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双喜不自然地一笑,冲何永撒火道:“你他妈疯了?敢打检验!”
高则崇也走过来说:“就是啊,为几句话就大动干戈,也太没水平。”
何永道:“关!”
这场架到这个程度,已经就局住了,没有再开张的可能。二龙掐好了点儿似的,提了小棍儿,直接奔何永来了,我识趣地往一旁让开。果然,二龙二话不说,上前先是狠狠一下,抽得何永“哎呦”一叫。
“老三管你你还不服气是吧?”
何永说:“龙哥你怎么管我都行,他算鸡巴……”
“嗖啪”!二龙胳膊一抡,何永立刻痛苦地“噎”了一下。二龙宣布道:“哪个杂役管你,你都得乖乖听着,他们冲谁干,不都冲我干呢吗?你不给他们脸就是不给我脸!知道么?”
何永望着二龙手里的桃木棍,气馁地说;“知道,龙哥。”
二龙回头对老三说:“行,你先检验去吧,这头牲口留给我处理。”然后狠狠一戳何永的肚子:“库房!”
何永乖乖地跟着二龙去了库房,一直在旁边看乐儿的广澜也裹着棉袄跑了进去。小杰呵呵笑了两声,自觉失态,赶紧埋头烧起花线来。
周法宏冲我笑道:“老师造型玩的够好啊。”我哈哈两声,跳过案子,坐下来抄起网子。
关之洲不忿地说:“何永这样的,早该砸泥里去!太惹人烦啦!”
时间不长,库房的铁门一响,何永出来了,到半路,懒洋洋喊一声:“三哥,兄弟错啦,您大人大量,别把气儿窝肚子里变结石。”
广澜从后面笑骂道:“你他妈就这么跟三哥道歉?”
老三摆摆手道:“我不跟他计较,我冲龙哥也不跟他上论,今天是把我逼急了。”
“行了三哥,您饶我一回不成吗?”何永大咧咧笑道。
何永一屁股坐下来,我马上先发制人地拉拢他:“何永,你他妈刚才把我气坏了,看那意思,还想跟我来劲儿?”
何永似乎并不记恨我,自顾心旷神怡地说:“不管怎样,打完这个架,我这心里的怨气算散了。”
疤瘌五感慨道:“劳改队里,遇到事绝不能退后,该出手就出手,吃亏占便宜在其次,这拳头打在一人身上,同时可就打在旁边那些人的心上啦,以后谁再想咬你,得先考虑考虑了。”
何永击案叫道:“对!什么事你不能忍,越忍越给人得寸进尺,什么忍一下风平浪静,屁话!”
我笑道:“龙哥那小棍落你身上的时候,你怎么孙子似的?”
何永尴尬一下,马上一扬大拇哥说:“那,龙哥是谁呀,咱服啊。换个人试试?骑我脖子上拉屎?我还不知道找谁撒气去哪!”
疤瘌五轻哼一声,没有搭言。周法宏笑道:“要是何永跟五哥联手,天下无敌!”
何永也嘻嘻哈哈笑起来:“五哥当年勇啊,现在怎么石头落井也听不见音了呢?”
疤瘌五感慨道:“刀不磨不快,上回进来没看太明白,弄了个一瓶不满半瓶子逛荡,这回算吃透了,操,等我下回再进来啊,你们就看我摇吧。”
周法宏鼓励他:“对,就为这一口气,五哥你也得再进来一回!”
疤瘌五边穿着网子边说:“我病得没那么重,跟坐牢有瘾?有监狱里学这身本领,到哪里不横趟?”
“吹牛逼哪,强中自有强中手,真厉害的根本没进来,世外高人多了去啦,龙哥早教育我了,要夹起尾巴做人,刚才又给我上一大课,我这层次又他妈上了一个台阶啊。”何永洋洋得意地说着。
周法宏看着他撇了撇嘴:“你就往高处蹬吧,看哪天一跟头载下来摔死!”
第九章末路
第一节金蝉脱壳
我们五大队的接见日前后,网子中队发生了几件事。
除了陆续开放了几个服满刑期的犯人,上来几个暂时还看不出特色的新收外,最有新闻价值的就是小杰调离了五大,去向不明,估计是靠上了新的门子,不过这个门子可能跟屁眼无关,应该是家里使了功夫,小杰的后庭之花已经开臭了,不会有人再惹这个埋汰。
还有,就是高则崇进了库房,开始逐步接管龚小可的帐目。我想,这是朴主任精心走出的一步棋,既把老高撤离了狼烟弥漫的劳改前沿,用一堆琐务把他缠住,又等于在二龙的“军旗”旁安了颗倒扣的“炸弹”,抑制一下他们过于张扬的气焰。二龙对这步棋的态度很暧昧,但内心一定是相当反感。
老三说:这步棋是走给温大队看的——我开始重用你的人了;也顺便提醒老高——生产和管理上的事,你少掺乎,你管不了劳改犯,你也就管管库房里这堆没头没脑的死材料。
按这里流行的说法,我的改造生活已经“接近尾声”,逐渐地可以进入休养生息阶段了。即使一般犯人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人了,只要不太“把儿闲”,从管教到杂役,都开始松一把手,睁只眼闭只眼了。这一段日子,开始自己熬磨自己,开始不断地向往自由、回忆从前,以往这种感觉是被压抑得很深的,希望越近时,心情反而越加浮躁。
龚小可因为有十一个月的减刑票,裁定下来就可以立马回家,简直已经是在掰着手指数日子了,所以显得比我更烧包儿,几乎天天跑我屋里侃侃而谈,又忧又喜地盼着回家过年,龚小可所忧虑的是出去以后的前途,他很迷惘,不知道以后能靠什么保证自己不再回来。
不过龚小可还没到抛开一切放眼未来的时候,他的一条腿刚跨出监狱的大门,另一条腿却被高则崇抓住了。
高则崇在核查材料和帐目的过程中,一板一眼,择出了不少漏洞,直接就找主任去了,说以前的帐有毛病,和实物的出入必须要龚小可说清楚,不然以后他没法擦这个屁股。
龚小可又急又气,脑瓜顶都要冒烟了。
二龙站出来说:“要乱,也是从日本儿时期就乱过来的,主任,咱就是太信任那家伙了,看来库房这块儿,不管谁管,以后都得勤查着点儿。”
主任责怪龚小可:“你接手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高则崇一上来怎么就查出毛病了?还是你不上心啊!”
龚小可无言以对,二龙说:“日本儿这花屁股帐,也难为老高了,不过库房这么乱,也备不住弄错了,过几天,老高你再盘点一遍吧。”
主任也叫老高先把分发材料的工作搞上手,然后再抓时间仔细盘点,又警告龚小可:“不管从根儿上是你和宫景谁的毛病,现在要是真缺了原材料,你不按规定赔偿清楚了,这个减刑的事儿还费劲了。”
龚小可跟我学这些话的时候,恼恨和痛苦把一张年轻的小脸儿涂抹得一塌糊涂。
“操他妈的,老高是人吗?这时候给人家下绊子!”老三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摆出愤愤不平的姿态骂道。
我小声说:“这事儿倒不是没救儿。”
龚小可立刻瞪起眼来,抓住救命草似的望着我:“麦哥你说,有什么法子,我现在是脑袋都昏了,是道儿就想不进去啊。”
“找找龙哥吧,让他给小青发个话……”
龚小可脸色开始缓缓地多云转晴,终于笑道:“对呀!龙哥白天还告诉我要想辙赶紧想哪,敢情这个‘辙’就在他那里!我现在就去!”
我看龚小可跳下铺,笑着提醒他:“帐上那钱,就别想自己留着啦。”
龚小可边往外走,边笑道:“这个弟弟太明白啦!”
老三略微有些不爽地埋怨我:“你给他开这个方子干嘛,让他们折腾去呗,看谁笑到最后。”
我说:“小可不是我老乡嘛,平时又没矛盾,这时候不点他一下,把光明大道盖自己肚子里,我也不好意思嘛。”
“出去以后,谁认得谁,没必要。”老三想看戏的愿望眼瞅着接近破灭,脸上不觉有些憾意。
转天早上,龚小可就喜气洋洋地告诉说:“龙哥答应帮我搞定啦。”
我说:“龙哥答应的事,肯定没问题。”
“不过,”龚小可犹豫着说:“不过龙哥说了,他什么好处也不要我的,就是小青说了,要让厂里给带原材料来,得花钱买。”
“那是,应该花钱啊,肯定得买呀,人家能白送你?又不是过节慰问,一码归一码啊。”
龚小可苦恼地说:“那堆东西要300块钱,我还差60呢,麦哥……”
我知道这个套儿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了,好人好事做到底吧,我当即答应给他贴补60大元。龚小可松一口气,感激地说:“出去以后,我马上给你接见来,看弟弟什么意思吧!”
我跟他慷慨激昂一番,说了些“见死不救妄为人”一类的江湖屁话,心里还是想着那60块钱的事不能跟老三念叨,不然他又要给我讲一大通患得患失的世故了。
两天后,在高则崇眼皮底下,小青从拉货的车上拎下半蛇皮袋子东西,交给赵兵拿进库房,以前这种交易经常在小青和二龙他们之间发生,大家也不在意,可我和龚小可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会心地相视一笑,龚小可轻轻地哼起歌来。
高则崇总要拉屎撒尿,那些原材料就顺利地上了架,单等着老高腾出空儿来盘点了。
高则崇却不着急似的,一心下力气想把近期的帐做好。龚小可憋不住劲,主动去催促他,二龙也说:“就是,老高你赶紧盘点吧,等主任找你了,又要说你吊郎当。”
高则崇叫龚小可在旁边监督着,翻江倒海地盘点库存,结果自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了,当即很是窘迫。龚小可不满地说:“老高你这就不对啦?是不是看我减刑回家你有气啊?”
“小可你怎么这讲话呢,咱这不都是为工作么。”
“鸡巴!真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啦?”龚小可愤怒地跨出库房,猛一摔门,声震工区,然后一边大骂一边向外走:“操他妈的,拿我找乐儿啊,一根儿小线儿也不缺,楞说我帐有毛病,我看是他妈你脑子有毛病!我这就找主任去,给我平反!”
在李双喜等人呵呵哈哈地乱笑里,龚小可气冲冲出了大门。
第二节做狗的学问
高则崇荣升库管,开头就打了个哑炮,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心情郁闷自是不说,回了号儿,又发现“娱乐室”里的电视遥控器丢了,虽然没有破坏形象地发作,也免不了嘟嘟囔囔地骂闲街。
前些天分来的新收,因为只有四个人,就没单开房间,收在二龙屋里过渡着,几天下来,他又烦了,哄出去单立个组,让广澜管起来。广澜很不上心,跟崔明达把何永要过去帮他,自己依旧成天在二龙屋里泡,只欢了荷尔蒙过剩的何永,上窜下跳地跟几个新收撒欢,足足地过着“组长助理”的瘾。
新收里有个叫“皮蛋”的小子分来跟我们穿灰网,皮蛋犯的是绑架罪。按他说的,自己应该算英雄了:“我带几个老乡给一小包工头干水暖,妈的完活儿了不给钱,一拖就拖了8个多月,那几个老乡天天奔我要钱,我给要急了,就带俩哥们儿把那傻逼给弄出来了——操,不给钱甭想回家!最后公安局的楞说我犯法!这都他妈什么世道?要自己的钱楞犯法!”
周法宏笑道:“看了么?又一个喊冤的。”
何永喝道:“皮蛋,干活!哪那么多屁话?那点逼事叨叨多少遍啦?咋不冤死你哪?!”
皮蛋赶紧闭嘴。
疤瘌五笑着说:“永哥真有点儿当领导的意思。”
周法宏笑道:“永哥在外面比这还猛哪,听说有一回一个人跟二十多混混拼起来了,输赢咱不说,反正打了半天,永哥楞没倒下——最后一打听,敢情让人绑电线杆子上打呢。”
皮蛋先是佩服,听到最后,破口笑起来,何永立刻照头上一巴掌:“笑你妈的脑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