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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的玩意儿,我没反应过来:“又饿啦?”
谭墩展给我一个故作神秘的笑,伸手拉我到冰箱前,跟我挤挤眼睛,接着猛一拉冰箱门——我顿时腿肚子开始转筋——满满一冰箱易拉罐的啤酒,码放得整整齐齐,跟电视广告似的!
“你这是要疯啊?”我道吸一口冷气。
“宝,我真是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啊,咱兄弟今晚不醉是龟!”谭墩又伸手揽我肩膀。
“不就是一个男人搬出去,一个女人搬进来?你看你那矫情劲儿!”我臊他。
谭墩笑笑,不像以前那种贱笑了,笑得挺深沉的:“呵呵,我也知道自己矫情,但一想你要走我就洒脱不起来啊我!那感觉……就他妈像毕业前跟宿舍那票人吃散伙饭似的,反正就是不舒服,堵得慌,真是堵得慌!”
看着老谭这表情,听他这话,我有些失语,跟着笑了一下。俩人双双坐到沙发上,一时间互相都觉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特想找点什么话题,但越憋越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看他那表情,和我一样。
什么是兄弟呢?就是在一起不愁没话题,更是相对无言也不会尴尬。像此刻这样互相没话还备感尴尬,实在是我俩的第一次。
折磨。
人在尴尬中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可能也就几分钟,但我却觉得天都快亮了。终于谭墩坐在那儿,两手搓着啤酒罐,哼哼起beyond的《海阔天空》来。
很多时候,一首陪伴人唱过青葱年代的歌完全能唤起回忆,激起情绪,越老越记忆犹新。谭墩哼唱着,慢慢低了头。
那旋律太熟悉,歌词下意识地蹿进脑子,我几乎是不由自主跟着唱起:“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唱着,情绪膨胀着,俩人都抬了头,对视着,一板一眼地合拍子,眼神也都亮了起来,脸上有了默契的微笑。再度唱到高潮处,我和他都站起身走到一起,互相对举着啤酒罐,直到把最后的拔高音唱罢,双双脸上已经是放松激昂的笑容,兴致持续涨高。
谭墩拍了我一下,转身往厨房走:“怎么的?陪不陪我喝?咱郑重其事地交交心呗!”
“喝吧!”我情绪全被勾起来了,“你不给我践行么?你贱,我行!”
……昨晚是醉倒的还是实在困了睡着的记不清了。反正睁眼睛的时候我是在自己床上卧倒呢,脑袋扎进枕头里,基本上是被憋醒的。
晃晃荡荡出房间,差点被地上的啤酒罐滑一跟头。揉眼看,满地狼藉不堪入目,谭墩斜睡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都是悬空的,这难度系数!
努力推醒他,自己迷糊着蹭进洗手间,关门开水——我习惯宿醉的第二天早上冲个热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不然肯定难受一天。
洗完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看见谭墩倚在沙发上抽烟,看见我出来,有气无力地朝我比划了一个中指:“你他妈打了鸡血了啊?起这么早。”
说的也是,我起来到现在还真没看时间,他一说我才抬头看钟:六点零五。
“呵呵,睡迷糊了,我以为几点了呢。”我伸脚踢他,“醒都醒了,你也洗个澡吧,还得上班呢。”
“我这样还上班?我一会儿给小花打电话让她帮我请个假算了。”谭墩吐了口烟,试图坐直身子,随即一脸痛楚,抬手拍自己后脑勺,“靠,我说我不喝你非逼我喝,脑袋疼死!”
我当时就炸了,耍双截棍一样甩起毛巾抽他:“反咬啊你!谁逼谁喝的啊!”
谭墩摆手求饶。“别闹别闹,”说着话按熄了烟,脑袋深深后仰到沙发靠背,“啊——哎?宝,你昨晚电话里都跟潇潇说什么了?”
我还擦头发呢,闻言一惊:“啊?昨晚我给潇潇打电话了?”
谭墩欠起脑袋:“好像是吧,你忘了?呵呵,我也就是有个印象,我刚才看手机有潇潇发来的信息,说你跟宝说,我们仨是一家人。”
瞬间,我脑海中电闪雷鸣,昨晚应该没醉到失忆,只是刚起来脑袋有点木,被谭墩这么一说,昨晚一幕幕一帧帧地全开始回放了,根本不用费劲去回忆。是,昨晚是给潇潇打了电话,是谭墩非要打的,说一定要让潇潇明白,让她住过来我们是做了多大的牺牲。
后来呢?挂了潇潇电话之后呢?我想想,我想想。
好像,我和谭墩还给温小花打了电话。
好像,我们还给王欥欥打了个电话!
好像,我们还给陈吉吉打了个电话……
天哪!万恶的酒精害死人啊!
这一下酒基本全醒了,追问几句,看谭墩反应如恐龙般迟缓,马上飞快烧水泡茶,强行给他灌下去一杯热茶,扯着他领子共同回忆昨晚种种。
我的记忆是断断续续,他的回忆是支离破碎,拼凑起来也未必完整,但起码有了个大概雏形。
给温小花那个电话很简单,就是喝到兴头上了,挂了潇潇的电话谭墩说要把这边的后事都处理干净,然后给温小花打电话,被对方大骂半夜性骚扰,谭墩不气不恼地大着舌头跟温小花来了一句:“花,今天开始,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惹得电话那边愣了一阵后又是一通大骂,谭墩不予理会把手机甩给我,我记得我还劝慰了半天。
王欥欥呢?谭墩喝着茶指天发誓地说这电话绝对不是我俩打过去的,是王欥欥自己打过来的,好像是在酒吧喝得有点大,让我去接她,声音还蛮撒娇的。我说不去后,撒娇开始进化成撒泼,谭墩在一旁不服不忿地抢过手机说他替我报仇,然后还真跟王欥欥对嚷了几句,接着就不出声了,隔两分钟把手机扔回给我,醉眼迷离地摇头称实在不是对手,让我自行解决。我记得我也是酒壮怂人胆拿了手机没说话直接就挂了。
“昨晚王欥欥电话里都跟你说什么了?”
谭墩吹着杯里的茶叶,喝了一口,摇头。“我哪记得住啊,就是骂我呗。”说着话猛一抬头,“靠!我想起来了!”
“啥?!”我惊恐了。
谭墩一拍额头:“我记得王欥欥电话里跟我吼,让我转告你,说她决定了,现在开始你就是她男朋友了!”
“……肯定么?”
“不肯定。”谭墩摇头,又点头,看我,“但这句让我印象挺深的。哎?什么叫现在开始你是她男朋友?你俩不都好了两年了么?不分手了么?”
我一时气血攻心,对王欥欥这种霸权主义生出一股悲愤来,随口搪塞了谭墩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对了,那陈吉吉呢?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谭墩彻底摇头了,给陈吉吉的电话是最后打的,那时候我俩已经醉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都只记得是打了这么个电话,之后的线索彻底中断。
说实话最怕的就是这个,一怕酒后吐真言,二怕酒后放厥词啊。
转身进房间,在床上摸了半天找到手机,一眼就看到俩未读短信。一条是王欥欥,内容和昨晚她在电话里让谭墩转告我的一模一样,不知道这疯婆子又要玩什么花样。
无暇顾及这些了,边祈祷边按出另一条,还真是事与愿违啊!另一条果然是来自陈吉吉的,屏幕上“鬼来电”三个字晃得我眼睛疼。
大半夜的你跟我耍流氓!以后不认识你!!!
仨感叹号,跟三把倚天剑一样戳进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里。
毫无疑问,昨晚闯祸了。大祸。
胸闷气短,有一阵阵想要解释的冲动在翻涌,甚至有揪头发撞墙的抓狂感!我靠我靠我靠!昨晚电话里我到底说了什么啊?!她不是不接我电话的么!为什么不该接的还接了啊!
那种死都不知道罪名的暴躁袭遍全身,汗毛立起来了,妈的!非得给我践行,这下给我喝现形了!龇着牙冲出房间,对沙发上的谭墩一阵拳打脚踢。谭墩大喊着流氓动刀不动手地告饶,继而突然反应过来瞪眼质问我这么气愤是不是因为陈吉吉,莫非是爱上人家了?
这下把我问蒙了。是么?爱上了?不然我这干吗呢?喝大了给一异性朋友打个电话胡说八道几句,多大点事儿啊,我咋这么激动呢我?
呆愣着,眼神一挪,正好和谭墩对视上,这厮正无比淫荡地看着我笑,一瞬间我竟然像个被拆穿心事的少男一样不好意思了!掩饰着踹了他一脚:“你别逼我啊,我现在弄死你,法医来检查你也就是个暴饮猝死。”
“哟哟哟,真是陈吉吉!果然啊果然,一怒为红颜!”谭墩像发现天大秘密似的拍着茶几大笑,“赖宝同志!别冷静,保持激动!”
第十八章生活大爆炸
(我算发现了,人活着,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肯定比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多;这生活里,幸福的事都是独立成章,倒霉的事都是连锁反应。)
宿醉后的脑袋就跟人工后配上去的似的,觉得里面全是卤煮,办公室的同事都跟我捏鼻子做皱眉状。
“赖宝,昨晚喝多少啊你?现在还这么大酒味!”
我打哈哈:“土了吧?我这是青岛牌的香水,新出的。”
犯贫并不能拯救我于无限懊悔的水火之中。整个上午我都在冥思苦想,希望能找出一点关于昨晚给陈吉吉电话内容的只言片语;到了下午我又都陷入矛盾挣扎,不断冲动又否定自己要不要给她发个短信道歉或者解释一下。
其实在这些背后,更深一层的思考,是谭墩早上那句质疑:爱上了?我也这么问自己:是不是啊?我还问自己:希不希望是啊?
起太早了,酒劲儿没完全挥散的脑子,连一加一等于三都算不明白,哪能去思考这么深刻又复杂的事?≮我们备用网址:。。≯
手头的一篇情感栏目的稿子让我编辑得乱七八糟,索性上网找现成的。逛到一个情感论坛,也不知道哪根筋拧了,我忽然心血来潮地注册了个ID,发了篇帖子。
帖子属于论坛的情感求助分类,内容简单,就一句话:各位,当你发现你特别特别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说明你爱上她了?
要说这网上闲人真多,发完帖一刷新,立马有了几个回复。
第一个是:沙发!
第二个是:板凳!
第三个是:爱是爱,上是上,这都分不清楚?
第四个是:楼主是SB!
我笑,接着这个回复在下面回了一条:楼上正解。
浑浑噩噩就是一天,转眼下班时间了,办公室最后一同事走到我身边问:你还不走啊?我摇头,他把手里一沓卡扔我桌上,说那你今天打卡哈。
这是咱们的潜规则,办公室最后一个走的,替其他早退的同事打下班卡。团结互助么。
一般来说我都是那个最后助人为乐打卡者,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在下班高峰期去挤公交地铁,家里又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玩那个命干什么?
我喜欢再晚一点的时间,当夕阳西下夜幕隐隐,走出大厦,星光点点,微风习习,抬头呈四百五十度角仰望夜色,哼唱着明媚而忧伤的小曲,在路灯下伴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走。夜好冷,路好长,我却凄美地笑了,因为我知,我是一个温暖的男子……
哎?怎么了这是?估计是还没彻底醒酒,有点抽风。
就在发愣神游之际,手里的手机猛然响起,吓我浑身一激灵,嘴里的烟掉到裤裆上,赶紧猛起身拍打裆部把根留住,危机过后耳朵听见手机铃还在响,却死活到处找不到手机了!
几乎抓狂地在办公桌上胡乱翻着,文稿档案报纸弄得一塌糊涂,冷不丁发现,手机一直在我手里握着呢……
妈的,我这到底是怎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