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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前辈枉驾远迎,王键愧不敢当,若不是担心惊动民众造成混乱,王键理应入城觐见才是。”王键敬完礼,歉意地说道。
王金镜客气地回礼,突兀的喉结耸动几下,艰难而感叹地说:“将军客气了!王某乃败军之将,怎敢劳动将军亲自登门?在常德时就已承蒙将军和萧总司令关照,某才得以率领麾下数千弟兄全身而退,北上石首,苟延残喘。”
“要不是萧总司令和季卿兄高瞻远瞩,派人说服王某,暂且驻扎石首,并给予慷慨接济,王某和麾下仅剩的两千弟兄哪怕不被当成替罪羔羊枭首正法,也会因孤立无助、粮草耗尽饿死多时了,唉!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将军率部进城,其余事项留待换防完毕再说也不迟!”
“前辈高义,这是两军将士的福气,也是石首数万父老乡亲的福气,晚辈感铭肺腑,前辈请!”
“谬赞、谬赞了,哈哈,请!”
王键与王金镜欣然携手,前行几步,翻身上马,随后并马而行边走边谈,两军将校也都客气见礼,率领大军缓缓前进。
王金镜早在常德一役就与王键和陈曲珍打过交道,知道王键的出身和底细,更明白年逾三十的王键不但是近年声名鹊起蜚声中外的猛将,而且还是四川督军、川军总司令萧益民的师兄。
按理说作为川军手下败将,王金镜已被北洋陆军部通令解除职务,所部番号也被无情取消,麾下四千残部已经逃散大半,萧益民不必给这位日暮西山的北洋老将留任何面子,完全可以随便派遣一个旅长或者团长率部前来石首接防,然后扔给王金镜一笔遣散费即可,但萧益民不但派来自己的心腹大将,还在商定条件之后以晚辈身份连续发来三份问候信,字里行间坦诚真挚,每每令穷途末路的王金镜和身边弟兄感激不已。
因此,王金镜和麾下将校一听说是王键亲自率部到来,立刻感受到萧益民和川军的浓浓情谊。
中午时分,防务交接顺利完成,石首县城和方圆三十里的百姓不但没有惊恐躲避,反而欣喜万分地涌进县城,城中名流和周边各村镇都派出代表犒军,请求川军长期驻扎,护佑数万生灵。
接到报告的王金镜感慨不已,他知道川军在宜昌的所作所为,川军在宜昌和周边六县修码头、办学校、举工商、轻徭役、明军纪、助孤寡等等感人事迹,早已传遍湘楚大地,特别是川军进驻荆襄地区之后的严明军纪和秋毫无犯,足以感动无数民众,自然而然获得石首百姓的真心拥护。
相比之下,自从他王金镜率领残部进驻以来,从未看到过当地民众的笑脸,哪怕本地商会和各镇耆老名流送来军粮,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全都是因为害怕才不得不为之,其中高下立判,不得不让王金镜和麾下官兵深感愧疚。
午宴上,心存感激的王金镜连连向王键敬了三杯酒,弄得王键手忙脚乱惶恐不已,总算喝干三杯酒,王金镜肃容站起,拱手请求道:
“王某已决意解甲归田,直接返回山东武城老家过几天轻松日子,但是不放心麾下忠心耿耿的一千二百弟兄啊!这些弟兄跟随王某征战多年,绝大部分至今仍然孑然一身,除了上阵厮杀,别无所长!”
“哪怕他们每一个都怀揣川军弟兄慷慨赠送的五十大洋安家费,也无法安家立业度过一生!老弟能否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为麾下一千二百弟兄谋个去处?久闻川军官兵亲爱,待遇丰厚,弟兄们向往已久,哪怕不能进入老弟麾下征战四方,进入一般的工兵部队修桥铺路也行啊!”
王键连忙站起回礼,搀扶王金镜坐下,望了一眼席上诸多山东汉子的热切目光,最后咬咬牙答应下来:“既然前辈和弟兄们看得起我王键,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谢将军!”
七名校尉军官感激地站起致谢,愁眉苦脸的王金镜终于放下最后一桩心事,无比欣慰地笑了。
王键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有句话先说在前头,我军素来军纪严明,川军成军之初的十条戒令想必大家也知道,我军之所以拥有今天的成就和好名声,完全是军纪严明使然,诸位不妨暂时和手下弟兄说一说,受不了约束吃不了苦的还是离开为好,留下也没什么发展前途。”
五大三粗的团长李靖澜拱拱手,激动而诚恳地说道:
“将军,我们留下来的大部分弟兄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而且全都来自齐鲁大地,知道川军规矩严,遵守军纪吃苦受累本就是当兵的分内之事,要不然早就和那些孬种一样离开了,只是……”
李靖澜犹豫一下,在王键鼓励的目光中,接着说道:“不知将军是否能让我等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让我们一千二百弟兄在主力部队效力?将军,哪怕不当官,从大头兵做起也行啊!”
“川军不是最重军功吗?说句掏心窝的话,正因为川军奖罚分明有盼头,我们才一门心思留下来。生逢乱世,哪个热血男儿没有建功立业、光耀祖宗的想法?放眼全国,只有川军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将军,你就收下我们吧,指哪儿打哪儿,绝不给你丢脸,我们宁愿不要几十大洋的安家费。”
“将军,俺们山东人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所有军官全部站起,满怀期待地向王键拱手致礼。
王键与身边几个团长对视一眼,站起来感动地承诺:“好!既然这样,我王某人就收下你们了,给你们主力团的编制和待遇,来!现在什么也不用说,我王某信得过大家,喝完这杯,大家就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了,干!”
“干!”
次日上午,一艘悬挂英国国旗的大型运输船,载着感慨万千的北洋老将王金镜和跟他一同离去的八百余山东子弟兵,离开城北的送江码头,王键带来麾下军官和换上川军军装的一千二百新弟兄,整齐地肃立在码头上,依依送别。
下午两点,王金镜解甲归田、其残部在石首投诚川军的消息迅速传向全国。
……
武汉,汉阳兵工厂。
日理万机的吴佩孚接手完王占元部,匆匆整顿一番,立刻率部强行接收至关重要的汉阳兵工厂,随即在众多文武官员的簇拥下,视察步枪组装车间,不时捡起一个个零部件,细细查看,用心倾听留法回国的资深枪械专家徐忠恕的介绍,跟随在吴佩孚身边的将校,一个个脸上全都是欣喜的笑容,但是听完徐忠恕诉说的困难,所有的笑容都凝固了。
吴佩孚拿起桌面上的汉阳式步枪抛壳机件,神色凝重地问道:“这么说来,这个小小的玩意儿,我们一直都靠四川方面供给?”
“没办法,尽管一年多前我们就通过冯大总统和段总理拿到全部设计图纸和生产工艺标准,但是仍然无法生产这个小小的抛壳沟……正因为无法解决这个难题,我们的子弹生产仍旧沿用原先的设计和材料,试产的标准尖头弹,只能放弃。”
“不但步枪是这样,仿制的德国MG08水冷式重机枪也遇到同样的难题,重机枪的复进簧只能从四川方面购买,这就是产量一直难以增加的最大原因,在我们掌握先进的淬火工艺和加工程序之前,没什么其他办法可想。”徐忠恕无可奈何的解释。
吴佩孚沉默良久,徐徐吐出口粗气:“看来四川真的一直在防着我们,萧益民此人不简单,眼光看得长远啊!”
徐忠恕想了想,还是诚实地解释道:
“将军,在我看来,这不能全怪四川方面,虽然他们有意隐瞒了淬火工艺,但是如果我们拥有先进的淬火炉的话,多做些试验也能慢慢摸索出来,可我们一直都没有重视设备和技术更新的问题。如今,就连汉阳钢铁厂都让美国人给拆了,何况我们兵工厂……”
“住嘴!”
吴佩孚心里一颤,再也无法压抑满怀的羞恼,怒斥道:“这背后也是四川政府和军队在作怪,要不是他们以手中股票,变相抵押给日本人,哪怕汉阳钢铁厂已经生锈了,也不会落到日本人手里,最后竟然沦落到拆除卖废铁的可悲命运!”
“这绝对不是一个厂子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民族工业的面子问题,他萧益民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卖国,事前谁能想到?”
徐忠恕倒是不怎么看重已经停产数年几乎废弃的汉阳钢铁厂,但是这么大一个工厂寄托的不止是国家的希望,更是湖北的骄傲,因此听了吴佩孚的话,也非常认可,借机把自己私下里获得的消息告诉吴佩孚:
“将军,我听说拆下来的钢铁厂老旧设备,并非是不能用,只要认真维护再添加一些新设备,就能重新开动起来。属下前天听在花旗银行上班的朋友说,前两批拆下来的设备,已经悄悄运到了重庆,由美国人负责维修安装和添加设备,汉阳厂拆卸下来的所有机器设备,全给了新成立的重庆钢铁厂,这是继綦江钢铁厂之后,四川又一座年产三十万吨钢铁的新钢铁厂。”
吴佩孚听完后无比震惊:“你确定?”
徐忠恕犹豫片刻:“这……属下也是道听途说,不过消息的可信度很高,唉!萧益民将军虽然有点可恶,但不得不说他是个经营天才,日本人被他整惨了还不能到处叫唤,美国人又和他联合起来做生意,要是这个消息是真实的话,四川的发展就了不得了,有了那么多钢铁,我们再怎么努力也跟不上啊!”
吴佩孚盯着徐忠恕的眼睛:“走,到你办公室去,我想深入了解一下,再不采取必要措施,我们将长久受制于人,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候,武器弹药的生产决不能含糊!”
“遵命!”
第224章 麻杆打狼两头怕
汉阳兵工厂会办徐忠恕的办公室非常简朴,没有时下官员们的风雅奢华,除了一套古香古色的楠木沙发有点儿气势之外,宽大的空间里分别摆放两组办公桌。
此刻,位于中央靠里的硕大桌面上,已经摆放着两挺新崭崭的水冷式重机枪,四支尚未除去保护油的步枪。
陪同的文武官员几乎都围在硕大的桌面周围,靠里的一边留给了神色专著不耻下问的吴佩孚和滔滔不绝的徐忠恕。
徐忠恕一口气说了十多分钟,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情绪反而变得越来越激动,再次俯身打开两挺重机枪机匣上方的护盖,来回比划,对比进行说明,最后颇为哀怨地诉苦:
“……将军看到了吧?仅是一个击发机构就让人唏嘘不已,虽然我们自己能生产,可因为设备老化,废品率根本无法控制,成本始终降不下来,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好不容易才从六十余元逐渐压缩到四十二元,而且材料和工艺精度都没法保证,装上去没打完一条两百五十发子弹的弹带就会出问题,根本比不上四川华西公司兵工厂的外销产品。”
“可是,华西公司卖给我们的价格仅仅是三十六元一套,使用寿命还远远超过我们自己生产的数倍,您说说看,我们咬着牙继续生产还有什么意义?明知道华西公司随时可能掐断零部件供应,我们也不得不购买他们的产品,否则根本无法完成越来越重的生产任务,其他还有复进簧、抛壳机等零配件,也都是这个情况……这个家,难当啊!”
吴佩孚和周围将校心情格外沉重,面对桌上的机枪样品和徐忠恕的愁眉苦脸,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吴佩孚上唇微微翘起的胡子颤动几下,暗暗呼出口浊气,顺手抓起桌面上那支卸下十发弹匣的样枪,从头到尾细细打量,又拉动几下枪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