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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正翔说道:“大哥,若一直如此,我们打算就这么零打碎敲,打掉那些游骑。不出来最好,我们就这么练下去,等我们都轮上一遍,这营兵也就差不多成了。”
苏翎说道:“游骑派出去了么?”
“放心,大哥,”彭维晓说道,“游骑一直监视浑河桥上的八旗兵,那边一动,我们便能知道消息。到时候看人多人少,再定是否一战。”
“好。”苏翎点点头,说道,“有把握的仗,才值得一拼。你们以半月为限,到时让其余几营上来轮换。”
“是。”金正翔、彭维晓齐声应到。
苏翎忽又想起什么,问道:“逃兵呢?”
金正翔笑着说道:“大哥,这些东西一摆,”说着,金正翔指了指那些人头及战利品。
“这逃兵的问题,也该好办了。”彭维晓接着说道。
苏翎笑着点头,表示清楚了。那些逃兵,可也不是傻子,这逃亡的风险,比起屡战屡败来说,自然要小,但此时情势一变,己方连番胜利,自然该多思量一番了。
“那胡嘉栋当时如何?”赵毅成问道。
“他?”金正翔一脸的不屑,说道,“除了杀敌时没动,其余时候都在哆嗦。倒是没碍事。”
“他一人留在后面,没逃?”苏翎笑着问道。苏翎当然不信胡嘉栋会操刀上阵。
“没有,”金正翔说道,“这人胆子太小,最后收拾战场时,我将他拖出来,让他杀死一名伤兵,他可连刀都握不住。”
“哦?你连他也练上了?”赵毅成问道。
“当然,不然去干吗?”金正翔说道,“最后,还是闭着眼,双手抱刀才刺了一刀。”
“难怪。”苏翎说道,“我瞧胡嘉栋适才的气色倒比走时要好一些。”
赵毅成笑着问道:“大哥,这胡嘉栋,算是服帖了?”
“难说,”苏翎笑着答道,“走,咱们去看看我们地监军大人。”
苏翎、赵毅成便带着骑兵护卫去寻胡嘉栋,至于那两位游击将军。可不想多见监军大人,自去两营处事去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辽东监军胡嘉栋胡大人,已经卸了铠甲,将就着用一桶井水略略梳洗了,再次换上那身官服。算是又有了些精神气,不过,昨日那一番奔波,这官服上却也满是尘土,胡嘉栋略加拍打,便是一片灰尘。
“胡大人。”苏翎、赵毅成悄然出现,让正整理仪容地胡嘉栋吃了一吓。
“苏将军。”胡嘉栋一脸的木然,指了指营帐内地一张小凳子。“请坐。”
苏翎看了看胡嘉栋。便走过去坐下,胡嘉栋、赵毅成也各自寻了小凳落座。这座营帐。也算是给予胡嘉栋的优待,独自一人入住。倒是不嫌气闷。
“胡大人,你有何话要说?”苏翎淡淡地问道。
胡嘉栋抬起头。望着苏翎,又看了看赵毅成,低着嗓子说道:“苏将军果然带地好兵,勇猛过人。”
苏翎一笑,说道:“胡大人亲临战阵,也算是胆魄超人。”
胡嘉栋咧着嘴,露出一丝笑意,但其干瘦的脸上,苏翎与赵毅成看到地,却是有些凄然地味道。
“苏将军,”胡嘉栋说得缓慢,“你打算将我留到几时?”
苏翎紧盯着胡嘉栋,却没说话,营帐内顿时沉闷起来。
“胡大人,”苏翎也缓缓说道,“监军一职,不就是随军出征的么?”
胡嘉栋死死看着苏翎,许久,才颓然叹了口气,说道:“苏将军,你真打算让我死在辽东?”
苏翎面色一沉,说道:“胡大人,在这辽东,战死的官兵、百姓数以万计。自抚顺失陷以来,辽东文武官员阵亡的,也有数百之多,那么他们,又是谁让其死在辽东的呢?”
胡嘉栋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苏翎,说道:“辽东边镇,武备糜烂,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那么胡大人,今日的辽东又将如何?”苏翎紧接着问道。
胡嘉栋微微低头,略略寻思,说道:“全靠苏将军力挽狂澜。”
苏翎昂着头,说道:“不错。说力挽狂澜,也不算虚言。我与那些兄弟们,还有那数万士卒,才是收拾辽东的主力。胡大人,你说你这监军,能做何事?”
胡嘉栋语塞,监军监军,自然是监视、督促军伍所设,如今这幅模样,如何做得到?
苏翎说道:“胡大人,如今我便明说,你也不是没用,至少今日,你不是也手刃一名敌兵么?”
胡嘉栋一怔,倒没想到苏翎会说这个,当然,当时地情形,可不像苏翎说的这般。
“胡大人,今日咱们就将话说明白了。”苏翎说道,“我需要朝廷地粮饷、军需,胡大人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保证我的人马能及时得到补给,那么,你仍旧是监军大人,有朝一日收复旧地,这里面还有你胡大人的一份功劳。”
不待胡嘉栋说话,苏翎紧接着又说道:“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胡大人还想动什么心思,休怪我手下无情。”
胡嘉栋头也不抬,死盯着地上,一句话不说。此时说什么,也都是苏翎说了算,胡嘉栋还能怎么办?
苏翎又再次说道:“胡大人,你做你的官,我带我地兵,咱们相互扶持最好。今日我说的话不要嫌难听,早说早好。这辽东一旦有了捷报,不会少了你的名字,这只需胡大人在朝廷的粮饷、军需上,多花些功夫写上几笔,不会累着半分。另外,这一路上的运送事宜,也要胡大人协助经略袁大人一起办理的好。在辽东,你只需办理这些事务,你能做到么?”
胡嘉栋听了这番直白不能再清楚的话,缓缓点头。这种武人之间的直爽,胡嘉栋倒是没有经历。文官之间向来是讲究起承转合,凡是讲究个含蓄,有个意味是最好地,哪儿会这样说地粗鄙不堪?令人颜面扫地?但苏翎的话,却是句句在理,气势上也没有完全将人逼入绝境地样子。细想下来,以苏翎的所作所为,此时能坐在这里说这些,不反倒是给了胡嘉栋几分面子?
苏翎缓了缓,接着说道:“胡大人,今日不妨将所有地事儿都说透了。你们文官,要的不过是个名,这升官晋级,到这辽东也是要凭着军功。可我们这些武职,可是拿性命来换地,就如今日,胡大人也亲历了一场,那是如何一个情景,想必胡大人不会忘了吧?”
胡嘉栋身子一哆嗦,显然是被苏翎的话勾起了记忆中的那一刻,那当真不是耍嘴皮子、写几篇文章便能替代的场面。文官用笔,武官用刀,这自然是黑白分明的。当然,这二者杂在一处,可不是胡嘉栋的主意,大明朝以文御武,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苏翎此时,只是给胡嘉栋胡大人,重新上了一课。
“胡大人,”苏翎一面观察着胡嘉栋的神情变化,一面接着说道:“这文武两道,各有专攻。论文章,我自不敢与胡大人相提并论,但这军事,却不是读几本兵书便能办得好的。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这场面在赵毅成看来,有些滑稽可笑。自己这位大哥偏偏要在这里给那经过苦读入仕为官的胡嘉栋上课,传出去,岂不当真好笑?
不过,胡嘉栋显然不会笑。苏翎的这番话,若是细想起来,当然是有道理的。作为文官,胡嘉栋自然也会对辽东做一番评价,只是没有苏翎说得这么直白罢了。那杨镐不知兵,袁应泰也不应算,而熊廷弼,光是那脾气便不会有人赞赏,至于苏翎说的,直接归结于重文轻武之上,也未尝不是一个关键。
苏翎接着说道:“胡大人,如今你我各自专责,这辽事必然不会再走旧路。”
胡嘉栋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年轻将军,缓缓点头,说道:“好吧,就依你说的办。”
“好,”苏翎说道,“胡大人爽快,咱们明日一早,便回辽阳。”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十七章 工部库存
辽东监军胡嘉栋一事,算是被苏翎用不是办法的办法给收拾了。不过,这原定次日一早返回辽阳的日程,却是没有照办。
事情仍然是出在辽东监军胡嘉栋身上。这位岁数不小的文官,跟着苏翎不过奔波了五六十里,还算挺得住。随后夜里过浑河时又湿了全身,搞不好战事未起也出了身冷汗,再加上回来后又用冷水激了身子,苏翎与其的对话又让其焦虑许久,到了晚间,便浑身火烫,大汗淋漓,生生将一身官服都浸透了。
若不是护卫队长唐平过来巡视,胡嘉栋的病情怕还是不为人所知。禀报苏翎之后,当即有军医过来查看,又撬开牙关给其灌了碗药,算是做了应急处置。
苏翎与赵毅成瞧着胡嘉栋烧得通红的面容,均觉得不太好办。这个岁数,经过这一番折腾,可难说得紧。二人费了番功夫好容易算是了了此事,却摊上这病,使得二人都是眉头紧皱,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此时在大明朝,这病人是否能挺得过去,都看体质,汤药不过是应急,况且随军军医拿手的不过是刀枪箭伤等外伤包扎,对这等发热,也说不出什么来。当然,着凉发热那是都知道的。
午夜时,苏翎又命人给其熬了碗姜汤,硬灌了下去,用这土方试了试。还好,出了身汗,热度稍退,人却仍然不醒。次日一早,苏翎见其仍然沉睡,便推迟了行程,再留一日。到了晚间,那胡嘉栋才悠悠醒转,却仍然浑身无力,说句话都是费力。
苏翎与赵毅成一商量,决定不论如何,次日都要返回辽阳。这军营中养病,只能是个累赘。没半点益处。胡嘉栋此时,无论如何都要先保住再说。于是,第二日早上,苏翎便护卫们寻来一辆大车,铺上厚实的草料,将那胡嘉栋载上,一路向辽阳返回。好在这一路驿道仍然完好无损,颠簸得不算厉害。至少抵达辽阳时,胡嘉栋并未出现病情加重的迹象。
一回到辽阳城内的总兵府。苏翎便面临着无数要处置的事情。不过,那胡嘉栋却仍然是要首先救治的要事。这请医生、抓药等等,自然是立即便办的,只是苏翎走后。钟维泽已经配合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将胡嘉栋带来的兵马全数缴械、另行安置,就连那些从人,也都视其能力,另外划归袁应泰属下办事。那个吴浩晴,却是仍然软禁在总兵府内,不许出门半步。
这样一来,胡嘉栋可是没人照料。苏翎只得在总兵府旁的一所宅子里。将胡嘉栋安置下来。不过,这照料病人。那些五大三粗的骑兵护卫们,可不是拿手地事。鉴于胡嘉栋的身份。也因苏翎与赵毅成在其身上花了过多的心思,这胡嘉栋原来的从人。不论地位高低,可是一概不会再回到胡嘉栋身边。由此,赵毅成提起颜如雪的那些女人们,建议趁此机会,在胡嘉栋身边安插进去。
于是,就在苏翎等人回到辽阳的当夜,那颜如雪便带着三名女子,头戴毡帽,裹着件斗篷,遮盖得严严实实地从总兵府后门进入府中。护卫队长唐平将颜如雪以及那三名女子安置到后院的一所僻静的屋子内等候,并安排几名护卫守在门口。
此时,苏翎与赵毅成,正在前厅听取钟维泽地禀报。
“禀报将军,辽东经略袁大人已经清查了银库,的确只有四十五万两饷银。”钟维泽说道。
苏翎略略笑了笑。却没说话。那赵毅成却问道:“袁大人如何?”
钟维泽说道:“袁大人当时十分气恼。说是要奏明朝廷。将胡嘉栋治罪。”
苏翎连忙说道:“袁大人当真写了?送出去没有?”
“袁大人当夜便写了奏折。不过。据何丹旭说。那奏折还未送出。袁大人说是要等将军回来之后。商议之后再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