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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太子之位?皇帝开始为自己打算了?”夫人深明内情,霍然惊问道。
“谁人没有存下点儿私心?天子也不例外啊!只是希望这场变故不要伤到大宋的筋骨吧!”赵普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经意间有些许的寒茫一闪而过。
天下第一的位子,无论是谁坐了上去,都不会愿意主动让出来的,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行!
第七章 份属同年(上)
连着好几日,天波府都沉浸在一片欢歌笑语之中,就连在宫中供职的老大也得到了皇帝的特许,回家来为我祝贺,至于与杨家交好的亲戚朋友们,有来往的上下官员们,甚至于我参股的那些十字街上的后台老板们,都纷纷挤到天波府外递帖子请见,打定了主意就是要结交一下我这个很有希望夺得状元的有志青年。
本来我是懒得理会这些趋炎附势的家伙的,可是想到以后可能还要跟某些人打交道,如果贸然地驳了他们的面子,恐怕会生了怨隙,所以很是应酬了一阵子。
出于顺便宣传我的十字街商业区的目的,除了一些特定的人物外,我把宴饮的地点统统设到了我的销金窟,连接几天的流水宴席与各种消遣下来,场子里面的收入暴增,喜得陈金牙每天嘴都合不拢,惟恐别人不知道他镶了两只大金牙一般。
后来我的感觉就有些淡了,能推的一概推掉,自己钻到了家里,闭门谢客,对外就宣称是要温习功课,准备应付殿试了,这样一来,大部分人就不好意思来打搅了。当然了,某些少部分的人还是无视我的这一决定的,就比如说我的宝贝弟弟七郎。
“呵呵,刚刚我又得了二百两的引见费哦!”七郎兴冲冲地冲进我的房间,大喇喇地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然后对我说道,“六哥啊,又有人想要见你,为了小弟能够顺顺利利地攒些银子娶媳妇儿,你还是勉为其难地在百忙之中抽出些时间来接待一下他们吧!”
听我七郎的话,我顿时有些气结。他这个作法,跟动物园里面售票的服务员有什么区别?我和那些大猩猩有什么分别?不同的就是大猩猩是在笼子里面被人用来赚钱,而我则是坐在家里被人用来赚钱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愤然,将手中的书卷向下一惯道,“不去,不去!你收的银子,自己去把他们摆平,不要到我这里来骚扰!”
“六哥啊——”七郎赖着不走,拉着我的袖子说道,“身为兄长,你怎么连自己兄弟的终身大事都不闻不问呢?就算撇过这件事情不说,看在你初到京师的时候,第一次出去喝酒还是小弟掏的腰包,你就不能出去敷衍一下吗?”
“你不觉得我这几天很象被人牵来牵去的猴子么?”我忍不住讥讽道。
“哪有啊!”七郎作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猴子哪有六哥你这么英俊漂亮!”
我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他。
“不过这次来的人可是与往次不同呢!”七郎也不管我的反应如何,自顾自地说道。
“有什么不同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我不屑地说道。
七郎凑了过来,从怀中掏了一张帖子出来,递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张淡金色的请柬,上面恭恭整整地写着谨邀两个大字,打开里面后看到上面有主人的图章印记,内容大体上是说聚会的地点和时间,留下的落款是关西郑途。
“郑途?”我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方才记了起来,那不是同水浒里面被花和尚鲁智深痛殴致死的镇关西郑屠名字同音么?心里顿时觉得非常好笑,于是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是作什么营生的?”
“是他家的家丁送来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不过出手可是很大方,一下子就是二百两银子的仪程,听他的家丁说这人也是本次科考中被录取的士子。”七郎答道。
“哦,原来如此。”我听了七郎的话后心下了然,这肯定就是所谓的文人聚会了。
以前总是听人说这些文人骚客们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搞一些集会结社的活动,不论是像王羲之那样的书法大家,还是像后来的欧阳修苏东坡之类的文坛领袖,都亲自组织过一些诗社,就是不知道他们在那里除了吟诗作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消遣?我可是听说白居易和杜牧之流就是出了名的风流种子哦。
“六哥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给句准话儿吧!人家可是等着回音呢,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好意思平白收人家的银子呀!”七郎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说道,“看在你那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媳妇儿的面子上,哥哥我就再帮你一次吧!”
七郎大喜,道了声谢后,一个鱼跃从窗户上翻了出去,朗声大笑着跑了出去。
“这个家伙,真是的——”我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说来也巧了,这聚会的地点正是设在距离十字街不远的一处书院里面,我心想横竖无事,去看看也是好的,要知道这些人如无意外,最次也是个进士出身,将来都是要在这大宋的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现在不趁着在他们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好好笼络一下,以后要想再搭关系,或许行情就变了也说不定呢!
“松涛书院——”我看了看书院门口的宽大横匾,踱着方步走了进去。
大门里面有几个人在作登记,一面验看请柬,一面在长长的宾客名单上查找记录,通过验证的客人就被小厮领了进内堂就坐。
我将请柬扔到了桌子上面,却没有多等,就在几个正翻找名单的时候,一晃身就闪进了内堂里面。虽然我这身功夫比起高手来还很有差距,但是在普通人的眼里面,已经是接近于传说故事了。
进得其内,才发现这松涛书院倒还真是不错的地方,一来这地方显得比较幽静,是个读书养性的好去处,二来这里的格局倒也不俗,虽然也都是些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什么的,可从布置的格局上来看,倒也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意境。
再往前走,绕过一处假山水池后,转眼间豁然开朗,露出了一个长长的回廊来。我看了看,禁不住暗暗点头叫好,想来着书院的主人也是位风流倜傥意境高远的人物,室雅人和美,物肖主人形,只怕这其中的布局也少不了他的手笔。
再往前走,人就多了起来,我跟着大家来到中间的一座凉亭内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凉亭上悬挂的匾额上书着“怀远亭”三个草书的大字,气势蓬勃高古,从字的笔法来看,入木三分,写字的人当是经历过一段血雨腥风的军旅生涯,莫非这书院的主人也是军中要员?我想了想,却没有得出一个切实的结论来。
此处地势较高,向远处望去,只见这汴梁城内的景致,倒有大半落入眼中,难怪会叫作怀远亭了。亭内早有小厮们在伺候着,见到有人来到,赶紧招呼着让客人落座,布置好酒菜,供大家随意取用。
虽然是隆冬,但是今日天公作美,暖暖的太阳晒了出来,亭子里面温度适宜,令人感到格外舒爽。我看了一下周围诸人,却没有相识的,也无意与他们闲扯,就非常干脆地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了下来,将拿杯中之物温了起来,取些小菜下酒。
举目四顾,还有不少的客人们带了女眷来参加,凑在一处唱和着,看来这个时代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起码大家看上去相互之间都没有什么禁忌,女眷们的表情也很轻松。
就在我一边喝酒一边左顾右盼的时候,一阵悦耳的歌声传了过来,声调非常的耳熟,仔细听了一下歌词,居然就是我从唐伯虎那里抄袭过来的桃花庵诗,不觉心头大汗。
第八章 份属同年(下)
“扑通——”的一声传了过来,只觉得地上传来了一阵颤动。
我回头一看,不禁愕然。却见一个足足有两百斤以上的胖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身上的肥肉还在不停地晃当着,他也不管别人如何,提起酒壶就望口中直灌,转眼之间一斤上好的汾酒就下了肚。
“没见过人家喝酒?”那胖子见我看他,用手抹了抹嘴巴,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见过人家喝酒,不过人家这么豪爽地喝酒,还是第一次见!”我答道。
“哈哈——”那胖子晒然一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能喝酒么?”
“当然——不会喝酒还叫男人?”我看了那胖子一眼,有些奇怪地回答道。
胖子从旁边提过一坛旧,找了两只大碗,靠了过来,同我坐在一张席子上,有些挑衅地说道,“有没有兴趣喝个痛快?”
“好——”我看了一眼那酒坛子,约莫有十几斤酒,心道不在话下,于是应了一声,两个人拿起大碗对着吹了起来,不到顿饭的工夫,一坛子酒就下了肚。
“天波府杨家出来的,果然都是纯爷们儿!我石涛算是认清了!”那胖子已经有些微醉了,拍着桌子眼神迷离地嚷嚷道。
“敢问兄台是——”我觉得很是诧异,看样子似乎他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了。
“小弟石崇义,家祖乃是位居西京留守的天平军节度使守信公,家父保兴公,现任刑部侍郎兼领顺州刺史。”那胖子将脑袋凑了过来,悄悄地对我说道,然后补充了一句,“我同你家老七相处甚得,乃是过命的交情!”
“原来是崇义兄弟,失礼失礼!”我连忙告了个罪,重新打量了一下胖子。
提起石守信此人来,在史书上面也是大大地有名,在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故事里面,他就是主人公之一。石家是开封当地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很是深厚,石守信在入宋后,任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因平李筠、李重进之乱有功,加同平章事兼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建隆二年,太祖与诸将宴饮,酒酣,劝释兵权,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次日,他与诸将即称病乞解兵柄,出为天平军节度使。太平兴国二年任河南尹、西京留守(宋以洛阳为西京,汴梁为东京),专务聚敛,积财巨万。
而石保兴则是石守信的长子,字光裔,十四岁时,就当了供奉官。赵匡胤曾经召集开国功臣的子弟询问时事,在这些功臣子弟中,石保兴年龄最小,但回答赵匡胤提出的问题时,却条理清楚,令太租皇帝非常惊奇。因此他在弱冠之年就领了顺州刺史,后来跟随太祖出征河东时更是担任了皇帝行营的总指挥。
令我对石保兴更为佩服的则是后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雍熙初年,契丹军入侵,石保兴奉命驻守澶州前线。不久,西夏军又入侵宋朝边境,石保兴率两千士兵在黑水河大败西夏军。之后又任西京都巡检使。淳化五年任团练使。至道二年,任延州都巡检使兼署州事,率军平叛,三天打了四十二仗。
可以说,在后来的十几年间,石保兴算是大宋军队将领里面的中流砥柱了!
不过眼下的石守信,在民间的风评却不甚好。因为他最近虽然笃信佛教,却没有乐善好施的心思,前些时候雇佣了不少民夫修建佛寺,待到功成之日,却耍赖不给人家支付工钱,此事在京师的官场之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到了最后还是太宗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吩咐国库里将银子给垫上。
不明底细的人都以为石守信是老来得了财迷疯,其实知根底的却知道他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赌气之举罢了!说起来宋朝天子抑武重文,还是从那时候起的头儿,现在就连各地的驻军将领,除了一些特别受到皇帝宠信的之外,也都是要受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