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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先抢了我的女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要争夺我的地盘,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我如何能服你?我若是投靠你,我还算什么男人。我若投靠了你,不但兄弟不服,就算我这辈子都是抬不起头来,你今日来得,只怕去不得!”
他掷杯在地,清脆作响,外边一拥而入,最少冲进来十数个大汉,个个手提砍刀,铮亮森人。
船舱虽大,这些人到了已经有些拥挤,只听到‘嘁哩喀喳’一阵声响,船舱的各个窗户也被捅开,无数箭头从窗口探了进来,笼罩船舱众人。
除了杨得志脸色微变外,道信沉默,虬髯客淡然,萧布衣笑了起来,“林兄,道信大师吉安讲法,豫章颇有威望,张大侠千里迢迢,助豫章力破隋军,你这等过河拆桥的行径,实在让人寒心。”
林士弘脸色阴沉不定,“萧布衣,你莫要混淆是非,今日是你我的恩怨,道信大师、张大侠,只要你等言明不和我为难,不助萧布衣,林某既往不咎,绝不与两位为难。只要今日事了,我当奉两位为座上贵宾,再行赔罪。”
道信又念了声佛号,喃喃道:“心魔不除,终难成佛。”
林士弘厉声笑道:“佛不渡我,我自成魔。大师,林某不管什么佛魔,只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让,还请大师恕罪。”
他虽然对萧布衣恨之入骨,可对道信还是恭敬,目光一转,见到虬髯客的漠然,沉声道:“张大侠,不知道你要助哪边?”
虬髯客笑了起来,“林将军,你莫要执迷不悟,大师已经数次救你,你难道真要闹的鱼死网破,不可收拾才会罢手?”
林士弘放声长笑起来,“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我知道张大侠武功盖世,可你是否知道,这茶中早就放了药物,任凭你是大罗神仙,如今想要动弹也是不行。”
虬髯客皱起了眉头,“林士弘,你在茶中下了毒?”
林士弘冷声道:“不错,这茶中放了软骨散,大侠高僧喝了,都会和乱泥一样动弹不了分毫。可惜萧布衣人奸如鬼,竟然不喝。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帮萧布衣,我依旧奉二人为座上宾……”
“阿弥陀佛。”道信缓缓站起,上前了两步,“林施主,还请放下屠刀……”
林士弘见到道信竟然站起来,不由大吃一惊。他亲眼见到道信喝了有毒之茶,过了许久,盘算动弹不得的时候这才发难,哪里想到道信竟然行若无事。
手臂高举,林士弘想说放箭,可又想到道信是得道高僧,在豫章一带颇有威望,就算这船上,对道信拜服的也是不少,若是放箭出去,只怕后患无穷。
道信凝望林士弘,脸上平和一片,面对钢刀利箭,并没有丝毫畏惧。
林士弘只觉得背心满是汗水,才要放下手臂,只听到窗外突然高声道:“放箭!”
声音清脆,却是女人的声音,声音中满是怨毒恨意。
“住手!”跟着喊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满是仓惶惊骇。
盗匪都是箭在弦上,虽有犹豫,可有些人神经绷紧,却是下意识放箭出去。
船舱中只听到嗖嗖声响,乱箭齐飞,数十箭已经分向在场的四人射了过去。
萧布衣暗叫不好,却是抢了张桌子,窜到杨得志身边,只是一抡,已经帮他挡住了数箭。
“当当当”数声响后,桌子变成了刺猬,萧布衣和杨得志却是安然无恙。
利箭虽密,却没有虬髯客弓箭骇人的力道,射不穿木桌。
杨得志望见萧布衣前来救护,目光中露出感动之意。虬髯客见到乱箭射来,却是不慌不忙,伸手抓出去,放下手的时候,几支长箭已经整齐的放在地上。
抓利箭对虬髯客而言,实在比抓臭虫还要容易。
萧布衣见到虬髯客的神乎其技,不由心中喝彩,暗想茶中当然有毒,虬髯客却是没事,多半是修习易筋经的结果。不过他觉察到林士弘有了异样,知道林士弘捣鬼,毕竟不敢托大,还是不敢把茶水喝下去。舱内舱外的盗匪看到,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他们知道这个张大侠两箭射死了隋军中带军将领,可那毕竟是听说或者旁观,只有亲眼目睹才知道这种恐怖的压力。
可众人最终的目光却是落在道信身上。
林士弘脸色大变,萧布衣也是难以置信,他虽然从没有见到过道信施展武功,可总觉得道信武功深不可测。
乱箭射来,四人中武功当是杨得志最弱,萧布衣先去保护杨得志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可如果老天再让他重来一次的话,他宁可去保护道信。
道信身上最少被扎了七箭。前胸后背,大腿胳膊都已中箭,他根本没有闪躲!
“大师。”萧布衣难忍心中震骇,怒喝一声,已经把桌子向前扔去。
这一掷实乃他全身力道所致,虽是木桌,要是打在人身上,也能让对手筋断骨折,他取的目标却是船舱外的弓箭手。
盗匪见到射到了道信,不由都是茫然失措,有的甚至弃了弓箭,满是惶恐。
木桌‘呼呼’声中飞出去,擦道信身边而过之时,却是陡然静止。
道信只是一伸手,就已经挟住了木桌,他动作轻柔,也不快捷,可萧布衣刚猛一击竟被他悉数化了去。道信放下木桌,如同放下花瓶般小心翼翼,双掌合什,轻声道:“若有冤孽,贫僧愿一力化解,不知道林施主发了怒气,如今可算满意?”
他说话的功夫,僧衣抖动,七支长箭跌落下来,‘啪啪啪’落在了地上,动人心弦。
长箭落地,道信不过是僧衣上被戳出几个破洞,露出里面的瘦骨嶙峋。盗匪见状,心中大骇,只以为是天人下凡,大多数都是弃了长箭跪下来,高声道:“神僧,我等无心之过……”
还有一部分人是手持弓箭,不想放弃,却是林士弘的死党。
萧布衣也看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个和尚莫非是钢筋铁骨?
伊始听说道信的时候,他感觉伟大,扬州接触道信的时候,又觉得他执着、睿智甚至有点疯狂。后来东都再见,又觉得他满是神秘,可今日在船上他才发现,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士弘也是惊骇莫名,“道信……大师,你没有中毒吗?”
道信轻声道:“中毒的不是贫僧,而是施主。施主下毒那一刻,其实已经中毒。违顺相争,是为心病,执之失度,必入邪路!”
林士弘连连倒退,活动手脚,却没有发现半丝不适,大声道:“我不听,我不听,我没有中毒,你不过是在骗我!”
“放箭,我让你们放箭!”一个凄厉的声音叫道,却又是先前那个女子的声音。
“媚儿……”一人急急的拉着那女子。
“不能……不能放。”另外的那个女子惊惶叫道,“不能伤了……神僧。”
萧布衣抬头望过去,见到叫放箭的是李媚儿,劝说女子的却是卫隽,而叫不能放箭的却是许久未见的袁若兮。
袁若兮还是女扮男装,只是脸上却有了风霜憔悴之意,见到萧布衣望过来,却是扭头过去,不和萧布衣对视。
林士弘天人交战,握紧拳头,李媚儿挣脱了卫隽,大踏步的走过来,“林士弘,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和我杀了萧布衣,管他神僧神棍。”
道信轻叹一声,“毫厘有差,天地悬隔,女施主……”
“滚你奶奶的神僧。”李媚儿怒声道:“你莫要再给我讲什么经文,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我不信你没有中毒,林士弘,他在虚言恫吓,快叫你手下杀了他们!”
李媚儿本来是个极为心高气傲之人,当年李阀威震东都,她自幼钟鸣鼎食,视天下的男人于无物,更不会把萧布衣放在心上。可李阀一朝崩坍,她从高门一落到了草莽,落差之大,待遇真可以说是天地悬隔。流落草莽,一腔怨毒积蓄了数载,悉数的都算到了萧布衣的身上。她只觉得,自从这个萧布衣出现,她就没有好日子过,而且听说当初要不是萧布衣,杨广早死,爹爹计划已成,这么说来,萧布衣实在是罪魁祸首!这种女人执着起来,简直不可理喻,这才搭上林士弘,只望杀了萧布衣,哪里去管对手是谁。
道信双手合什,轻叹道:“得道者随缘不变,普通人遇缘不得,善哉善哉,罪过罪过。”
萧布衣冷冷上前两步,“李媚儿,你先下毒暗算,又背后放箭,大师宅心仁厚,我却放你不得。”
李媚儿冷笑道:“好威风,好煞气,林士弘,你和我春风一度,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萧布衣之手?”
林士弘大皱眉头,却是一言不发,卫隽脸色大变,失声道:“媚儿,你说什么?”
虬髯客一直默然,终于笑了起来,“真他娘的乱七八糟,道信,我早说这天下没有通吃的办法。你这一套对付男人行,对女人可是行不通。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在你眼中男女相若,却不知道有着本质的不同。”
道信轻叹一声,李媚儿却是怒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和我这么说话!”
虬髯客双手一剪,长箭已经折断,手指一弹,箭头怒电惊雷般打出去。
李媚儿话音才落,只觉得头上‘叮’的一声,紧接着背后一声响,船舱壁上现出一个大洞。
李媚儿饶是泼辣,见到这种威势也是骇然。
林士弘失声道:“你们……都没有中毒吗?”
虬髯客淡然道:“道信大师金刚不坏之身,一杯毒茶在他眼中,和白水无异。”
道信一旁道:“张施主神功盖世,贫僧自愧不如。”
虬髯客微笑道:“你这假和尚,实在是虚伪。我这世上若还有没有必胜把握之人,你当算得上一个。可每次找你,就算打到你脸上,你都不会还手,实在让我失望之极。这杯毒茶实在平淡,毒不倒金刚不坏的老和尚,也没有毒倒我稀里糊涂的大胡子。”
“张施主胜过贫僧,不用比了。对于张施主的易筋经,贫僧很是佩服。”道信微笑道。
萧布衣多少明白虬髯客为什么要喝毒茶,原来他早就和道信有了比试之心,可道信向来并不接招,虬髯客这才明知茶中有毒,也是喝下去,可二人都是若无其事,这才让人觉得更加深不可测。
虬髯客一伸手,本来地上的长箭都到了手上,用力一戳,挥手出去。
只听到叮当哎呦之声不绝于耳,船舱内十数条汉子都是握不住单刀,落在地上。外边却是‘崩崩’之声不绝于耳,手持长弓之人弓弦皆断。众人见到虬髯客威猛无俦,只凭碎裂的箭杆众人都是不能敌,都是骇然抛了断弓,连连后退,有几人甚至立足不稳,大叫一声,掉到了水中,一时间船上大乱。
虬髯客冷冷的望着李媚儿道:“道信大师不杀你,因为他的慈,萧布衣不杀你,因为他的仁。我却不同,老子独来独往,杀天下想杀之人,没有他们那么多的顾忌,更不在乎仁慈二字。李媚儿,你先毒我在先,后又暗算,老子看在道信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再敢啰唣,老子出手不会客气,道信若是不服,大可和我打上一架。”
道信脸上终于露出苦笑,却是不发一言。
李媚儿眼中露出怨毒之意,可见到虬髯客的威风凛凛,知道他不会虚言,她拿得准道信不会对她出手,这才发泼,可知道性命攸关,不由收敛了许多。
虬髯客一出手就控制了局面,斜睨林士弘道:“林将军,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道信并非帮萧布衣,而是在救你。无论如何,萧布衣对豫章势在必得,你若归顺,皆大欢喜,你若抵抗,只怕豫章战火连连,殃及百姓,就非大师所愿看到。”
林士弘见到虬髯客的本事,却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