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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战场去警告阿夏,避免她中伏是一定要做的,但只做这些不够,宋阳还想帮回鹘打赢这场大战。
待宋阳点头之后,瓷娃娃又继续问:“在想白音?”
日出东方为了给宋阳报仇才兴兵猛攻草原,既然如此,宋阳就送他一场大捷……他是这么想的,可两国都投入重兵的大战,一位大宗师还不如一千兵更实惠,就凭着宋阳自己,能做的实在太有限,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白音身上。
宋阳双手一摊:“我不当常春侯了,大印送你,什么都被你猜到,这差事我没法干了!”
心上人忽然耍无赖似的玩笑话,逗得瓷娃娃失声而笑:“别,那个印太沉我拿不动,我以后什么也不猜了成吧。”
笑了几声,瓷娃娃收敛欢颜,继续说正经事:“靠白音不够的,这件事你要想清楚,凭着白音的性情和你对他们的恩惠,请他们出兵来打这一仗或许不难,可单凭他们那两万人,起不到什么用处,说不定还得搭上性命,得不偿失。”
宋阳皱起了眉头,对瓷娃娃的话不是很理解,后者耐心的很:“先把你的想法说来听。”
他现在的盘算很明白,自己这边穿越战场去警告阿夏,回鹘得知了犬戎还有重兵入战,肯定会变攻为守,尽能坚持一阵;另一边请随行沙民赶回营地,请白音王出兵驰援。这么大的一场战役不是几天功夫就能打完的,最快四十天后,两万白音进入战场……那个时候的白音,就相当于现在的阿夏族军,滋扰敌后。
按照他的想法,两支大军纠缠鏖战,后面突然跑出来两万敌人,这是谁也受不了的事情,现在的阿夏族军能让犬戎边军岌岌可危、一个月后的白音也能搞得狼卒阵脚大乱,回鹘重掌优势胜算大增。
宋阳可不是白丁,他在燕子坪学了好几个月的兵法呢。
瓷娃娃眨了眨眼睛,看来是要驳斥,所以开口前先眼巴巴地看侯爷,宋阳笑了:“说!”
“白音算是能打的,但以滋扰而论,他们和阿夏的族军不能比,不用问,阿夏一行都是骑兵,行动迅速,昨天刚打过那里,今天又袭击了这里,来无影去无踪、行动如风,这才是滋扰的根本所在,这么大的一场会战,你道犬戎的边军真抽调不出一支军队来围剿阿夏么?不是抽调不出,而是抽调出来也没用,大家都是精骑,狼卒逮不到她。也是因为回鹘人胯下有马,跑得快大大节省体力,所以一个人能当成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来用。可白音是步军,就算袭击成功也是一锤子买卖,打过一场,怕是不等跑出多远,狼卒骑兵就冲杀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办法,但能肯定的,阿夏肯定和前线友军有联系,至少提前有部署,她不会没目的地瞎跑乱找,她打击的目标是一早就确定好的,这才能真正伤到敌人;但白音来了,匆忙入战,这么长的战线,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打哪里,只能撞大运似的来回跑,等遇到了敌人再动手,耗费体力不算,说不定不等他们找到敌人,就先被人家发现了。”
“就算白音跑得比马还快,就算他们得了回鹘人的消息、知道目标所在,仍是没用的……时间。这一仗打得很大,两国谁都不敢轻视,现在草原上多半是信鹰满天飞,后方大军调动频繁,陆续增援到前线。白音抵达战场,最快也得一个月出头的功夫,那个时候这里不可能再是空虚后方,早就变成重兵屯扎之地了,两万白音不来还好,来了直接就会变成人家的开胃小菜。”
机动、联络、时机,三重道理明白讲过,宋阳也泄气了,两个同窗,瓷娃娃的兵法学得比常春侯强多了。
不过瓷娃娃的话还没说完:“只要你把此间有重兵的消息传给回鹘,两国之战很快就会从突袭变成攻坚,你来我往旷日持久。那样的话,除非……”说到这里,瓷娃娃皱了皱眉头,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头道:“没办法的,估计打个两三年,双方也就和谈罢兵了。不管怎么说,你把情报送到,就已经帮了你义兄的大忙,不枉他为你兴兵复仇了。”
这样的结果宋阳如何能甘心,追着瓷娃娃的话问:“刚才的那个‘除非’是什么?”
瓷娃娃犹豫了下,还是应道:“除非白音王现在就坐上沙主的位子,尽起沙民大军,助回鹘内外夹攻狼卒。”
两万白音赶来无济于事,但二十多万沙族战士涌入战场会是个什么样的效果,就算小娃也能明白。但她又把话锋一转:“第一,白音王还不是沙主,才回大族立足未稳,怎么可能说服全族;第二,沙族百多年里一直是犬戎的心腹大患,平时他们藏身荒原,狼卒轻易不敢入内,但是在荒原外面,不用想也能猜到,犬戎应该常备一支军队,不理边关战事、不管地方匪患,专就用作防备沙民逆袭之用,沙民大军一动,这支狼卒也会随之而动……能明白?”
待宋阳点头之后,瓷娃娃又道:“还有第三,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白音没迁徙、还留在花海的话,现在沙民大军已经出征了,燕顶要他们去打谁?”
虽然不知道国师的真正目的何在,但可以肯定的,他启动沙民大军一定是去打犬戎。
由此瓷娃娃的‘第三’也就再明白不过,宋阳撕掉了那张假脸、揭穿了国师弟子的身份,沙民大军偃旗息鼓,破坏了国师的计划;现在他如果再调出沙民大军来打狼卒,岂不是等若成全了国师。
瓷娃娃笃定,以宋阳和燕顶的仇恨,对燕顶有利之事,他肯定不会去做。
可是大大出乎谢孜濯意料的,对于她的这个‘第三’,宋阳摇了摇头:“比如景泰和燕顶表面水火不容,暗里沆瀣一气,一品擂时我们引出万民暴动、火烧燕宫,又何尝不是帮他们俩坐实了仇敌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我当然不会去成全仇人,可很多事情都是缠在一起的。日出东方为我报仇而兴兵草原,请沙民帮忙又遂了国师的心愿,但只为了不让国师如愿,我就不理会回鹘的输赢,不去管日出东方的胜负了么?账不是这么算的……”
不知不觉里,宋阳从表情到声音都郑重了许多,长吸一口气正准备长篇大论,一口气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清楚,不料谢孜濯忽然笑了一声,一下子气氛全无……谢孜濯也晓得自己笑得不是时候,赶忙收敛笑容,对他道:“我在听,你继续说。”
宋阳说不下去了,挺没劲地问:“你笑啥呢?”
“报仇任性,报恩也任性!”她给出答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瓷娃娃说的没错,宋阳做事,更多的是追逐心性,很少认真去计较利害,一句话直接总结到底了,宋阳的长篇大论自然也就免了。
“另外我在想,”宋阳换过了话题,不再去提‘第三’,改而去议论‘第二’:“沙民大军能不能骗过犬戎,偷偷来到战场,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的,是要白音王或者沙族将领去操心的,我不管。”
谢孜濯愕然:“这不是不讲理么?”
宋阳讲理着呢:“平时只要是我自己能做了的事情,就不会去麻烦旁人,可我不是独行侠,当真需要朋友帮忙的时候,我会开口,至于能不能来,又或者怎么来,全都由他自己做主了。”
瓷娃娃还是觉得他不讲理,但没那个精神和他去辩,挥了挥手全当他说的对了:“所以就剩‘第一’了。”
宋阳搓手心:“我先问问去。”说着,起身来到沙民身旁,请通译代问白音护卫的首领:“以白音王现在在沙族的威望,有希望调遣大军么?”
通译看了宋阳一眼,直接应道:“不能。”
宋阳不甘心:“没问你,让你帮我问他们。”
通译笑了:“不用问他们,我比他们明白,对我们大族来说白音只是‘半个自己人’,已经分别了二十年,他们才刚回来几天,就想率领全族青壮出去打仗?不可能的,凭着白音王,决计支使不动大军,真要想领兵出征,先等他当上沙主再说!另外,白音王揭穿了假沙主,确实是得到了大族的尊敬与爱戴,但还是因为他是‘半个自己人’,这个功劳也就打了折扣,假沙主为祸全族,他也是沙民一份子,揭穿那个混蛋是分内之事。所以白音王的这重功劳也不足以让他能调兵出征。”
“这半个自己人当的……”宋阳听得眉头大皱:“给你们好处的时候,白音王是自己人、应该的;向你们要好处的时候,他就成了外人,啥也拿不着?你们大族还真会算账。”
通译笑得更开心了:“你不说我都没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反正现在想让大军为白音王打仗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用再抱希望了。不过……”说着,通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白音王不能,你能。”
宋阳一愣:“什么我能?”
“白音是同族,揭穿沙主是分内事;你是外人,揭穿沙主是对沙民而言天大恩情,知恩图报不是白音专美,而是所有沙民的德行。更何况你要打的是狼子,沙民更要来帮忙。”
说着说着,本来不可能的事情一下子就成了,宋阳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再问:“你的意思是大族肯帮我?”
待通译大笑着点头后,宋阳踏实了。
沙民的逻辑还真让他摸不着头脑,从当初的白音王的‘功过不能相抵’到现在大族的‘自己人活该、外人则要知恩图报’,不过沙民具体如何处世还真不重要,关键在于他们热情、善良、知恩图报,对宋阳而言这便足够了!
白音的护卫首领看他俩说得热闹,也凑上前询问通译他们在聊啥,呜哩哇啦几句蛮话过后,护卫首领也笑了起来,嘴巴动来动去,费力又费力的居然对宋阳说了句发音无比别扭的汉话:“王不灵,你灵!”
护卫首领的父亲当年就是白音沙王指派给臧青的护卫,所以他勉强还会几个词,正好能凑着这句话。
虽然五个字,但再明白不过的,他的意思和通译先前说的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事情的步骤也就变得再清晰不过,宋阳取出回鹘‘族兄’留下的羊皮地图,附近区域的地形和阿夏部队所在的位置、前进的方向都有详细标注,虽然是回鹘文但胜在图例清楚,什么地方是坳什么地方是水都画得明明白白,宋阳仔细看了几眼,先记了个大概随后将其小心收入怀中,以备路上随时查阅。穿越敌阵这件事就只有他才做得来,他负责去联络阿夏,告知前面的埋伏以及沙民会出军相助的大好消息,
按照之前回鹘儿的估计,阿夏的族军至少还要三四天的功夫才会抵达此处,时间上还算从容,宋阳行动时不用太着急,大可稳字当头。但身边的护卫、通译都不能随行,那个时候他们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得要靠着宋阳照顾,只有拖累的份。
身后那三千白音就更不用说了。
沙民就此返程,回到荒原去联络大族,通知前方战事,以宋阳名义请调大军出征赶赴战场。
至于瓷娃娃,当然不能去涉险,宋阳本想让她暂时先随同沙民一起回去,但还不等他开口,瓷娃娃就先走上前对他歉然道:“对不住的很,我想回去沙民那里。”
宋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是我该道歉才对,本来说好带你一起回家去,没想到又碰上了打仗。”
瓷娃娃抬起手,把宋阳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颊上,轻轻摇头:“你弄错了,现在不是你不带我冒险回去,而是就算你要我和你一起穿越敌阵,我也不想去……宋阳,要打仗了。”
“沙民这次出兵是为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