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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的声音脆,引得店里哗然笑声一片。林墨垂头片刻,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真的回身拎了抹布过来,由得安言她们老实不客气地开始忙活。聂振宇在一边叉腰指挥:“江灏扫地!还有要洗的碗没有?大爷我今天也勤劳一回!”
人多还是力量大,何况这铺面原本也就能容那七八张桌子。大家各司其职,一会儿就把活干的差不多,又送走了三桌客人,店里终于稍微清闲下来。安言把脏碗送到厨房,瞧见林墨的妈妈坐在小板凳上一丝丝的摘韭菜,就蹲下来帮忙,林墨的母亲拦也拦不住,擦着手不好意思了,“难得童童的同学来咱们这里玩玩,阿姨高兴都来不及,怎们叫你们做事呢?童童,童童……”
林墨应声过来,看到安言蹲在矮矮的板凳旁,乌黑的刘海遮住了半边眉眼,嘴角却是翘的。她这时仰头瞅他,眼底温软如水中的黑玉。“妈,不要紧,你就让她帮忙吧。他们都是我朋友,劝也劝不动的。”林墨微一抿唇,转身出去了。
“朋友?”林墨的妈妈吃惊的看了看儿子的背影,又看了看红扑扑水果一样新鲜的安言,突然感慨的长叹一声:“唉……”
安言有点错愕她的反应,嘴乖的交谈几句就从这个善良的妇人口中打听到不少关于林墨的事。譬如,童童是林墨的小名。林墨自小就听话得很,做什么事都努力到要父母劝他别那么拼命。譬如自从家里盘了这个小店,就把他绑死了,连做功课都要在学校里赶着做,可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讲过。譬如他的妈妈都担心他话太少,难得交到朋友,又太用心,在社会上容易吃亏。妈妈爱孩子总是天经地义的,安言听一听却觉得林墨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有点负罪感,那感觉有些奇怪。
直到林墨过来通知母亲去炒几个小菜,林墨的妈妈才仓促抹抹手,匆匆结束了交谈。
于是乎,剩下了似乎闹了一场脾气的两个人。
有些冷场。
她下午实在太无理了,被他给几个白眼看也是正常。所以她应该主动点!安言给自己打了打气,找了个安全的话题:“方瑜,他们呢?”
“忙完了,他们坐在那边聊天呢,你也过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我帮你弄完这一点!”
“嗯。”林墨没再反驳,蹲下来摘韭菜,两人面对着面静静的自顾自劳动。一边的爆炒声响起来,油烟和着菜香在寒冷的空气中飘散。安言睨见林墨垂下的发丝在不远处,被热气吹拂的左右飘荡,有些柔软的感觉,心也跟着软了,“今天……”
“今天……”
两人同时刹了车,为这个巧合释然一笑,下午的那点龃龉好像也就散了。林墨说:“你说吧!”
“今天我乱发你脾气,对不起啦!”安言捋了捋那截绿茵茵的韭菜,鼻尖都是韭菜冲鼻的香气:“不过你的事情,怎么一点都没跟我们说?害我们还以为你不想和我们混一起。”
“平白无故的,没什么好提。”林墨垂了眼睑,语气淡淡的。
安言皱眉:“今天也算平白无故?”
林墨微闷。他没提,可能还是出于18岁男孩子微妙的自尊心吧。他并不自卑自己的家境,可是哪怕确定这几个朋友不会为此而瞧不起他,他也绝对不愿意他们对他产生某种类似于怜悯的情绪,他最不想的,就是他自认为理直气壮的生活忽然间和他们的变得不再平等。这个中复杂,对一个少年来讲,也实在不方便诉之于口侃侃而谈。
安言其实多少猜到,看他不讲话也不勉强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你这样子其实挺帅啦,要是叫那些给你写情书的女生知道你还上的厅堂下得厨房,估计赶都赶不走了。”
林墨由闷闷变为啼笑皆非了,“你还真是……”
“嘴快话多么!你妈夸奖过啦!”
薄薄的唇角终于扬起几分生动,这个女生总能叫他忍不住开心想笑,“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了!”
“嗨,你不生我气就好啦。这是小事一桩!”安言专心的逗他,故意挤了鼻子眉毛,清秀的五官倒滑稽的可爱,“不过圣诞夜还没过完呢,我们四个就算你的圣诞大礼包了。你呢?还送什么?赶紧交出来,否则驱逐出帮!”
林墨沉吟片刻,难得的主动:“那,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弄一两道菜尝尝,行不行?”
哇,中奖了!
“那当然是——行到极度疯狂,行到无法想象!你可说话算话啊!”安言丢掉了手中最后一根韭菜,欢快的往外边颠边嚷,“方瑜方瑜,咱们今天有口福了!林墨要下厨!”
江灏正半歪着转玩手中的筷子,看到安言雀跃的神气,手指僵了僵。聂振宇在旁边含了口汤圆大呼小叫的附和:“呜,他会炒菜?嘶,这小子可以啊。咱今年圣诞节还搞了把劳逸结合,都齐活啦!”
“是啊,热热闹闹真的挺开心的。”方瑜呼应着瞅江灏。
“嗯!”某人终于低应了一句。
安言看他不太起劲的样子,偷偷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江灏立刻拍案而起,切齿怒喝:“钱包都不带你也敢说你请客?这叫抢劫!”
方瑜和聂振宇于是欣赏安言同学好像动画里的小LOLI一样拍着巴掌:“啊啊,今天多完美!”
完美么?
林墨掀开帘子,目光扫过嬉笑的众人,又落到窗外,瞬间,明亮的一闪。他莞尔,轻声似乎落在每个人耳朵里:“下雪了!”
那晚,安言做了一个梦。梦里纷纷扬扬的雪漫天漫地,世界是剔透的琉璃。独有一枚雪花无声地落到她摊开的掌心,闪闪着像某个冰亮的瞳仁,然后,诗歌一般融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继续发,呵呵,权当纪念校园生活的,虽然点击惨不忍睹。哈哈哈哈哈……
意外
安言觉得林墨很美丽。她喜欢美丽的东西。就像她高一的时候追着方瑜要和她交朋友。其实两年前的方瑜就明眸皓齿光彩照人,是会让普通的高中女生忍不住暗自腹诽近而远之的美丽,不过那时候的安言对自己有盲目的信心。她想,我也并不差。
而林墨,变成她新的追逐目标。
她总是缠着林墨说话,后来故意留在学校吃晚餐,因为林墨和聂振宇每天都在学校食堂打饭。安言稍微有点挑食,第一次打菜要了土豆烧肉,却把红白相间的猪肉都捡出来,还在聂振宇的大惊之下理直气壮的问,猪肉难道不是用来调味的么?林墨又气又笑,冲她无奈的摇头。安言竟然乖乖的知错就改,挑了一块猪肉就往嘴里送,边吃边古古怪怪的皱眉头。
林墨早就习惯了食堂里来自四方聚焦的视线,但是安言公开声明那个影响食欲。有时候那些凝视太□裸的了,她就会坏心眼的回瞪。靠着脸皮厚不眨眼的功力也强,林墨看到几个女孩子最后脸通红的败下阵来,他只是想笑。
不过安言就和聂振宇都太懒,饭盒总是丢在冷水管底下涮一涮就搞定。林墨实在没忍住,顺手就接过两个油花花的饭盒用开水冲洗干净。结果变成了自作孽,那两只懒虫从此都以能者多劳为名,把洗饭盒的任务交给了他。有时候等他爬了三楼回去,安言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脸冲着门的方向。
好吧,林墨对自己说。你对她有点偏心,但是她的确很可爱。
元旦过完,马上面临着紧张的期终考。在他们这种重点高中,按惯例高三上就把全年的课程都完成了,下学期不过是用来做题巩固,为最后一搏做准备的;所以这次的期终考尤其的难,要念的书也尤其的多。聂振宇经常苦哈哈的说他愁得胡子白了头发掉光,可惜他那头始终浓密过度的自然卷,实在不太有说服力。
江灏于是闲闲的建议他去剃个光头,顺便把眉毛脚毛胳肢窝毛都干掉,以此作为要挟数学班主任岳大将军的筹码。只用告他布置的卷子把聂振宇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导致自然脱发脱毛开始流向和尚或者变性人这些生物形态,就不怕岳将军不投降,还慷慨激昂的朗诵什么要他们“踏破贺兰山缺”,血洗上次考试耻辱之类的鞭策语录。
安言笑得打跌,极其赞同。拜托,虽然他们是理科班,虽然老岳不是同姓的民族英雄,不过如此旁征博引,搞得国仇家恨的和他们一次考试做了排比,实在太天雷了。当然,如果聂振宇肯自我牺牲一下,她考虑封他作个“民族英雄”啥的,保证他被老岳整殉国后年年不漏祭祀。
聂振宇被两个人的双簧气得哇哇叫,大眼都快喷火了,不过愣是没人怕他。方瑜看他老是落在下风,同情的帮他讲两句好话,换来聂振宇血红的关公脸,傻乐的样子叫方瑜本来坦荡荡的也害了臊。
安言其实喜欢聂振宇这么个朋友。他坦率不计较,多数时候像个心里不装事的小孩,总是实心眼的石头,不会轻易挪位置的。不像某些人,许多时候都扑朔迷离的让人费琢磨。
聂振宇第一次听到安言无心的感叹,愣了一会儿,过后就拍拍安言的肩膀,神情几乎叫作严肃了,他说:“安言,我不管你在说哪个。不过那些费琢磨的,肯定有人家的原因,你别没事瞎想,没戏!”
等安言回过神来,上课铃响了,聂振宇早就大摇大摆的回去座位。安言牙痒痒,一心计划着治那家伙,无奈晚上回家人多不方便,直到和方瑜分开后才想起来,她答应了生病的张宏顺道给他把这周的习题笔记都送去的,结果忘在张宏的抽屉里。今天周六了,张宏铁定还指望着呢,只好一拍脑袋,调了车头。
才一会儿,夜已浓了。少了学子的喧闹,身后的校园静的有丝恐怖。谁知祸不单行,她才出校门没多久,马路的路灯倒坏了,明明灭灭的一盏半盏,在人车稀少的地方呲呲作响,好像鬼片情节一样。安言心里发毛——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蠕虫和那个东西。所以,临时决定多绕一段,岔到另一条商店较多的路上——那是林墨和江灏他们常去的方向。
幸好,这条大道热闹多了,又是大排档又有零售小店,这个时候还人声熙攘。安言不慌了,放松的边骑车边惬意的四处瞟,发现路边那个名为“俭朴寨”的小旅馆实在逗乐,就盯住那个俗艳艳亮闪闪的红牌子自己傻笑起来。焦距定准了,才发现牌子底下还站着人。
骤然,她下意识的猛一捏闸门,险些因为惯性摔了出去。下一刻,她已经丢下车,往那个小旅店的方向飞奔。
不会,不会是林墨。他没道理这个时候还没回家。他没道理握着把闪着寒光的东西,猛地拉开衣袖狠狠划下。他更没道理任他对面的一个女生一巴掌甩在脸上,却面无表情的竖在原地,都不在乎那个女生如何呜咽着迅速消失在拐角。一定是她安言眼花!那个人,不会是林墨。
结果……
忍住了揉眼的冲动,她在两三米开外再一次张口结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那少年终于发现她时,神情复杂得没办法形容。也就那么一瞬,林墨扭头就走,凛冽风里步伐如飞。
“林墨!”安言贸贸然的出声,出了声又后悔。
要说什么?能说什么?她其实根本不知道。
林墨没回头,越走越快,行进中似乎捂住了刚才那只胳膊。
安言直觉想跟上去,“喂,你怎么了?刚才那是怎么……”
“我没事!你快回家吧!”林墨倏然回头了,清俊的眉心锁起不同往日的冷淡,口气有点凶。法国梧桐层叠的暗影里,他半裸着手臂,自捂住的手指缝间流淌而出的深色,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