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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卷-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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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听风兴冲冲地跑过去,对那戏子说道:“大,大哥……我,我数数而已,冒犯了。”那戏子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羞赧地抓了抓头,任凭听风将他的衣服掀过去数龙爪,听风却越数越是奇怪,直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瑞香,瑞香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听风依旧睁大眼睛不说话,这下连钧惠帝都觉出了不对劲,眉一皱,待要问,却听殿外有小太监叫道:“北——”一个北字刚出口,便再无声息。

过得一会,才有一个太监匆匆走进,拜倒说道:“皇上,北方颖王殿下的云阑城有来使求见。”

那太监神色慌张,说话语声都忍不住颤抖。瑞香抿了抿嘴,心道:若真是云阑城来使,大可直接言明,不用在开头特意加上北方二字。这个北方,看来只为掩饰刚才那小太监说漏嘴的那个“北”字,按着眼前这太监的反应,原本要说的,只怕是——

北疆有来使!

钧惠帝当下也不再管戏子的事,道:“二弟封地处的来使不可怠慢,快宣到偏殿。朕与二弟、瑞香前去,玉砚堂人等皆原地赐座,余下诸卿继续飨宴,不用惊慌。”

当下三人立即到了偏殿,过不一会,那“来使”便被领了进来,一见钧惠帝便跪,颤声道:“皇上,藏仪有变,大军压境,云将军率兵抵抗,苦守十余日,终于不支,不得已之下,才派末将回京城报信请求援军!”他一路说下一路涕零,待到说完,早已以头枪地,泣不成声。

钧惠帝变色,喝道:“已有十余日?为何要今日才来报?”

那来使扣头道:“前几日藏仪只小打小闹,云将军用兵如神,随便就将他们打发了。不料几日之后,藏仪大举进攻……那时守军的士气早已被一天一次的小偷袭磨得差不多,再也打不起劲来,待得发现实在撑不下去了,云将军才抽了一队十人分散回京,却不料路上皆有藏仪追兵,小人一路几乎不眠不休,死里逃生跑死十匹千里马,才在三日内赶回了京城。按……按如今的情况看,十个报信人,似乎只有小人有命回来。”

钧惠帝瞬间沉默,话也说不出来,瑞香闭眼镇定一会,问道:“如今北疆战况如何?”

那来使说道:“云将军实在已属奇才,前日里藏仪放出一小队来诱我深入,云将军将计就计,便率了一小拨人随他们到了云汐山谷,又让人在云汐山谷之前的明澜江开闸放水,登时江水泛滥,填满云汐山谷,生生将藏仪那日准备围剿咱们的兵将冲了个干干净净。”

他说到这里,颖王拊掌道:“果真是奇才!”

瑞香听着,心下却一片疑惑。阿翎用的这计策,正是他当日交予她的“锦囊之计”。他在其中写的是,发现藏仪异动,便时刻准备云汐谷之用途等等。也就是说,阿翎能用此计,应当是早发现了藏仪之异动。

那么为何……

报信之人却要在藏仪大举进攻之后才动身赶回京城?

战歌北疆 第二十四章 军机

“之前皇上已经拨给藏仪守军足够的粮草,但是自云汐山谷一役,云将军虽然出奇谋打了个胜仗,但在上游开闸放水之时,云将军带人引诱敌军进入山谷,其后躲藏于江水冲刷不到的死角,之后撤退不及,被困云汐山谷。云将军与那队军士所在之地易守难攻,藏仪军围于云汐山谷外,一时并不进犯,然而云将军处士兵无粮,北疆守军想尽办法都没能从外冲破包围,也无计送粮进去……”那来使絮絮叨叨地继续说。

“之后云将军手下一名死士拼死逃出,送来云将军的手信,教我们在马鞍之下绑满米粮,往马匹身上洒满火油,点燃,让马匹冲向敌营……被烧死的马匹出其不意,多少有冲进重围的,云将军他们据说早准备好了绊马索,将还在烧着的马匹绊倒,烤熟的马肉和米粮勉强能充饥,如此这般,已经熬过了十余日。火马送粮之计只胜在出其不意,再用已经不能奏效。云将军实在无法,才挑出小人等十人,千里赶回京中。”

他说完,以头枪地,长久不起。

钧惠帝一时呆住,颖王手指轻扣着脑门,不说话。

瑞香揉着额头——火马送粮,那正是他给阿翎的锦囊之中第二计。还有第三计……不知阿翎拖不拖得到援军过去。而且看如今这样子,援军……又要怎么派过去呢。父皇一心一意要瞒下北疆之事,就算莫名其妙,就算毫无原因——那也是父皇的决定。连北疆来使都要秘密接见,明显父皇还不想让他人知道北疆之事。自己是送云翎去北疆的主谋,颖王是北疆云阑城之主,都是瞒不过的。

刚派过一个驸马爷去北疆,还可以用给驸马爷立功机会的借口。而驸马爷去北疆不久,又要派人过去,这就难以用平常借口搪塞了。况且,就算真的找到了借口……也难以在现有的将领之中选取可以调去北疆的人。本来驸马爷率领四方军镇守北疆,已是不小的威慑力,藏仪却依旧如此大举进攻,明显是图谋已久。父皇想这样不动干戈地永久隐瞒下去直到平乱,几乎是……痴人说梦。

瑞香斜眼偷偷瞟钧惠帝,却见他一脸平静,半晌才道:“辛苦你了,随罗公公下去歇息吧。北疆之事,不可草率而为,待朕思虑一段时日,必不教藏仪蛮族侵我大钧河山!”

“吾皇万岁!”那来使瞬时泪流满面,长叩到地。半晌才站了起来,跟着罗清走了。

三人相对无言,良久后,钧惠帝道:“出去。外面还在等着。”

颖王与瑞香无言地答应,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听风远远地见他们出来,三两步跑了过来,也不顾旁人的眼神,一把抓住了瑞香的袖子,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瑞香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即刻把钧惠帝与颖王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听风怯怯的,结结巴巴道:“我……我刚才数了一下那人身上的龙爪子……可是……可是那的的确确是五个爪啊……”

她话音刚落,钧惠帝顿时脸上变色,颖王动作迅捷,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抓着那戏子的衣服又看了一遍,才抬头道:“皇兄……果真是……”

钧惠帝眉头紧皱,道:“将他那衣服给我扒下来!”

近卫军统领应了一声,上前拖住那戏子,一把扯下他的戏服,那戏子只吓得全身抖如筛糠,面如土色,脚一软就瘫倒在地上,衣服从身上剥离,却听啪嗒一声,一个小小的竹筒滚落在地。

近卫军统领轻轻“噫”了一声,捡起那竹筒,拔去了上面的封口,露出一张信笺来,上面竟赫然写着平靖王亲启。

他不敢怠慢,急忙将手中的信笺交到了钧惠帝手中。

钧惠帝手一抖,将手中那信笺一扬,沉声问道:“瑞香,这是什么?”

瑞香心下顿时一乱,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张口结舌,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风吓了一跳,不由得更紧地握住了他的袖子,手一点点下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钧惠帝没有从儿子那里得到回答,不耐烦纠缠下去,又向那戏子道:“这是什么?”

那戏子早已面无人色,吓得语无伦次:“小小小人人人不不不知知知知……”

“皇兄。”颖王轻声道,“不如先看看那信笺上写的是什么。”

钧惠帝一想不错,便低头展开信笺,上下浏览一遍,抬头,一点点捏紧手掌,将那信笺揉皱。

“父皇……”瑞香艰涩地问道,“是……”

钧惠帝转头看他,目光如冰:“北……军机。”

瑞香一呆。

“现下,你要不要跟我解释,军机还未到皇城,却已在戏子手中,这戏子却穿着龙袍,这军机上写的却是你平靖王?”

钧惠帝越问语声越满含怒气,盛怒之下将手中握着的竹筒猛地向瑞香扔去,正中他的额头。他用力过猛,瑞香只觉得额上一阵剧痛,直打得他眼前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赶紧扶住了听风的手才不至于倒地,心底却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心脏的跳动却似乎反而越来越慢,随时都要停止了,血液都几乎要凝固,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钧惠帝怒声,又问一遍。

瑞香定了定神,缓缓道:“儿臣完全不知这信从何而来。既然这上面写的是平靖王,说明只是写信之人想要将之交予儿臣,而并非儿臣索要。儿臣以为,儿臣不必为这信作任何解释。”

“那这龙袍呢?!”

“龙袍之事,玉砚堂既然是戏班,自然有自己的戏服,他们的戏服如何管理,是他们的事,如何会有私造的龙袍混入其中,还当众穿着表演,想来这也并非儿臣能够解释的。”

“很好,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钧惠帝微微冷笑,“这一干戏班子,朕自然是要好好问的,一个都不会放过。你既然说自己无辜,朕也给你机会,帮你好好查清此事。”

他拂袖,淡淡的语声带着些许疲惫,道:“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你便呆在你那王府,不许出府一步。”

战歌北疆 第二十五章 物与人

今天坐了一天车,头疼得厉害……过渡章,没什么实际内容,而且写得乱七八糟,趴倒。今天实在没精神了,留言明天再回复以及加精好了……另:昨天半睡半醒地上传章节,居然将章打成了张,如此堂而皇之的错别字竟然到现在才发现……泪奔,好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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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惠帝等人所在之处距离其他在宴之人较远,一时几乎无人发现这边的异常。直到钧惠帝盛怒掷出竹筒,才将众人惊动,一时纷纷起立,又见钧惠帝满脸怒容,不知谁腿一软跪了下来,这一跪,引得其余人全部跪下,霎时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钧惠帝闭了眼,招手示意罗清过来,跟他低语了几句,便听罗清拔尖了声音道:“平靖王处理枢密院事宜之时,处事不慎,泄露军机。今免去平靖王一切职务,禁足于平靖王府,不得朕谕,不可随意走动。”

跪在地上的妃嫔、皇子、公主、大臣等等不禁面面相觑。这平靖王的二十岁还真是波折连连,先是寿筵上出命案,再是自己被毒倒,如今好不容易顺利完成了加冠礼,到得这礼宾之时怎么就又出了这样的事?

瑞香叹了口气,向钧惠帝行礼道:“父皇保重……瑞香告退。”当即携了听风向殿外马车停放之处走去。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是无用。别说父皇往日对他是否是真正的宠爱,即便是真的,为人君者,最为忌惮旁人染指的一莫过于皇位,二莫过于兵权,而自己连犯两条嫌疑,父皇没将自己即刻下了天牢,只怕还是托了北疆之事不可外泄的福了。

听风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不明白这一连串的变故是怎么回事,也不懂得钧惠帝与瑞香心中在顷刻间都是转了好些她根本想不到的念头。见瑞香走得急,她忍不住拿手抚他的额头,轻声问道:“疼吗?”

瑞香额角隐隐的有些肿,适才头发被弄散了一些,杂乱地覆在苍白的额上,今日一早尚满身华贵出门的平靖王,现在只显得狼狈不堪。听风的手掌软软地在额头上轻轻揉着,他微微闭起眼睛,低声道:“不碍事。”

说话间已经找到了来时乘坐的马车,车夫坐在座上抱着马鞭打盹,听到响动,诚惶诚恐地跳了下来,刚要行礼,被瑞香以手势阻了,他疲惫得不想说话,只扶着听风的手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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