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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深深看她一眼,龙霆忽然就转身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小屋。剩下荀萧菀有些茫然,他就这样走了?他最后说的话,可都是真的么……抓住他还回的香囊,小菀更努力抑制方才被他挑起的心跳与颤栗。
龙霆一路飞奔回神庙,不想萧笛凉已经睁着眼在那儿等他了。他千樽不醉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怎么,见过小姑娘了?她还好吧?”
龙霆点头。她方才看上去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人也美丽无比,所以……所以他更不想逼她,只望她一直这般健健康康,只望能等到她自愿回心转意。
“既然看过人了,那你就安安心心给老头子在这儿跪着,还有几日,不许再给我开溜!”萧笛凉说完,又指着一旁的封磊道,“还有你,还有那些个醉得乱七八糟的小子们,你们统统给我留在这儿,不许再动歪脑筋!”
萧笛凉突然将神龟剑往神庙大门掷去,宝剑荧光闪亮,如被印贴在了门上。
“好了,老头子已封了门,时间不到,连我都开不开。这下你也好死了心,省得三心二意,成天想往小姑娘那儿跑!”
遇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自那天清晨见过龙霆后,荀萧菀的消停日子过不到两天。承璨照旧到桃花岭后山来看她,却惊恐地见到一群家丁状的人将她强行带走!
“小菀!小菀!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放开小菀!”周承璨不顾一切冲上来,甚至忽然的头痛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有过类似他的小菀被人抢走的印象。他来不及思虑便脱口而出,“小菀是我的!你们放开她!”
荀萧菀闻言抑不住心潮起伏,承璨他,他说什么?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碍事的家伙,给我摆平!”
随着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发号施令,旁有两个凶煞的家丁过来,推搡间将承璨狠狠地撂倒在地。
“承璨!”荀萧菀痛声急呼,即便刚才她要被带走也不曾这样神情激烈、拼命挣扎。
“小菀……”承璨额头撞地,眼前的情形和印象中模模糊糊的场面交织在一起,他头痛更胜,喊着她的名,不支地昏了过去。
荀萧菀被带到一所华丽辉煌的别院内,很快便有两个身份高贵的大人物走出来。一个是三朝元老水柬君,还有一个赫然便是当朝皇太后金氏。
“这便是将风流不羁的九王爷迷得昏头转向的妇人?”金太后仔细端详着冷然以对的荀萧菀。
“日前不肯跪拜圣上、大逆不道的刁妇亦是她!”水柬君于旁补充。
金太后一听,更是凤眉紧蹙。天下居然有人敢藐视天威,再看她清冷淡漠的样子,显然的也是不把她这名天子生母当今皇太后太当回事儿。她慢慢啜了口茶,“这小模样倒是十分俊俏,可惜”,她又将茶盏重重一搁,威势凛凛道,“端的是名妖妇!”
“正是!嫁为人妇还以色妖惑九王爷,令我朝允亲又退亲颜面大失,这等妖妇,死不足惜!”水柬君近日与龙霆更为交恶,直把口气都出在荀萧菀身上。
冷哼一声,金太后道:“九王爷看上她,不就因她形容有那么些儿肖似冰儿?哀家素日好奇,哪知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只是有几分颜色而已,要比冰儿那可是天上地下了!”
“太后圣明!”称颂过后,水柬君又问,“太后,恕老臣愚昧,不知如何处置此妖妇更为妥当?”水柬君虽然倚老卖老,但毕竟很有些忌讳龙霆。若非这两日龙霆在神庙宗社内跪罚不得出,他也不敢与金太后合谋要取荀萧菀性命。
“这有何难?拖出去乱棍打死便是!”金太后说得倒轻而易举。
听他二人一唱一和这么久一直声色未动,到如今荀萧菀不得不为自己的生死计而开口,“太后,水大人,难道我朝大律中有擅用私刑这一条?”
两个大人物听她一个小姑娘到这关头居然还是清冷冷的不哭不求饶,显然的是不将他们的权势放在眼里,当下愈发火起。
“大胆,凭你这妖妇也敢妄论朝廷律法!”水柬君喝道。
金太后冷笑一声,“你知这里是何处?此乃皇家行宫别院,行宫之中,哀家要处罚一个人,不比捏死一只蚊子还简单!”她忽然抬高了声音道,“来人!把她给我划花了脸,庭仗!”
人呢?
一边立刻走来几名行刑的宫监,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和粗重的刑仗。其中一人为防荀萧菀挣动,瞬间出手点了她软麻九穴,也是武功高强之辈。尖利冰凉的匕首已经贴上了她的脸,她无法动弹根本躲不开,但仍没有惯见的害怕与恐惧。行刑的宫监不自觉地缓了下,容貌不是女人最紧张之物吗?宫里的女人无不为此殚精竭虑,倒是从来没有碰到过她这样好像全不挂怀似的。
就这一眨眼的迟缓,竖起的锋刃来不及划下,一道破空而来的指风不偏不倚击中了行刑的匕首。这几名宫监反应迅速,立刻架起荀萧菀闪过,口中大喝:“有刺客!”
话音未落,三个人影像足不沾地般从外飘进来,稳稳站定在众人面前。其中两人一男一女鹤发童颜,素衣轻履,有谪仙之风;两人之中夹携另一清瘦的女子,纱巾蒙面看不出多大年纪,一头发丝也是黑白相间。
“师……傅……”被点了九处大穴的荀萧菀虽不致失声,但说话吃力异常,音如蚊蚋。
“咄!何处妖人,胆敢擅闯皇宫别院!”当朝多年水柬君很快镇定下来,眼看行宫中的侍卫已将来人团团围住,便厉声喝道。
谢涵全然漠视身边的阵仗,开口道:“水大人,放了我徒儿,她不是你能动的。”这话语气平平,却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大胆!这妖妇以色惑人死不足惜……”金太后回过神更是气势汹汹。
于玦口气轻藐打断她,“皇太后,莫说是你,便是皇帝来了,也没资格伤她一分。”
水柬君究竟老道,听出其中另有缘由,便喝问道:“此话何意?”
谢涵仍是平平,说出口的却让金太后和水柬君瞠目结舌:“她是萧晴的女儿,也该是如今萧家的灵主。”
“……不可能!”金太后直觉惊呼道,“萧晴萧灵主七十年前已薨逝,如今怎会有个、有个十多岁的女儿?!”
“萧晴半仙之体,生死岂是世人能料。”
“……胡言乱语,这定是尔等妖言惑众!”水柬君拒不接受,若荀萧菀果然是当年助本朝高祖开国的萧家灵主萧晴的女儿,而她又承继了其母的灵主之能,那他们今日之举……堪比“逆天”大罪!
“是与不是,外人不足道。护国巫师萧笛凉当能明辨,水大人与‘萧菀’往神庙一去便知。”
听他们说得这般斩钉截铁,水柬君不禁犹疑万分。看了看仍被众人架持中却同样因首次得知娘亲身份而目露惊奇的荀萧菀,他心中暗忖,难道她真是萧晴的女儿?……若果真如此,那他今日便麻烦大了。
金太后似也想到这点,横了心道:“妖人之言怎可轻信?定是尔等串通一气,为她脱罪而来!哀家今日非处决这妖妇不可!”
“太后圣明!”水柬君欲借金太后之势解决眼下的麻烦。
“若你们一意孤行,那她也别想活了。”于玦冷冷看了看身边的蒙面女子。
她在众人瞩目下取下面纱,露出苍白羸弱却依然我见犹怜的绝世姿容,挽好乌山雪染般的发丝,虽病骨形销但仍是举止端庄地盈盈行过礼,并以优雅无比的声音呼水柬君为“祖父”;称金太后为“表姑母”。
一刹那,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两人才激动地唤道:“冰儿,我的儿啊!”
在谢涵和于玦以水意冰性命的要挟下,水柬君迫不得已来到萧笛凉的神庙外,以求证实荀萧菀的身份。因龙霆等人亦禁足于内,所以神庙四周俱有九王爷禁卫队数一数二的好手戍卫。见到众人前来,气氛异常,更是严阵以待。
神庙宏伟巨筑,水柬君本已声若洪钟,仍需蓄足了气拉大嗓门,才能将话明白传入被神龟剑封印后紧闭无隙的庙门内。
“护国巫师,有一伙妖人挟老夫孙女冰儿之命,定要请护国巫师认一认某萧姓妇人是否为当年萧灵主之女。不知护国巫师可有妙策?”水柬君大声陈说,然有意不提及“荀萧菀”之名。
萧笛凉疑虑重重不敢置信,尚未给出回音,顷刻间,却听龙霆心急火燎般的问话先传出来:“冰儿?冰儿还好好的?冰儿,你在哪里?冰儿,是你吗?冰儿……”
多年入骨思念,这一刻龙霆几将“萧灵主之女”的大事全抛到脑后,一心一念只想确认冰儿的生死。可恨神庙被萧笛凉封了印,他忿忿捶着庙门急不可待但也无可奈何。
因他催问得急了,水意冰在祖父的眼神示意下,尽力高声答道:“多谢九王爷关怀,我很好。”
她的声音传到神庙内已然低微几不可闻,但龙霆却立即认得清清楚楚——是冰儿!真是冰儿!这般优雅出众的声音除冰儿外世上再无他人能有!他又愤恨地踹了紧闭的庙门一脚,怒冲冲奔到萧笛凉身边道:“本王要出去,眼下便要!你赶快想个法子解了什么混账封印,开门!”
封磊和众将见他忽然的如此急躁,虽十分理解,但互相的眼神中都看得出有些儿为小菀姑娘不平。毕竟小菀姑娘和他们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而且前阵子他们还陪着九王爷发疯掘墓,如今被困在神庙内也是缘由想撮合两人……可眼下水小姐回来了,再看王爷的急切,恐怕他们买“百年醒”的钱数、车轮战灌萧老大人的功夫,都泡汤了。
荀萧菀在外并不知还有人为她不平,听了龙霆一句句真情流露的追问,逼着自己只肯觉心中好笑——她这替身料得一点儿未错,他的话岂可再信?退了阿末公主的亲事果真做对了,他一心等待的正王妃不是很快便有了么?什么“以我心易你心”,全当灰。
而庙内的萧笛凉被龙霆逼得急了,也想尽早出去弄清楚究竟,当下不再多虑高声对庙外众人道:“若真是当年灵主之女,必然灵力高强,也必然能解我尚不能解之封印。如今神庙高门已被神龟剑所封,便请‘萧姑娘’开门一试!”
水柬君闻言令手下人稍稍散开对荀萧菀的包围,以让她施为。荀萧菀并不知什么封印、解印,冷静着想最终只想到试着感应神龟剑,看能否借剑上的灵力成事。这时师傅们以传音入密告诉她,他们信她,更要她信她自己!
有了师傅们的励志,她真正静心凝神,目光渐渐有如深潭净水杳不可测,外物外音逐渐地淡开去,如烟云般从眼前、耳旁飘过,渐渐的她似乎感觉到远远的神龟剑的灵力,渐渐得物我两忘……
这时,有下人对水柬君道:“大人,人带来了!”
水柬君立刻如咸鱼翻身,对谢涵和于玦喊道:“妖人,快放了老夫的孙女,不然便要他好看!”
早有人驾刀在他脖子上,冰儿却见之惊呼:“阿璨!”
周承璨昏昏的被人绑来此处,才睁眼便听到熟悉牵挂的声音,当下喜不自胜,顾不得自身现状便唤道:“冬儿!冬儿!你还好吧?”
荀萧菀正凝神紧要关口,忽然承璨的声音莫名窜入耳膜,令她心神大动。而听到他口口声声唤的,却是冬儿……
谢涵和于玦哪里管承璨,眼下只顾控着水意冰在身边以保证荀萧菀能安全施力。故而对水柬君的话冷冷道:“这个人,要杀要剐随……”
……师傅,不能!不能不顾承璨啊!师傅,小菀求你们,放了水小姐,承璨他已经够可怜了……
谢涵和于玦突然感到小徒弟气息不稳,硬是分神向他们传递心语,以至心神紊乱。他们大惊之下,只得依言放开水意冰,并传音入密以明虚经助她定神。
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