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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多亏了平西王爷破了天门阵的护阵大雾,否则我们即使攻了进去,也是凶多吉少。”威塞军节度使兼高阳关都部署王汉忠想起了今日的情形,心有余悸地说道。
众人点头称是,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多是刀锋舔血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官位,打仗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象今天这么险恶的情形,还是头一次遇到过,敌人在哪里还没有见到,自己就先死了一大片。眼见层出不穷的机关将自己的手下弟兄们的生命悄悄吞噬掉,自己却没有克敌制胜的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契丹人的大阵象收割麦子一般大片大片地斩杀着宋军士兵。
“仗不是这么打的!”驸马都尉王承衍有些郁闷地说道,“末将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却也觉得契丹人所布阵法确实凶险,近日里广阅古籍,竟然没有查阅到与之相关的资料,真是令人感到泄气。”
曹彬举起手中的酒杯,跟众人示意后说道,“天门阵确实非常厉害,以前被迷雾笼罩,我们不知道里面的布置,如今平西王破了大雾。显露出阵势地真形来,我们依然是无法取胜,说来真是惭愧的很。今夜大家促膝长谈。说以说白天作战时的情形,也好互通有无,争取拿出个破阵地法子来才是。
众人坐在一起。悄悄地议论起来。纷纷诉说今日里的遭遇。像什么毒水阵,狂沙阵,金光阵,风刃阵等等,端的十分厉害,众将白天地时候没有少吃苦头。如今说起来,仍然有些谈虎色变地样子。
彰国军节度使康保裔心有余悸地说道,“当时那个凶险啊!我地马头才过旗门,就见到头前寒光一闪。也是我多年征战的经验,身子及时倒了回去,结果座下的马匹运气却不济,代我挨了一刀,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唉,跟随我六七年的战马啊!宛如兄弟一般——”说罢摇了摇头,很是痛心。
“你不过是遇到刀兵之祸,兄弟我可是碰到了毒水阵。”保静军节度使王昭远的脸色依然很不好看,“当时我地人马一路长驱直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挡,结果行到旗门之中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狂风骤雨,雨点儿打到众人的身上,立刻烧起来拳头大小的脓包来,稍微一动变流出血水来,且没法包扎,许多将士都痛苦至死,最后化作一堆白骨,惨烈至极啊!惨也——”
我见众人都是连伤带痛,因为是勤王,所以众将都是身先士卒,虽然不一定是冲在最前面,可是也不会呆在最后面,今天这么一折腾,上自节度使,下至马前卒,都是哼哼唧唧,大小带伤,尤其是保静军节度使王昭远,因为脸上受了些毒水的池鱼之殃,有些红肿,用白巾将脑袋包了个严严实实,看起来倒像是个阿拉伯地酋长一般。
曹彬安慰道,“诸位大人都受苦了,不过咱们都是为了勤王,这些苦头自然也是受之如饴,待到将天子迎回,这一道一道的伤痕,都是咱们的功劳啊!”
“使相所言极是!”众将一听这话,精神立刻提了起来,纷纷赞同道。
四郎在我身边小声说道,“一个个都是官儿迷,一听到皇帝如何如何,便如同吃了二斤牛鞭一般激动!”
五郎听见了四郎的话,觉得很是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来大家都在争荣誉表战功,骤然听到有人在笑,都觉得很不合时宜,纷纷扭头查看,却见到是平西王这边儿的人,一时也不便呵斥,只是有人酸溜溜地说道,“平西王营中真是能人无数,我等正在商议破阵大计,便有人发笑,莫非王爷已经有了破阵之法?”
众人听了那人的挑拨后,都感到有些难为情,几天以来,都是西北大军一枝独秀,虽然都知道如今的西北几乎就是独立王国,但是名义上毕竟同属于大宋军队,都在大宋天子的殿下为臣,差距却如此明显,心中如何能够好过来?
五郎看了我一眼,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你想咋就咋,没必要顾忌他们,反正我西北的势力如今也是明摆着的,谁都看的见,不怕惹麻烦你们就放马过来好了!
“破阵之法虽然还没有,但是这些阵势的布局,贫僧已经了然于胸了。”五郎故意将光头挺了起来,作高僧状合十为礼道。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今日虽然得见整个天门阵的全貌,可是因为各处进攻都失利,所以并没有查探到阵势中的所有变化,如今这个和尚居然说自己已经对整个天门阵的布置了然于胸,真是令人感到有些吃惊,不由得窃窃私语,打探这个和尚的出处。
“咳——”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沉声说道,“好教诸位大人识得,眼前这位大师,就是我专门从五台山报国寺请下来助阵的空尘大师!他的师尊虚谷大师,乃是研究阵法的高僧,举世无双!”
众人一听我的介绍立刻肃然起敬,五台山虚谷大师的名头还挺响的,一下子就将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们给镇住了,就连驸马都尉王承衍也有些惊讶地问道,“末将上次造访报国寺,也曾见过虚谷大师一面,多承大师训导,颇多收益,不想今日得遇大师的高足,真是三生有幸啊!但不知虚谷大师一向可好?”
五郎做出一副超然出尘地样子。双手合十高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家师看破红尘,业已回归佛国了!贫僧此次下山。就是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助大军破阵,积修功德来的。”
“原来大师已经圆寂了!”王承衍有些惊讶。当下默念了几句经文。对五郎说道。”大师一向普度众生,我辈皆是俗家弟子,今日得知大师归去,却是心中难过,再也不能聆听大师地教诲了,一想起来。心中就有些痛惜,唉——”
“生生死死,却是不必放在心上的,但把持住一颗平常心。自然不堕轮回,本性不灭。”五郎非常自然地给王承衍讲了几句佛学常识,顿时令其大生好感。
“这位——”曹彬看五郎总是有些眼熟,看了看我道,“空尘大师?”
我见曹彬动问,自然不好意思不交待清楚,便回答道,“空尘大师,现在执掌五台山报国寺,是虚谷大师的衣钵传人,当然,他也是我地俗家五哥。”
“原来却是五郎,难怪我觉得如此熟悉,只是换了这个装束,一时之间真不敢相认。”曹彬大为惊异,却没有多问,毕竟一个人忽然跑出去出家,肯定是有点儿故事地,“五郎可是有了破阵地法子?”
五郎回答道,“天门阵,共分七十二旗门,分别由七十二座小阵组合而成,暗合地煞之数,极端凶险,其中的小阵每九门为一组,变化多端,根据时辰流转,其中的机关纷繁复杂,一旦发动,则无需多人操作,若是不通进出之法,自是凶多吉少!就连阵中的陷坑之数,也是有说法的,哪里多,哪里少,哪里不能有,也都是有讲究的。”
众人听了之后又是一阵烦恼,曹彬皱着眉头问道,“如同五郎如此说法,岂不是难以破阵?”
“那也未必!”五郎摇头道,“天门阵最凶险地就是护阵大雾,如今大雾已经破去,只要识得入阵之法,我等自然可以进出自由,如履平地。”
曹彬大喜道,“还请五郎指点进出之法,以便我等可以及早入内救出圣驾!”
五郎点了点头道,“贫僧早已经绘制了一副阵图在此,依据图形进入,便可以不受机关的阻碍,到时候只要破去其中阵法之枢纽,其阵自然可破无虞!”
说罢五郎命人取出一副大图来,在众人的面前打开观看。
众将挤了过来,仔细看那阵图,只见此图大有丈余方圆,上面阵法绘制非常之详细,哪里有旗门,哪里有陷坑,机关是什么,需要提防的事项,可以从何处进入,经由何处行走,敌军应当在哪里,机关地总枢应当在哪里,说明非常之详尽。
“果然与我今日所遇到的情形一般无二!”几个进过阵的将领们看过之后,纷纷说道。
曹彬看了图形后大喜过望道,“妙极!真是天佑我皇!如今有了五郎这张阵图,天门阵指日可破!我等明日便破除此阵,救出圣驾,活捉大辽太后!”
“救圣驾!活捉辽太后——”众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纷纷挥着拳头喊起来。
大帐外面的卫士们听到里面的声响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冲了进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大人们一个个群情激奋,脸上都泛着红光,那红光,那个激动的样子,显然就是加官进爵的前奏啊!
却说大辽这边,今夜也很不平静。
韩德让一头从法台上面栽下来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呼吸若有似无,太医急诊过之后,认为是先前的旧伤复发,病入膏肓,非药石所能见效了。
萧绰的心绪大乱,一直守候在韩德让的身边不离片刻,想起往日相处的情形,看着昏迷不醒气若游丝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韩德让,心中不由得无比伤痛,忍不住轻轻地喊着,“德让,德让——醒醒——你醒醒啊”
韩德让似乎听到了萧绰的呼唤,闭合着的眼皮儿微微地动了动,终于是没有睁开。
萧绰看了之后,心中更是难受,也知道这次韩德让的伤势非常沉重,怕是支撑不过几天了。
“太后,灵虚子道长在帐外求见。”一名随侍宫女悄悄地走了进来。小声提醒道。
萧绰整理了一下衣冠,吩咐道,“请道长进来。”
灵虚子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韩德让,又看了看神色哀悼的萧绰,心中也有些唏嘘,当下走到韩德让的身边,伸出手来扣在他地腕脉之上,细细地查探起来。
“韩王爷伤得很重啊——”半晌后灵虚子才收起了手指,慢慢地对萧绰说道。
“太医说,怕是撑不过三天了。”萧绰伤感地回答道。
灵虚子点了点头,皱起眉头来,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萧绰回过头来,有些疲惫地说道。”今日楚王旧疾复发,本宫神思大乱,宋军趁机攻营,幸亏道长指挥若定。才力挽狂澜,保住了大营无恙,萧绰在此谢过了。”
“这却算不得什么,贫道既然设下了这天门大阵,自然就是要负责到底的,岂能半途而废?”灵虚子摆了摆手道,“不过也不知道是何人指点宋军,居然找来了降龙木,破了我的护阵大雾,这对我们可不是好消息!既然大阵已经暴露在天光之下,那么破阵地时间只是早晚而已,我劝太后还是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候进退失据。”
“不是说天门之阵,无人可破么?”萧绰有些惊异地问道。
灵虚子笑道,“怎么可能有无人能破地阵势?只要有阵势,就有缺点,就会被人给破掉,最多只是能多维持几天罢了,即便是上古奇阵诛仙大阵,也不是被人给破了么?这区区天门阵又算得了什么?如何敢说无人可破?太后你定是听了别人地虚言了!贫道虽然通些法术,却也不能做偷天换日的事情。凡人之阵,变化都是有定数的,自然是会被破掉的。”
“先生能够助我布下此阵,已经是对我大辽的情谊,萧绰岂敢多做要求?”萧绰平和地说道,“能够将大宋的数十万人马,吊在这里近月时间,又将大宋皇帝君臣等人困了这么久,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相信此役之后,宋皇自然不敢再妄言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则萧绰地目的也就达到了!”
“太后能够这么想,那是最好,此举倒也暗合我道家盈虚之说。”灵虚子点了点头,对萧绰的话表示赞赏。
萧绰没有说话,只是抚着韩德让的胸口,黯然神伤。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灵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