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仅是杭州,平坦的也仅是杭州附近仁和、钱塘与盐官三县。从余杭富阳往西,临安、新城、于潜、昌化,多是山区地形,如同福建一样,是八山一水一分田。
“继续说。”郑朗点了一下头,其实整个两浙也是七山一水两分田,所谓的富在东南,不是指浙西浙南,这与后世不同的,沿海的地方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东南富是从江宁开始,一直到太湖流域,钱塘江两岸。往里去情况就恶劣了。
因此与福建一样,存在着耕地难,取水难的问题。
但老百姓充分发挥南人的智慧,或者四儿所说的刁滑,私人与官府多兴陂塘郾斗坝库,用来灌溉,人口多,耕地少,于是精耕细作,产量之高与精耕细作程度冠于全国之首。
是迫于无奈的。
也有更多不好的一面,特别是豪强的侵占,比如围田潴水,将有水源的地方侵占,或者将湖泊圈围变田,这个开发时间很早,只是面积小,不象景民圩那么引人注意。
结果六月到来,贫困百姓望着大太阳,望洋兴叹,无水可灌。但又不象太平州,那是茅山与黄山水系,水流下来,十分平稳,只有黄梅天才是汛期。而浙东不同,这里是天目山、仙霞岭水系,离海近,汛期短,可水流量大水系发达,一到秋天,暴雨天多,山洪下来,而豪强多阻河道湖泊,水不得泄,千家万户耕地结果被淹于一旦之间。也就是宋朝官员所说的秋潦。
也有官员阻止,强行拆围,可遭到大户人家的反抗,甚至有的大户人家拨刀相向。
与造反没有关系,这是太祖、太宗与真宗的诏书,让我们开荒的,开荒田归开荒者所得。
赵祯诏书下后,能做为一条证据,可又说了,是太祖、太宗与真宗大,还是当今皇帝大,当然是前三者大,那为什么还拿皇帝诏书来威胁我们!
郑朗苦笑,宋朝这种亲民的政策不能说不好,但对百姓的威胁力太弱,特别是豪强。而且政令朝秦暮楚,也降低了它的威信,越往后诏令改得越频繁,威信越弱。
这是西边六县的情况。
东边三县也未必很好,有钱塘江与浙江之害,时常泛滥成灾,不仅是涝灾,还有潮灾,杭州城附近还有西湖之害。盐官……盐还有盐害。
“说,我就是从盐场过来的。”
“喏。”王安石担心地应道。
与茶场一样,朝廷是好心,先借给亭户,给盐户牛犁以及煮盐工具,只有一个条件,这些工具与牛不是让你耕种的,专门给朝廷犁盐泥。但亭户们自己却不自觉,时常偷偷私耕。
对此朝廷表现了人性化的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划给你一块盐地,让你专门煮盐。
这是朝廷付出的,那么必然有回报,一是盐税,亭户一般每年交三十石到三十五石正盐,平盐一石是五十斤,正盐是一百五十斤。剩下的必须全部卖给国家,甚至为了民生,还制订了任务,完成任务后,多煮出来的盐为浮盐,又叫平盐,收购价又更高。
更人性化了。
可事实呢,不是!首先收购价太低,官府给正盐价每石只有五百省钱(因为钱不足,一缗钱不足一千文,多是七八百文实钱,这叫省钱),一斤盐才二点五文。到天圣后加了一下,加成六百文,也不过三文钱。
但也不错了,比后来用小刀子刮好,这时是用犁来犁的,盐地厚度高,产盐量大。
可不急,还有,两税,两税以盐代替,两税来了,杂税也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税全部得征收。接着牛犁又要收钱,并且物价上涨,柴草价居高不下,越来越贵,而盐价不动。以及亭户对亭户自己人的剥削,有的大亭户盐场未煮,居近场监,贷钱射利,隐寄田产(隐他们自己所占的盐田亩数),害及编氓(编入户册的平民)。谁家没有事,一有事借贷,赖上。
还不止这些,宋代对各方面的百姓陆续放松,比如给予百姓自由流动的权利,甚至将流民编入厢军给他们活路。但因为盐利之暴,对盐民看管很严,一不准亭户投军,投充者押归本业,杖八十,二禁亭户逃离本场,移至他场那怕煮盐也要押回来,继续杖八十,三禁亭户改业,只准煮盐谋生。说到底就是农奴!比唐朝的闭户政策更加倒退。
所以王安石很担心。
老师很平民化的,对平民格外关注,一旦看到这种情况,会有什么举动?
但造成另一个问题,就是走私,仅在杭州,从盐户头上收购一斤盐是三文,在本州出售价就有二十六文!连路费都省了,转一个手,九成的利润到手。有的走私者连官府巡查的衙役都敢捕杀,是故贩盐之人,千百为群,州县之力,无能禁止。
还有许多古古怪怪的地方,比如虔州(赣州)离广南近,偏按旧制,运销淮盐。想一想从两准路到虔州有多远吧。于是成为宋朝私盐现象最严重的地区。
不但盐,还有酒,酒情况稍好一点,也有许多不好的地方,许多豪强强行私自酿酒,包括一些朝廷有后台的官员,多在湖秀杭越数州开设私人酒坊。
至于茶矾之利,依王安石之意,不如索性全部商业化,要它们做什么?茶农矾农被逼得十分苦逼,朝廷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比如前几年的二十几万缗钱与十几万缗钱。朝廷当真再乎这四十几万缗钱!
商业化后,损失是大户人家利益,那于朝廷有何关系?中小商人与老百姓日子好过了,并且一旦商业化,朝廷仅靠商税,就不会比原来所得少。
这是指眼下形成的积弊,一开始包括盐,朝廷立意都是好的,实行茶专营后,许多新茶种开发出来,这就是国家机器的力量,或者矾,亦是如此。可跟后没有及时应变,朝廷未得其利,反而成了权贵们鱼肉百姓的工具。
但问题不仅于此,还有其他的,比如寺庙。
没有福建严重,也十分严重。不但阻其水利,连西湖都进行了侵占。有的寺观还有着深厚背景,比如杭州洞霄宫,宋真宗亲赐良田十五顷,李太后出生于杭州,赵祯又赐灵隐寺庄产十五顷祈福。那一个敢动这一寺一观?
至于侵田河湖、夺民其田、放高利贷、隐其民户等等情况彼彼皆是。
一口气说完后,王安石道:“郑大夫,难啊,除非郑大夫真有翻江倒海之能,将富阳等县所有大山搬走。”
郑朗一口茶水喷出来,道:“我还搬大山呢,说一个小山,底百丈,高不足三十丈,大不大?”
也就是山麓周长三百来米,高九十米,这样的山峰,算很小的山峰了。王安石道:“不大。”
“可你知道它会有多少石方?近百万石方,用载重量一万多石最大的江船装载需要三千多船,你说我有什么本事搬山倒海?”
说孙悟空的金箍棒,就这么一座小山峰,有可能会是五万个金箍棒重。
王安石也乐起来。
郑朗又说道:“你不用担心,对此,我做了心理准备,大多数是微调,重点也不是在它上面。有的也比较容易治理,难的是我离任之后,能不能保持,难的是一州问题不大,全国三百多个州府军监,如何解决?”
提及此事,王安石抱怨道:“郑大夫,那个不能说啊。”
“什么不能说。”
“就是五六倍。”
“说也是五六倍,不说我对陛下也做了承诺,还是五六倍,有何区别?眼下没有他人知道,大约是陛下替我保了密,减轻我压力。这是陛下的好意,可不能慢怠陛下,更不能与陛下打诳语。我主动将真相揭出来,会对自己一些举措进行很好的保护。”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仅凭这个五六倍,谁敢阻止自己做一些变革之举?
“不妥,不妥。”话声从外面传出来的。
刚了,司马光与吕公着带着两个漂亮的小媳妇走进来。
两个小媳妇也甜甜地唱了一个肥喏:“见过郑大夫。”
“坐。”郑朗道。
四人落座,郑朗问:“司马三郎,有何不妥?”
几位新进士多分配为各县知县。但通过分配就可以看到权贵的力量,司马光名次靠前,却被分到于潜,吕公着分到余杭,吕公弼与韩绛因为有一段时间履历,一在钱塘,一在仁和,如同两鬼拍门一样,扼守着杭州。范镇到了临安,苏舜钦到了新城,崔黄和到了昌化,薛利和到了盐官,只有一个富阳知县还是原来的刘县令。
这也是郑朗头痛的地方。
几乎全部换掉,不管他们以后,眼下全部经验不足,就算智慧弥补过来,有几位来头很大,未必听他的管从,知县也有一些自主权利的。
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这样安排,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乱上添乱。
但无论是吕公着或者司马光,虽在自己境内,以后见面也不易。
见面容易的是韩绛与吕公弼,见他们做什么?除了公事,还想与他们拉什么交情?
司马光道:“我不知道郑大夫是如何做到使杭州收入增加五六倍的,若做不到是一个天大的笑柄,若做到了,不是叫奇迹,而是叫神迹。对郑大夫以后也不会有利。”
即便吏治之功,也要适而可止的,功劳太大,不仅是武将,文臣别人也会看得眼红。随便做一些小文章,再往上升迁会变得很难。史书也能看到,往往先拍死的就是你这样有大功的大臣,除非晋朝南下,靠王谢两家扶持。
然而无论王导或者谢安,那样的背景,那样的功劳与地位,还有许多人在暗中抵毁。
郑朗用什么与人家王导谢安相比。
郑朗叹了一口气道:“司马三郎,你是好意,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何必太在乎自己的地位?况且我性子本来就淡,若不是陛下器重,恨不能带薪闲赋在家,养养花,品品茶,弹弹琴,练练字,那才是我最想过的生活。”
说完了茫然若失。
这些年做了什么?先是拼命的读书考取功名,然后任上忙来忙去,连带着家人也不得安息。当真自己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宋代扭转?
司马光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急切道:“郑大夫不可啊,国家与社稷还等着你,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国家。”
老师必须要上位,只有老师有这个学问,与调和之道,以及雅量,将这个国家治理好,其他人不行。现在老师是小了,但十几年后,老师足以有资历担任宰相。不但要担任宰相,还要象吕夷简与王曾,王旦,吕蒙正那样一担任就是十几年,才能带给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无所谓了,不上不下的,东边捣一下,治理好了,一州一府,西边一下,还是如此。但对国家帮助作用很小,甚至遇到一个不好的官吏,花几年辛苦治理出来的政通人和,在这个官吏手中一两年功夫就让你毁于一旦。
想要国家大治,必须从上面疏理,那才是源头所在。
“你不懂的。”郑朗说道。此次杭州一行,或者秀州、明州与密州,性质都一样,但没有杭州效果好。又道:“我在太平州治理不仅是一种思路,还是一个样板,各州各县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优势,这些优势很难看到的,要看有没有能吏将它发掘出来。只要发掘出来,调节好境内各户等的矛盾,大治便有了。这是内部之力,不需要外因。毕竟不是昏君当道,陛下仁爱,朝堂虽争吵,可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小人。”
“喏。”吕公着大声答道。
郑朗知道他心思,笑了一下又说:“那是太平州,这是杭州,以我之能,有可能经过三年治理,使它收入增加一倍以上。”
几子全部点头。
也是一件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