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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不知有关大旗之事,故而总想着法子解决眼前纠纷。
他与卓不群是故交,江湖地位相当,故而是欲趁交手之机,探一探口风。
李寻欢站在六师妹身侧,微微叹了口气,道:“很抱歉,是我拖累了你。”
六师妹咬着牙道:“我并非为了要你道歉,亦不是为了你感谢我,总是你……我乐意这样做,和你没关系。”
李寻欢朝她伸出手,柔声道:“你先起来,你师父是在气头上,这时候做什么也没用的。”
六师妹咬着唇一会,握住了那只手,站起身又一根根手指松开了,哽咽道:“我……我是做错了么……可……”
李寻欢摸摸她脑袋,道:“乖孩子,别想得太多,这种决断,任是谁都要为难。”
六师妹眼泪忍不住了,“你……你真这么想么……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李寻欢道:“你师父师兄要做什么事你总知晓,你觉得那事是对是错?他们是否要了我的命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他们要害的不只是我不只是楚留香,还有许多无辜的武林同道,江湖水深,总有正义,你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我,而是本心中的正义作祟,你固然觉得对不起师门,却安稳了自己心意……这样来想,你觉得自己所做是错还是对呢?”
六师妹低着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江湖之大,我一个女子又何必装在心里?我……唉,我总是无脸留在师门,若是师父不要我的命,我便……我便……”仰了脸微微笑道,“说不得将来还能再遇上你,花梦蝶没有说错,你实在是个善良温柔的人。”
李寻欢心里难受,江湖多风霜,一个女子,尤其是六师妹这样性子的女子,如何耐得住江湖之苦?却又奈何,哪个不是江湖上漂泊,包括他李寻欢,包括他楚留香。
李寻欢道:“我记着你恩情,他日若有需我出手之处,尽管来找我。”
六师妹抹去泪光,朝他微微一笑,跃上墙头,头也不回离去。
转头再瞧战团,楚留香与卓不群显是在缠斗,这样打上一天也不会有胜负,大师兄似乎牵动内伤,脚步十分迟缓,全是咬牙死撑,胡铁花退后几步,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怎觉得我欺负老弱病残一般。”
大师兄气白了脸,却也当真无力再战,甚至无力站住,重重摔落地上,重重喘气。
最为凶险的,是花梦蝶与白眉老怪二人争斗,招招皆是致命,步步都是凶险,李寻欢仔细瞧了会,后背一阵汗湿,白眉老怪功夫之深,他自问接之勉强,他一直知道花梦蝶功夫不错,却比他预料的要高得多,花梦蝶……怎的最近他总是欠女人人情?
胡铁花也在看二人之战,沉吟道:“她这是为咱们打架,要不要上前帮忙?”
李寻欢心中亦是犹豫,摇摇头,没有说话。
花梦蝶竟有空接了这话,笑道:“好孩子,竟还惦记着姐姐,算你小子有良心,你们却莫要添乱,此时出手便是胜了,江湖也要笑咱们以多欺寡,明明是他们没理么。”
白眉老怪厉声喝道:“再接老夫一掌。”
花梦蝶笑道:“哪个要与你对掌?又不是呆子。”话是如此说,她手掌连翻,竟是双掌合力接了白眉老怪一掌,身形灵巧,双掌力道未止更向白眉老怪肩颈而去,白眉老怪沉腰稳住下盘,切掌往花梦蝶胸腹而去,花梦蝶撤掌来救,斥道:“好个无耻老贼,再吃姑奶奶一掌。”
近身搏斗,内力交锋,十分凶险,却无胜负。
忽分胜负。
花梦蝶身形一直十分灵便,忽然不知怎地一迟缓,这一迟缓不打紧,白眉老怪双掌堪堪拍到她后背之上。
白眉老怪已经面露得意之色,胡铁花惊叫一声,花梦蝶的身子忽然整个弯折,双手往背后一送,数点寒星瞬间没入白眉老怪胸腹之内,连血迹都不曾留下几点。
白眉老怪瞬间弯下腰去,掌力打出一半,剩下一半不由吞了回去。
花梦蝶凌空连番两次身落在李寻欢身侧,落地脚步一沉,面色一白,显是受了内伤。
李寻欢道:“花前辈你……”
花梦蝶摇头苦笑一声,“到底是老了,这么个动作都慢上许多。”顿了顿,道,“小呆子莫管我,这难道不是好时机?”
也便白眉老怪功夫高些,其他几人都不足畏惧,当真是好时机,白眉老怪忽后退一步,携了欧阳夫人手臂叱一声“走”,往后一跃,出了众人视线。
他竟连几个弟子都不顾,当先逃了。
李寻欢跳起便追,出来花厅多重院落,亦不见人影,搜索一番无有踪迹,竟让他逃了去。
泄气回转,花厅前早已无人动手,楚留香笑道:“铁骨寺选大主持之事算作重大,不妨请卓当家作一见证,李郎意下如何?”
这是变相监禁,李寻欢自然赞成。
回转铁骨寺,天色已暮,万年青在门口迎接,喜道:“各位本领高强,我便知定是安然而归。”
胡铁花按上他肩膀,笑道:“好兄弟,这里可发生什么大事?”
万年青道:“大事么……少林来使已至,算不算得大事?”
楚留香等人一喜,佛门中事,他们自然不好参与太多,有少林来接手此事,那自然最好。
楚留香与少林许多和尚关系都不错,来者妙法禅师乃是无相亲传大弟子,自然是交情不浅。
铁骨寺分东西南北四院,圆鹏千惠千叶以及另一位圆音大和尚各撑一方门户,妙法前来,自然四人接待。
几番寒暄,话题转到大主持之事,圆鹏千惠二人四只眼睛只在李寻欢身上打转,恨不得剥光他衣服赶紧搜罗出五方佛珠来,李寻欢暗自哂笑,微微咳嗽一声,取出五方佛珠连同空禅处得来的法华经往楚留香手里一放,笑道:“楚香帅江湖地位极高,这物事你处理了便是。”竟是坐之不住,出了门去。
胡铁花跟了他出门,攀上他肩膀,“好一番腌臜事,还不如你我痛饮几杯的爽快。”
李寻欢笑,“上我房里去,昨日上顺来的梨花白该还有两瓶。”
他们几个大男人住在千叶寺里自然不方便,恰好不远有几排厢房便是为了男性香客而留,昨晚李寻欢另有事端,与楚留香同要了间房,胡铁花张鸿皆在左右,此时各处厢房俱是无灯,门前也不见人,李寻欢“咦”的一声,“鸿儿哪里去了?”
胡铁花道:“那孩子年纪大些,倒是真用功的,今儿个一大早的便在院里练功夫,半晌也不见歇息,我尚指点他两招。”
李寻欢微微一笑,用功的孩子谁不喜欢呢?走得近了,见张鸿外衣尚且搭在一旁树上,不由惊奇,“这孩子该不会累极了睡去吧?寺里忙碌,只怕晚饭也不曾吃。”
便想着到张鸿房里瞧瞧,走近几步,忽然驻了足,皱眉。
胡铁花道:“什么声音?”
李寻欢没有说话,他知道什么声音,胡铁花也知道,走近了房门,便有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传来,这般粗重呼吸,不作他想,定是有人在做那鱼水合欢之事。
这里除了张鸿,还会有谁?
声音是从李寻欢房内传出,可他李寻欢站在这里,楚留香也还在论事殿。
胡铁花道:“或许……”或许他们听错,或许有旁人在房内如何如何。
李寻欢抬脚踹开了房门。
房门内里未曾上闩,只是虚虚掩着,李寻欢这一脚之力饱含怒气,房门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再回了个半开,如此巨大动静,房内人竟无事一般,喘息未断。
房内一片凌乱,衣衫碎物撒了一地,抢步到床前,榻上正有两人鸳鸯交颈,如胶似漆,上方之人单见背脊,下方女孩子却是熟悉的,那桃红脸庞,可不是万家小姐万念钧么?
李寻欢胡铁花两个大男人好大的阴影杵在床前,饶是多么热情似火,也该清醒了,女孩儿眼神迷茫,口里却忽然尖叫。
上方
116、莫诉蝴蝶梦 。。。
之人未及动作便被李寻欢扣住肩膀,拎起来往地上一摔,往面上瞧去,可不正是张鸿么?
张鸿神智回归了些,抬头看李寻欢阴沉沉面容,当下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趴在地上连声道:“师父饶命,饶命。”
李寻欢怒不可遏,手指蜷了又松,胡铁花道:“小李兄,过来看。”
桌子上有茶水,胡铁花便是要拿茶水的,却发现别的东西。
一只托盘,一只精致小碗,碗内有半碗米粥,熬制的不错,显是下了功夫不是寺庙里伙房做得出来的,但问题不在这里,这碗粥,老江湖一看便知有问题。
李寻欢端起来闻了闻,皱紧眉头。
胡铁花捡了地上姑娘衣裳扔到床上,李寻欢早提着张鸿转入另一扇门,胡铁花叹口气,有句话叫什么,走霉运的,喝凉水都塞牙缝。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短些,好久没日更,都忘了这种感觉,呵……
117
117、女儿家心思 。。。
厢房不远恰有一口水井,李寻欢提了水桶汲水往张鸿身上浇,三桶水下来药力早散了干净,张鸿神智完全清醒,只吓得魂不附体,口里除去求饶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李寻欢摔出水桶,恰楚留香探手接了,手臂搭上他肩膀,叹息道:“冷静些,莫气坏了身子。”
李寻欢按住他手背,咬牙道:“这个小畜生……”
楚留香道:“问清前因后果再说其他,张鸿人品几何,你难道不信自己眼光?”
李寻欢闭目吸气,万年青抱着万念钧出门,胡铁花苦笑着跟出,摸了摸鼻子,实在是无话可说。
万年青怒道:“我家妹妹常年修佛,一年里大半时光都在寺里,如何学来风月手段?必是那……必是他对我妹妹怀有不轨之心才想到以媚药陷害。”
胡铁花道:“万公子你莫急着发怒,瞧二人状态,显然是张鸿所中药力重些,一个男人总不致……”顿了顿,叹口气,“咱们吵什么,听他们两个说说话不迟。”
万年青是个脾气好明事理的,也便低头看万念钧,道:“小妹,你有什么话说?”
万念钧掩面泣道:“是那妖妇害我,她……她……”
李寻欢道:“她是谁?”
万念钧道:“师叔……花梦蝶。”
李寻欢一字一字咬牙,“花梦蝶。”
花梦蝶在他背后叹息,“看来姐姐来的不是时候。”
李寻欢霍然转身,怒道:“花前辈何必戏弄小辈?不觉有失身份?”
花梦蝶连连摆手,“哎呦,怎的这么大火气?我也不曾做什么,也不知你这么发生什么事,总该与我说说怎么一回事呀。”
怎么一回事?万念钧的衣衫不整神情崩溃,张鸿地上跪着哆哆嗦嗦,还需多说?
花梦蝶掩口道:“小丫头,你怎这么笨,楚香帅不在,你弄了药来作甚?”话没说完便见众人瞪她,只得解释,“上午小丫头哭的十分伤心,来问我该怎么办,我也是一片好心么,合欢散药性平常,定力好些的都可保持意识清醒,若是香帅当面拒绝,那自然是对小兄弟你一片真心意,丫头也该死心,若是香帅坦然接受,那自然你二人对外宣称都是谎言,也是两全其美的事么,谁知道……”
张鸿翻身跳起,朝花梦蝶扑去,嘶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我……”
跳起一半,被一记掌力逼回原地,口里咸腥,面上一阵血红,一口血忍不住喷将出来。
李寻欢甩袖怒道:“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