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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过程很融洽,杨在天像一个平常的父亲一般,问问杨维和方洛的学习,然后像个普通的丈夫一般,和蓝心敏聊起了单位里的事情。
晚饭过后,杨维帮着洗碗,方洛则被杨在天叫到了他的书房。
亮着灯的书房很宽敞,两排书架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书桌上一副黑色的眼镜,将好几份文件压在下面。
“喜欢喝茶吗?”
方洛摇了摇头,笑道:“人家都说喝茶能提神,可是我闻到茶的气味就想睡觉。”
杨在天呵呵一笑,说:“看来你这个孩子还是挺特别的。”
抿了一口茶的杨在天也没有和方洛聊太多多余的东西,而是开门见山,问起了那个被布包起来的笔记本的来龙去脉。
方洛也没有好隐瞒,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告诉了他。
听完方洛说,杨在天站到窗边,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握着茶杯,吹着热气,过了一会儿转过身,说:“方洛,你的那个同学也是白人街的,不过调查资料显示,他没有什么大的黑点污点,不会有牢狱之灾,不过如果你下次见到他,请告诉他,正途才是光明大道。”
方洛点点头。
“对了,上次孟里水库大坝的匿名信,里面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在天换上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方洛。
想要查清匿名信的来源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通过门卫的记录和办公大楼的监视视频,杨在天就知道了确实是方洛所为。
“这个,其实是一个偶然,我有个同学的父亲和那个勘查技术人员喝过酒,喝多了以后那人漏了底,我同学也是无意中听到他父亲提起,然后在学校跟我这么一说,我当时也是很好奇,您也知道,我家就在水利院,勘察所就是院里的,即使是捕风捉影,我也想试一试,没想到那个事情是真的。”
看着方洛平静地回答,杨在天倒没有怀疑,当然,他也想不到,拥有未来十年记忆的方洛说谎竟然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
出门的时候,杨在天亲自送到门口,正当方洛准备离开的间隙,杨在天叫住了他。
“不仅白人街,这次市里也铲掉了其他恶势力,不过一个叫做光头辉哥的小头目逃走了,听杨维说,他和你有些冲突,他身上可是背有好几条命案,十分凶残,你要多加小心。”
方洛点点头,杨在天吩咐杨维送方洛一程。
出了市委大院,渠燕路已经是亮起了路灯,灯光昏黄,路上有冷风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吹得两个少年的衣袂轻舞飞扬。
沿着渠燕路一直朝南走就是华亭路,华亭路正好和沿江路接壤,属于市中心,人流比渠燕路多了不少。
转过拐角,杨维眼尖,一下看到了贴在墙上的布告。
在灯光照射下,布告的字看得很清楚,上面是市公安局贴出来的通缉令告,通缉正在逃逸中的光头辉哥和上次在kTV为难张钫的几个青年。
布告上的头像看得很清晰,杨维担忧地说:“要不打的回去吧,我正好带够了钱,这么晚了,很危险的。”
方洛笑着摇头说:“不用了,我跑得快,他们总不能比刘易斯还快吧。”
杨维想了想,只好点头,目送方洛消失在光线忽明忽暗的华亭路上,直到消失不见,才动身回市委大院。
方洛走在路上,凉风像是无孔不入般,肆意地钻进他的衣角,裤脚,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入秋的西邻天气有些喜怒无常,有时白天一件衬衣便可,可到了晚上,气温降十度左右,一件单薄的衬衣无法抵挡凉意。
若沿着沿江路走,无疑是走远路,此时末班车早就没了,方洛想都没有想,直接绕进了一条小巷子,这条道是近道,离水利院近,比走沿江路要少走十来分钟的路程。
小巷子没有路灯,是两排火柴楼的交集处,大多是两栋房子厨房的聚集地,比较脏,没有一丝灯光,只能靠着远处的灯光做依照。
走了大概百来米,几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前方。
方洛机警,立刻躲在一处单车棚后面。
距离不是很远,由于刚才走得很轻,这几个人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洛平复了一下呼吸,歪过头,静静听着前方的声响。
“张钫,你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妈的,别以为认得几个道上的人就傲傲得眼睛只知道朝上看,我告诉你,这些人都进了局子,你还有什么资格牛。”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巷子里。
“刀子,废什么话,做了这小子,然后是那个踹我的家伙,妈的,干完这两票,咱就往西走,大不了逃到越南去。”
这时,方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因为说这话的人正是光头辉哥!
如今全城都在通缉他们,而方洛不偏不巧,竟在这里遇上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堵住了张钫。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无巧不成书。
听两人的口气,方洛微微合计,回身悄悄去报警显然已经不够时间了,从这一段巷子出去,还要走好几百米有那种电话的店铺。
怎么办,两人竟然要做了张钫?!
听到这话,方洛的神经瞬间绷得紧紧的,肯定不能走,不然张钫有生命危险。
透过从远处射过来依稀的灯光,巷子里有四个身影,显然除了光头辉哥,张钫,还有两个人,刚才先说话的人方洛记得,是kTV里纠缠张钫的清水帮小混混,看来这帮人对张钫还没死心。
也不知道张钫此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哈哈,两个白痴,杀了我就能逃?做梦吧。”
黑夜里,张钫有些昏沉的声音响起,方洛还看到他似乎要挣脱三个人的围堵,却被三人推搡到了墙边。
这小子还有力气,动作也正常,看来还能跑。
方洛心里微微安心,定下神,脑袋瓜一转,思考如何帮助张钫逃离,这巷子窄,光线不好,又没有什么人,如何做?
时间不容多想,方洛实在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故意换出一个老沉的音调,冲着黑夜里四个影子的方向吼道:“不要动,警察,举起手来。”
说着,方洛左手故意拖着右手,抓着一个小木棍,直愣愣地指着四个人。
这一声将黑夜里的四个人都吓到了,光头辉哥和清水帮的两个混混一听到警察两个字,脚就不由自主地想动,往外跑。
方洛定定地站着,不敢朝前走,因为他怕靠近,灯光能映射出他的脸庞,光头辉哥可是认得他的。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除了张钫之外的三个人开始警觉地慢慢靠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黑夜里扮作警察的方洛。
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方洛没有动,他也不能动,眼看光头辉哥三个人似乎开始觉察出不对劲,方洛冲着张钫喊道:“跑啊!”
这一刻,张钫就像一头逃避虎口的野鹿,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方洛的方向跑。
“草!”光头辉哥一听方洛的声音,大骂‘上当了’,然后拼了命追上来,狭小的巷子里忽然一阵吵杂。
巷子口就在前方,灯光似乎越来越明亮,但是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跑动中的方洛抓起墙边的两根木棍,逃到巷子口的时候,贴着墙站定,然后一把拉住想往大街跑的张钫,立刻递给他一根木棍。
“搞他们!”
方洛不敢确定这个时候冲出去,这几个人会不会伤及到无辜,虽然他自认为不是那种很高尚的圣人,但是为了不必要的伤害,如今只能偷袭追上来的三个人。
张钫心领神会,抓紧了木棍。
灯光人影交错中,方洛和张钫的木棍幻化出无数的影子,朝着最先冲出来的两个人抡了过去,朝着胸膛的位置,这个位置很容易使人一下子失去活动能力。
果不其然,冲出来的两人被两记闷棍,一下子倒在地上,全身蜷缩,显然是疼得不轻,哪里还有什么力气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方洛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他低下头,只看到一道光在自己腹部一现,然后,张钫的喝叫,那人被木棍击中的闷哼声,自己的呻吟声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天地忽然剧烈旋转起来……
63 一米阳光
脑袋里仿佛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冲击着,刺激大脑皮层,渐渐的,方洛开始有一点知觉,那种思维好像独立于身体之外的感觉让他睁不开眼。
忽然,哧啦一声,一道明亮的光芒惹得他下意识地将眼睛迷得更紧。
强烈的光芒渐渐减弱,方洛开始适应黑暗里突如其来的明亮,他慢慢睁开眼,模糊地白色先映入眼帘,干净的天花板有光晕在飘动,宛若温润的流水,闪烁着流转的光。
艰难地转过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萧索地站在床边,风吹着窗帘微微摆动,窗外的绿树枝头在阳光下,很鲜嫩。
方洛艰难地喊了声:“妈。”
窗边的石秀蓦然转身,看见病床上睁开双眼的方洛,眼泪忽的一下忍不住流了出来,快走到床边,蹲坐着,握住方洛的手,泣不成声地说:“儿子…儿子,你终于醒了,可吓坏妈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方洛挤出笑容,说道:“妈,我没事。”
石秀擦拭眼泪,带着埋怨和一丝放心的语调说:“还说没事,都晕了两天两夜,妈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两天两夜!
方洛只记得腹部被捅了一刀,然后就没有了知觉,没想到竟然过去了两天两夜,想到这,他下意识地想摸自己的腹部,不料刚动一下,触动到了伤口,顿时,撕裂的疼痛感传遍了全身,疼得冷汗直下。
“别乱动,伤口还没愈合,安心躺着,你这孩子,没事惩什么能,还好你那个同学机灵,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你及时送到医院,医生当时说再晚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石秀的眼泪又忍不住趟了下来。
方洛左手握住石秀的手,笑着说:“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儿子是天神下凡,命大得很,不会这么快就挂的,未来我都想好了,我谈女朋友的时候你要给意见,我结婚的时候你要在场,等我有儿子了呢,你还要帮我带呢。”
石秀敲了一下方洛的头,很轻,笑着说:“真是没大没小,有你这么说话的嘛,还有,为什么是儿子,女儿不好吗?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方洛嘿嘿一笑,乖乖地妥协:“恩,女儿好,女儿好。”
“什么女儿好呀?哪来的女儿?”
这时,病房的门虚掩着,方大勇推门进来,看到方洛醒过来,原本沉重的心顿时一缓,听到笑声,忍不住好奇问道。
石秀笑着解释了一下,方大勇顿时板起脸来,不客气地说道:“方洛我跟你说,孙子我可不带,我估计准跟你一样的性格,到时候太皮,我这把老骨头那经受得起。”
看到方洛完全楞了,方大勇才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开玩笑的。”
石秀偷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埋怨道:“吓死人了。”
方洛这才知道方大勇是开玩笑的,忍不住也笑起来,老爸难得开玩笑,想想,好像只有自己小时候才有的事情吧。
中午的时候,石秀喂方洛吃了几口粥,打算留下来,被方洛劝走了,如今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方洛不想老妈半途因为自己而误了生意。而方大勇请了早上的假,见方洛没有什么大碍,就回去上班了。
两人走了之后,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将窗帘全部拉开,阳光像贪婪的虫子,在房间里肆意地啃食着每一寸空间。
咚咚咚!!
护士换了输液走没多久,房门就响了起来。
吱呀,没等方洛开口,一个人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