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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豫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心痛地开口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怪你。”兰龄稍嫌困难地呼吸着,声音干涩且沙哑,但语气依然温柔极了。“邀请卡应该不是你发给我的吧?”
“不是,但这一切还是得怪我。”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已毫无知觉的小手。
“是莎拉搞的鬼吧?”不知怎么地,她突然开窍了,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对劲的地方。
也或许是病毒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吧!不过任豫方才见到她时的惊愕也令她想通了一些细节。
如果真是他发邀请卡给她,那么他为何会面带惊讶?
显然这其中有鬼,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莎拉小姐的居心不轨。
兰龄困难地再深吸了一口氧气,暗自调侃自己,看来她的幽默感并没有被病毒给毒死,连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她还有心情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妳有事的。”任豫轻声温言道,眼中写满决心,“还有,所有的宾客都没事了,看来这个病毒只能藉由直接接触才能穿透人体,无法经由空气传染。”
“幸好。”她庆幸的低喃一句。
他瞪着她,“妳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说?”
“我有舍身取义的精神。”
“不要开玩笑。”任豫的脸色严肃难看起来,眉宇问布满了忧虑,“我担心死了,妳还有心情说笑?”
“这是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她的四肢已经完全麻痹了,而且体内也开始燃烧起一团烈火,好像在威胁着要把她掏空。
不过兰龄不敢告诉任豫这个情况,因为她害怕他会痛苦得失去理智,也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
她信任他,也已经把她的生命完全交给他了。
“兰龄,我们正在努力找出药剂。”任豫俯下身,轻轻地在她颊上印下一吻,心疼道:“妳要加油,要撑下去,绝不可以离开我。”
兰龄的喉头好似被梗住了,她强迫自己挤出声音来安慰他。
“我会的。”
当那股熟悉的灼热感开始在她喉头蔓延开来时,兰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深切的恐慌和难过。
万一她真的注定要死于这场劫难,该怎么办?
她舍不下母亲和任豫,她不敢想象他们伤心欲绝的模样。兰龄闭了闭眼睛,死命地忍住泪水。
“我请警方把乔克押到这儿来,他说出这是噬肉型链球菌,我们也和华府遗传工程部门取得联系,病毒果然是乔克从那里偷窃出来的,为的就是要威胁报复莎拉,希望莎拉重新回到他身边。”
“这方法实在挺糟的。”她浅浅一笑,但她的笑意持续不到两秒,猛地一阵抽挡便夺走了她的笑容。
任豫紧张地握紧她的手,嘴唇轻颤的问:“妳怎么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兰龄忍住那阵抽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没事,你要不要去看看莎拉?”
“这件事情起因是她,妳为什么一点都不怪她?”
“谁都不希望事情演变成这样,我想她在和乔克分手时,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她咬着牙,努力微笑,“快去吧!”
“好,那我待会再过来看妳。”说完,任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隔离室。
如果乔克所言不虚,那么他们就只有三十六小时能够找出药剂。
否则……
任豫硬生生地将那个答案推出脑袋,脚步坚定地朝另一问隔离室走去。
“我不要死。”莎拉深深地、艰难地吸了口气,眸光一展求地看着任豫,“威尔,我不想死。”
“莎拉,我不会让妳死的。”
“我不知道乔克会这样狠心,他……他怎能这样对我?”莎拉眸中放射出愤怒的火焰。
任豫看着她,不由得低叹了口气,“我已经和乔克谈过了,你们的分手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他就是这么该死的死心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整件事都是他搞出来的。”
“他太爱妳了,也太害怕失去妳。”
莎拉忧虑地看着他,“威尔,别让他破坏了我们,请你别因为他……”
“莎拉,难道妳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吗?”任豫盯着她几秒钟,轻叹道:“妳和我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她美丽的大眼睛淌下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妳会再接受乔克吗?”任豫不答反问。
“关玩笑,我根本不爱他了。”莎拉直觉的冲口而出,接着眼神一黯,“威尔,你……”
“我的感觉和妳是相同的。我们从头到尾就只是两条并行线,从来没有交会的一天,如果要我勉强留在妳身边,那么结果一定是个悲剧,就像妳和乔克一样。如今妳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难道还无法让妳彻底想清楚吗?”他语重心长的说。
“威尔,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
“是妳不该对自己如此残忍。”任豫纠正她的话。“人生苦短,妳想要拥有一个爱妳而妳也爱的男人,抑或是要强求一段永远不会有快乐的关系?妳聪明又年轻貌美,实在是不需要屈就后者的,不是吗?”
莎拉闻言不禁一凛,深深地望入任豫坚定的眸光里,好半晌,她的眼底缓缓浮上一抹悲伤的领悟来。
她早该死心的,她明明已经看见凝聚在他们两人眼中的爱,是那么的澎湃而强烈,根本没有她立足的余地,威尔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她费力地别过头,“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任豫轻轻地吐了口气,柔声道:“好好休息吧。”
他走到门边,身后突然响起莎拉低微的声音。
“你不会让我有事的,是不是?”
任豫回过头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慎重地说“是的,我不会让妳们有事的。”
“谢谢,这对我而言就够了。”
毕竟生命还是最可贵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豫和整个研究室的组员全都投人找出药剂和培养抗体中,试图找出药剂挽救兰龄两人的性命。
外界也十分关切事件的发展,艾母和如敏在得知消息之后,更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兰龄身旁。
眼看着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他们依旧束手无策。
任豫不肯吃也不肯睡,他像发了疯似地坐在实验室里,尽全力想找出解药,没有人劝得动。
而兰龄和莎拉渐渐衰弱下去,两人已经失去说话的力气了。
任豫眼晴充满血丝,他试着用各种方法,直到深夜,他还是不肯阖眼。
就在他使用青徽素和葡萄球菌无效后,他整个人痛苦地紧揪着浓密的头发,低声恸吼起来。
“老天,求求你大发慈悲吧!”他吶喊出内心的沉痛和激动,“求求妳让我找到解药……”
一想到他有可能失去兰龄,他就心如刀割、痛彻心扉。
他绝对不能够失去兰龄,在他好不容易遇到她之后,他绝不能让她就此走出他的生命,绝不!
实验室的门陡地被打开,前外科主任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我用抗生素还是失败了,我们该怎么办?”他懊恼地叫道,脚下一个不留神绊到桌脚,手上的胚皿倏地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任豫手边刚才培养失败的那个胚皿,两个胚皿里的血液便混在一起,因为撞击的力道很大,结果连一旁的仪器都被混合的血液拨到。
任豫见状一惊,连忙看向被血液溅到的显微镜,赫然发现玻片上的血液出现令人诧异的变化,噬肉型链球菌正逐渐被消灭。
任豫陡地跳了起来,狂喜地大叫道“找到了,找到药剂了!”
前外科主任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说“找到药剂了?”
任豫兴奋至极地看着他,咧嘴大笑,天知道他彷佛一辈子没有笑过了。“这一次多亏你了。你知道吗?你极有可能会获得医学奖章。天,太棒了!”
前外科主任呆掉了,他……他有没有听错?
任豫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管他了,他紧抓着手上的胚皿,迅速下令道:“月铃、钰宏,准备抗生素、青霉素和葡萄球菌,赶快进行血液检验!”
最后培养与检验的结果果然是―─这三种药剂可以摧毁这种噬肉型链球菌!
研究室里所有的人顿时爆出一阵欢呼。
一个月后桃园中正机场
窈窕娇美的莎拉摘下墨镜,浅笑地看着前来送机的任豫和兰龄。在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和仔细思索后,她决定要回美国。
任豫依旧高大俊挺,而兰龄因前一阵子的大病初愈,因此显得有些清瘦憔悴,但是她的精神却很好。
兰龄推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莎拉,祝妳一路顺风。妳……妳真的坚持这么做吗?”
莎拉目光温和地望着她,在经过这一次的死里逃生之后,她已经改变了对许多事情的想法,其中包括憎恶兰龄的情绪。
她点点头,昔日美丽骄傲的神情已变成谦逊和温暖,“虽然在台湾我一样可以展所长,但毕竟美国才是我最熟悉的环境,我可以在那里找到我要的一切,当然,包括个爱我的男人在内。”
任豫真挚地看着她,衷心地为她的顿悟而感到高兴。“我祝福妳。”
“谢谢。”莎拉转向兰龄,诚心诚意地说:“很抱歉我以前那样对妳,妳愿意原谅我吗?”
兰龄主动上前揽住她娇小的身子,“当然,我希望我们以后会是很好的朋友。”
莎拉紧紧抱着她,眼眶微湿地说:“会的,我们会的。”
任豫安慰地看着这一幕,微笑道“过一阵子,我们会到美国去看妳。”
“我期待你们的到来。”莎拉依依不舍地放开兰龄,或许是“同生共死”过吧,她对兰龄竟然产生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感情。
无论那种感觉是什么,她都会永远珍惜的。
任豫揽着兰龄的腰肢,看着莎拉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然后他低下头对着兰龄若有期待的笑着。
“下个月和我一道回美国见未来公婆?”他希翼地问道。
兰龄慧点地一笑,飞快地在他面颊印上一个吻,“我是很想,但我是个很忙碌很忙碌的急诊室医生,所以我是绝对无法在下个月跟你一道回美国的。”
“噢。”任豫失望地应了一声。
“不过……”兰龄故意吊人胃口地丢下但书。
任豫耳朵竖高起来。
她挣脱他的怀抱,朝他扮了个鬼脸,笑道:“如果你今天晚上就到急诊室挂号的话,我可能会优先处理喔!”
话一说完,她就一溜烟地往大门口跑去。
任豫愣了半晌,随即才回过神来。
“老天,妳答应了。”
他爽朗地大笑着,急急地赶上她的脚步。
他就知道有兰龄在身旁,他将永远不必担心会有无聊或乏味的日子。
他专属的爱情急诊室医生自有一套治疗的方法。
那就是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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