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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赵祯随即清醒过来。
宫外他不能出去,但有些小太监也时常将宫外的消息带回来,有的百姓说这几年是黄金时代,他还不满足,想开创白金时代,宝石时代,钻石时代。
中间,郑朗将是一个重要的棋子。
什么人都能出现闪失,唯独不能让郑朗出现差池。
不要拿什么天命神话来哄骗朕,得拿出一些实际的原因。
“陛下,余靖虽在奏本里用郑朗契丹一行举例。郑朗为什么会有契丹一行?”
赵祯哑然,还不为了自己宝贝女儿才冒的险。
“当时我朝不可两面开战,郑朗被迫答应。然仅是一些生蛮轮为盗匪,与当时情况可能相比否?郑朗没有十足的把握,值得冒这个危险么?”
这一分析倒是有几份道理的。
“陛下,行军作战各有各的风格,狄青是勇,郑朗是智,两相不能比较。因为郑朗是文臣,不能身先士卒,加上他低调谦逊的性格,故认为自己军事才能不及狄青,但当真不及?仅看如今契丹与西夏闹到这种地步,狄青能办到吗?”
这一说,更有道理了。
郑朗代表的是士大夫,狄青代表的仅是武人,在几个宰相中,除庞籍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外,谁会替狄青说话?若不是郑朗对狄青看重,几个宰相早就掏小刀子,在狄青背后搞刺杀活动。
实际根本不是这个理儿,在军事造诣上郑朗确实不如狄青,不但不如狄青,不如还十分遥远。西夏一事乃是金手指与后世的高度,之所以郑朗有这个胆量,是对蛮人的了解,比这时代任何一个大臣的了解,所以才敢托大。
郑朗敢去,心中有把握,但梁适一条也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关系,郑朗在军事天赋上不及狄青,这几人连郑朗也不及。听了梁适似是似非的理由,还一个个相信了。
赵祯默想半天,说道:“梁卿,言之有理。”
也没有给余靖回话,反正郑朗说十几天,很快就有消息传回。
但是庞籍却更对梁适产生了警觉,再想,又想不出梁适在弄什么名堂。
诸宰相退下,梁适心中大喜过望,今天不但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且迈开搬庞籍第一步。就看狄青那小子是否争气,若再争一口气,那么首相之位,离自己就更近了。
对于狄青来说,战争比较单纯,但对于大多数文臣来说,战争岂止是战争,不但是政治的延续,一场南方几百兵士的小型战役,还能牵及到权利之争,相位之争,太神奇了,比郑朗九百兵士前去五岭平叛生蛮还要神奇……
郑朗的船队继续顺流而下,船速很快,越行田周二人眼睛越明亮。
离广州境内越近,百姓越来越多,地势也变得平坦开阔。尽管遭到侬智高的严重戗害,百姓的恢复能力不可小视的,再加上郑朗这头老虎坐镇,接连着几个不好的官吏贬职、处罚,官吏不敢怠慢,渐渐郁水两岸重新恢复了生机。
特别是广州,自唐朝时在此设立市舶司后,越来越繁荣。接着宋朝在此设立了银行,更加推活广州的经济。此时到达广州,几乎已经看不到侬智高给广州带来严重的创伤。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人总要活着,不能活在伤痛里,还要面对未来,卑微的老百姓更是要为每一天的柴米油盐而挣扎,没有空为亲人去世而去哭泣……
况且几天来与郑朗长谈,郑朗已在为两广构画着一个美妙的未来。
广南东路转运使元绦、提点刑狱鲍轲、广州知州魏瓘迎出城门口,与谄媚无关。郑朗也不喜欢象赵祯那样,无缘无故的被人虐还虐得开心,但想郑朗重视,拿出真本领出来。
这三个官员皆算是良吏,也没有谄媚的习惯。迎到城门口,仅是对郑朗所做一切表示敬重,并无其他意思。
几人一边进城,一边说话,也没有说多少寒喧的话,直接进入主题,谈地方的吏治。
田周二人对视一眼,心里皆在说,名相,果然很有意思,与众不同。
郑朗并没有做停留,开过口的,十几天时间就得将生蛮搞掂,时间宝贵,在广州仅是停留一天时间,立即转到龙川北上。可北上一天,田周二人脸色便灰暗一天。
在广州看得很好,越往北去越没有那么美妙。
山越来越多了,最后山连着山,林连着林,大团浓烈的绿意都绿得让人感到压抑。
这还是在惠州境内,若是到了循州,到了五岭会是如何?
两人脑海都不能想像。
他们看到的仅是外表,还没有看到剽悍的民风,闻听侬智高来犯,惠州许多不肖子弟不是害怕,而是欢喜若狂,准备借乱做大匪,大捞一把,幸好王罕鲍轲等官员镇压及时,否则将会成为烽烟四起之势。
郑朗说岭南是处女地,一个庞大的空间袋,里面还能装很多很多的东西,可已经装的一点点东西有着太多太多不好的成色,如何将这些成色去掉,不亚于一场大型战役。
郑朗未多做解释,一路继续北上,到了循州终于停下。
让随行的各个酋长与官兵下了船。但进城离船前,所有兵士一起脱下盔甲,化作平民商人的行头,郑朗又再三吩咐诸人对这一行人的身份保密。不知道郑朗葫芦卖的什么药,但是郑朗的吩咐,又关系到军事行动,诸人不敢违抗。
随着郑朗又说就在这里继续开会,但诸人一起产生狐疑,郑朗说的,十几天,已经过去了十二天时间,就算十九天吧,还有七天时间,如何取得大捷?
连田瑜也不由担心地说:“郑相公,时间不多哪。”
郑朗睁大眼睛,看着田瑜,无语了,这说得倒是什么话哉。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郑朗将诸位酋首召集,说道:“请你们将派出的人选挑出来,跟某走吧。”
大家忽信忽疑,各自挑出一个代表,一共两百多人,上了船。
船的数量在增加,不过船已经换了小船,到了这里,龙川水开始浅了,大船无法航行。
田瑜与周沆也上了船,但他们发现更奇惊的一幕。
到了船上,所有兵士扮作了伙夫,押运的车夫,仅有少数人扮作侍卫,但也是没有盔甲的私人武装侍卫。船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车子箱子,有几个箱子没有保管好,往船上抬的时候,能看到箱子里装着雪白的广盐,另外几个箱子里还有更贵重的香料,精美的绸缎,这些香料与绸子引起岸上一些百姓的注意与惊叹。
也没有什么不对,扮作盐商进入五岭也是可以的。主要不对在兵士数量忽然变少了,仅剩下四百余人,要么就是两百多名代表。本来兵士数量不够,怎么越变越少?连郑朗所带的一百名蕃兵侍卫也消失不见,他们可是最强的战斗队伍。
田瑜忍不住又问:“郑相公,其他兵士呢?”
“资忠,该出现时他们就会出现。”郑朗做了一个等于没有回答的回答。
但郑朗上船后接见了一个人。
一个独臂大汉跪了下来,号淘大哭:“郑相公,我丢脸了。”
正是刘古,那个老刘。
作为西北战场上的佼佼者,击毙数名西夏战士的勇士,在生蛮出现时,没有作战,而是选择了象文官一样逃跑,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不仅是这个,传了出去,以后谁敢雇佣他?
这些天,一直在钻牛角尖。
“刘古,你坐。”
“我,我,我……”
“叫你坐。”
刘古悲愤地坐了下来。
“刘古,当时你第一选择为什么出逃?”
“我,我……”
“不是你出逃,而是为了其他人,当时你若是反抗,可能你们四百五十人性命全部丢在哪里。或者当时你不及时做出判断,不向北逃而是向回逃,估计死的人会更多。有什么错?牺牲了个人荣誉,却救了一百多条性命,那一个更重要?”
刘古再次大哭。
“想不想重新夺回失去的荣誉与勇敢?”
“想。”
“想,请回想一下当时蛮人的情况,以及循虔道的道路情况。”郑朗温和地说。这一行必须保密,不敢从当地请向导,天知道所请的向导会是什么来路?故写急信,让富弼将老刘送到循州。
“属下遵命。”
“这样象是我部下。”郑朗赞赏了一句,然后拿出地图,一一询问对比。
在两人一问一答声中,船只开始启航。
七天时间,这是第一天!
二人还在谈话,船队北上,离开循州郊外,青山隐隐水迢迢,不对,是青山重重叠叠水急急,水很碧,但许多地段变得十分湍急,山很绿,绿得快要将绿意汪出来。
不时地传来畲蛮特在的歌喉,一个喜欢唱歌的民族。
现在周田二人因为郑朗这几天的谈话,对畲蛮印象扭转。不是人家不好,关健是朝廷没有做好。是有理,心中还是有些不快。这都是次要的,看着这些连绵的群山崇岭,苍莽的森林,田瑜与周沆皆产生更大的怀疑,时间短,兵力少,连一个向导还是来自一个逃兵,仅来过一次循虔盐道,倒是如何打败蛮人?
拼命的想,拼命的不懂。
第六百六十二章 变脸(上)
船队在北上,但在某一处地方,几十个人在进行着秘密会议。
其中一人问道:“广州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是问郑朗的。
郑朗这次真的有些动怒了,说十几天俺们就将这些生蛮解决。但知道的仅是在场的一些人,以及上层人士,随着郑朗耽搁两天就顺流迅速东下,真实的内幕消息还没有传到广南东路。至少普通人不知道。
然而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郑朗突然来广州,还是引起一些相关人的担心。不过因为带的军队不多,并不认为是对付生蛮的,或者马上就要对付生蛮。
就不知道郑朗是来干什么,也不敢前去询问,只好打探郑朗来的用意。
一个人答道:“他顺着龙川水北上了。”
“北上?”一屋子人抽冷气。
另一个人敲着桌子,说道:“北上又能怎么?别忘记了,他还带着一百蕃骑,一百匹马,这样的目标到哪里都会引人注意。若是来到循州,我们一定能得知消息。”
大家一起点头。
又有一人说道:“主要广州那边有变化啊。”
大家一起沉默,指源头的亭户与大小官吏以及一些豪强。
宋朝份量最大的是淮盐,其次是解盐,还有其他地区的盐,各个地区情况又不一样。例如登密二州的盐,主要供应京东路大部份地区,这部分盐依然还是谋利的。滨沧二州的盐,供应河北路与青淄齐三州,这里情况又与其他地区不一样,抵消契丹盐的侵袭,实行的是最直接的通商法,盐价低,宋朝政府谋利不大。福建长清盐,产量低,供应福建路,不过因为山路运输艰难,朝廷想谋利,出的盐价高,使得福建路西南地区遭到广盐私盐侵害。井盐地区,供应夔峡四路。浙盐,供应两浙路与江东路歙州地区。还有广盐……
这一制度乃是赵匡义实行下来的。
赵匡胤三条最重要的家法,不杀士大夫,用以收文臣心,使文臣尽心尽职为国家效力。不杀柴家子孙,善待之,毕竟柴荣对赵匡胤有知遇之恩,自己却篡了柴家的皇位,感到内疚。其三便是不得加税,五代更替,百姓太苦了,包括他一家都生活在胆战心惊的日子中,他一统天下,就是想给全天下百姓一个好日子。
一开始执行很好,但高梁河一战,赵匡义将大哥留下的家底子全部打完了,意识到契丹强大,不得不增兵,国家开支浩大,又不好公开加税,于是将主意放在其他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