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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人还哭穷,新建了一座明珠城,税收商铺银子哗哗的淌,这时候又来哭穷,据老夫看,苏大人该是我大宋首富了。”杜衍揶揄道。
苏锦斥道:“那城池是为了西北商路贯通所建,没有那座城,便无法吸引商贾去西北,西北百姓的生计就靠这点滴的积存,如果皇上答应恢复西北的救济和兵饷俸禄供给,这次援助的钱便由我来出也自无妨。”
赵祯哭笑不得道:“那不是换汤不换药么?朕有钱资助,又何须要你掏腰包?”
夏竦忽道:“莫如这样,苏大人善于理财,也许在三司职权之内能挤出些钱银来,既能平衡全国用度,又能让这件事顺利进行,所以臣斗胆建议皇上,晏相日理万机兼顾三司之职实在是太过操劳,莫如将苏锦任命为三司副使,专管此次援助之事,发挥苏大人之专长,应该不会有纰漏。”
“什么?”苏锦跳了起来,这不是摆明了坑自己么?给我个三司副使专管此次援助,三司衙门该没钱还不是没钱,但自己却不能不尽心竭力,因为你是三司副使,你专管此事,你干不成便是没本事。
“好。”赵祯抚掌而笑道:“朕觉得可以,朕准了!”
苏锦忙道:“别啊,这算什么?”
杜衍道:“苏大人,三司副使可是二品官职,比你西北四路经略安抚使还高出半级,你还不谢恩么?需知三司乃要害部门,夏大人举荐你,那是对你的极大的推崇。”
“我推崇你奶奶的腿。”苏锦肚里大骂,甩手道:“臣不能从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臣做不到。”
晏殊喝道:“苏锦,休得胡言乱语,朝廷重担落在你肩上,岂能淘三拣四的推脱,年纪轻轻正是奋发有为之时,难道你倒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去操劳不成?”
苏锦看了看晏殊,见他眼神中甚是恳切之意,似乎还有意犹未尽之语,当此情形,推辞是不可能的了,自己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妙策既成,却连结婚带生孩子要自己包办,真是烦不胜烦。
“苏爱卿,朕知道你有些委屈,朕认为你是国家栋梁之才,今日这等宏大的计策的提出,便可知你心中锦绣万千,朕很是欣慰;此事如果能办成,你将是我大宋第一功臣,朕当着几位老臣之面说话,朕不会亏待于你;所谓能者多劳,晏相和几位爱卿哪一个不是顶着各种压力各种艰难办事,你以为偌大一个朝廷,上上下下的运转都是水到渠成的么?那都是自上而下各级官员尽心竭力的结果;朕知道此事不易,你若办不好朕也不怪你,但请你勉力为之。”
苏锦有些受不了赵祯说这些煽情的话,皇上亲自求肯,自己实在是没法拒绝,而且苏锦也不希望自己提出的计策在别人手里搞砸了,于是把心一横道:“也罢,臣遵命便是,但臣有个请求。”
赵祯道:“说。”
苏锦道:“为了此事,臣或有非常之举,皇上和诸位大人莫要干涉。”
赵祯道:“但无损朝纲百姓,你自决便可,朕不干涉便是。”
苏锦再无他言,行礼谢恩,赵祯即刻拟旨,任命苏锦为三司副使,仍兼西北四路路使之职,西北四路路使这个帽子,目前也无人敢戴,朝廷上下都已经知道西北完全是自给自足,苏锦没花朝廷一文钱,虽然看上去风光的很,但看人家吃蚕豆牙齿快,轮到自己怕是一天也坚持不了,没那本事,还是想都不要想。
其后月余,赵祯和辽兴宗耶律宗真玩起了鱼雁传书,来来往往数趟信函,一番试探揣测和讨价还价之后,双方敲定了共同出兵消灭夏国的细节。
双方各自出兵二十万,由夏国的南方和西北两个方向同时进攻,一直将夏国彻底占领,由于赵祯入戏太深,讨价还价上做的过于细致,最终在最后的地盘划分上有了分歧,没有达成协议;不知是两国的疏忽还是别的原因,最后居然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没有进一步达成协议的情形下便不了了之了。
耶律宗真睡在梦里都要大笑三声,暗自骂宋人愚蠢,大辽铁骑迅猛南下,将来占据的地盘一定多于宋人数倍,而双方又无地盘瓜分协议,将来谁占的多便是谁的;愚蠢的宋人在南边将承受巨大的压力,损失也必然很大,等自己拿下兴庆府,宋军的二十万军队恐怕也剩不了多少了,到时候别说划分地盘,要是机会得当都可以一举打到汴梁去;可笑宋人还在做着瓜分夏国的美梦。
两国各怀鬼胎,各自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进攻的时间定在十一月底,虽是严冬,对于打仗不利,但那时候也正是夏国最艰难的时候,寒冬大雪,饥寒交迫之时,再遭遇两国大军攻伐,怕是用不了一个月,夏国便将从世间消失。
在宋辽两国眉来眼去的当口,苏锦正在为宋夏之间的秘密盟约做着准备,在回到明珠城之后的次日,苏锦便马不停蹄的带着阿狸赶往野利部落的主城,他不能去兴庆府,那样会很扎眼,一切都需要在秘密状态中进行,不但要避开夏国上下,也要避免为辽国在夏国安插的密探得知行踪,战前的一切非常规行为,都有可能造成不恰当的联想,会让整个计划毁于一旦。
苏锦抵达野利部落中信城寨的第五天,野利皇后以省亲为名回到了野利部落。
第915章 驱狼吞虎(三)
野利都兰最近忙的不可开交,虽没藏一族尽诛,国力损耗巨大之外,朝廷上下的流言也蜂起,纸包不住火,当日杀李元昊的时候,在场人数众多,事后野利都兰曾下令将无干人等全部灭口,但总有些聪明人目睹元昊被杀之后便立刻趁乱逃走,将所见所闻散布出去。加之没藏讹庞逃到定州的时候,更是大肆宣扬此事,弄得夏国国内舆论如沸纷扬不已。
野利都兰杀了一大批散布留言者,明面上虽然平息了下来,却只能是堵塞住公开谈论的势头,百姓官员的腹诽却难以遏制;到最后,野利都兰倒也不去管这些,局势已经控制,大夏国内已经渐趋稳定,这件事迟早要平息下去,现在竭力的掩饰,实际上是在推波助澜,只要不理不承认,人们背地里说一说倒也无伤大局。
国相张元说的对,百姓们其实最关心的还是生计,官员们最关心的是利益和权利,只要做好了这两方面,流言终会自行消失,于是乎野利都兰在平息没藏讹庞之乱后大肆犒赏群臣,普降皇恩语录,大夏官员只要非没藏讹庞一派,几乎都官升一级,重要部门的重要人物犒赏更加的丰厚,借以稳定官员之心。
而数百万大夏百姓则不太容易讨好他们,内乱之后生计越发的困难,要想稳定住百姓的情绪,首要的是要解决他们的温饱和穿衣,而夏国目前已经无能为力了。
野利都兰自然而然想到了求外援援助,外援中自然第一个想到了苏锦,以目前和苏锦的关系,求苏锦从宋国援助一批粮食和布匹应该不成问题;进入冬季的时候,野利都兰正打算派人去请求苏锦答应援助此事,没想到苏锦倒主动邀自己在野利部落的中心城寨见面,倒是省了一番事。
野利都兰如今已经是太后,完全的把持住朝政,俨然一代女皇,回野利部落省亲自然是排场仪仗十足,对野利族而言,这也是个大日子,自两位野利大王去世之后,野利族举族皆哀很少有如此风光的时候,如今太后归来,自然是百姓云集前来膜拜。
苏锦极为纳闷,打野利都兰到来之后,两天的时间自己居然连面都见不上,而且人山人海的场面自己也不能露面,选择在野利部落城寨见面便是避免行踪泄露,这野利太后倒好,大铺大浪弄得人山人海,到处是人原本还能在城寨中闲逛,如今只能在屋子里憋着了;还好有野利端云和李阿狸不时的来探望说说话,搂着调笑几句,不然怕是要急疯了。
第二日傍晚,野利太后终于过足了瘾头,派人来请苏锦去觐见,苏锦憋了一肚子气,对来人道:“我不想挪步,太后若想见我便移驾前来,不想见我我便作罢。”
前来传信的内侍吓了一跳,看看苏锦打扮像个普通的党项牧民,居然口气如此之大,心中暗想:这小子怕是不想活了,你既然不想活我也不拦着,我只要原话奉上,太后必然大怒,当时便砍了这不识相的小子的脑袋。
内侍果然原话奉上,可奇怪的是,太后非但没有发怒,反倒脸现惊惶之色,不顾劳累吩咐摆驾前去,内侍想半天没想的通,只得照吩咐照办。
野利太后进到苏锦居住的客舍的时候,苏锦正光着脚,阿狸坐在下首帮他捏脚,野利端云在一边端着茶盅伺候,野利太后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一阵悲哀,这两个妮子是猪油蒙了心了,放着好好的公主贵胄不当,硬是跟着这小子当使唤丫头,而且苏锦这小子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野利都兰一气之下恨不得立刻叫人将这小子拖出去斩了手足。
但野利都兰没这么做,非但没这么做,反倒脸上堆起了笑容,也没在意苏锦根本就没起身行礼,挥退随从,上前笼着双手笑道:“听说苏大人生气了,怪哀家没有及时接见你是么?哀家这不是亲自来见你了么?这可有面子了吧。”
李阿狸端来锦凳请野利太后坐下,野利太后盈盈坐下,笑眯眯的看着苏锦。
苏锦拱了拱手,算作回礼,屁股却没离开软榻半步,淡淡道:“野利太后,我也不是清闲之人,我手头上事情一大堆,这回从动身到等到您大驾光临耽搁了十多日,太后到来之后却忙于接见他人,混不拿我当回事,难道我不该生气么?”
野利端云轻声道:“姑母不是来了么?如今姑母也是身不由己,以省亲之名归来,自然要拜祭祖先接见故旧,你别怪姑母。”
苏锦白了野利端云一眼道:“你可知道我这趟来所为何事?若是寻常的时候倒也罢了,这件事再耽搁下去,你们整个夏国都要亡国,我这是替太后着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野利端云红了脸道:“好好好,别发火,我错怪你了行了吧?”
阿狸也道:“是啊,阿狸给你捏一个月的脚赔罪好不?你怎好不给娘亲面子。”
野利都兰诧异道:“听你这口气,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
苏锦道:“当然是大事,而且是天大之事,辽人已于上月通知我大宋,要发动对你们夏国的战争,你说这件事够不够大?”
“什么?”野利都兰身子一抖,疑惑地道:“辽人欲攻我大夏?这怎么可能?我来之前,辽人还派使者去兴庆府朝贺新皇登基,这……怎么会……”
野利端云和李阿狸也是第一次听到苏锦说出这个消息,两人都吓得睁大眼睛看着苏锦。
苏锦道:“我只是来告知你事情的真相,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非但辽人要攻打你们,辽人还邀请我大宋共同出兵,瓜分你们的土地,时间便定在十一月底;我一路风尘而来便是要告知你这个消息,选择在这里见面乃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为人所察;没想到太后居然忙于琐事不屑接见与我。”
野利都兰已经从错愕变成了惊慌,苏锦既然这么说,那可由不得她不信,苏锦怎会拿这等大事开玩笑。
“这可是个天大的坏消息了,辽人联合宋国攻我大夏,我大夏怕是要亡国了。”野利都兰黯然无措,手脚发软,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然则你是来通知哀家一声,顺便接端云他们去宋国避难的是么?”
苏锦摇头道:“那倒不是,太后闻此消息,可有什么打算?”
野利都兰道:“哀家哪有什么打算?慢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