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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一动,“如茵,你不想出去工作吗?”
“我的志愿就是留在缘山居煮菜、泡咖啡、卖香草产品、跟客人哈拉、打杂、刷马桶、布置房间,从来没改变过,出去干嘛?”
“出去看看世面,可以认识更多的人,增长见闻。”
“我看的世面够多了。”她坐回板凳,以双手撑住下巴。“打从高中起的每个寒暑假,我不是出国游学,就是自助旅行,更不用说平常待在家里帮忙,有时去外面餐厅打工,还有饭店、游乐区的实习经验,我觉得我的人生很丰富了啊!”
“小小年纪不简单喔,可是你不觉得山上有点无聊吗?”
“不会啊,游客那么多,什么人都有,跟爸妈还有大家在一起也很好玩。”
“可都是熟人,或是路过的,你都没机会跟男生交往……”
“臭大康!”先骂了再说。“你拐弯抹角的,就是要骗我下山找情郎?”
他赶紧带入正题,“至少,你也注意一下阿哲,他对你有意思……”
“哎呀!”柯如茵眺了起来,跑到路边去眺望来车。“小康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他们的娃娃是男的还是女的,好期待喔!”
“才一、两个月看不出来的,大概要四、五个月,超音波才能照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柯如茵敲了自己脑袋一记,笑说:“对喔,你也是爸爸啊!你看小康开心成那样,你刚知道自己要当爸爸时,也很兴奋吗?”
“是啊,好像赚到了整个世界,高兴得……”他硬生生地停住了。
高兴得把老婆抱起来,转了好几圈,然后一起倒在床上……
往事历历在目,一眨眼,晓虹都要升四年级了,而“老婆”这个名词,早已在他生命里缺席多年了。
过去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难以追忆,也不愿想起。很久以前,他就懂得向前看,不再回头望……或许是,仍有一点点遗憾吧。
微风流动,吹散天上的浮云,原本成团棉絮状的云,现已被拉成一丝丝轻柔的卷云,仿佛是在为他梳开纠结的情绪。他将视线移回地面,如茵蹲在花圃前,拿著一根棍子翻掘泥土。
她好安静。即使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无所不谈,但他总觉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再只是一只吱吱喳喳、蹦蹦跳跳的小麻雀了,偶尔,她也会像现在,如一株静默不动的薰衣草,静静地陪他看云。
这种感觉很舒服、很宁静,时光彷佛停止,彼此心思默默交流……
“哇!回来了!”小麻雀复活了,跳到路边摆起双手指挥交通。
厢型车驶进停车场停妥,两个小孩跳了下来,康晓虹飞奔到老爸面前,开心地说:“爸爸,婶婶带我们去买书,买鞋子,我穿给你看。”
柯智山也挤过来展示,“大康叔叔,小康婶婶买柯南漫画给我耶!”
康伯恩笑说:“你们两个,婶婶去做产检,你们也跟著去当跟屁虫啊?”
沈佩瑜走了过来,温柔地笑说:“大哥,趁著开学前,想说有空带他们出去走走。”
柯如茵追不及待地问:“佩瑜姐姐怎样?什么时候生?”
“已经看到心跳了。”康仲恩锁好车门,手上虽提了好几个袋子,却仍不忘握紧心爱妻子的手掌,愉快地说:“预产期跟晓虹的生日同一天。”
“哇!这么巧!”康伯恩和柯如茵异口同声的说。
康晓虹更是掩不住兴奋得意的神色。“以后我就有弟弟或妹妹了,我要学如茵,当个好姊姊,帮小贝比喂奶,教他说话、学走路。”
柯智山吓得忙摇头,“康晓虹,你不要跟我姊姊学啦!小康婶婶,那你的小贝比会跟我一样,命运凄惨喔!”
大家都笑了,柯如茵当然补了老弟一拳。“你小时候老是尿在我身上,到底是谁凄惨啊?”
康伯恩尽情大笑,这种家人相聚的感觉真好,他和如茵一家早就是家人了。
他不自觉地望向她,一如每个喜怒哀乐的时刻,他急于向她说出心中的感觉。
柯如茵也望了过来,笑靥灿烂,好像在告诉他,她知道他欢喜的心情。
真有默契!他心底浮起莫名的悸动……
“有客人来了!”柯智山指著一部慢慢转进停车场的车子。
柯如茵赶忙过去,再度扮演起交通警察的角色,让车子顺利地停进位子。
车门打开,前座先出来一个约莫和柯智山一样大的男生,然后后座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生,接著爸爸也从驾驶座出来了。
“欢迎光临缘山居!请问有订房吗?”柯如茵中气十足地大喊。
“喔?好像有。”爸爸打开行李箱,不太确定地看著从后座走出来的妈妈。
“请问贵姓?我马上帮你们办checkin。”
“姓陈,订四人房。”那位妈妈弯腰拿出两大袋行李,接著还继续往里头拿。
康仲恩见状立刻过去,“我帮你提……”
一看到那位妈妈的脸时,他蓦地楞住,平时惯用的迎宾词语完全说不出来。
那位爸爸已经提起行李,喊著他的大儿子,“家声,去帮妈妈拿东西。”
“叫弟弟拿。”大男生转过睑。
“弟弟那么小,他怎么拿得动!”爸爸语气有些不快,转头见到康仲恩已经在帮忙,立刻鞠了个躬,带著抱歉的脸色说:“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康仲恩默默地提起行李,那位妈妈低下头,双手颤抖地关上行李箱。
小男生从车子里蹦出来后,便立即被大门前的小水池吸引,趁著大人没空理他,小身子趴在砖栏上,笑嘻嘻地想看池子里面的金鱼。
康晓虹跑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搭住他的肩头,护住那个小身子,轻声哄道:“弟弟,小心,不能爬爬,危险喔!”
康伯恩也一直注视女儿体贴的动作,他笑著说:“晓虹,带弟弟进去吧。”
“晓虹?!”微弱的惊呼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康伯恩全身一震,心好像突然被人狠狠地扯紧似,他抬起头,震惊地望向那位妈妈。
燕玲?!
他无法移开视线,是的,是燕玲没错,她一点都没变,长发依然扎成一束马尾,眉毛依然修得细细的,也依然是秀丽、带点孩子气的微圆脸蛋。
没变吗?时光荏苒,曾经明亮的大眼似乎黯淡了些,眼皮也|Qī|shu|ωang|似乎下垂了些……
那么,自己又变了多少?
王燕玲完全无法移动脚步,视线也胶著在康伯恩的身上。
她甚至无法眨动眼睛,只能慢慢移到他的轮椅、他的双手、他的双脚,泪水无声地涌上她的眼眶。
小男生跑到她身边,撒娇地拉著她的手臂,“妈妈,我要看绵羊秀。”
“爸爸?”康晓虹注意到老爸的奇怪神情,不解地望向那位妈妈。
王燕玲身体一颤,手上的行李袋掉了下来,转而注视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蛋,泪水随之滚滚掉落。
“爸爸!”康晓虹挤到老爸怀里,有些惶恐,不明白这个阿姨怎么突然哭了。
康伯恩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短暂的一两秒内迅速稳定心情。
“好久不见。”他语气尽量平静。
“是好久……”王燕玲抓紧小儿子的手,目光仍放在晓虹身上。
王燕玲的丈夫一直站在大门前等她,见她神色失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回到她身边,忧心地问:“燕玲,你怎么了?哪边不舒服?”
“晓虹……”王燕玲没有理会丈夫,她轻轻地、颤抖地喊出女儿的名字。
康晓虹从老爸怀里站直身子,从她所看、所听,小小心灵已然了解一切。
每回要填妈妈的名字时,她会写上陌生的王燕玲三个字,但她不怨没有妈妈,也不羡慕别人有妈妈,因为爸爸、叔叔、婶婶、智山爸爸、智山妈妈,还有如茵都很疼她,反正妈妈不要她、不要爸爸,她也不想要有一个妈妈。
“我没有妈妈!”康晓虹看也不看,大喊一声后,便转身跑掉。
“康晓虹,你去哪里?”柯智山捡起地上的购物纸袋,跟在后面跑。“你不要你的新皮鞋了?”
“妈妈,那个姐姐好奇怪喔!”小朋友吃著手指头。
是王燕玲?!柯如茵站在一边,完全是一个局外人,无法参与其中。
她知道王燕玲,那是大康从来不愿提及的过去,所以她总有个错觉,就是王燕玲这个人并不存在这世上。
但如今,她出现了,带著她自己的孩子、丈夫——一个属于她的家庭。
柯如茵望著强自镇定的大康,她知道他最会“强颜欢笑”了。
她心头突感酸楚,百般不愿让他独自去解这个结,她不要当局外人啊!
气氛沉闷,无声、无人走动,连风也静止不动。
只有那个叫家声的大男生不耐烦地踢著石头,大声嚷著:“你们在干什么?再不去看绵羊秀就来不及啦!”
※※※※※※※※※※※※
夜里,虫声哪唧,小砖房来了意料中的访客。
陈正吉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王燕玲低头坐在他身边,双手试图抱住不太安份的小家浩。
沈佩瑜拿了一本彩色绘图的立体故事书给小家浩,他好奇地接过去,爬到床上,睁著大眼,拉拉扯扯地研究房子怎么会站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陈正吉连声道歉。“我不太会说话,可是有些事,呃,这个……”他望向康晓虹,晓虹则是躲到叔叔和婶婶的中间。
“陈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康伯恩微笑回应。
陈正吉还是有些紧张。“我想,先让康先生知道,我大儿子家声是我前妻生的孩子,我也是离婚……”他觉得有些不妥,露出不自在的笑容,又说:“后来,我跟燕玲结婚,生下家浩。”
“所以家浩是晓虹的亲弟弟。”康伯恩望著怡然自乐的小家浩。“怎么家声没有一起过来玩?”
“他一路捡了一些树叶,正在房间作笔记。”王燕玲说。
“喔?他喜欢植物?”康伯恩语气热烈地说:“我们花园里有很多香草植物,陈先生,你们明天可以一起过来看看,他也可以摘些叶子回去。”
“啊……谢谢。”陈正吉不知所措地看王燕玲。“那我……燕玲一直很想念晓虹,早知道康先生你住在这里,我就带燕玲过来了。”
“歹势,没跟你们联络,我这样子不方便出门,欢迎你们随时来清境玩,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可以让晓虹去基隆看她妈妈。”
陈正吉诚恳地说:“晓虹如果到我们家,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
王燕玲也期盼地说:“家里有哥哥、弟弟,晓虹可以跟他们一起玩。”
康晓虹紧抿小嘴,将脸埋进沈佩瑜的怀里。
那明显的肢体语言让王燕玲神色黯然,她身体微倾向前,似乎想说什么话,但立刻放弃,只是无言地望著晓虹。
陈正吉支支吾吾地,试图表达一点诚意。“我不知道康先生的身体这样,燕玲也不知道,她很难过,没想到你们分开后,你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还因此失去联络。”
康仲恩和沈佩瑜面面相颅,因为,时间顺序颠倒了。
谁知康伯恩也顺口说:“是啊,还好先离婚,不然就拖累她了。”
“这个缘分嘛……”陈正吉词穷了,只好再找话题。“呃,康先生,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说可以娶一个外籍新娘来照顾你……”
“正吉,你在说什么?”王燕玲脸色苍白,想阻止他再说下去。
“我没有其它意思啦,我是说……”陈正吉搓搓手掌,脸皮胀红,“我有一个残障朋友娶了越南新娘,很乖,不会因为他的脚不好就不要他。啊,我是开海产店的,不是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