身段,明丽的面容在朦胧的灯火中变得格外好看。看着她脸颊上因为某些情绪而腾起酡红,他才微微意识到眼下孤男寡女的环境,微微觉得有些尴尬。
“你睡床,我睡沙发……呃,没有沙发,我谁椅子好了。”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
“听话!”
在这样的环境里,双方都抱着让对方好受的心思,你来我往地对话后,最终还是他取得了胜利。
“睡吧……嘶。”大概又一次牵动伤口了。
第一百八十章 风乎舞雩(二)
许宣被元盼盼刺伤的消息几乎在事情发生之后就传开了,但是因为当时是夜间,因此等到真的引起众人注意的时候,也已经到了第二天白日里。
眼下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都可以拿出来说上很久的年月里,许宣算是给人们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地话题。不少人提起来的时候常常会发出“又是他”之类的感慨。而眼下除了感慨之外,也会有些疑惑元盼盼口中所谓“全家死在许宣手上”的说法从何而来。
在于贲之前,于通、于驰二人确实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随着这次元盼盼行刺许宣的事情发生,一些小道消息也开始私底下流传。消息几经周转之下,具体的来源已经不可考了,但是说的是起来却煞有介事。
“据说,于贲对付许宣是为了替他的两个兄弟报仇。于通,于驰……在此之前被许宣杀掉了。”
“真的假的?唔,说起来,确实很久不见此二人的行迹了。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看八成是骗人的,那叫许宣的,哪里可能杀了他二人?你们说是不是?”说话的人朝周围求证一下,某一刻突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会……是真的吧?”
话音落下,一众茶客们有些面面相觑。于通他们都是知道的,五大三粗,不要命的人,他弟弟于驰也是一样。二人跟着于贲手下做事情,这些年来恶名在外。那个叫许宣的书生,杀了他们俩?这样的事情……众人心中想了想,除了不可思议之外,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个叫许宣的……也太可怕了。
“信不信都由得你,只是,如若不然……你怎么解释元盼盼的话?”先前说话的人倒是并没有在意他人的情绪,这般又说了一句。
“全家都死在许家手上么?啧……这事情要看怎么看了。于家兄弟,本来就不是好人,死的好……”
“于贲藏得很深啊,他有妻女的事情,事先居然无人知晓。”
“这种事情,也可以理解。想他那样的人,仇家很多,若是让人知道了这些,保不准会被人算计到。从这一点看,他也算做了件对的事情。”
“当年知道的人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吧,只是都是陈年往事,没有人去提,也就忘记了……”
“是东巷那边的元氏么,她守寡很多年,独自拉着一个女儿,对外都说夫家已死了……”
“那女儿便是元盼盼啊。”
……
碎语闲谈,在不同的地方都有发生。无论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些事情至少给众人平淡的生活里又注入了不少谈资。
程家最近有些忙碌,自从程君房确定了司业的职位之后,家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