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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来的人?”袁应泰一怔,仔细想了想,这前后一联系,便是傻子,也能将那张旭儒与此连在一起。当然,袁应泰可不敢立时便断定会有这样的巧事。尽管那吴家老爷的确是手眼通天,能做到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但这若是真的有关联,那么总之是不可信。
袁应泰犹豫了一下,奔向明日再说,但这样一件事,搁在心里,怕是今夜就甭想入睡了。
“那些人都歇了么?”袁应泰对何丹旭问道。
何丹旭想了想,说道:“恐怕还没有,分住处时,听他们说好像要在一起喝酒闲谈。还向我打听辽阳城里的酒肆哪家的比较好,我便说了明月楼。想必不是在明月楼,便是订了酒宴在院子里。”
袁应泰再次看了看吴九奎与吴琪雪,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今日才到,按说该早点歇息,不过,此时还是再等等吧。何丹旭,你去问问那张旭儒,就说是我想帮他寻人,问问详情。”
“是。”何丹旭立刻转身出去,这件事不弄明白,怕是今夜都别想歇息。
好在那些京城里来的秀才、举子、进士们,此时虽也初至辽东,但却都兴奋得无法入睡。倒也不能说都是高兴,这些文人,除了姓张、姓王的两位,其余的可都是“身在异乡为异客”,这满怀愁绪,自得找个地方发泄发泄,既然辽阳城内有酒肆,这些人又暂时不缺银子,这对月当歌,对影零乱的酒宴,便也就分做几堆做了。
自然,秀才、举人、进士,可是三个不同层次的文人,所以,无形之中的划分,便分做了三处。这道不算是相互瞧不起,至少这些人是怀着“自愿”来辽东的,还算有共同点,只是相互之间自然便分了,就如那袁应泰与何丹旭一样,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将规矩的人,便自有规矩。
何丹旭寻到张旭儒时,恰好其正站在门外,仰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发呆,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正打着腹稿作诗填词。何丹旭也不管那么多,上前便拉住张旭儒,直接了当地询问了。既然有辽东经略大人有心关照,那张旭儒差点儿便没有跪在地上,这亲家的身份,自然便说了出来。
何丹旭越听越是起疑,那陈家大小姐的名字,何丹旭不知道,但这三姐弟,父母双亡,逃亡边墙之外,这在辽东可已不是秘密。两下对照,何丹旭便匆匆别了张旭儒,赶回经略府。
回到屋内,何丹旭看着等待已久的三人,只说了声:“是同一个人。”
袁应泰一听,顿时跺了垛脚,低声说道:“这下可好。你家老爷硬是弄出这些事儿来。”
吴九奎、吴琪雪却左右往往,一脸的迷茫。
袁应泰无奈地说道:“你跟他们说说吧。”
那何丹旭便将陈家大小姐的事,与张旭儒的亲事简要的说了一番。这下,连吴九奎也都有些愣住了,这简直不能说是巧了,可还能怎么说?吴琪雪倒是有些不一样,哭自然是没哭,这在家已经想明白了的,再加上路上吴九奎的一番说辞,此时便仿佛是说别人的事。
袁应泰再次叹气,说道:“这都凑在一块儿了,你们让人家苏将军还怎么办喜事?这样见面,人家会怎么想?你们都说说吧,这怎么才能既要脸面,又顾及交情?”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五十八章 各算各的
启元年腊月十六,天色微明时,辽东总兵官苏翎便带)''出了辽阳城。这三日一次的例行巡视,已为驻守辽阳城外的数万大军所熟悉,数座大营走下来,可要足足一日的功夫。
苏翎的这种巡视,不仅是检阅至今也未停歇过的训练成效,也还有从中挑选优秀人才的用意。那高得诱人的军饷、假期以及房子、土地等等优待,足以使每一个留在军营中的官兵都使出浑身气力,就算是那些本身没练过功夫的一般士卒,这数月练下来,一刀砍下去的份量,也是长了数倍。
这吃得饱、穿的暖,加上勤学苦练,半年多时间,这数万人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已经算是一支彪悍之旅,唯一差的,便是实战了。基于苏翎制定的整体战略,这暂时还没有用来去袭扰沈阳一带的八旗兵。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对抗性的训练。就说这冬雪,在辽阳城周几大军营之间,地面上的积雪是每日都被践踏得一丝不剩,那是演练堡寨攻防的结果。
这种源自于苏翎所部在千山堡群山之中的训练方法,对于那些从未参战过的明军官兵的影响,最低限度也能达到,在面对成千铠甲士卒的蜂拥而至时,不至于浑身发抖,手脚酸软。
甚至,为了增加实战效果,那些缴获的八旗服饰、旌旗、铠甲等等,再一次发挥效用,在彼此对阵演练的两军之间轮流装扮。这最初还在辽阳城内引起小小的恐慌,以为建奴再次杀来。
不过,此时自然是早已习惯了。不仅辽阳城内的民众如此,那些明军士卒,也在面对完全相同的装扮且带着一片杀气的八旗阵列前,能够稳稳地握紧枪柄,按照武官的命令进退杀敌。这仅次于实战的对阵演练,在心理上可是拥有强大的作用。八旗兵也是人,一刀砍去照样能被砍掉脑袋,类似的想法可不止一人。何况,“杀敌有赏,退后立斩”的军令可是每日人人都必需喊上数次的。
苏翎在这数万人之中,不断提拔那些表现突出的担任小队长一职,并相应增加月饷,就算是一般士卒,也有机会得到类似一等兵那般的考核,从而获得更多的饷银。自然,被裁汰的,也有不少,这些人照样是被调至归属袁应泰袁大人管带的辎重队去,同时,辎重队中也有部分被再次选调进饷银足够高的队伍之中。
就在这一日,苏翎去巡视这日益强盛的队伍,那辽东经略袁应泰,却是整整一日都没有消息,这约的今日再叙的话,算是没了影子。想必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还在为那吴家老爷带来的难题头痛,这左右为难的心境,袁大人倒是遇到的不多。
吴家老爷当然是深交之友,而苏翎与袁应泰之间,可也能称得上是彼此一体。辽东诸事,那是要荣俱荣,要败可也每一个能有好结果。这倘若是隔个半年数月的,袁应泰或许还能从容筹划,以便想出个周全的法子。如今吴家的事也算是袁应泰的事,丢开不管是不可能的,而苏翎的这回办喜事,怎么说也不能从中添乱吧?亏得吴家老爷想出个张旭儒的主意,天知道是用的什么手段挖出的这个人。
当然,辽东经略袁应泰对吴家老爷使出这招,只是感到心烦意乱,倒不算惊奇。吴家的势力,说无孔不入怕是过了,但这类发现张家人的手段,却是日积月累之故。这一个是故交,一个是新友,袁大人这一日可是伤透了脑筋。那吴九奎、吴琪雪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主意,所谓相机行事,也有见了袁大人,听听袁大人怎么交待的意思。可袁大人都没拿定主意,这二人又怎有办法解决?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吧?这可不是做生意。这半夜没商量妥当的事情,到这一日,便几乎都成了袁应泰讲述苏大将军的奇特之处的单方长篇大论,倒是让吴九奎、吴琪雪对苏翎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日午时一刻,掌管哨探总部的赵毅成带着几十个人自东门处进了辽阳城。
赵毅成只穿着一件寻常棉袍。头上一定毛茸茸地熊皮帽子低低压着。遮着大半个脸。这骑在马上。倒是认不出是什么人。其余几十个属下。也都是做着寻常人打扮。整队人都看着像一队商队。夹在差不多同样打扮地人之间。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进了城。
这一趟。赵毅成是自千山堡、太平哨、牛毛寨、宽甸、镇江堡、》:阳一路走下来地。奉苏翎之令。赵毅成这一趟算是将苏翎所部整个巡视了一遍。当然。各地驻军一如既往。倒没什么特别之处。赵毅成依然是以其哨探事宜为主。
如今赵毅成总掌地哨探们。已不仅仅限于军事部分。还牵扯到许多方面。那哨探总部里。再次划分出数个单独地部门。如此一来。以往地一身戎装便有些不便。是故这次。赵毅成带着这几十人是扮作商队一路往返地。相比辽东都司如今地事态。赵毅成此举未免有些过于小心了。不过。倒是也有不少收获。至少辽东都司如今所作地那些变动。赵毅成也能有机会亲耳听到一部分。
既然赵毅成往各个边境地带都走一趟。这第一手地消息。便带了不少回来。赵毅成返回苏翎地总兵府后。便召集李永芳、钟维泽两人。要一起将最近地军情、民情都汇总一下。以便禀报给苏翎一个全面地消息。
那李永芳在辽阳城内已经有了所固定地宅院居住。苏翎吩咐地。依旧让其负责努尔哈赤一部地军情、民事打探以及相机策反事宜。鉴于李永芳所部这半年来打探到不少消息。对苏翎判断局势尤其重
故苏翎不仅赏了一所大宅。一万两银子。还考虑到那)7地家眷至今都没了消息。还专门叮嘱。令其重新娶妻纳妾。其子也一样办理。只是考虑到其名声实在不怎么样。这喜事还是悄悄地办了地好。
这女人的事,李永芳等人自然知道如何办理,倒真如苏翎吩咐的,悄悄寻了几户小户人家,用轿子抬进大宅,这父子二人也便先后有了妻妾。那几户小户人家原也家世不错,只是战事一来便自然败了,且有死守着辽阳城内的那份家产,这熬到了冬天,毕竟要熬不下去了。是故那李永芳倒是没花多少银子,便办了此事。这一来,李家,才算真正名副其实。李永芳知道,李家,可始终都得依靠苏翎而兴亡。
如今李永芳还多了份任务,依着其以往在辽东的人脉,这广宁一带,还有其昔日同僚、旧故之人,是故苏翎命其掌管广宁一带的哨探消息。算是对李永芳更加重用的一个标志。
赵毅成、李永芳、钟维泽在总兵府后院专门拨给赵毅成居住的一个院子里,足足说了两个时辰,才算是彼此交换了各地的消息,并进行了筛选、参照、比对,然后由一旁负责整理的何安东正式写成文书。
趁着何安东誊抄文书之际,赵毅成略微活动了下身子,笑着问道:“辽阳城里,这些日子有什么消息?”
这自然该有钟维泽回答,钟维泽立即便将近日情形简要说了,然后,稍稍停顿,便将上午自何丹旭处打听的消息说了出来。这段话,倒是讲了不少时辰,这吴家、张家之事,也的确是辽阳城里如今算是最重要的事了。
钟维泽问何丹旭时,倒是左问右问询的仔细,这回儿讲出来,那是条理清晰,来龙去脉,可都清清楚楚。赵毅成听的有趣,边听边笑,就连李永芳,也是满面笑容。这件吴家、张家搅在一起,或许该称之为苦心积虑的事情,在这几人看来,倒是件趣事。
钟维泽说完,那赵毅成左右看看,笑着说道:“有趣,这事日后说不定还能写入野史。”
李永芳也笑着说道:“我这个岁数了,还是
第一回听说这样巧的事情。这到底是天算呢,还是人算来的巧?”
钟维泽笑着说道:“据何丹旭讲,这会儿袁大人怕是还在头疼,想不出该如何处置。”
赵毅成琢磨着,面上笑意未散,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你们说,我大哥会怎么看?”
刚说完,却又摇摇头,说道:“我看大哥是不会在乎的。这吴家算是白来了。”
钟维泽一听,说道:“也不算白来。那吴家这回可是带了大批商货来的,这一趟也能赚不少银子回去。”
赵毅成一听,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