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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全都该死,等着被株连全族吧!”夏育脸色铁青地看着那三个老板,声音冷硬,透着一股子血腥味道。
大秦律中,虽说明令禁止私人不得将道法儒三家以外的书籍和像活字印刷机还有火药这类东西卖给外国,不过在民间,这种生意一直都有人和外国的胡商做,屡禁不绝。
那三家老板让夏育真正动怒的是他们居然胆敢将工匠弄到突厥去,这完全是资敌之举,罪无可恕,将他们满门抄斩也不过分。
“李都尉,此事就全交给你了,云中上下,您可以任意差遣。”夏育回头看向李昂,扳起的脸阴沉得叫人害怕。
“太,太守……大人……”被吓呆的三个老板,直到夏育从他们身旁掠过,走出大堂,才清醒过来,不过明白得有些晚了。
‘终于肯出手了吗?’看着离去的夏育,李昂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他看着瘫在地上的三个老板,看向身侧的虎豹骑,“拖下去,‘好好’招呼!”
“喏!”重重地齐喝声里,六名虎豹骑挟起三个已是像泥塑偶人样的老板,将他们拖了下去。
黑暗里,长龙般的火把猛地照亮了云中城东的大街,无数身穿铁甲的士兵,踏着齐整的步子在大街上奔行。几乎所有的人家都被这雷潮般的踏步声吵醒了,年轻人们开始雀跃了起来,白天里他们已经听说了突厥人袭击驿站的事情,纷纷猜测是不是帝朝打算对突厥人开战,告诉那些未开化的野人什么是天朝上国的威仪。
‘云’记商号外,云中折冲府的军官们大声呼喝着,让部下们将整片宅院死死地围住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军官们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些按刀的士兵们听着这命令,愣了愣,便高呼了起来,“喏!”
如雷般的‘喏’声里,士兵们撞开了大门,十二人一火的队伍,有条不紊地冲向各间屋宇,那些被惊醒的护院武师们看着面色肃然,不断闯入的士兵,都是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进来的可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是什么寻常毛贼。
“全都给我把手抱在头上,老实点!”军官们喝骂着那些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让麾下的士兵把他们押出去。
“睁开你们的眼看清楚,这是慕容家的……”一个盛气凌人的男声忽地在院里响起,不过他的下半句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重木刀鞘狠狠扫在了中年男人的脸上,将他打翻在了地上,‘噗’,吐出碎裂的牙齿,披着华服的男人呆呆地看着黑暗里脸孔模糊不清的军官,连喊疼都吓得忘了。
彭程把刀鞘纳回腰间,看了眼被吓傻的中年男人,朝身旁的亲兵道,“再叫唤,直接砍了他的头。”说完,整了整身上的军服,走向了宅子外。
自从知道李昂来了云中,彭程早就想去亲自去拜见,只是无奈他刚到云中折冲府就任,一大堆军务要忙。眼下好,李昂执黑骑令,追查驿站被袭一事,他又可以在他帐下听用了。
骑着马,被虎豹骑簇拥着的李昂面容冷肃,端坐的身形如竖直的铁枪一般笔直,两旁站立的士兵挺直了胸膛,他们看着这位单枪匹马,生擒两位突厥王子,而后又转折千里,折损数百突厥精锐,全身而回的李都尉,目光灼热。
“都尉。”彭程大步迎向了骑在马上的李昂,右拳敲击在胸膛上,行着军礼道。
“彭队……彭千户!”看着彭程领章上的两枚濯银龙徽,李昂愣了愣,从马上跳下来,还了军礼道。
大堂内,李昂看着跪在地上,脸肿得厉害的男人,朝彭程问,“他提到了慕容家?”
“是的,他的确提到了慕容家。”彭程点了点头,对着那男人狠狠瞪了一眼。
“你派人去请慕容恪公子过来。”李昂看向身边的虎豹骑道,高欢离开前,跟他说过,慕容家的忠心毋庸置疑,若是事情牵扯到他们的话,就知会他们一声,卖个面子给他们,有时候下面的人做的事情,他们自家未必知道。
街道上,虎豹骑们驰向了城南,慕容恪就住在云中慕容氏的府邸。敲开慕容府的大门,几名虎豹骑也不废话,直接朝那开门的小厮道,“速带我们去见恪公子!”说着也不容那小厮说什么,就推搡着直奔正堂。
书房里,慕容恪和叔父慕容垂两人正自对弈,亮堂堂的烛火下,慕容恪看着被围死的白子,眼里满是凝重。
“恪儿,你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做得太错,高欢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又是高家家主所看重的人;还有那位李都尉,他的妹妹一直住在郭怒府上,想来他与郭氏的关系匪浅,这两人岂是区区一个拓跋家可比的。”
慕容垂拿起身边的茶盏,稍饮一口道,而后看着朝棋盘望了一眼道,“不必看了,你已输了,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可是锐气太盛,就不是好事了。”
“叔叔,您已经说了我三天了,还屠了我十次大龙。”慕容恪抬起头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叔叔慕容垂,苦着脸道,“恪儿知道错了,一定会好好反省,不再卤莽!”
“你知道就好!”慕容垂见侄子低头认错的样子,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老爷,外面来了虎豹骑的军爷,有急事要见恪公子,正在堂里侯着呢?”慕容垂府上管家的声音忽地在书房外响起,叫两人同时惊了一惊。
“走。”慕容垂站起身,皱了皱眉,和慕容恪推门而出,疾步走向大堂,心里猜测着虎豹骑的来意。
灯火通明的大堂内,慕容垂和慕容恪方一走出,为首的虎豹骑火长便大步上前朝两人抱拳道,“慕容公子,李都尉请您去‘云’记商号相见。”
“诸位,不知道李都尉请我去有何事。”见几名虎豹骑面容肃然,神情冷峻,慕容恪不由眉头稍皱,开口问道。
“‘云’记商号暗中与突厥人勾连,主事的说他是慕容家的。”为首的虎豹骑火长看着慕容垂和慕容恪沉声道。
“什么?”慕容垂和慕容恪同时变了颜色,突厥人夜袭驿站的事情闹得极大,帝朝是肯定要发兵突厥的,要是此时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他们慕容家的下场绝好不到哪里去!
“恪儿,我和你同去见李都尉。”慕容垂面色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常色。
“是,叔叔。”慕容恪面色凝重,看向一旁的虎豹骑,挥手道,“诸位,请!”
很快,如墨的夜色里,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绝处逢生
气派华美的大堂内,灯火通明,李昂望着堂外走来的慕容恪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看向了分立在他两旁的虎豹骑道,“你们都退下!”
“图勒,你也退下吧!”李昂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阴影里的铁勒人,轻声道。
看着一众虎豹骑和那个狼一样的汉子离开,慕容垂看着空空荡荡的堂内,心定了下来。他身旁,慕容恪已是走向李昂,执礼道,“李都尉,这位是家叔慕容垂。”
“见过慕容先生。”见慕容垂样貌虽然平凡,可站姿挺拔,眼神蕴着锐光,李昂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并不是像其外表一样可以小觑的人物。
“李都尉客气了。”慕容垂看着气息内敛,眼睛总是半眯着的李昂,心里暗惊,就他所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应该才不过十八岁而已,可是偏生那种神态却给他面对的是与他相同的中年人感觉。
慕容恪站到了慕容垂身后,低眉顺目的样子让李昂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他也并未太在意,只是看向了跪在一旁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笑道,“此人自称是慕容家子弟,不知道二位可否认得?”
慕容垂走到那人身边,看着那人,眼睛里射出的光好像两道利箭,直刺他的脸庞,沉声问道,“你既然自称是我慕容家的人,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又是我慕容家的哪一房?”
听着慕容垂的问话,李昂心生好感。没有急着撇清关系,倒也算得上磊落。李昂心里这样想,看着两人的目光也稍稍缓和了些。
“慕容平见过叔祖,侄孙是第六房的。”那中年男人看上去年纪比慕容垂小不了多少,可是从辈份上算,却足足矮了两辈,他趴伏在地上,落了近半牙齿的口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
“好,很好,好得很!”慕容垂怒极反笑,他盯着地上不敢抬头的慕容平,眼里是耻辱和不屑,“慕容家百年清誉,就毁在你这个第六房的不肖后人身上。”
“叔祖,我……”慕容平把脸贴在了地上,声音里惶急不已,慕容家先祖檀石槐是昔年的鲜卑王,后来效忠太祖皇帝,得以赐姓慕容,一百五十年来,慕容氏上下无不以此为荣,代代效忠大秦,成了北方有名的望族,更将忠君爱国视做家训,人人恪守。
“叮!”的一声,慕容恪拔出了腰间横刀,就要朝伏在地上的慕容平砍下,他本要去太学念书,四年之后便可从军,可眼下慕容家出此……
慕容垂双指捏住了慕容恪的刀锋,厉声道,“恪儿,你做什么,李都尉在此,此等叛国之徒,自有国法处置,你岂可妄动!”
“李都尉,在下的侄子,向来行事卤莽,还请不要见怪!”慕容垂看向了李昂,目光焦急,他生怕面前这个冷峻的年轻人误会慕容恪是想杀人灭口,那样的话,他慕容家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慕容公子性情中人,慕容先生言重了。”李昂轻轻一笑道,让慕容垂心中稍安。
“李昂曾听高将军提过,慕容家世代为我大秦良将,太祖亲赐姓氏,太宗手书‘忠孝节义’,实乃我大秦栋梁。”
虽然明知李昂的话是恭维之辞,不过慕容垂和慕容恪听了,仍是很舒服,皱紧的眉头也稍稍地舒开了些。
“慕容先生,这家大业大,难免会有些不肖之徒,宵小之辈,作奸犯科,败坏门风。”李昂话锋忽地一折,看向了地上的慕容平,“此人就交给慕容先生处置,以整家风。”
听着李昂的话,慕容垂和慕容恪同时眉毛一跳,看向了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慕容家世代清誉,岂可毁在此等人手上。”朝两人一笑,李昂道,“那突厥人一事,也得烦请慕容先生一并操劳了。”
只是微微一愣,慕容垂便已明白李昂的意思,他不单是卖人情给慕容世家,同时也是借慕容家的势力查突厥人的事情,可说得上是一箭双雕。
“这个自然,慕容家出此不肖之徒,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此事我慕容家义不容辞。”慕容垂凛然答道,心中领了李昂这份人情。
“那就有劳慕容先生了。”李昂抱拳为礼,看着门外走来的虎豹骑,朝两人道,“昂还有要事,此人就交给两位了。”
看着李昂匆匆离去的身影,慕容垂朝慕容恪道,“看看人家,与你同年,可为人处世,已是稳重如斯,你要好好学学。”
“是,恪儿记下了。”慕容恪想到自己适才的拔刀之举,不由低下了头道。
“第六房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唉!”看着地上不敢动弹的慕容平,慕容垂摇了摇头。
长夜已过,天边渐渐亮堂了起来,李昂看着虎豹骑送来的文书,不由佩服夏育的果决,一夜之间,云中上上下下的衙门都已是开始撤查城中和突厥人有关的一切人等,四家商号的财产物件也都被封存,夏育更是亲自到大秦票号,截下了‘云’记商铺的所有飞钱。
忽地,书房门被推开了,风四娘提着食盒款款走了进来,她看着没有丝毫疲态的李昂,走到他身边,打开盖子,拿出一盅白粥,和几叠小菜,轻声道,“吃些东西吧,都忙了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