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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中年道人的来历。吹熄灯火,李昂走出了书房。
翌日,李昂家里多了五人,其中两人是卷发黑肤的昆仑奴。看得从未见过的风四娘和林风霜她们不由暗地里啧啧称奇。
交州以及南洋各地,大秦和罗马人的奴隶贸易向来兴旺不已,由于昆仑奴身长力大,又吃苦耐劳,所以极受欢迎。南方汉人大地主的庄园里,干活的昆仑奴已快超过那些南洋土著。
“李大人,我们要替您再重新装扮一下。”书房里,陆子清看着李昂冷峻的面容,皱了皱眉,唤过身旁两人,替李昂重新挽了书生的发髻,又拿出了一套太学生穿的白色文士服让李昂穿上。
打量着一身书生打扮的李昂,陆子清仍然皱紧了眉头,他忽地沉声道,“李大人,麻烦你的眼神再柔和一点,走路的时候,步子也放缓点!”
按着陆子清的要求,李昂凌厉的眼神放柔和了不少,走路也慢了些,有些悠闲的意味,“好了吗,陆先生。”见陆子清仍然不停地打量自己,李昂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个东厂专门负责化妆易容的文士这般挑剔,一个上午,他已换了数个发髻,换了不下五套的衣服。
“那把折扇给李大人。”陆子清回头道,两个下属连忙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找出了一把画着墨竹的折扇递到了李昂手里。
“嗯,这样差不多了。”看着手持折扇,一身白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笑意的李昂,陆子清点了点头,“李大人,记得走路的时候,不妨步子再缓些,脸上的笑容再多些。”
“我明白了。”李昂笑着应道,只觉得一直在笑的脸庞两颊,酸疼不已。
“好了,就这样。”陆子清看着李昂,拍起了手,让属下把门打开,放进了等的心急不已的风四娘他们。
看着面前手持折扇,身上白衣纤尘不染,清秀的脸庞上浅浅笑着的隽雅书生,风四娘和林风霜他们看得愣住了,这还是李昂吗,虽说样貌还是一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两样了,眼前的人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冷冽森严的年轻军官身上,完全是书香世家里出来的翩翩公子。
“怎么样?”看着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众人,李昂按着陆子清的意思,一展折扇,嘴角眉梢都带着笑,问道。
“灿烂,太灿烂了!”崔斯特喃喃道,“公子,你上街可千万不能这样笑,人家姑娘会跟回家的。”
第九十三章 长安醉
六月,李昂就在陆子清的督促下,适应着书生的身份,最要他性命的便是练字画画,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倒是有六个时辰站在书桌前,手腕上吊着石块,悬笔练字,顺道学画山水画。
长舒一口气,李昂放下狼毫,看着那篇千字文,倒也有些欣慰,来大秦以后,虽说也是用毛笔写了三年字,可是那三年里加起来写的字还不如这段日子里,半天写得多。
“不错,刚健有质,古朴厚重,可以拿出去见人了!”看过千字文,陆子清点了点头,拿起书桌上一副秋雨山居,叹了口气,“不过李大人这画道之上,笔法虽到家了,可这意境还是稍嫌弱了点。”
李昂心中苦笑,若不是他以前学过绘制军用地图,懂一些画图的知识,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有些近于痴狂的陆先生。→文¤人··书·¤·屋←
“来,李大人,我们再切磋一局。”陆子清也不管李昂已经站了数个时辰,径直走到棋盘前,手指轻扬,拈起黑子拍在了棋盘上。李昂也唯有拈起白子,与他对局。
“李大人拈棋的手势,已经尽得潇洒二字,也无妨了。”看着李昂下棋时,自始至终都从容淡雅地拈子拍棋,陆子清笑道,“至于乐道,李大人本就是国手之资,亦毋庸再试。”
“琴棋书画,李大人已无需担心,只是这剑术上,还要再加雕琢一下,去掉那嗜血的杀伐气,多几分从容不迫和雍容华贵便行了。”陆子清看着徐徐如林般站着的李昂,满意地道,“李大人此时出去,便说是荀家,司马家的公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陆先生,这算是完了吗?”听到陆子清所言,李昂问道,这大半个月里,他都是在书房里度过,尚未外出过。
“完了,明日自会有人前来,教李大人剑术。”陆子清点头道,推开了书房门道,“李大人闷了这么久,出去透透气吧?”
与陆子清一同走出,李昂只看到那两个唤作黑摩,黑罗的昆仑奴在外面侯着,样子恭顺。“陆先生,这两人?”
“山阳是青州地界,青州海运发达,不少大户人家家里也蓄养昆仑奴,李大人扮得那位李六如公子家里,便有两位昆仑奴。”陆子清答道,接着又看向身旁的两个昆仑奴道,“他们两人虽是昆仑奴,可是却是有我大秦的户籍,是金陵都护府抽调的步战好手,擅用重剑,有他们在李大人身边,也算是多两个好手可用。”
“见过李大人。”听着黑摩和黑罗字正腔圆的汉话,李昂点了点头,仔细打量起两人来,只见两人都是身材壮硕,面相敦厚,目光顺从。
“陆大人,不知道这昆仑奴在我大秦有多少?”李昂目光从黑摩和黑罗身上收回,看向身旁的陆子清问道。
“听说二十年前,南方各地报上的数目大约在六十万户左右。”陆子清答道,“不过黑洲(非洲)的昆仑奴这些年来,搭乘我朝商船自愿前来者日趋众多,听说交州,南洋等地,昆仑奴的数目已近百万。”
“在黑洲,很多昆仑奴吃不饱饭,各个部落间时常打仗,日子过得极惨。”陆子清看向黑摩和黑罗,朝李昂道,“他们就是小时候跟着父辈逃到大秦来的。”
走到院子门口,陆子清朝李昂拱手一礼道,“李大人不用送了,在下就此告辞。”
看着陆子清远去的身影,李昂想到东厂还有如此人物,不由对明天来得那位剑师有些期盼,不知道那人又能教他些什么呢?
走回庭院,看着已经习惯自己书生打扮的众人,李昂忽然发现风四娘和林风霜竟是不在,不由皱了皱眉道,“四娘和风霜呢?”
“公子,两位小姐去看店门子了,说是要把咱们府旁边的酒肆盘下来,做些生意,省得整天闲着没事干!”崔斯特在一旁答道,眼睛偷偷地瞧着李昂,怕他为风四娘和林风霜的事情不高兴。
“找些事情做也好,整日闷在府里,也不是好事。”李昂自语道,接着找了崔斯特径直去了书房,他有些事情要他去做。
将西城和西市的事情讲给崔斯特听后,李昂道,“你找到那户人家,让他们替我打听码头各帮会的事情,记得,不要让旁人知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妥此事。”崔斯特答道,不过想了想,他最后还是开口劝李昂道,“公子,我以前当书吏的时候,京兆尹不是不想管西市码头的事情,而是不敢管,以前曾有几任京兆尹搜集了证据,想要彻查西市码头那些控制苦力的帮派,可是最后都石沉大海,有一个还被人寻了由头革了官职,这事情不好管那!”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我也没指望让朝廷的那些文官去管这事。”看着一脸忧色的崔斯特,李昂笑了笑道,“你去便是,这事情我自有主意。”
“既然公子胸有韬略,我也就放心了。”崔斯特见李昂这样讲,点头道,转身走出书房,直奔西城旧街而去。
破旧的瓦房前,崔斯特抬了抬头上的斗笠,敲门道,“可是荆家吗?”
开门的是个瘦小女人,看到拿掉斗笠的崔斯特,不由愣了愣,神情有些戒备,“你是谁,寻我家做什么?”
“李都尉着我前来,送些钱物。”看着那女人过早苍老的脸庞,崔斯特想到这西城有很多这样的人家时,心里也不由沉重起来。
“是李都尉他让你来的,快进快进。”听到是那天救了自家的李都尉派来的,那女人连忙把崔斯特迎进了门,替他倒了凉茶,便往内房走,“我去叫我家男人起来。”
“不必,他腿伤未愈的话,还是我去看他,李都尉正好有些事想请他帮忙。”崔斯特跟着女人站起来,一起进了内间。
看到金发碧眼的崔斯特,围在父亲身旁的荆冷和荆寒不由有些好奇,他们从小到大,还未见过番邦人,躺在床上的荆力早听得外面妻子的话,知道这是救命恩人派来的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给崔斯特见了礼。
让妻子和两个儿子出去之后,荆力看向了崔斯特道,“不知道恩人有何吩咐,就算要荆力拼了性命也无妨。”经过大半个月静养,这个曾经奄奄一息的汉子已是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李都尉希望你替他留意码头上各个帮派的事情,你能打听多少就多少。”崔斯特看着面前质朴的汉子,把李昂的意思告诉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袋金铢道,“这些钱是李都尉给你拿去打听消息用的。”
“这怎么行,只是打听消息而已,用不了那么多?”荆力看着沉甸甸的一袋金铢,慌忙道,他秉性纯良,李昂救了他的命,对他来讲已是还不清的恩情,这钱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见荆力不肯收,崔斯特不由急了,“你不花钱给那些人花销,如何打听得到有用的消息。”
见崔斯特说得郑重,荆力也不是榆木疙瘩,便收下了那袋金铢,只是在崔斯特走前指天举誓,说绝不会用这金铢来自己享用,让崔斯特直叹遇到了个死心眼的老实人,不由担心他到底能不能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走出屋外,崔斯特戴起斗笠,摸出十几枚金铢递给送他出来的荆氏道,“李都尉最近有紧要军务,不能过来,这些钱你拿着用。”
荆氏呆呆地拿着那十几枚金铢,直到崔斯特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她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年轻军官大人竟是这般细心的好人,如此惦记着她们一家人。
走在西城的街道上,崔斯特忽地拉低了斗笠,走得步子更快更疾,专挑那些人少的小巷子里走。
看着前面戴斗笠的蓝衣人忽地失去了身影,三虾不由急了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朝前跑了起来,却没料到刚进一小巷,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骇得他面色苍白,不敢再动半步,只是看着脖子前的半寸刀尖,颤悠悠地道,“大爷饶命!”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崔斯特压着喉咙,低声问道,这个小矮汉已跟了他不短的时间,只不过跟踪得实在低劣,不过是出了荆家所在的那条土街,就被他发现了。
“大爷这,这是什么意思,要是劫财的话,小的身上就三个铜钿。”三虾哭丧着脸道,不知情得还以为他说的是实话。
“看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崔斯特冷哼间,刀锋一紧,在脖子上拉了道细口,顿时唬得那叫三虾的小地痞求饶起来。
“大爷,别,别,小的说,说。”三虾吓得两腿打起了哆嗦,“小,小的叫三虾,是言老大让我看着荆家,说是有人去他家的话,就让我跟着来人,打听下底细。”
“那个言老大是干什么的?”崔斯特刀锋松开了些,让那个叫三虾的小地痞心定了定。
“大,大爷,言老大是西城天门赌坊的大老板。”
撤去刀锋,也不待那小地痞转过头,崔斯特一刀柄砸昏了他,将他拖入小巷的阴影处,拉了拉斗笠,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夜晚,回到府里,崔斯特将白天的事情全告诉了李昂,“公子,我打听了一下,那家天门赌坊,在西城算是不小的黑道势力,手底的帮众不下三百,不过没听说他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