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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康!”叔叔两个字自动省略。
她是不在乎让爸爸知道她去看猛男秀,反正老爸比她更惊世骇俗,可她还记得她在写信描写猛男时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如今他一提起,那种热呼呼的感觉好像又跑回来了。
真难为情!早知道就不跟他说猛男秀的事了,他是大男生耶,讨厌啦!
她伸手抚摸睡著的阿黄,头压得低低的,好像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女孩。
康伯恩微张手掌,感受微风轻拂过指尖,同时也感受到一丝凉意。
山上真凉快呢,可如茵怎么脸蛋红红的,是让太阳晒的吗?
他很高兴终于见到她了,更衷心感激她这三年来“不辞劳苦”地给他写信,也许他没办法“报答”她,但至少可以当她像妹妹一样地疼她、关心她。
“如茵,你去念书要记得写信给我,报告你交男朋友的进度。’
“当然喽!”柯如茵抬起头,再度展露笑容。“我不会忘记你这个狗头军师的,可是你不能随便告诉我爸妈,不然我就不写了。”
“没问题,只要你乖乖喊我一声叔叔,我绝对守口如瓶。”
“臭大康!”
柯如茵气呼呼地站起来,走了两步,想到不能弃他不管,一回头,却见到一张开朗、明亮、愉快、热切注目她的大笑脸。
哇!再一次被闪电击中,她这次真的要昏了,他没事长这么英俊干嘛呀!她那些天王、偶像、明星照片顿时黯淡无光,全部都可以丢掉了。
阳光璀灿,小砖房在阳光下,闪耀著眩目的光芒。
第五章
每日,太阳从中央山脉的东边升起,又从另一边的山顶落下,流光飞逝,岁月如梭,小孩长大了,大人开朗了,年轻女孩也更加成熟懂事了。
两年后,柯如茵毕业,她放弃到五星级饭店工作的机会,回到了缘山居。
这年秋天,缘山居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康仲恩与分开八年多的女友沈佩瑜重逢了。后来在康伯恩刻意地穿针引线之下,两人又重新相聚,翌年初春,由于佩瑜的资助,康仲恩买下缘山居花园后面的荒地,展开观光花园兼育种培苗的事业。
春风驱走寒气,大波斯菊探出鲜艳的容颜,为缘山居妆点出缤纷的色彩。
“大康、大康,你怎么坐在门口当门神?”
“我坐在这里为过往路人指引迷津,引渡他们走进缘山居修得正果。”
“是啦,你是咱们缘山居的土地公,人家可以不认识柯老板、柯小妹、小康总管,却一定记得你这位大康先生。”
柯如茵将一杯热咖啡放在康伯恩的轮椅桌上,又跑进屋子拿出一张小板凳,陪他一起坐在缘山居的大门前喝咖啡。
“怎么,你也要当土地婆?”康伯恩笑著看她坐下来。
“那正好,我们两个前面摆个功德箱,财源滚滚,也不用开民宿了。”
两人写了五年的信,彼此早已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聊天打屁的功夫更臻炉火纯青,即使是天天见面,仍有说不完的话题。
康伯恩的指头已经练得十分灵活,不需要柯如茵再陪他练习打字,现在的情况刚好对调,变成他陪她“练习”制作各式美食和饮料。
果然,她将一杯插著吸管的五百西西大玻璃杯拿到他的下巴边。
“喂,那杯咖啡不是给我喝的吗?”他眼睁睁地看著香醇的咖啡被端走。
“才不给你喝咖啡,你这个人要保健身子,不能喝太多咖啡因,来,给你喝一杯精力果汁。”
“这是什么?”望著那杯绿褐色的浓稠汁液,康伯恩本能地抿紧嘴。
“喝啦!”柯如茵调好吸管的角度,笑容可掬地说:“这里面有芹菜、苜宿芽、高丽菜、红萝卜、苹果、葡萄,富含纤维质和维他命C,吃了保证你肠胃畅通,大便咕噜噜地顺利掉出来。”
“可是今天是星期五,我一三五喝咖啡,二四六才喝果汁的。”他抗议。
“小康说你这两天大便不通,如果明天还不能自己大,他就要用挖的。”柯如茵说来轻松自在,一点也不以为意。
“这种事仲恩也跟你说?”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快喝啦!我也要喝我的咖啡,不然很快就凉了。’
唉!东西都塞到他嘴边了,他又不能用手推回去,除了喝下去,他还能怎么办?
康伯恩只好以口就吸管,喝下这杯特制的蔬果汁。
“咦?没有很难喝耶!”他惊讶那股清甜的味道。
“本来就不难喝啊。”柯如茵笑得很开心,喝下了一口咖啡。“大康,我晚上再为你特制一顿纤维餐,嗯,五谷饭、生菜水果沙拉、竹笋炒肉丝、翠玉苦瓜、松菇拌菠菜……”
“呜呜,拜托,别再拿我当试验品了,我吃坏肚子你要负责。”
“我就是要让你拉肚子啊!”
“唉!”再叹一声,他未免也太命苫了,不但被仲恩管,还要被这个小女生管。
早知道就逃回家里去上网、写文章了。不过逃走是没用的,因为她每天都照三餐来找他,一天没听到她喊大康,他还会觉得无聊——真是自讨苦吃啊!
不过,有时候他还是得端出“长辈”的架子教导这个“晚辈”。
“如茵,你是缘山居未来的老板,别只顾著玩,有空跟你爸爸和仲恩学学经营管理的事,不要毕业不到一年,就把学的东西统统忘光光了。”
“我哪有玩!”柯如茵不服气地说:“人家可是很认真地研发新产品,客人来缘山居不只是睡觉而已吧?他们还要吃、要休闲,我就是想要让他们住得舒舒服服的,下次还想再来。”
“譬如呢?”
她眼睛发亮,认真地说:“譬如提供一些好吃、有特色的菜,阿全在这方面跟我很配合,这样我们的餐厅才能吸引非住宿的客人;还有啊,既然你们家那弄了个花园,那我这边的香草产品也得跟著配合,看要如何结合彼此的客源……”
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打断她的话,“如茵,跟小康的拆帐比例你可要先想好。”
“拆帐?”柯如茵回过头,诧异地说:“阿哲,你跑哪里去了?什么拆帐?现在还管不到这些事,就算要谈,我爸自然会跟小康商量。”
李茂哲是柯如茵的学长,也是缘山居的新员工,正准备接下康仲恩的工作。
他身材健美,有一张足以当空少的脸孔,说起话来充满强烈的自我风格。
“拆帐这种事不先讲好,以后会伤感情的。如茵,既然你们提供主要的场地,那应该要拿较高的比例,像七三、或是八二……”
柯如茵皱了皱眉。“啊,头好痛!阿哲,我管它三七二十一,别跟我讲数字啦!”
康伯恩微笑说:“如茵,阿哲说的对,这种事还是早点谈比较好,我会叫仲恩跟你爸爸说的。你呀,就是怕数宇。”
“我怕,就是怕死了,我国小数学就不及格了!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把鸡和兔养在同一个笼子里?放它们去外面跑不是很好吗?”柯如茵仍是一副痛苦的脸色。
“喂,你是未来的老板耶,怎么可以不会算帐?还要报税……”
“救命啊!我才不要当老板,我很重男轻女的,我会自动退位给智山。”
“唉,看来你爸爸又要多吃苦十年,真是白白养你二十年了,投资失败!”
“不会啊!”柯如茵嘿嘿笑说:“我会当缘山居的太后,帮智山垂帘听政。”
“可怜的智山,这辈子是逃不出姊姊可怕的魔掌了……啊!痒……”
啪一声,柯如茵一巴掌打在大康的额头上,她瞪大了眼睛,兴奋地叫道:“哎呀呀!好大的一只毒蚊喔,幸好我出手快。”
“痛死了!要打也打小力一点嘛!”康伯恩痛得龇牙咧嘴的。
“好啦,我帮你擦掉。”柯如茵从口袋掏出面纸,笑著帮他擦脸。
“呼!真惨,不但被蚊子叮,还要被你打……”康伯恩不经意抬头,看到李茂哲杵在旁边,脸色不是很好,忙笑问道:“阿哲,找如茵有事?”
被冷落许久的李茂哲拿出帐簿,打了开来,也不看康伯恩,“如茵,我核不出现金帐,你帮我看一下。”
“拜托别问我会计的东西,你去问小康,他是你的师父耶!”
“他没空。”
仰头说话很辛苦呢,柯如茵转了转脖子,站起身说:“那你给大康看,正宗祖师爷在这里,我爸妈、小康、还有我的会计观念都是大康教的。”
“大康又不是缘山居的正式员工,他可以看帐本吗?”李茂哲合起帐簿。
“喂,阿哲,缘山居这套帐可是大康设计出来的……”
“如茵!”康伯恩忙插嘴,“阿哲看你是小老板,这才找你讨论,你就看看嘛,好歹了解一下帐务。”
“好吧。”柯如茵心里有打算了。“那我进去了,大康,果汁要喝完,有事情大声喊我。”
微风徐徐吹来,康伯恩吸了一口果汁,望著花圃里摇摆舞动的波斯菊。
打从李茂哲上山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想追如茵,可不知如茵是神经大条呢,还是帅哥看太多了,竟对有著开麦拉费司的阿哲无动于衷?
心头突然有些空虚,他的视线由紫红花瓣移向天上的白云,他很明白一件事——就算是晓虹和仲恩,也不可能永远陪伴他,更何况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如茵?
唉,想太多容易老,还是继续当一尊石头门神吧!
※※※※※※※※※※※※
柯如茵没有接过帐簿,直接问道:“阿哲,你刚才怎么没在大厅?”
“我在里面对帐。”李茂哲单独面对她,终于露出笑容。
“在外头大厅也可以对帐啊!你不一定要坐柜台,坐沙发也可以,但至少要让客人进来时有人招呼。”
“现在才两点多,客人就算到了也不能checkin”
“三点checkin只是一个说法,做事要有弹性嘛,如果我们房间整理好了,客人到了就让他们先进去休息,或是先请他们喝杯下午茶也可以。”
“反正有大康在,他会帮我们招呼。”李茂哲望向大门外的轮椅。
“你刚刚不是才说大康不是缘山居的正式员工,他又不支薪,那他何必帮我们招呼客人?”柯如茵的语气有不容忽视的坚定。
“他……”李茂哲一时语塞。“我才刚来缘山居,很多事情顾不到。”
“就是要你当万能总管啊!”
“我会慢慢跟你学。”李茂哲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我以前作企画就是企画,不会叫我刷马桶、洗地板。”
“喂,阿哲学长,你忘了我们第一次饭店实习就是学刷马桶,马桶不干净,谁敢住啊?你敢吗?’
“好,学妹你最有道理了,我乖乖做事,可以了吧?”
柯如茵并不欣赏他的态度,只是觉得奇怪,以前在学校,还觉得他挺有理想抱负的;怎么现在看他,倒变成一个轻浮不切实际的大男孩了!
是角色不同了吗?曾几何时,自己的心思全摆在缘山居上,这里|Qī|shu|ωang|的每间房间、每根柱子、每片窗帘、一草一木、一花一砖,都是她生活的焦点。
她不经意地将目光栘到门外的大康身上,他也是缘山居的重要剪影之一。
李茂哲见她发呆,趁机说:“学妹,星期一我们去看场电影。”
就知道他想追她!柯如茵意兴阑珊地说:“不了,每天都很忙……啊!小康来了,你不是有现金帐要问他吗?”
康仲恩匆匆忙忙地从餐厅跑过来。“我光顾著和工头讨论整地的事,都忘了我老哥了,他跑去哪里了?”
“在当门神哪!”柯如茵笑指著外头。“你下次出门前,帮他喷点防蚊液,我怕有蚊子还是什么虫的跑去叮他。”
“知道了。”康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