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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一言为定,伯父立刻就给四郎打点一下行装,过两天我就让吏部送来告身。”张淮深怕他反悔,紧盯了一步道。
“行。”辛知康也是同样想的,所以回答地更干脆。
“那我先走了,四郎送送我吧,还有些话要和你说,辛伯父请留步。”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张淮深不再逗留,起身说道。
辛知康和他在大堂口拱手告别,由辛浩铭送他到了大门。这出去的路上辛浩铭悄声问他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淮深笑笑说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还怕我骗你不成,辛浩铭也就不语了。
出了辛家,张淮深回到了家中,起草即将带出京随员的名册。
到了晚上,曹品荣和常无咎照例来张宅探问近况,他就将今日求得皇帝准许乐荣轩经营与吐蕃的往来一事告诉了他们,两人大喜过望,说道有了这么一道护身符,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输运也再不用提心吊胆了。张淮深得意地说非但如此,这么一来乐荣轩还等于独享同吐蕃贸易,曹、常两人都是弹冠相庆,称赞他办得出色,手段不亚于他父亲。
张淮深笑笑道:“这也是用钱堆出来的,算不了什么。”
曹品荣就道:“值,三十万贯买来这独享吐蕃的贸易,太值了,别人想买还买不到呢。我们以前偷偷摸摸的每年还能赚上十万贯,要是真的放开手脚,那弄个五六十万简直是易如反掌,就算是上百万贯也不是不可能。七郎你可立了大功了,你父亲在天之灵想必也会乐开怀的。”
张淮深笑着点点头,拿出张单子,转了个话题道:“你们两位看看,这是我想向陛下要求带出京的随员清册,你们给参谋参谋。”
接过单子,两人凑在一起看了一遍,曹品荣立刻提出了疑问:“你要让崔琅作你的掌书记?那可是掌管往来文书的要职,给他到底合适不合适,毕竟他父亲好像和你不怎么和睦,这次还是崔铉提议贬你出京的,可不要让他做了卧底的探子。”
“我信得过他,没事的。”张淮深自信地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还要小心些。至于仆固俊,这人我很赏识他,上次驮队遇难中替我们出了大力,很有才干,确实可以胜任。辛家老四那自然没问题。还有一个人我们也不认识,没什么意见。”曹品荣看完后,一边说着一边把清单递还。
收起单子,张淮深道:“既然曹叔、常叔看这人选没问题,这几天我就进宫去交给陛下了。”
会昌三年十一月初,一连串的重大人事变动接二连三地发布了,先是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同平事、判度支崔珙贬为澧州刺史,紧接着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崔铉受命接替了相位,随后,京兆尹敬昕出为河阳节度使,其位由司农卿薛元赏继任,当朝野上下的目光都集中于此的时候,张淮深外贬关内道夏州别驾的任命也悄然下达了。
在中书接到了圣旨后张淮深立刻进宫,向皇帝辞行。
紫宸殿中,皇帝正在审阅他呈上来的随员名册。
“光王府掌书记仆固俊。”名册上第一个就是他,皇帝读了出来,想了一下道:“就是上次奉朕的旨意去你宅中探病的那人?”
“是的,陛下。”
“你将此人名列第一,册子上又写着将来打算让他做新军的长史,长史掌判诸曹事,是军中第一要职,此人是否可信?”
“绝对可信,此人同仇士良有杀兄之仇,其兄又与他有代父之恩,他与仇士良誓不两立,无时无刻都想报仇,非常可靠。”
“那好,你就去光宅要他吧。”皇帝继续念道:“金吾军校尉张直方。他不是上次朕借给你歼灭红巾马贼的武官么,记得该是张仲武之子。”
皇帝停了下来,笑道:“你倒是有眼光,此人是个人才,朕却有些舍不得给你了。”
“请陛下割爱,此人深通练兵之法,若能助臣一臂之力必定能事半功倍。”
“好,给你。”皇帝豪气地说道:“你这新军更是朕之掌珠,其他的都可以割爱。”
“谢陛下。”
“白丁常慕德,侯任宿县县尉辛浩铭,今科进士崔琅。”念到这里,皇帝皱起了眉头,重复了一遍崔琅的名字,想了起来:“这不是崔铉的次子么。”
“是,陛下事无巨细都过目不忘,臣敬佩万分。”张淮深顺便拍拍马屁。
“为什么要选他作你的掌书记,崔铉同意了么?”皇帝放下清册问道。
“臣以为崔琅已是成丁,又是进士,自当为朝廷效劳,陛下征召并不需要他父亲的许可。”张淮深沉稳地道。
“那他本人是否愿意?”
“是的,臣早知他志向高远,有意到边塞历练,所以臣才去询问,果然得他慨然应诺。”
“你老实说,别人不选就选他有什么用意?”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严厉地问道。
“陛下,臣与他交情匪浅,岂会别有用意,只是臣以为,崔琅出身世家又在崔学士身边随侍多年,熟悉朝廷间事,对文书的往来章程必然熟捻,措辞用句也合规范,远胜他人,故臣才想让他到军中效力。”
张淮深侃侃说来理直气壮,并无心虚胆怯之色,只是说完之后想到自己除了这冠冕堂皇的官话之外另外还隐藏了点私心,想起崔琅的坦率朴直心中实在是感到歉疚。
“朕不信,朕不信就只是这原由。”皇帝微微沉吟,许久之后,摇摇头,说道:“必然和崔铉有关,你可知欺瞒朕是何罪吗?”
“陛下英名睿智,臣岂敢瞒哄陛下。”张淮深听到皇帝的话吓了一跳,心中一动,跪下连连叩首道:“臣确实存有私心,臣以为崔琅是崔铉之子,崔铉又在陛下左右,奏章封事若出他手,想必甚少会被驳回,此外,崔琅在军中的话,崔铉念在父子之情,粮饷供给自然竭力不使短缺,此是臣的私心。但军中效力,资历不同一般,升迁远胜余辈,这也是彼此两利之举,请陛下明鉴。”
“起来吧。”皇帝见到他吓得这样,非常满意,想到自己果然能从臣下的一言一行中辨别出他们的本意就感到得意非凡,虽然张淮深这样做别有用心,但这也属于人之常情,皇帝并无意责难,反而对他和崔铉之间颇有矛盾这件事窃喜不已,因为两人一文一武事实上已经是最得重任了,皇帝自然要担心他们会不会勾结在一起架空自己,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种顾忌已经没有了,所谓分而治之就是这道理。
听到皇帝语气不恶,脸上反而有笑意,张淮深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送了口气,适才他忽然想到自己入仕以来锋芒毕露,出谋划策间无不显得智谋过人,在皇帝眼中大概已经成为一个难以控制的人物,现在正需要自己效命的时候那是没什么,可一旦飞鸟尽,恐怕自己就要落得良弓藏了,若是更狠心些,最悲惨的走狗烹必然会是自己的下场。想到这里他不由急出了一身冷汗,所以一转念他故意将自己的用意说了出来,想让皇帝感到他还是可以被掌控的,或可减轻一些皇帝对自己的猜疑。当然他还是隐瞒了最难以启齿的目的,那就是把崔琅当作人质,让崔铉凡事有所顾忌,这也是他感到最对不起朋友的地方。可是再怎么问心有愧,迫于情势的无奈,他还是不得不这样做。
见到皇帝果然如己所想,张淮深又是庆幸又是担心,他心头浮现了一句老话:伴君如伴虎。擦擦额头的汗,他暗暗感叹道:“古人诚不我欺。”
“你的名册朕都看过了,就依此办理吧。”皇帝合起册子放到一边,接着问道:“你打算何时离京?”
“臣打算就在本月十日。”
“好,你身负重任,朕本想亲自送你,只是怕惊动他人,也罢,朕会命清源公主在那天代朕到长亭送别。”
这也是了不起的殊荣,但张淮深听到皇帝这话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欢喜,只是淡淡地谢了恩,公主在他上门求助时的冷淡实在令他刻骨铭心,廷议之中又不曾得到帮助也令他非常不满,往日的浓情蜜意此时在他心中已经淡了许多,清源公主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已经勾不起任何甜蜜的感觉,只好似一个陌生人一样。
皇帝并不知道这情况,只以为公主柔情和赐婚的许诺依旧能令他为之奋勇效忠,却不晓得如今之所以还能让张淮深全心投入的原因早已变成对仇士良的复仇之心和欲成就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留下千古不灭美名的壮志了。
走出了大明宫,张淮深回首望着这巍峨雄伟的宫城,想到今后将寄身在那遥远的塞外苦寒之地,心中颇为感叹,遥见城门中往来的朱衣紫袍,他默默道:“我走了,但我会回来的,两年之后,我将会带着大军回来。”
回到家中,下人和伙计们也都知道了他已经被下诏贬谪出京了,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都是黯然神伤,纷纷前来道别和安慰,张淮深想到这两年内将见不到这些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人,也是心情郁郁。
第二天,张直方前来拜访,他知道自己即将去边塞效力后颇为欣喜,当听到张淮深说知道他在宫里常自空叹英雄无用武之地特意寻他共创大业后更是感激不已,他立刻指天明志,必不负所望,竭心尽力以报知遇之恩,两人尽欢而散。
之后几天中,张家上下忙成一团,芊芊忙着为他收拾行李,曹、常两人则在筹措张淮深即将带去练兵的第一笔费用。至于张淮深自己,则在到各处的亲戚好友那里辞行,只是世情冷暖,颇有些对他避之如蛇蝎的人家。不过他也并没有计较什么,也没什么怒气,商场官场这些年的历练早就令他对之习以为常了。
一家家下来,这一日早上来到了神龙寺向陈康白吉永登和拉隆贝吉多杰辞行,这两人对他被贬都是愤愤不平,这也是因为他们是吐蕃人,必然会偏向敢违反禁运令的人的缘故。
张淮深安慰他们说皇帝答应过几年就会让他回京,陈康白吉永登却是叹息道:“可惜啊,皇帝先前答应我们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最多再过一年我们就要回吐蕃了,今后相隔万里,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要恭喜大师和拉隆师兄了,对了,回吐蕃后别忘了传信到沙州张家,我好让他们给您每年送茶叶。”
张淮深想起自己这些天因为将要离开而感到的淡淡哀愁,所以很为他们能回到家乡而高兴。
“七郎真是信人,还记得这些小事,我一定会到沙州留信的,假若有一天,你来吐蕃别忘了到我们这里来,到时候你必然是我们最尊贵的宾客。”陈康白吉永登伤感而又高兴地说道。
洒泪作别后,张淮深离开了神龙寺,策马出了长安,一路放马疾驰,中午前后,来到了骊山脚下,跳下马,走在山道之上,依稀间想起这些年在这道上的往来,犹记得半年前和公主并肩漫步的情景,只是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那时满山的青叶黄花,如今已成枯草残藤,而同行之人也已经不复亲密,来年春天,这些景色还能复现,可自己这段情缘恐怕是再难重续,再想到两人情浓之时的海誓山盟,他只觉得心中苦涩非常,情伤与离愁交错在一起,直令人英雄气短。
慢慢地走着,思绪缠绕着,张淮深来到了和公主第一次口角的地方,那茅屋依然不改颜色,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他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高声道:“五哥五嫂,小弟来了。”
“哎呀,小七来了,欢迎欢迎。”于武陵从茅屋中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小弟这次来是和两位辞行的。”张淮深进了屋,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