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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一惊,赶紧撇过脸,从姜婉手底下躲开。
姜婉略微尴尬。换个话题:“古人也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不要担心,也不要一味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姜婉见顾容脸色略有缓和,便接着说:“我听说你要净身出户。也许我不够资格说这些话,但即便站在朋友立场,也请你三思。毕竟你们的房子,各有一半。你不需要,也不值得……”
闻言,顾容惊诧地看着姜婉,就像看着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他已经明白姜婉接下来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是谁传出净身出户这个谣言,也不知道姜婉有什么自信来说这些话!
他以前竟然还觉得他和姜婉之间,是精神交流,应该超越一般世俗。更何况姜婉画给他的那些画,天真无邪得像童话故事。
原来只是他瞎了眼的想象!
倒是孟黎,夫妻一场,最后因为自己身心受创,却连一分多的钱都不要!
他突然想起结婚半年时的一件事。有一个月孟黎的信用卡透支太多,不够钱还,于是让他来还。他转账以后问孟黎:“花什么,一个月刷了好几万?”
孟黎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衣服或者化妆品买多了。”
他那时才知道孟黎不记账,花钱这样大手大脚。就稍微说了两句。孟黎却一头钻到他怀里:“你怎么这么啰嗦?喜欢你,信赖你才花你的钱;要是对你没感情,给我花我还不要呢!”
所以,最后孟黎走了,走得干干净净,果然连一分他的钱都不肯拿。这是否也意味着她对自己再无丝毫感情?
顾容想得突然有些鼻酸。正正身体,拉开和姜婉的距离,一脸严肃:“姜婉,我有个问题。我们去你老家,你是不是给我老婆说了这事?”
姜婉一怔,没想到顾容突然问起这事。她迅速察觉到顾容的异常,便微微垂下头,略有些低沉地说:“那时候你说不再和我见面,我很伤心。但也确实觉得你应该回归家庭。是,我是给孟黎打了电话,我跟她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请她以后好好照顾你!”
姜婉信誓旦旦:“只有这些,我只跟她说了这些。”说到后来,因为伤心,声音微微哽咽。就算她没有道德,拆散别人家庭。可是她是真心喜欢顾容,是真心想跟顾容在一起。
看着姜婉泫然欲泣的脸,顾容就像突然清醒一样。以前有一个牢固的关于姜婉的幻想土崩瓦解。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下孟黎的号码。他给孟黎打过几次电话,孟黎都没接。于是今天特意买了个新号码,想打给孟黎说一下房子的事情。
手机响起来以后,孟黎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客气地说:“喂,你好,哪位?”
“小黎……”
姜婉在顾容旁边,一颗心陡得揪起来。难道顾容要当着她的面对质?!
孟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顾容的声音,正想挂断,听见那边传来一句。
“你先别挂。我只问一个问题。”
她犹豫了一下,又将手机靠近耳朵边,说:“你问。”
“那天晚上,姜婉给你打电话,说了些什么?”
孟黎突然一声冷笑,语音尖刻:“顾容,你能不能别再拿你们那点儿破事来恶心我?!说什么?你怎么不去问她?!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都做过些什么?!”
“我怀孕,你跑出去带着女人缅怀故地!你跟她说我在床上不主动,我倒想问问你们在床上是怎么七十二变!”
“顾容,真tm够了!我说出来都觉得脏了我的嘴!”
顾容紧紧捏着电话。他听见血液在身体里倒流的咔咔音。另一只手完全不受控制地突然挥出去,啪一声打在姜婉脸上。
姜婉登时脸就红了半边,眼泪唰地掉下来。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容。
“姜婉,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
倒把电话那头的孟黎吓一大跳。清脆的掌音透过电话传到她耳边,让她一时呆住。
顾容不理会正在哭泣的姜婉,蓦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对着电话,飞快地说:“小黎,我没有和她上过床,真的从来都没有!你能不能……原谅我?”
孟黎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得不说,刚刚那一下,心里是爽快的。一瞬间,只觉得顾容和姜婉撕破脸,真是自作自受!
可是顾容又凭什么要求自己原谅他?
她对着电话,一句一句地问:“重要吗?上过床还是没上过床?!你没有喜欢过她?!你没有带她来过家里?!你没有在我要求不要和她来往之后继续保持暧昧?!你没有和她一起出去旅行?!”
“顾容!没上过床就没有伤害过我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道钢丝,紧紧勒住顾容的心脏,让他越来越不能呼吸。
他握着电话,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只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我已经把你卖掉的房子重新买回来。让我登记在你名下,就算你不肯住,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好不好?”他的语气里满是乞求。
孟黎的话彻底撕开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他实际上出轨了,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给了孟黎致命一击,也给了他们的婚姻致命一击。
在这场关系里,他的罪责并不比姜婉轻,或者说比姜婉更重。是他亲手,毁灭了孩子出生的机会,亲手毁灭了孟黎对他的所有感情。
“我不要!”孟黎的声音轻而坚定。像一声宣判,判处顾容最后的救赎以死刑。
他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
和顾容通完电话,孟黎就似全身散架一般,好像用完了所有力气。
刚刚出事的时候,她恨极了顾容和姜婉,恨不得他们俩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她想过无数种报复的方法。她要去顾容的单位大闹,要撕开他们俩伪善的面皮,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是如何男盗女娼!
她想象着所有人对他们嗤之以鼻,让他们毫无立足之地。这样的想象让她陷入几近癫狂的状态。
可是,最后她冷静下来。
她不是不恨,而是不值得让仇恨把自己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泼妇。
她可以跌进深渊,也可以被身边的人伤害背叛,可是她不能放弃自己。不能被仇恨裹挟,放下生活,放下前进的脚步。
就算周围再恶劣,她怎么可以让自己也变得恶劣?她应该让自己变得更好。
她要远离顾容带给她的伤害和陷阱。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修复自己。
她穿昂贵而精致的衣服,开始每天化妆,穿高跟鞋。护理头发,做指甲,以女神般的面貌出现。
她离婚了,可她不是伤痕累累的旧抹布。她才二十八岁,依然有大把年华,有广阔前景。
她跟周舟说,想休年假,去外面玩一圈。
周舟本来不放心她,怕她想不开,可是一天天,却见她容光焕发得像女战士一样,便笑着道:“去啊,年假好,不是出游高峰。可以去去什么古镇啊,满大街的酒吧和红男绿女,指不定还能有什么艳遇……”
说完就后悔了,她担心孟黎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玩笑,于是小心翼翼地看孟黎的脸色。
孟黎却是无所谓地一笑:“我一直想去东南亚。去柬埔寨看吴哥窟,你觉得怎么样?”
一听东南亚,周舟兴趣缺缺:“那儿很穷吧?”
孟黎不以为意地一笑:“签证容易办嘛。”
周舟一听也是,低声咕哝一句:“拜拜佛也挺好,没准还能求个姻缘。”
☆、第二十五章
跟孟黎打完电话之后,顾容一个人跑去附近酒吧灌了整整一瓶洋酒。他不是经常在外面玩的男人,去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酒量也平平,一瓶洋酒下肚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趔趄着从酒吧出来,招手叫一辆的士,瘫倒在后座上。
呛鼻的酒精味让的士司机不满地嘟囔了几句。说实话,晚上跑的士避免不了遇上喝醉的人,但也最烦遇上酒鬼。要是吐在车上,那才真是倒霉!还好看这个男人只一个人,闹不起事,司机才不情不愿地发动车。
车一动,顾容的脑子就像撕裂一般。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看得前边的司机一脸紧张。生怕他吐在车上。
还好不远。一看到了地儿,司机慢慢停下车,长舒一口气,就跟卸下千斤重担一样等着顾容付钱赶紧走。
顾容倒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摸摸索索掏出钱包,抽了张一百递给司机:“不用找。”
司机一见,大为高兴,立刻从驾驶位上下来,扶着顾容下车。
顾容长长地吐几口气,扶着小区大门又靠了一会儿,才觉得稍微好受些。只是仍旧头疼。
门口保安认识他,过来问:“先生,没事吧?我送你上去?”
顾容正要摆手,突然听见一个女人激动而高亢的声音:“你来这儿做什么?你是不是来找她?!你们还住在一起?!”
把保安和顾容都吓一跳。
顾容尽量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人影,像是姜婉。他侧过头去:“不关你的事!”一边说,一边作势推了姜婉一下,像是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姜婉被顾容的举动刺伤,紧紧抓着他的手,不禁哭起来:“对不起,我不应该打电话给孟黎。可是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这有错吗?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为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能有一个结果?反正你离婚了,我们不正好光明正大在一起么?”
一旁的保安吓一跳。他们物业公司的人都认识孟黎和顾容,知道他们俩是五栋的住户,私下里聊八卦时没少说过。一对年轻夫妻住得起这种高档社区,又郎才女貌的,很是惹人羡慕。
这才多久,离婚了?
看样子,旁边这女的是第三者?
保安不禁啧啧有声。羡慕起顾容艳福不浅,老婆漂亮就算了,找个第三者也这么漂亮。不过要是给物业的阿姨小姑娘们知道,肯定咬牙切齿骂这个第三者。
姜婉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像对顾容这么上心过。手段使了,真心也付出了,要是什么都得不到,怎能甘心?!
她不计较顾容刚刚给的那巴掌,只要能在一起!
顾容抓着铁门栏杆,突然冷笑起来:“没错?!你没错,都是我的错!姜婉,我们以后别见了!一看见你,我就想起自己是个混蛋。”
姜婉不管那么多,死命拉着顾容:“我不准你上去见她!”
顾容用力甩开姜婉的手,灰败着一张脸,绝望地说:“我老婆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姜婉突然哭起来:“你不是喜欢我吗?”
顾容嗤一声:“所以我是个混蛋。”说完,推开铁门就往里走。
姜婉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顾容的身影溶进茫茫黑夜。她使劲擦擦眼角的泪水。如果都是顾容的错,那他就应该付出代价!
——————
手机闹铃震得顾容脑袋差点裂开。他在床上翻个身,一手搭在额头上,脑子里昏昏沉沉,像压了块铅。
他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八点。赶紧强撑着去洗个澡,在一堆衣服里翻出还算干净的一身,换了去上班。
中午饭之前,分管他们部门的副总裁突然叫他去一趟。
他因为负责的业务多,时常和副总裁打交道,也就没多想,直接去了副总裁办公室。
只见副总裁面有愁色坐在办公桌前,一见他来,指着桌子面前的椅子说:“你先坐下。”
“李总,有什么事吗?”顾容坐下,还以为是业务上有问题。
李总却很是尴尬,半晌才开口:“这个……刚刚姜婉来找我。”
顾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