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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说他是好皇上,让大家珍惜。”
“郑知州意思是说暂时有人会不满,最终会让大家感到满意。”
“那敢用都,能用一个大多数,就很好啦。”
第三天美酒香味再次飘起。
两个大圩象两个巨无霸一道,耸立在千湖万泊之上。
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这也是一场神迹,无数百姓涌过来观看。连外地的客商来到太平洲,也摇着小船,站在圩堤上,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圩堤,再看着圩内挥汗如雨的百姓,啧啧称奇。
王昭明带着震撼激动的心情走了,还有郑朗一封写得很详细的奏折。两个圩仅适用于江东地区,太湖地区与浙东地区是另外一种开圩方法,岭南与湘赣又是不同,汛期也不同,各州各大河流湖泊的保留,朝廷也要给一份详细的诏书。不然江宁将河流堵塞,将水流全部逼到宣州与太平州境内,这也不可行。并且利益的调节。
别看太平州眼热,若是违背各地大户利益,将圩田强行摊于贫困百姓手中,对国家有利,对百姓有利,但准会失败。首先各州县差吏就是各个大户人家的子弟,没有他们配合,那一个官员能将这件大事做好。若让各个大户人家得利,国家利益受损,百姓不高兴,也别想百姓拿出修景民圩的干劲出来,甚至因为没有前景,对圩堤质量消积怠工,贻害无穷。
自己来太平州后如何做的,如何处理利益的分配,如何用了一些用心良苦的小手段,等等。全部罗列出来。例如曹家的,不补偿,五顷圩田只报了一顷,一旦补偿,他能报三十顷。修再大的圩也没有用,就象景民圩,够大的,若全部三十顷三十顷的补偿,能补偿四十家,或者五十家?那是不是成了用朝廷的钱,来造福这些大户?
又说到小圩,一旦数圩一开,太平州是下游,对上游或者他州影响不大,但对这些小圩会产生一些影响,必须要联圩,或者直接废弃。
特别是私圩,危害尤甚。自己大圩一开,前思后想,但私人有一些大豪大贵大富,他们同样有财力开大圩,可不会去想,去思,必然占去水道,蓄洪与泄洪,他们根本不会顾。由着他们开圩,一旦大汛发生,江南会有千万家哭,万家悲,流离失所的百姓都能超过黄河此次决堤数量。
想到史上的万春圩,郑朗也害怕,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境内若有小圩出事,别拿小圩来说事,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甚至言者自己还认为自己是坚持真理了。
继续留在圩堤上。
丑媳妇要见公婆的,丈量出来,两圩计达两千两百十三顷耕地。仅是耕地,还有塘泊沟渠不计,坡岗除了一些低平能做旱地外,也没有计。赵通判与一干小吏眼睛闪动着兴奋的神情。
两千多顷地就这么变出来了。
整个太平州有多少地啊。
别急,还有拿出三百顷做补偿,一分配下去,仅能纳三千户左右。应当是比较好的,比原来想像的两千多户要多。
但是第五等户,若带上人口更多的第四等户,虽多出近两百顷地,也只能容纳两千几百户。
赵通判叹息一声,道:“郑知州,太奢侈了。”
是说给的地太多。
“不奢侈,就不会有这么多百姓前来参加。”郑朗道。是没有办法,仅是一州之力,只好用厚利打动百姓。
将百姓集中起来,进行分配。
大约的计划安排,到这时候才说出来。圩虽大,可不够分配,剩下的百姓只能等到秋手其他大圩开工,再进行分配。眼下以五等户为主,做一个样板,诸位没有分到地的,也可以看一看,学习。
失望之情还是有的,不过没有骚动,让郑朗很奇怪,问一个衣着打扮比较好一点的百姓:“你家是几等户?”
“小的家中是四等。”
“为什么不反对?”
“小的家中还有一些地,能度日。再说只等一年,知州为了我们,中秋在观察,元旦节与元宵节就住在圩堤上,我们还能奢求什么?”
郑朗不能作声。
老百姓居然是这种心态,让他很有感触。
陆续的安排三千零四十几户,没有让他们在圩堤上建村,不但圩堤上不准建村,连菜园子也不让种,对水土会造成很大的破坏。但巨大的圩堤也会产生经济价值。
从圩堤上方开始,到护堤的平坡陡坡,一百里的圩堤,仅里面就能产生八百亩桑园,外面还可以种上杨柳与水柳、芦苇茭白。但想桑苗完全成材,要到后年了。
还有事呢。
全是第五等户,那个穷得四儿都看不下去。
除极个别的人家外,都是无牛户,只好让他们两户或者三户一并,官府贷牛给他们,本来预计贷几百头牛,结果贷出一千两百头牛。还没有完,有的人家穷得农具买不起,又每户贷了两缗钱让他们买农具,秋后加一分利偿还官府。但不是青苗法,偿还不起,到秋后以工还贷。还有少数人家连吃饭也成问题,再次拿出两缗钱放贷,给他们买粮食。
吕公著看着这些百姓高兴的领贷回去,说道:“再过两年他们生活就会好起来。”
一个圩一个圩的出现,家家户户有了地,还不是少地,几年情况就变好了。
郑朗摇头,道:“难。有地的百姓会变好,但全国有多少难民?国家不禁止人口流动,以后会有许多外地流民与浮客前来谋生,他们或是租地,或是做工,生活依然不好。到时候新的贫民会再度产生。”
“其他州也象这样呢?”司马光问。
“江南有独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能变的是江南,其他各州,象河北诸州开发得差不多,有的都是过度开发。要么还有一处,岭南,然而有几个百姓愿意前往?”
江南也许有流民过来,可有几人愿意前往岭南?太遥远太热。司马光不能回答。
“就算岭南也开发好,百姓看到衣食无忧,又多生子女,人口膨胀,国家就这么大,又能养活多少人?”
“是无解……”
“不是无解,也不是有解,去做,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去做,情况会变得好一点,矛盾也会减轻。若不做,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做了就会有好有坏,若言臣盯着弊端,所有官员皆力求无过,对国家会没有利……”是王安石说的。
“同样不是绝对,若没有言臣监督,官员会欲所欲为,所以我说,弹劾可以,眼睛要放远一点,看好想好,若是每一项措施有益的远远大于有害的,还要盯着稍许弊端大做文章,那不是监督,而是一种巨大的危害。可以说,使每一项善政更加尽善尽美,但不能大做文章。”
“中庸之道。”
“也能说是中庸之道。”
“什么时间修书。”
“回州府吧。”
但这一呆,一直呆到二月初,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连牛到二月初还没有买齐呢。还要帮百姓筹买桑苗,农具,种子。直到离开时,两个圩内还是一片混乱。
还有事,圩内多是五等户,可需要耆户长协助官府维持秩序,只好从家中子女多的人家产生。这终不是办法,几年过后,陆续的会有人家好起来,划成四等户或者三等户。又要摊派差役,这么多耕地种植已经吃不消,再次家中的壮力抽出去应差,一家人如何了得?
一东一西两个小港,以及墟市将会建立,又会产生一些事务。
而这一切,恰是自己自找的。
抱着走一路算一步的心态,坐船回到当、涂城,又让所有一等户二等户聚集,对他们说一些事。
看到两个大圩立起来,这些人家都松了一口气。而且这段时间郑朗就住在圩堤上,几乎跑遍两个圩的每一个角落。官做到这种地步,还能说什么呢?一个长者迎上来说道:“知州,沧海变成了桑田。”
“是湖泽,非是沧海,本官没那本事。”再说正事:“两圩已立,其他数圩未来两年会陆续再立,芜、湖有江水之便,成为米市是必然。其他数州太守先后上书,要求学习,早迟会也会大修圩田,只要十几年,一个庞大的米市就会必然出现。”
轰。
全部炸了营。
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省怕自己圩田受了损失,在城中买了那些地,盖了那些房子又受损失,那么就悲催了。
郑朗这一说,所有人一颗悬着的心全部落到实地,一起兴奋的议论纷纷。
他们如何做,或者做什么生意,郑朗不管,又说道:“两个新圩内都是小户人家,可每一户拥有耕地多达六十多亩,除了耕地外,还有许多桑麻,陆续从圩堤到圩内高地、旱地种植了大约有一百多顷桑苗,若是八圩齐开,会有四五百顷甚至更多的桑田。但每一户人家都有那么多耕地,他们会不会来得及纺织?”
郑朗居然看到有几百户人家在种双季稻,让郑朗很汗颜,一家就那么两三个劳力,能忙得过来吗?
下面没有说,可大家明白的。
又是一条大大的利好消息。
郑朗又说道:“你们付出的只是等待,但本官问你们,你们以前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一起摇头。
“那为什么还不知足?”
全部羞愧地低下头去。
“散吧。”
回到家中,几个少年兴奋的迎上来,郑朗说:“让我休息几天。”
得喘一口气,自从圈圩开始,自己象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在动转,累坏了。
吃了晚饭,也没有看书,就进了房中。
四个少女正在说着悄悄话,马上她们也有事,织女会再次从北方回来。郑朗笑呵呵的看着她们,道:“暖床。”
“不行,天气暖和了,不能暖床。”崔娴脸红红的说。
然后四女全部窃笑。
可郑朗没有调笑力气了,倒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
崔娴怜惜的替他将薄被盖好,对江杏儿说:“官人也大了,要么你陪他……”
……
朝廷终于对太平州表示了极大的关注。
疑议暂时没有。
太平州百姓看到那两条象巨龙一样的长堤,觉得心中很塌实,包括那些大户人家在内。别以为与他们无关,圩成功了他们也成功了,圩成失败了他们也失败了。
他们更希望有一个牢固的圩堤出现。结果比他们想像的修得还要更高更大,看后很满意。
然而京城官员不知,看到圩堤大半都是从湖泽里强行拉出来的,有些不放心。其实这是废话,不然何来圈圩之说,难道要圈山?主要不懂,好与坏,得经过汛期考验,才能下定论。
今年抗过去,不会说话,明年抗过去也不会说话,什么时候抗不过去,什么时候再来一个一蜂而上。
不然怎么办?圩堤已经修好,甚至诏书再回传下去,有可能耕地差不多都耕耘出来,让老百姓再回原处,将圩堤掘开?
但有的大臣心中不大满意。
你这成了什么?
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向朝廷禀报一下,就做了!
不作声,不代表着不关注,以后会紧盯着哪里。
其他的事继续。
先是欧阳修跳出来,有人提议石介为御史台主薄,但无论是赵祯或者一干大佬,对这个大嘴巴子都没有好感。退了货。
欧阳修不服,大嘴巴子如何?言臣就要大嘴巴子,宵小才不敢动弹。这一点让郑朗很失望的,没有想到冯元的宽宏之气,对欧阳修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于是写了一封让御史台长官杜衍十分头痛的信。这封信绕来绕去,让杜衍看后头晕了大半天。主要证明石介不但不当退货,反而要升,升为御史台的正式员工,而不是主薄这样的编外成员。
你杜衍在这件事上表现不好。
第二尊大炮开始华丽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