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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不是有你的股份?”
萧溢茗一张脸顿时红起来:“回禀周大人,两个商行确实有在下的一点股份,一个月前新开张的华西五金商行,在下也掺乎进去了。”
“你今年多大了?”周肇祥又问。
萧溢茗赶忙回答:“满十七进十八了,我旁边的麻刚也是。”
周肇祥赞许一笑,对来到身边的两个招募官道:“二位看到没有?这样有本事的年轻人如能招进来,想必我们总办大人会很高兴。总办大人历来热衷于实业救国,要不是这次身受制台大人的重托,整顿和扩编警队,改革本省警察教育制度,恐怕总办大人已经辞去本职,转而就任劝业道总办了。”
两位招募官连连点头,心里非常清楚顶头上司周肇祥看上了这两个年轻人,于是连忙上前笑着说道:“既然有如此人才,区区证明文书完全可以免了。”
就这样,萧溢茗和麻刚顺利完成报名登记,在招聘官客气的指引下,跟随二十余人排队进入东厢房中间的大厅,一群衣衫各异的年轻人尚未站好,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靠墙站好,全脱光!”
一群年轻人愣了好久,最后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裤子,有的剩下条裤衩怎么也不愿再脱,有的迅速脱光,却紧捂腹下要害处惶恐不已,只有萧溢茗和麻刚脱得利索干脆,大大方方。
面颊消瘦的老医官厉声命令所有人必须脱光,完了向麻刚和小茶壶招招手,等两人走近站住,便登记名字,开始检查,命令两人轮流掀头发、手平伸、弯腰撅屁股等等之后,老医官盯着萧溢茗问:
“你,身上这么多瘀伤是怎么来的?”
“报告长官,在下为了考上……天天练武,身上的伤是和几个弟兄比试时留下的。”萧溢茗事先准备的谎言用上了。
老医官点点头:“没想到你这幅眉清目秀的书生样,对自己倒也够狠的啊!没事了,不过你身边这位姓麻的兄弟体质要比你好多了,从他的骨骼和这身腱子肉我就能断定,两个你都打不过他。”
萧溢茗也笑了:“长官真是慧眼如炬啊!”
老医官瘪嘴一笑:“龟儿子的,会拍马屁啊!小子,看样子你读过几年书吧?都读的什么书?”
“读过一些历史地理,入不得您老人家法眼,对新学堂那些算学、化学和物理……也就是格物,小子也学过一些。”
小茶壶开始抓住每一个机会推销自己。
老医官颇为意外:“哦?这样啊……小子,你这副俊俏长相,让人看着还挺舒服,所以老夫多嘴劝你一句,要是你真有本事,这几天好好温习,争取报名参加下月初的警察学堂考试。”
“你可别小看总办大人鼎力兴办的陆军警察学堂,这可是全国为数不多的正规学堂,是总督大人报请朝廷专门审批,皇上都在批准文书上留下墨宝,全国除北直隶、浙江两地之外,我们四川是第三个。”
“如今的新学堂很正规,教官全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与之前办办停停的巡警讲习所、警务传习所等大不相同,要是你考上,毕业出来就是三等巡官,实授九品武官衔,这辈子算是踏进官场了,明白吗?”
萧溢茗感激不已:“谢谢长官教诲,小子铭记在心!长官,您能告诉小子该怎么称呼您吗?”
老医官摸摸下巴,心里非常舒服,自我介绍:“我姓孟,二十年前随军从山西过来的,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老孟吧。”
“那怎么行?你可是前辈啊,要不,私下里小子叫你孟叔吧?”萧溢茗恭敬地请求。
老医官高兴地点点头:
“行啊!求之不得呢……走吧,小子,到门口右边那间屋子领取录取文书,领文书的时候,你别忘了对文书说你要参加学堂考试,记住了……好!从今天起,你们俩小子就和我这老家伙在一个衙门混饭吃了,哈哈!”
“谢谢孟叔,小子先告辞了。”
两人跑到墙边,飞快地穿上衣服,相互检查一下,发现没有不整齐的地方,赶忙转出屋子走到各部公事房,很快领到录取文书,萧溢茗顺利地在警察学堂内部报考名单上报了名。
顺利应征令两人如释重负,离开前萧溢茗没有忘记把麻刚一起带到教育长和两个招募官面前,恭恭敬敬地致谢完毕才离去。
这一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周肇祥三人对萧溢茗和麻刚好感徒增,就连最初那个态度生硬的招聘官也赞了句“谦恭守礼、孺子可教”。
次日上午七点,萧溢茗和麻杆提前半小时前来报道。
院子里已经有几十个人早一步到来,一群年轻人看到萧溢茗,迅速想起昨日他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应征过程,其中不少人还知道萧溢茗是成都最大车行的股东之一,想不记住这个有钱又获得上官亲睐的牛人都难,于是都给了他友善的笑容。
两位重庆籍、一位内江籍的同行更为开朗,三人率先上来自我介绍,话语中透出难以掩饰的亲近。
萧溢茗连忙热情回应,态度诚恳自然,没有半点儿倨傲之色,加上他长相文雅,谈吐实在,很快博得大家的巨大好感。
麻刚则例外,虽然他紧跟萧溢茗,但也只是挤出个牵强笑容之后又恢复固有的沉默。这也难怪,麻刚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从小饱受磨难,几乎全凭坚韧的求生意志活到现在,对这个苦难黑暗的世界总是深怀戒备,因此养成了话不多心思却不少的习惯,任何人都难以获得他的信任,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交谈中萧溢茗了解到,得益于本朝警察制度的创立者、本省警察总局总办大人周善培的大力宣传,报纸和简章上描绘的美好事业消除了许多人对警察的成见,使得本省各县赶来应征的总人数高达两千八百余人,截至昨日,最终录取五百六十人,来自全省各地的都有。
另一个重要消息是,今年新成立的四川省陆军警察学堂,主要在省公立政法学堂应届生、公立师范学堂应届生、以及新录取的五百六十名警员中招考第一届学员,据说报名者多达一千五百余人,而且大半是公立高等学校那些基础扎实的应届生。
重庆籍的刘秉先颇为神秘地告诉萧溢茗:“第一届学员只招五十人,估计是朝廷和总督大人的关系,其中十个名额已经内定从满人子弟中招收,所以我们这五百六十人中,恐怕没有多少机会。”
像麻刚这样不参加警察学堂招生考试的,或是参加考试落选的,立刻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基本业务培训和技能训练,三个月后,合格者按照哪里来哪里去的原则,分回去担任基层巡警,成绩优异的前十名,有机会获得巡长资格的任命,对应新军官衔,算是士官。
七点半整,随着省警察总局会办大人、省陆军警察学堂首届教育长周肇祥的一声长哨,五百六十名新晋警员被带到宽广的后院操场,在一群教官呵斥下排好队,接受名动全国的省警察头子周善培大人训话。
高台上的周大人确实不同凡响,一身笔挺的新军将官军装,脚下是黑光铮亮的高筒马靴,精神饱满,目光炯炯,声音洪亮,极具感染力。
周大人先祝贺大家一番,接着用人人都能听懂的大白话,深入浅出地诠释了警察制度的建立、目的、性质、任务和意义,最后热情澎湃地勉励大家勤奋学习,刻苦操练,成为一个文明新时代的优秀警察。
台下五百多学员掌声热烈,几乎所有人都被周大人热情洋溢通俗易懂、却又充满深厚内涵和哲理的话语所感动,就连萧溢茗情不自禁之下猛拍巴掌,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训话完毕,下发崭新的制服,新晋警员们接过做工精细、质地优良的军装,结实新潮的翻毛皮鞋,镶嵌蟠龙帽徽的大盖帽时,一个个情绪激动,欣喜万分,争先恐后奔向各自的营房,恨不得立刻就穿上。
只有萧溢茗非常平静,他一边走向营房,一边轻轻抚摸帽子上那枚用黄铜铸成的帽徽,连连摇头:“太没创意了吧?怎么和光绪皇帝发行的银元一样……”
第020章 渊源
入夜,一场瓢泼大雨不期而至,将城中千花万树和建筑物上沾染了十数日的尘土涤荡干净,也给绝大多数民众出行带来不便。
成都城九成以上的街巷都是简陋的泥土路,几乎没有任何排水系统,大小道路很快因积水而变得泥泞不堪。
更为要命的是,除了皇城前面的御街之外,地面上随处可见各种垃圾、尿液、马粪和牛粪,大雨一来,垃圾和动物粪便冲得到处都是,炽热的空气中充斥刺鼻的腐臭和尿骚味道,身体差点儿的人甚至可能会在这种臭气中晕厥。
位于督院街的总督府邸,又是另一种清新怡人的景象。
占地宽阔却不奢华的总督府邸,位于参天大树和翠竹的环绕之中,一年四季景色秀美,花香扑鼻。
大雨初霁,夜风清爽,府内清潭畔的六角亭上,对坐着两位皓首白须的老者,两人面对小巧的茶桌,悠然自得地品茶,时而低语,时而轻笑,非常地惬意。
坐在主座上年纪稍大的、略带倦色的老者,便是鼎鼎大名的四川总督赵尔巽,坐在他对面那位精神矍铄、长须花白的老者,则是刚从康定平叛返回的当朝钦命靖边大臣、总督赵尔巽的弟弟赵尔丰。
边上站立的侍者,看到总督大人拿起边上的报纸,轻轻上前,把悬在上方的电灯泡稍微放下一些,然后悄然退到原位。
赵尔巽把报纸递给对面的赵尔丰,开玩笑般地说道:“三弟,这上面有你那救命恩人的消息。”
赵尔丰接过报纸,侧身调整一下阅读的角度和距离,很快低声笑起来:
“真没想到,一个茶馆里普普通通的跑堂小子,竟然这么有出息,当初怎么就看不出来啊……一千六百余名考生,大半是各公立高等学堂的娇娇之子,竟然让这小子考了个第一名,把所有人都给比下去了,太令人吃惊了!啧啧……”
赵尔巽微笑着点点头:
“前些日子周善培觐见,找我要钱,我特意问起这事,周善培闻言眉飞色舞,对自己的新弟子赞不绝口,他说,萧溢茗这小子算学、几何考了唯一的满分,这还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此子未满十八岁,写出的一篇关于警察制度的策论虽然通篇都是大白话,却能洞察时弊,颇有专研,不但指出当今警察制度上的瑕疵,还提出了户籍管理、巡逻制度、处罚条例等三项令人拍案叫绝的改革方案,周善培说他感触很大,征得我同意之后,决心在下个月施行。”
“哦?周善培可是本朝《警察章程》的制定者,要不是当年他出身低微,人也傲气,恐怕朝廷早已破格提拔,委以重任了!能让他这个本朝警察制度的先驱者赞几句的人不多,何况是个未满十八岁、出身于市井的年轻人,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赵尔丰惊讶不已。
赵尔巽颔首附和:
“愚兄听完周善培的话,也深感惊讶,不过,这天底下从来不乏天才,联系这小子在一千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事情,他有这样的表现也不算太过突兀,只能说,我们不了解这个混迹市井的小家伙。近年来西学兴盛,民智渐开,某些独具慧根的人领悟力强,孜孜以求之下心智大开的情况,也是有的。”
赵尔丰深以为然,又露出丝丝疑惑:“对了,这小子又是怎么和英国人搅和在一块的?”
赵尔巽端起薄胎瓷杯,轻轻品上一口:
“要不是你去年临行前托我关照,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这么能折腾,目前看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