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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把头抬起来,这样才能止住血。”莫桐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皱巴巴的小手帕,掰过他的头,然后又去掰他捂在鼻子上的手。“把手松开。”
“哈哈哈,”他突然放开手大笑着喊道,“傻阿桐,你又上当啦,真笨。”
“我再也不理你了,哼,老是骗人!”女孩气得嘟起嘴,扭过头去不理他。
那稚气的笑声不停在凌力耳畔回响,哈哈哈,哈哈哈——
阿——切。一个大大的喷嚏把他自己给震醒了。
“莫编辑,动作很娴熟嘛,经常给人擦鼻血吧。”
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与她近在咫尺,他的头就在她胸前,只要略一偏,就能挨上,他的下颌微微扬起,她连他鼻尖上的一颗小雀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神情尽是戏谑,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当她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时,她微微使力去抽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被抓得死死的,怎样挣扎都是徒劳。这又让她想起了那晚的遭遇。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尴尬地说,“我看错了。”
☆、16旁敲侧击
而此刻的凌力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本是有意让她难堪,却没料到自己微昂着头,她那张樱桃小嘴就在他头顶上方紧张地蠕动,仿佛婴儿般在吸允着什么,昨晚的温香软玉顿时历历在目,他做贼心虚,脸刹那间变得通红,心也跟着不受控制地狂跳,他强压住紊乱的气息,随口反问了一声,“是吗?”便赶紧松开了手,生怕自己的窘迫被她看了去。他松开时才发现自己力道那么大,她的手腕上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
他飞速扭头低下去,暗暗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去拉办公桌左边最底层的抽屉,有意放慢动作,争取时间恢复镇定。
莫桐见他从抽屉里拿出的居然是一个女式米色小提包,再一看,正是自己的。
他把包递给她, “抱歉,那天晚上我认错人了。包还给你。”他嘴里道歉,语气和神情却不见丝毫愧疚。
莫桐愣了一下,赶紧接了过去。
“你清点一下里面的东西,包里有手机,钱包里总共五十块零三毛。”
莫桐“哦”了一声。
“别担心,手机内容我没看到,当天晚上就没电了。”他说得振振有词,好像多正人君子,实际上当晚捡起她的包他就打开看过了,只可惜手机没电,包里也没什么东西。
莫桐又嗯了一声。
“最后送你两句忠告。”
“什么忠告?”莫桐讶然。
“第一,以后出门身上多带点儿钱,真遇到什么,几十块钱打个的都不够。”
他说得堂而皇之,莫桐心里却在腹侧,她那天晚上的遭遇还算不得是真遇到什么?被疯子追,包丢了,膝盖上皮还蹭掉一大块,想到这里,她那原本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第二,以后还是要多关照一下自己的胃,别吃那么辣,小心胃穿孔。”
莫桐想起他那天晚上只吃了一口拉面便被辣得落荒而逃的情形,心里笑开了花,嘴里却只能诺诺连声,感谢领导关心。
凌力教导完毕,一时无话,莫桐把包放在一旁桌上,继续整理资料,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她没事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请示离开。正在犹豫之间,就听到他说,“整理好了你就可以走了。”
她连忙应了一声,飞快拿起自己的包,赶紧溜之大吉。
一回到办公室,好几个八卦的编辑就迎上来,好像苍蝇嗅到了臭鸡蛋似的兴奋雀跃。“莫桐,你可出来了,凌总有没有找你聊什么?”
“能聊什么?就叫我冲咖啡,顺便整理了一些资料。”莫桐自动地隐瞒了出糗和还包那档子事。
“就这样?”钱莉莉不相信。
“不这样还能哪样?”莫桐开玩笑地问。
“哎,真没劲。”安斐然叹了口气,“少总干嘛不叫我呢?换作是我呀,一定不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莫桐啼笑皆非。她想起自己今天这么被叫去当服务生肯定和自己的位置有关,于是想了想对安斐然说,“斐然,你看凌总叫我肯定是因为我坐在最外面,对着门,他从这边经过,首先看到的肯定是我,那不叫我叫谁?要不,咱俩换换位置,说不定下次他来就找你去给他泡咖啡了。”
安斐然见她说得真诚,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儿,便一口答应,“好啊,你说什么时候换吧。”
“要不就现在?”莫桐早觊觎她那位置,她的位置在后排,和艾达面对面,这样一来,她就能和艾达时刻相聚了。
“好啊。”
两人说干就干,各自收拾了东西,火速换了位置。坐定下来后,莫桐找到了安心,安斐然则等着天上掉馅儿饼。
亚华集团有专门的员工餐厅,这点在业内也属少见。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莫桐和艾达打好饭,一如既往地端着走到她们固定的靠窗桌边并排坐下。
“他真的只是让你去帮他冲杯咖啡呀?”
自从上周五那晚艾达无意撞见那隐秘的一幕后内心就一直在纠结,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那件事告诉莫桐。
当晚艾达本是要按凌力的吩咐把莫桐送回家的,可莫桐醉得不省人事,她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干脆就叫刘师傅把她们送去了她自己那儿。一整个晚上,莫桐都跟个死人一样,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一问三不知。
艾达反复回忆那天晚上的画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凌力对待莫桐的样子不像是想趁火打劫。真起了歪念,有那么长时间,夜店包厢多的是,他三下两下什么都早干了。再说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犯不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凭他的条件,该有多少女人愿意倒贴啊。
那晚的画面就这样在她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怀疑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坚定,那就是:这位新来的凌少总是认识莫桐的,不仅认识,而且两人渊源颇深。他那晚的神情举止,他吻莫桐,最后把她抱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轻唤她名字的样子无不显示出他深爱着这个女人。
但莫桐却不认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轻易把这件事告诉莫桐,因为此事非同小可,万一捅出什么篓子,可就要出大事了。
此刻她问莫桐,心里早明白凌力把她叫去不可能是光冲咖啡这么简单。
“真的啊,你不是也看见了他叫我去给他冲杯咖啡吗?”莫桐想蒙混过关。
“就只是这样?”艾达挑眉。“你知道吗?每当你撒谎的时候,嘴角都会抽,刚才我明明看到你嘴角抽了,别装了,快说。”
艾达总是最懂她的。她在亚华就数和她最要好。这家金字塔顶尖的公司里人才济济,个个跟人精似的,城府高深莫测深,莫桐总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但是艾达不同,她虽也有颗七窍玲珑心,但心地好,热心肠,当然了,她也不是对人人都如此,只因为她和莫桐特别合得来才格外肝胆相照。莫桐和她在一起感到很舒服。艾达比她大三岁,已经有了个固定的男朋友,在A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两人就等攒足钱买房结婚了。
莫桐惊问,“我这么透明啊?”
“你放心啦,也就只有了解你的人才会看得出来。毕竟,你平时也很少跟人交流。大家也都习惯了啦,你呀,整个就是块寒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桐知道瞒不过她,喝了一口汤,压低声音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文、'“快说来听听。”艾达兴奋地说。
'人、'莫桐便把那天晚上她以为凌力是疯子,吓得丢包摔跤的事讲给了艾达听。
'书、'“我想他今天叫我去主要是想还我包的。”
'屋、'艾达听得一阵阵心惊肉跳,加上周五那晚她的所见所闻,她心中的那个推测愈发坚实。
“那他还给你了吗??”
“还了啊。”
“那他对那天晚上追你的事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他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艾达疑惑地夹了颗青豆往嘴里送。周五晚上他抱着莫桐的时候嘴里明明叫着她的名字,怎么会是认错了呢?
“莫莫,姑且不管他人没认错人,你老实告诉我,你认识他吗?你们以前见过面吗?还是说——”艾达顿了顿,莫桐知道她这是为了强调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太了解她这个姐妹淘了,每当她要扔炸弹的时候,都会先停一下,运足气,这样一来,炸弹落下来的时候才会把对方炸得尸骨无存。“你们是昔日同学兼恋人?”
莫桐先是一震,接着就啐了她一口,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埋头拨了口饭,沉吟片刻,又说,“那天晚上跑回家,我也仔细想过,就是想不起有秦楠这号人物。我不记得有这么个同学,再说了我是小地方的人。他这么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去乡下念书呢?不可能的。”她说着像是要让自己信服似的用力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艾达听她这么推断也觉得有道理,又想到那天马坤说凌力一直在国外求学,才回来不久,两个人怎么可能有交集?这事情想来实在蹊跷,那她更不能随便乱说,免得惹出大祸。
她转而语重心长地叮嘱莫桐,“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他老这么盯着你就不是什么好事,除非——”她语气又是一转,莫桐不仅感到毛骨悚然,她这么一惊一乍的,谁受得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桐在她盘子上一敲。
“除非是他看上你了。一见钟情!”艾达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莫桐一听,急了,虽然艾达声音低,但她还是怕隔墙有人,恨不得站起来捂住她的嘴,“去你的。亚华美女如云,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呀。再说了,那天晚上他和盛世集团那个冯玲玲举止亲密你又不是没看到,你这么瞎说不是害我吗?”
艾达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17各怀鬼胎
两人刚才只顾着说话,眼看饭菜一丝儿凉气都没了,赶紧静下来,拨拉了几口。
“我今天还出了个大糗。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丢人。”自从她早上从凌力办公室走出来后,这件事就一直如鲠在喉,总觉得不吐不快,于是她不打自招。
“什么糗?”艾达嘴巴里塞满了,正在大力咀嚼,她喝了口汤,顺下去,说,“你不是一向很谨慎的吗?”
“谁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我看到他突然低下头,手捂着鼻子,我以为他流鼻血,赶紧抽了几张纸去给他按住,结果——”
“结果怎么样?”艾达兴奋地扭头问。
莫桐很不好意思地说,“结果他打了个喷嚏。”
“哈哈,”艾达一口汤差点儿全喷出来,爆笑出声,引得整个食堂的人都往她们这边看。
“你小声点。”莫桐看了眼四周小声说。
“哎呦,姑奶奶,我肚子都要笑痛了。”艾达一边说一边放下勺子去揉肚子。
“你至于吗?有那么好笑吗?”
“这还叫不好笑。妹妹,他当时有没有笑?”
“那个冰山脸倒是没有,”莫桐食不甘味地拨弄着饭菜,也觉得奇怪。“你看他那样,像是会笑的人吗?他前世肯定是杀猪的。”莫桐愤愤地说。
“那他什么反应?”艾达好奇地问。
“他问我是不是经常给人擦鼻血。”莫桐老实回答。说完望着艾达,艾达也望着她,两人突然扑哧一声笑弯了腰,憋着气把头埋在桌下笑了半天,眼泪都笑出来了。
莫桐笑得还没缓过劲来,突然感到艾达在拍她的手,“哎呀,等会儿,让我顺顺气。”却听到艾达站了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