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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随即发现了面前站着的张淮深,立刻,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欢喜地叫道:“七少爷回来了。”
如同雪崩一样,宅中从一开始零星地惊喜直到整个大院都躁动了起来,一个个脑袋急急地挤了出来,口中还连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等他们也望见张淮深之后,也都如同前面那几人一样欣喜不已,纷纷上前围将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好。
张淮深无可奈何地让索勋停止了无意义的制止,向身周围的人们挥挥手大声道:“我回来了,大家好吗?”
“好。”数十声回应惊起了宅中栖息的群鸟,它们在空中扑拍着翅膀好像在欢迎着张淮深的归来。
半个时辰后,曹品荣和常无咎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当他们踏进大厅时,原先急促的脚步一下子像被胶住了一样,两人站在厅门口,望着张淮深,微微张开口,开阖了几次,终于爆发出他们的喜悦:“你终于回来了。”
张淮深连上前几步,来到两人的面前,眼中已经是忍不住的泪水,哽咽着道:“是,是七郎回来了。”
曹品荣的泪水也是夺眶而出,他一步就跨到了张淮深的近前,伸开双臂,把他抱在怀中,狠狠地抱着,还不时用力地拍打着张淮深的后背。许久之后方松开后退。
接着,常无咎也是一样,上前紧紧地抱着他,大力的拍打着。
张淮深背上有些痛,但他的心中却是充满了喜悦,每一次拍打就似乎令他更舒畅一分。
许多乐荣轩的老人脸上带着笑,一边看着一边露出欣慰的笑容。
常无咎比曹品荣更能克制,只是抱了十来息就松开了手,曹品荣立刻补上,拉着张淮深的手带着他坐到自己的身边,左右打量着,在他的眼里,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变得瘦了许多,也更显得高了些,脸上颇有风霜之色,但比以前显然成熟稳重多了,言谈举止之间那从容自信的风度更是令人为之倾倒。
“你在那里怎么样,过得如何,练兵是不是很苦,打仗的时候危不危险?”曹品荣既是高兴又是心疼,一连串的问题不断从他口中问出,平时一直是不苟言笑不喜多言的他此刻却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滔滔不绝地问这问那,从张淮深的日常起居一直到那里的军政大事,无所不问,无所不想了解。和他一样,常无咎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也是一副渴望知晓的神色。
张淮深明白他们的关怀,心下感动,微笑着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
也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了,只知道等曹、常两人已经是问无可问但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已经是掌灯的时分了。
冬天天黑的早,下人早早地把烛台点燃了送了上来,几十支高高燃烧的红烛把整个大堂照得明亮无比。数十人在这红烛之下都显得喜洋洋,这里,曹、常两人为张淮深接风洗尘,数十名乐荣轩的老人也在场作陪。
席间,他们听着张淮深这两年在塞外的经历,不时爆发出畅快欢的笑抑或是揪心的担忧。知道口都干了,张淮深这才讲完了这两年经历,随即问起自己离开后乐荣轩的状况。
曹品荣也就将这两年的经营详细道来,常无咎在旁不时补充。
原来张淮深走后,曹、常按照原先的计划将生意、钱财全部转移了出去,乐荣轩只剩下一个空壳,但因为有皇帝的照拂,加之张淮深已经不在京中,宦官和神策军居然也没再派人来捣乱寻事,这两年来倒是一路太平,乐荣轩的生意也有不少进展,尤其是同吐蕃的贸易长了好几倍,凭借着皇帝的特许,乐荣轩的驮队往来西域,送去茶叶丝绸,运回来盐和皮毛,生意是越做越大,利润也是极丰厚,除去应该分担的鹰扬军军饷还能有二三十万贯的剩余。乐荣轩在长安乃至河南、山东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亮,河北、两淮的那些官吏们见到乐荣轩的来人都是笑脸相迎,任什么要求都是满口答应。当然乐荣轩也很上路,除了给百姓带来价廉物美的货色外,更是喂饱了许多节度使的钱囊。
曹品荣将现状一一道来,听得张淮深是欣慰不已,连连感谢两位长辈在自己不在时的尽心竭力,将乐荣轩的生意扩大到如此地步。他欣喜之余更表示要将今年的节余尽数分给众人。张淮深说话素来无虚,见他如此慷慨,众人都是大喜。乐荣轩这产业曹品荣也有一份,听了这话也是连连点头,只暗赞张淮深的气度宽广,更没有想到要反对。
这一顿饭直到快要宵禁的时候方才结束,那也是张淮深听到击更之声后才提出来的。他觉得住在家中或许会泄漏他回来的风声,坚持不愿意住下来,因此不得不哄骗大家说他只是路过长安,明日就要回去,因此必须回住所准备。众人竭力挽留,却也难以改变张淮深的决定。
在大门口和众人作别,在曹常两人的作陪下,张淮深和索勋踏上了回义宁坊的住所。
寒冬之夜,北风凛冽,呵气成冰,静静的大街上只有这四个人聚在一起走着,在黑暗中成为隐约的一团黑影。
这一路上,张淮深将自己回长安来的目的悄声告诉了曹常两人。这二人默默地听着,在此前辛浩铭前来相借飞钱时他们已经有了预感,此刻他们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自己无声的眼神表示着他们最坚定的支持。
到了义宁坊的住所,两人没有进去,在门口依依作别。
张淮深这时猛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今天我都糊涂了,忘记问了,曹叔、常叔,怎么我一天都没见到芊芊?”
常无咎答道:“这丫头前几日去了神龙寺吃斋念佛了,要待上半个月才回来。”
“她去那里干什么?”张淮深诧异地问道:“她怎么突然这么虔诚地信佛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在你和慕德走后,她有一次去听那位陈康白吉永登大师说法,回来后忽然间就信了,空下来的时候就是烧香拜佛,不时布施,我问过,她说这是替你和慕德修行,你们在北面打仗,必然要杀人,她这样也是为你们减少些杀孽,好保佑你们平安。今儿这回去神龙寺也是为了替你和慕德祈福,请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回来。”曹品荣抢在常无咎的前面接口道。
常无咎接着说道:“这丫头不懂事,你难得回来一次,我这就让她回来和你见见。”话语间很有些歉意。
听了两人的话,张淮深内心深处一阵阵感动,他知道芊芊对佛道两家向来没有兴趣,如今忽然信佛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平安而作,或许也有为了排解自己和常慕德离开后的寂寞的原因。想到这里,他更是歉然,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这倒不必了,修行也是件好事。”
曹常两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想让张淮深多些感叹,两人不再多说作别而去。望着两人的背影远去,张淮深方才进了宅门。
回到屋中,他吩咐索勋明日一早就去崔铉的府邸找崔琅前来,等索勋领命离去后,张淮深在灯火之下思考着将要面对种种情况,深夜之后屋中方熄了灯火。
第二日清晨,崔琅就赶来了,这时候张淮深正在慢悠悠地用早饭。
见他进屋时气喘吁吁,张淮深笑了笑,招呼他坐下一起用早饭。崔琅才起床就被早在崔府门外求见的索勋找了来,听说张淮深已经来到了长安,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免有些担心,只是略微梳洗就赶了来,未曾吃过,见张淮深此刻的悠闲知道并没有大事发生,心中稍定,也就依言坐了下来。
喝了几口小米粥,嚼了张薄饼,崔琅稍解腹饥,这才停下来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难道是陛下召唤吗?”
他们加上仆固俊还有辛浩铭、常慕德,这五人人年岁相似,待人处世颇有雷同之处,所以这两年来亲密无间,不是公事的场合向来是用你我相称。
虽然口中这么问,但崔琅心中有数,张淮深一定是私自回京的,因为要是真的有诏书,他不会不知道的。果然,他见到张淮深点点头。
崔琅心道糟糕,不由放下手中的筷子和薄饼,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张淮深见他这样,吞下口中的东西,笑笑道:“你怎么了?”
崔琅索性叹气道:“没有奉诏就回京可是不小的罪名啊,尤其你是坐镇一方的大将,要是看你不顺眼的那些家伙借机奏上一本说你心怀不轨、私离驻地,说不准就是一场祸事。”
张淮深这时已经吃好,拿起块细白布擦擦嘴,若无其事地道:“要是等旨还不知道要到哪年了,反正这次是悄悄回来的,没人知道,怕什么。”
“这还好些,等走了之后那些人也拿不到把柄。”崔琅稍微放心,接着问道:“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就是为了这次军饷延误吗?”
“也不全是。先别问我,我倒要问你,这事如今怎么了,其中的内情弄清楚了没有?”张淮深转过话题问道。
“事情暂时是解决了,我回来后通过家父见到了陛下,当面禀明后陛下大怒,亲笔下了诏书责令渭南阁邸仓令立刻拨付,如今粮饷已在去夏州的路上了,由辛参军前往押送。至于这次延误是由于什么缘故,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因为那名仓令见到诏书吓得什么似的连忙拿出户部的公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暂时不要拨付鹰扬军的粮饷,他说他也只是照办而已。我把这公事仔细地看了,上面行文语气、纸张封皮,还有印鉴都是货真价实并非伪造,但回京后一查,在户部竟然找不出相关的文档和往来记录,我回禀后陛下下令彻查,只是到现在还没查出什么眉目。”
“原来这样。”张淮深听了后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还没消息那就先放一边去。我这次偷偷回来是有点事想向陛下面禀,你替我安排一下,最好今天明天就能让我进宫陛见。不过这要做得隐秘,别让人知道我回来了,更不要让人知道我进宫。”
崔琅诧异地望着张淮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偷偷摸摸,但这两年来他已经养成少问多做的习惯,因此他没有多问,只是答道:“我这就去办。”
说了之后他想起什么,又问道:“家父是不是也要隐瞒?”
张淮深踌躇了一下,本想说是,但转念一想,崔琅此时官微职轻又是外官,要想见到皇帝必然是通过崔铉才行,不可能瞒过,因此就道:“这倒不必,只是请和令尊说一声,千万不要外泄就成了。”
“好。”崔琅答应了一声,他也是个做事的人,知道这件事办得越快越好,三口两口吃了点东西就说了一声快步走了。
他的效率也真快,正午时分就又来了,欣喜地向张淮深道:“事情办好了,我一回去就和家父说了,请他上朝的时候悄悄向陛下禀告,刚才家父回来,说陛下知道你回来非常高兴,命你午后就进宫。”
“办得好。”见崔琅如此高效,张淮深高兴地夸道。
崔琅笑笑,有些歉然道:“只是要委屈你一次。陛下怕引人注目,所以只说是召见我,你得改装一下当作随从才能进宫。”
“这只有更好。”张淮深拍拍他的肩膀欣然道。
午后,张淮深换上了随从的衣服跟在崔琅的后面悄然进入了阔别两年之久的大明宫。重回这宫禁森严之地和大唐皇权的所在,再想到这次进宫的目的,阵阵兴奋跃上心头。
在一处休恬的小阁,皇帝召见了崔琅,并破例让他带一名随从入内,这随从自然就是张淮深了。
进去之后,两人跪下行礼。皇帝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命他们起来,吩咐内侍退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