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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如作罢,豆卢大人以为如何?”
这一番话只听得张淮深心头大震,转头看着崔铉满腹猜疑。
乍听起来这话确实非常有理,也似乎是在帮着张淮深摆脱难题,可是实际上造成的效果却是完全相反,不为他因,只因为说的时机是大大的不和时宜。假如这话是在私底下单独和豆卢著谈的,他自然会认真考虑,可是现下是大庭广众,如果豆卢著仅因为这三言两语就此罢手这不是虎头蛇尾吗,因为胜则不武负则损誉就偃旗息鼓岂不是丢尽颜面吗?更何况这话是从对头的口中说出,倒更像是讽刺,豆卢著哪能丢得起这个人,即使心中认同,可为了面子恐怕非但不会打消念头,而且举动只有更坚定,决不敢流露出动摇的神色。
想到仅仅几句貌似关心的话就将豆卢著和自己陷入完全无法回旋的地步,而这种笑里藏刀的话可能造成的后果是很显而易见的,也不应该是出身于进士的人所会犯的低级错误,再联想到之前的猜测,张淮深不得不疑心崔铉此举是不是有意为之,有心将自己借他人之刀除去。
不出所料,豆卢著果真拂然不悦道:“崔大人此话差矣,下官可是回鹘人,我族素来尚武,敬的是英雄好汉,也敬敢作敢为的直汉,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比武,无论是胜是负都是条好汉,可不像你们读书人那样心眼多,总是思前想后顾虑重重的。”
又对张淮深道:“我们回鹘人最不齿的就是临阵退缩的胆小鬼,阁下在下官心目中一直是条好汉,可千万别总是退避三舍让下官失望啊。”
张淮深皱了眉头道:“大人总是下官下官的,哪像是要屈尊和小人平等比武,既然大人还是官,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小人可是没这胆量个官斗。”
豆卢著一怔,哈哈一笑道:“原来阁下还是在担心下官会用官位相压,那在下自然不便在用下官相称。在下担保比武之事只是你我二人私底下的事,与你我职位身家无关,如有违背此言,他日必遭天谴,今日仇大人和崔大人都在场,可为见证。”
和他比武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张淮深是千不甘万不愿,但豆卢著将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张淮深也确实没什么好再说的,他也担心再拖下去崔铉又会说出什么更厉害的话,只得祭出最后一招。他说道:“大人是朝廷命官,一举一动都和朝廷有关,假如大人一定要和小人比武,那就请大人先得到朝廷的许可。只要朝议应允,小人自然不敢推辞。”
豆卢著没想到张淮深会提出这个条件,一愣,转向看着仇士良。仇士良反应了过来,尖声道:“你既然要朝廷许可,那本官就代表朝廷同意你二人的比武。”
张淮深微微冷笑道:“大人虽然是豆卢大人的上官,但豆卢大人可不是寻常官吏,而是神策禁军的统帅,他要和人比武,我想即使是大人也不便做主,还是请陛下来圣断吧。”
张淮深既藐视了仇士良的决断,又再一次在话里称呼豆卢著为禁军统帅,使得仇士良怒气勃发,恶狠狠瞪着他。张淮深丝毫不畏惧,冷冷地回视着他。
仇士良本待发作,可是又想起他的武功,心中一塞,到口的话又不由得咽了回去,只是冷笑不语。
张淮深不欲再纠缠下去,断然道:“只要陛下恩准,比武较技之事小人就决不敢推辞。大人还是先去见求陛下,假如陛下准许,那小人就会在舍下恭候大人的战书。目下小人知道大人事忙,不敢再有扰,小人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仇士良和豆卢著的回复,拱拱手,和崔铉打了声招呼一同大步向宫外走去。
仇士良看着张淮深的背影,直恨的牙根痒痒,可还是最终还是坐视了他们的离去。直到两人的背影都不见了才转过头来。甫转过来,就看见豆卢著正站在原先张淮深所站的地方低头看着什么一动不动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中纳闷,也没有去叫他。
过了好一会,豆卢著忽然纵声大笑,仇士良忍不住问道:“豆卢,你因何发笑?”
豆卢著止住笑,道:“仇公,卑职适才郁闷在心头的不解终于寻到了解答,一时失态,才大笑不止,让仇公见笑了。”
仇士良不知他在说什么,问道:“什么不解?”
豆卢著正容道:“仇公,适才张淮深凌于空中且还能自如后退,此事仇公可还记得?”
仇士良不由得道:“如此惊人的武功,我如何能忘却。要不是看到他有此举动,我早就将他拿下了,哪容得他如此放肆。哼,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尝到我的厉害,让他一辈子后悔。”话是这么说,可是想到此举所显现的骇人的武功,仇士良不禁面有忧色地道:“这等武功,我看即使是你也有所不如。既然此人武功如此高强,又为皇帝所用,必是我等心腹之患,总得想个法子除去他才好。”
豆卢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说道:“仇公,你我都上了他的当了。此人武功虽然也是高强,但决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惊人。”
仇士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豆卢著微微一笑,用朝服的宽袖向地上虚虚的一拂,忽然从地上扬起了一小阵石粉,迷住了仇士良的眼睛。仇士良揉揉眼睛,不经意间突然看见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对浅浅的脚印,不禁目瞪口呆。豆卢著指着脚印道:“仇公,这脚印就是他露出的马脚。”
仇士良毕竟不是练武之人,还是不懂其中之意,只觉得张淮深能在坚硬的石板地上留下脚印岂不是更显出武功惊人,又为何说是露出的马脚呢,问道:“这是何意?”
豆卢著解释道:“仇公,张淮深不是在凌空漂浮,他能站在空中是因为他跳上去的。”
豆卢著知道仇士良还是没懂,继续解释道:“之前卑职看到他能站在空中而丝毫不粘地表还以为此人内力高强之至,能纯以内力逼于脚下来支撑身体,现下看到了他留下的脚印方知他是跳上去的。”
普通人跳起来就能在一瞬间滞留在空中,这是尽人皆知的,但必须是弯膝用力才能跳起来,可张淮深腿不弯腰不动又怎能说是跳呢?
对此豆卢著自有解释:“常人确实需要屈膝才能跳起,但内功有一定造诣的人却无须弯膝,只要将足弓弯起就可跳起。常人之所以不能用同样的法子只是因为脚尖没有这力气而已,这对练武之人却算不得什么。张淮深是用脚尖发力跳起,因为长袍遮住了他的脚加上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一手,所以才被他蒙了过去。就是因为足下发力,所以才会在地上留下这脚印。假如他是纯以内力来支撑,那么地上什么痕迹也不会有的。”
仇士良明白了,可是对张淮深能发力后退还是不解个中原由,豆卢著于是举了个例子来解释:“仇公可知苍鹰是如何飞的。苍鹰即使飞数里之遥也只需一击翅即可,非是苍鹰力大,而是苍鹰善于借用风力。张淮深能在空中后退也是此理,他只不过是将跃起向上之力转为平退向后之力,仅仅是转化借用而已,故跃高不过数寸,平移至多三步,滞空难超数息,所以此举至多只能说是他内功心法奥妙轻功法门神奇,却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人。”
豆卢著说得已经够浅白了,可是仇士良还是没有太明白,不过对他来说什么心法法门都不重要,关键是豆卢著的武功能不能胜过张淮深,能不能在需要时保护自己不受他的威胁,这才是仇士良所关心的。
在这点上,豆卢著充满自信,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他武功确实高强,内功和轻功的心法也很巧妙,可是从适才暗中的较量来看,他毕竟还年轻,火候不足,内功修为比我还差上一截,决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仇公尽管放心,若是真的比武,保管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豆卢著自信满满的保证,仇士良放下了心,笑道:“既然如此,倒不必急着动手,且再过些时日,待此事过后他人不注意之时再和他算账,也好看看他有什么同党,将他们一网打尽。你我现下还是先去见皇帝探探消息吧。”
在仇士良的大笑声中,一行人沿着张淮深来时之路向皇帝所在的紫宸殿行去。
张淮深的宅第在长安城西开远门附近的金城坊,靠近西市,是所颇大的宅子。崔铉送张淮深到了府门前就告辞走了,张淮深请他入内用茶,崔铉说他还要再进宫复命推辞了。张淮深本想托他向皇帝进言万勿同意豆卢著提出的和自己比武的要求,但转念一想,崔铉适才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言语差点害了自己,要是他又在皇帝面前将自己的委托用那种样子说出来恐怕还不知会怎样,还是算了吧,好在明日公主会来,到时托她也好更放心一点,于是到口的话也不曾说出,只是恭送崔铉驾马东去。
进了大门,府里的管家常无咎从内宅处匆匆赶来。
常无咎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似乎是个只有个子没有脑子的莽汉,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其实十分心细,而且精力过人,张府中一百多号人的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事无巨细他都能了如指掌,控制自如。
常无咎在乐荣轩也算是元老了,他本是长安人氏,二十五年前张淮深的父亲为了开拓沙州张氏的葡萄酒生意离开家乡来到长安,在当地招兵买马,他就在此时进了乐荣轩,因为心细如发,凡事都考虑周全,办事又是极为认真负责,所以深受器重,现在他不仅成为了乐荣轩中排在第二位,被戏称为花钱大总管的二管事,管和花钱有关一应事物,还兼差当了张家大管家,这些年来,在他的打理下,乐荣轩和张淮深的私宅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是井井有条,从没出过什么差错。轩里府里的男男女女还有家主张淮深都十分尊敬他,不呼其名,皆以常叔相称,所以见到他亲自出来迎候,张淮深不敢失礼,赶紧先向他打招呼。
张淮深身在长安却两天未归家而且连个信也没有捎来,是从未发过的事,他又是府里唯一的主,常无咎自然很担心,只知道他两天前出门和好友辛四郎看比武去了,之后就没了音讯,第二天去问辛四郎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只知道张淮深先行离开的,正急着,还好来了清源公主府里的内侍传了口信,这才放下了心,一边准备一边打听,可内侍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张淮深救了公主,他人现正在公主府中,一会还要进宫,零零碎碎一堆,听的常无咎是满头雾水,幸好他心思灵活,连听带猜,也弄了个八九不离十,只待张淮深回来了解细节。时已傍晚,张淮深总算回来了,不过颇有疲惫之色,常无咎不知是因为和仇士良豆卢著斗智斗力的缘故,尽管很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先将张淮深接进了屋,悄悄离开,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会儿。
张淮深闲闲地坐着,身体虽然有些劳累但丝毫没有休息的念头,因为他意识到借豆卢著真气打通了自己足心涌泉穴之后功力一定会突飞猛进,丹心流内功也将进入一个更高层次,因此精神兴奋,恨不得早点到自己做晚课的时候,好早点感受到新的练功体会。
心下正盘算如何运功行气,如何才能够从百会穴吸纳轻灵之气的同时在涌泉穴排除体内浊气之时,忽听到敲门之声传来,一位看起来娇柔温婉的年青女子手捧着便服姗姗地走了进来。
张淮深站了起来,笑着道:“芊芊,你也来了啊。”
被称为芊芊的年青女子报以微笑着,柔柔地道:“七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