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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么地脆弱。
在一个象蛛网一样密布的政治网上,没一点的破损都会影响整张网。萧燕燕若是抗旨,则皇帝与萧家和韩家的关系就会无可避免的破裂。一旦新帝失去萧家和杨家的支持,则虎视眈眈的太宗和李胡一系人马就会对着皇位下手。那么,这么多年来,韩氏和萧氏家族冒着生命危险所押上的,两个恋人部腾着热血所奔走的理想,都将化为泡影。
泪眼朦胧中。萧燕燕展开眼前的图轴,那是韩德让为她精心手绘的大辽地图。
记得那时候,两人在草原中,穹庐里,城接上,星空下,畅想着大辽的未来,推翻暴戾地君王之后,打败入侵的宋人,废除不平等的汉胡之分——
他们的爱情,从始自终,和他们的政治报负,和他们的热血理想是联在一起的。
萧燕燕缓缓地卷上画卷。走到妆台上。拿起了贵妃的凤冠。她相信,这是她地决定,也一定是韩德让的决定。
鼓乐盈天,鸾驾待发。端坐鸾轿上的萧燕燕,接到了韩德让送来的一封信,喏大的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字,“绰。”
她的眼中一片朦胧,记得韩德让说过。“你出嫁那天,我要给你起个汉家女儿的名字。”那么,就是这个字了,“绰。”
萧燕燕将珠帘缓缓放下:从鸾轿入宫的那天起,那个娇憨任性的小女儿萧燕燕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地她,是大辽皇妃萧绰。
萧绰入宫同年,韩德让娶汉人大族李氏地女儿为妻,远离上京,自请代父留守南京,此后数年不曾回京。
萧德入宫两年后,生下皇长子耶律隆绪,立刻被册封为皇后。
然后,时间慢慢地过去,她是一个好皇后,好妻子,好母亲,他是一个好臣子,好丈夫。
直到高梁河一战,宋兵围困南京城,韩德让困守城中,千里之外的萧绰如遇睛天霹雳,立时掷下金批令箭,举倾国之兵前来解南京之围。直到宋军撤退的消息传来时,萧绰已经如同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
“原来我心中牵挂的人始终没有改变过。”萧绰苦笑着对自己说道。
环佩叮当声中,南院枢密使韩德让缓步走了进来。
“韩德让见过皇后娘娘。”韩德让看着端坐在帐幕中的萧绰,心中同样是百感交集。
这个皇后,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妻子的,可惜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他不得不看着昔日地恋人进入宫掖,投入别人的怀抱。纵使这个决定是他自己作出的,可是要等到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比常人能够坚强多少,他十年没有回上京。
帐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帘子被人挑引起来,一名十来岁的幼童跑了进来,一头扎在韩绰的怀中,口中唤道:“母后。”
韩德让的神思终于恢复过来,有些苦涩地看着这位大辽的继承者,才满十二岁的皇子耶律绪隆。
“文殊奴,不要胡闹!”萧德敏锐地察觉到了韩德让的心态变化,一面安抚着耶律绪隆,一面有些感慨地对韩德让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德让,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文殊奴应该是你的儿子呀!”
韩德让浑身一震道:“燕燕!”
萧绰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那一刻韩德让觉得自己又象是回到了十五年前,在萧思温书房外的情景,“朝德让。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必须要喜欢我。”
萧绰地眉头微皱,“如今皇帝体弱多病,我与文殊奴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德让,当年我们付出那样大的代价,为的就是大辽的安定。到了今天这一步,你我仍然要携手并肩作战呀!”
说起来,现在的大辽景宗皇帝并不是昏庸之主,刚刚继位时,面对混乱的局面,的确想励精图治,大干一番事业,可惜他自幼身体一直不好。军国大事除了依靠萧思温与韩匡嗣两位军国重臣之外,更重要地是依靠他的皇后萧绰。
景宗皇帝深知三家联盟的重要性,也清楚皇后萧绰与韩德让之间的旧情,身为皇帝,他要维护自己家接的利益,也要维护三家的利益,当时的情况,正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知道皇后萧绰对于整个皇族地重要性。也曾经对大臣说过,在书写皇后的言论时也应称“联”,这可作为一条法令。事实上,这些年来,皇后萧绰一直是在代行皇帝职权。
韩德让却没有直接回答萧绰的话,只是有些不安地答道:“德让离开京城之前,才去探视过皇帝陛下。请恕我直言,皇帝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差了!“
“这个我又何尝不知?”萧绰有些伤感地回答道:“当年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也未必会需要我们将整个人生都赌在一起。
假如当年景宗的身体条件许可,又能力亲自执政,也就不用将三个家族的后人的青春都给胶结在一起,到如今,每个人都不快乐。
韩德让的心中又是一痛,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转面问道:“今次我们出其不意地将大宋皇帝围引起来,一雪当日南京被围之耻,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这也是我想要讨教你地一个问题。”萧绰一听到军政大事,双目中的神光又明亮引起来,不再是原先的朦胧伤感,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即便现在大宋君臣被我们的大军所困,可是他们依然有超过十万人的精锐,元气未伤,此时若想要一举歼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德让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这一次大宋领军的都是声名久著的宿将,不但有平定江南的潘仲询,还有长期镇守北疆地杨无敌,若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胜负却还在两可之间呢。”
接着笑了一声后,韩德让有些赞许地说道:“不过这一次你做得很是漂亮,不但在东路击退了曹国华地进攻,更迅速集结了数十万大军,以闪击的方式将大宋的西路军主力围困在金沙滩这个狭小的平原上,恐怕大宋君臣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败在一位女子的手中。”
萧绰轻笑了一阵子,受怜地抚摸着儿子的头顶,很不在意地说道,“现在说胜负还为时过早呢!不过,能将大宋的皇帝围在这块儿鸟不拉屎的地方,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光看他们地狼狈样子,也值得我们兴师动众一回了!“
“皇后娘娘,军前战报!“帐外传来了近卫的声音。
“递进来吧——”萧绰坐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女主的冷静与威严。
帐外听用的近卫躬着身子将战报送了进来,按照参见皇帝的礼节将装着战报的小竹管递了过来,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德让,你来帮我将这东西拆开好么?我总是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指。”萧绰脉脉含情地对韩德让撒娇道。
韩德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想起了当年那个倚在自己的怀中撒娇的萧家小女儿,最终还是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小竹管,拔出自己的腰间佩刀来,沿着竹管上面的小缺口伸了进去,用力一扭,竹管整齐地被分成了两片儿。中间露出一张卷成一小团儿的白绢来。
白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小字,萧绰看了一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将展开地白绢递给了韩德让,韩德让细细地看引起来。
战报是用契丹文字书写成的,这种文字主要流传在大辽的上层贵族中,毕竟。很多依靠牧马放羊为主的普通契丹百姓是无缘于此的。
“南朝的兵部发出了勤王令,命十三处军州北上勤王?速度最快的宁化军与保德军兵马已经在两百里之外了,若是没有意外地话,步军最多三日,骑兵急行两昼夜就可到达——“韩德让看着战报,沉吟引起来。
“德让,我们应该怎么办?”萧绰看似非常急切地向韩德让追问道。
韩德让看了一眼萧绰,发现在她焦急的目光之后。隐藏起来的却是一分狡黠,顿时明白了她是在同自己演戏,于是也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恩,这个,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皇后娘娘,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晚了可就腹背受敌了呀!”
“哈哈哈哈——”两个人忍不住同时大笑起来,笑得非常辛苦。
良久之后。萧绰强忍着笑意问道:“说真的,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智珠在握了吗?”韩德让笑着回答道:“我可不相信我们的皇后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哦!“
萧绰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对韩德让说道:“那是自然,萧家三小姐做事,怎么会没有目标?不过,我更希望先听一下你的意见。这很重要。”
“当年你怎么不先听一下我地意见?”韩德让的肚子里面不无牢骚。不过也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实在没有意义,因此想了想后说道:“对方的援军救主心切,想来一定是日夜兼程,都希望在皇帝最危险的时刻,第一个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敌军的士气正盛,我们不宜轻擢其锋芒,宜边打边走。顺势将其放入包围圈中,待合围之后再一同消灭为好!否则,若是任由他们在我们的外侧来回游击,必然使我军不能专心对付包围圈内的大宋西路军主力!“
“不错!我也是这么考虑地!“萧诸点头赞同道:“不如这样,派出三万黑狼军精锐,以三千人为一股,分成若干小队,专门绕到敌人援军的后方,发挥他们的骑兵优势,衔尾追击,尽量在半路上袭扰并歼灭宋军的有生力量,到时候,能够来到这里的都是些疲惫之敌,危险性也要小很多,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韩德让想了想,很是为萧绰的主意感到高兴,看来她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位最高统治者所应具备的军事素质了。大宋君臣们恐怕都没有意识到,将他们置之于险地的,竟然是一位女子吧。
“皇后娘娘,京中的飞鸽传书。”帐外又有人禀报道。
萧绰叹了口气道:“今天晚上地消息真多,希望没有什么大事吧!在这个关节眼儿上,可千万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才好。”
侍卫将书信送进来后,萧德地脸色才凝重起来,她赫然发现这居然是一道绝密件,套管外面居然封着火漆和一层白白的涂层,这是大辽特制的东西,若是不知道破解的方法,得到的就是一小堆灰烬。
“手万不要有事才好!千万不要有事才好!”萧诸一面在心中暗暗祷告着,一面小心翼翼地将那密件打开,取出了其中的信笺,一看之下,红润的脸色立刻唰地一下变成了雪白,浑身不可自持地颤抖起来。
“什么事情?!”韩德让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萧绰的身子,眼神却落到了那封信笺上,只见上面只简单地写着四个字,“皇帝晏驾”。
“圣上驾崩了!”韩德让地脑子里面顿时一片空白,也说不清楚应该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景宗皇帝自从即位以来就形同虚设,可是他毕竟是大辽的皇帝。三家联盟的一面旗帜,有了他的存在,耶律家,萧家和韩家才能牢牢地将北朝的大权掌控在手中,因此韩德让虽然不愿面对这个夺走自己恋人的男子,却也无法对他生出憎恨的情绪。可是如今他忽然撒手而去,弃整个大辽的臣民于不顾,弃三家联盟于不顾,更丢下了孤儿寡母,韩德让忽然对他有些痛恨起来,他怎么能如此地不负责任?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又有一些莫名的兴奋呢?
韩德让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面色苍白的萧绰温柔地搂在自己强壮有力的臂弯中,轻抚着她的秀发,一如十五年前。
“德让,我该怎么办——”萧绰眼中噙着泪花,柔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