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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稻草可以编草绳,做草帘子,所以很多农家会只留下少量的稻草,烧的时候也省着用。这就导致下半夜的时候炕根本不热,孩子冻得直哭。
过冬菜,毫不夸张的说,是丰源镇衡量一个主妇能干与否的重要标准,也是一个家庭的生活保证。每一个当家的女人都将它看得很重,就算是后世生活好了,过了不少年贫苦日子的张素琴也没改过这个习惯。
她非常非常生气,心里的愤怒像是把眼睛都要烧红了。
张素琴从来不是个大方的人,你可以说她勤劳善良,但是她从骨子里就是个抠门的女人。
她靠着几亩薄田和在市场卖鱼还了家里的债,供女儿读了大学,甚至私下里为女儿咱了嫁妆——这件事赵信凯都不知道。
她没赚过什么大钱,从没有一夜暴富的经历。没喝过饮料,没吃过快餐,甚至买几双筷子都要货比三家;不知道美容,没用过化妆水,连口红和唇膏都分不明白。
可就是她的吝啬,撑起了这个家。
四十五岁,还算是个半老徐娘,可她早早有了白发,脸上也不少皱纹,手上甚至有了几个晒斑。
她小心地将没有完全死亡地土豆秧子扶正,用木棍和布条把它绑住,让其能够正常生长。
已经被挖出的土豆被她洗净,小小圆圆的土豆看起来非常诱人。她干脆将这些土豆放在锅里蒸熟,放些大酱、葱蒜拌好。
今年的第一茬土豆,本应该高兴的事情,却因为提前了半个多月让她心情抑郁。
那几个孩子她也认识,都是王家的几个堂兄弟。最大的是王大河和何春花的孩子王大娃。
农村有些孩子都直接叫小名,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再给他们起大名。不过那些没有上学的,比如这个王大娃,就直接这么叫了,户口上也是这个名字。
王家算是比较奇葩的家族,家里女人都厉害,男人都有点窝囊。他们觉得上学是浪费钱的事情,而且还危险——前几年,当老师的不都让人批斗了么。
母亲溺爱,又没有老师教他们一些做人的道理,王家这几个孩子长大后也是村里有名的流氓混混。
不过现在他们虽然还没成气候,去别人家园子里偷个东西还是敢的。他们有时候去村南那边,也晓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当然,他们不知道这句话,就是觉得离得远了不容易被发现。
不过有时候也偶尔“窝里横”,张素琴家和李大叔家是他们重点光顾的地方。
究其原因,无非是这两家的男孩比较少。
有时候张素琴也在想,怪不得老一辈人都喜欢男孩,家里有了顶梁柱才能不受人欺负。
因为张素刚和李群李大毛还小,基本没什么战斗力。
而大人,就算是他们看见了也不会跟个孩子计较,顶多跟王家的大人提一提。但架不住王家一家都是奇葩,当家的女人觉得这样可以得到不少好处,居然还会夸奖孩子。
“只要不拿自己家里的,谁家都无所谓”的态度,居然还给了这些孩子不少动力。
张素琴不大,只能算是半个大人。她可不觉得自己去跟这几个猴蹦儿计较丢面子,一次两次也就忍了,常来园子里偷东西怎么能够容忍!
她也不等家里人回来,拿着张相德干活的锄头就出了门。
第 10 章
村西住的人少,家家户户离得比较近。
农村的院子,格局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的。王家的院子大门也没关,男人估计是去地里干活了,只留下几个女人或是洗衣或是浇菜。
王家跟张家情况不一样,因为家里两位老人还都健在,他们两兄弟跟老人还住在一起。五间的草房要比张素琴家三间的房子气派不少,院子也宽敞些。
“诶呦,这不是张老五家的闺女吗,来我们家干啥啊?”
第一个发现张素琴的是何春花,自从上次侄子的事情传出来以后,本来人缘就不是很好的她更不招人待见,连累王家人到了外面都跟着丢人,被婆婆教训了好长时间。
她心里恨得是谭丽燕,连带着看见张家所有人都阴阳怪气的。
她弟妹张娟抬头冲张素琴笑了一下,示意她别生气。
要说这王家的女人里,就这张娟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但也只是在某些程度上。她是张素琴出了五福的姑姑,同宗同源,但关系不太近。
“琴子,来我家咋还带了把锄头?”
王老婆子人长得就刻薄,两个吊梢眼,眼珠还总喜欢往上瞟,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难不成是来给我家干活的。”
“王奶奶,你家大娃他们回来了吗?”张素琴也搭理何春花,冲着王婆子开口问道。
“不知道上哪里玩了,我家孩子野,也不像你们会读书的娃……”
她还没说完,何春花打岔道:“会读书有什么用,不还是不念了,将来找婆家谁看这个啊,咱家可都是能干活的娃。”
王婆子也没生气,面上的表情也是赞同。他们家三代,一个女孩都没有,都是能吃能干的小伙子,王婆子颇为自傲,常常当着别人的面炫耀。当然,这儿子少的张五和李大家自然是她心里最看不起的。
张素琴倒是没生气,音调平稳地继续说:“他们从我家借了几个土豆秧子,你看是不是要还上,”看三个女人还有些不明所以,张素琴索性接着说,“以前借的那些就算了,我也不斤斤计较,只要今天的就行。”
说完,她也不看这几人的表情,直接向他家后院走去。
“诶,等等。”何春花反应快,直接上来拦人。
张素琴也做了准备,一个闪身让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不可能,土豆都快收了,这时候谁借土豆秧子,又不是要补种,你净是胡说八道!”
王婆子气愤一只手地指着张素琴,另一只手直接拽住张素琴的锄头。张素琴也没让她,一甩锄头把她怂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婆子麻溜地站起身,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没心没肺地玩意,有爹生没娘养的小兔崽子,还敢上我家来打秋风,知不知道我家男人多,一人一拳就能把你揍死,上我这来耍威风,你爹见了我还得恭敬地叫婶子,这要是早些年,你就得在我面前磕头……”
王家早年是地主,张家只是贫农,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
王婆子是个嘴里没把门地,一气之下说个不停。她是个常年干农活的村妇,身体非常好,中气也足,大嗓门之下不少人围了过来,其中也包括李婶子。
“我说老王婆子,你在这欺负小姑娘干什么?”李家婶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刚从地里回来,裤子上还有些没有干透的泥巴。
“这话说的可不对,没看人家都背着锄头来了吗,这是要跟我们干仗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何春花说着还假装哭了两声。
众人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孤儿寡母?可没听说过这么诅咒自己的。
王婆子虽是对何春花的表现比较满意,但一听最后那句话,脸唰的青了,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不会说人话就在一边呆着,你个败家老娘们,让你少看点二人转戏多干些活,一天天净给我添乱,我看你是欠揍!”
张素琴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面无表情,转头对着门口的乡亲邻居。
“各位叔叔婶子,伯伯伯娘,你们给我评评理。这老王家欺人太甚,我们家辛辛苦苦种的菜,他们家那几个孩子老来偷不说,还踩死不少。以前的事情咱不提,就今天,那土豆眼瞅着就要好了,结果被踩死了半垄!”
张素琴义愤填膺,完全没给王家人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还说我有爹生没娘养,你家养的好,一个个都是小偷!都在一条街上住着,谁家啥样大伙看的清清楚楚的,你不就是欺负我家男孩少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张家的女孩也都不好欺负!”
说着挥着锄头就朝何春花冲了过去。
她其实也是有考虑的,王婆子年纪太大要是真出了事情也麻烦,王二婶张娟因为有些沾亲带故的,反而不好动手,只有这不招人待见的何春花,是最好的目标。
当然,这件事最坏的下场就是她被打一顿,不过气红了眼的张素琴也顾不了那么多。
谁知还没等碰到何春花呢,后边有人将张素琴拽住了。
“琴子这话说得好,我们老张家可不是菜板上的肉,谁都能来欺负!”
张素琴回了头,发现是自己的小姑张英洁。
张英洁,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就是张家堡的村长林凤义都称赞过这个自己的大儿媳妇。
林凤义是个老兵,当初参加国抗美援朝的战争,腿上还受了点伤,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人确实有本事,不仅在这张家人居多的张家堡当上了村长,还在村民中口碑相当好。
他大儿子林守和虽然没有父亲的本事,但作为镇里机关的科员也算是在村里颇有面子。当初张英洁这村里一朵花嫁到林家,张家也是高兴了好长时间。就是现在,在镇里上班的张相宝也没有张英洁面子大。
“怎么的,我听王婶你的意思还挺怀念早些年,你是要造反吗?!”
这张英洁开始的话说得硬气,王家婆子是一点都没看在眼里,不过这一句倒是直接让她吓破了胆。
他们农村前几年倒是平静,可听不少来这里的知青说,城里早就闹翻了天,不少人被下了大狱,家破人亡,这……
“不敢不敢,我老婆子就是糊涂了,真是该死,”说着还轻轻扇了自己几个嘴巴,“你看,她姑啊,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娟子,你来说道说道啊。”
张娟也算是张家人,做和事佬最合适不过。她面上为难地看了看两边的人,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但是对婆婆和大嫂的遭遇有些幸灾乐祸。
“啥也别说了,这时最后一回,算是个警告,要是以后再听说你们老王家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我一定如实跟我公公说,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说完转头看着眼睛还有些红的张素琴,“咱们走。”
张素琴没吭声,跟着张英洁回了自己家,跟她们一起来的还有谭丽燕张素青以及李婶李春花。
“咱家张素琴可真出息,自己敢去王家堵门。”这话听着倒像是夸奖,只是语气里还有点鄙夷。
“堵门怎么了,难道还让人家随便欺负么,吃了亏也不出声。”李婶跟谭丽燕本身关系就不融洽,据说当年张素琴大伯娘谭丽燕看好了李婶的大哥,还找人上门提了,可李家以两人的年龄不合适为由拒绝了。
这事儿,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谭家觉得丢人,李家做人厚道,但是在彼此的心里肯定都是留下了疙瘩。
谭丽燕一听李春花这话,觉得她是在讽刺前些日子自家闺女的亲事,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这是我们张家的事情,轮不到你说话!”
张英洁不明所以,完全跟谭丽燕的思路搭不上。现在看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急忙劝阻。
李婶心里生气,但不愿意张素琴这边左右为难,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家。
“大嫂,你说的事情我会给你留意的,天也晚了,赶紧回去做饭吧,要不然我哥一会回来找不到人了。”
谭丽燕不明所以:“中午剩饭了啊,热一热就……”
“妈你记错了,哪有啊,咱回家做饭吧。”张素青拽着妈妈的衣襟,跟自己的小姑和妹妹道了别。
“你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