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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您别跟孩子生气,这又不关他的事。”余淑华赶紧伸手拦着,语气中还夹着抽泣的声音。
许能在窗边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好好跟正阳说说。这上来就一通训,他又不知道发生啥事了。”
“用你多嘴!”袁素琴瞪了一眼,继而也有些愧疚,自己也真是,脾气上来啥都不想,到也是委屈了儿子,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之后,才对许正阳说道:“正阳,这位董师傅是教你开车的吧?”
“啊,对。”许正阳点点头。
“人家里出了这么的大事儿,你连问都不问?”袁素琴埋怨道。
许正阳挠头,陪笑道:“出,什么事儿了?”
“笑,笑,你还笑,我打死你!让你笑!”袁素琴挥手就想往儿子身上打,却被余淑华拉住,余淑华一边哽咽的劝着:“是我们家文琪倒霉,让人欺负……嫂子您,您别把火洒到孩子身上。”
许正阳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母亲虽然性子急,却是个心地善良嫉恶如仇的人,听余淑华话里的意思。好像她家女儿董文琪这腿伤来的……有点儿不对劲儿啊。许正阳眼睛微微眯缝,扭头看了看蹲在墙根下的董跃步,轻声问道:“董师傅,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唉,没啥,没啥,认了……”董跃步唉声叹气的摇头。
许正阳看了看余淑华和躺在病床上有些眼神发直的董文琪,没等他开口询问,母亲已经在旁边说道:“正阳,你过来。”
“娘。”许正阳应了声,俯身过去。
“正阳。回去找找土地神他老人家,这次说什么也得帮帮这个忙,还有没有天理啦?”袁素琴声音有些急,又有些自责地说道:“娘刚才,刚才生气,就,就跟人说你认识土地神的事儿了。”
“不要紧。”许正阳点了点头。
确实不怎么要紧,因为许正阳看得出来,董跃步一家子压根儿就不会相信母亲所说的土地神一事;而另一张床上躺着的那位中年妇女,和旁边坐着好象是她女儿的那名肥头大耳的少妇,更是一脸的不屑和鄙夷,似乎在说:乡下土包子,还土地神呢,咋不说玉皇大帝是你们家亲戚?
许正阳侧身坐到旁边,面对着低头抽泣的余淑华,和声说道:“婶子,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在滏河市里,我倒是有些熟人,兴许能帮上忙。”
“啊,对对,俺儿认得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呐。”袁素琴猛然想起这茬事儿,连忙说道。
余淑华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墙根下蹲着的董跃步也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孩子才多大点儿?原本昨天知道这二位是许正阳的父母时,董跃步就有些诧异,这样的父母,怎么会有个天天抽玉溪烟的儿子?毕竟许正阳才二十一岁的模样,无论如何也难以让人相信凭他自己,就能够打拼出多么大的事业来。
那张病床上的母女俩越发的鄙视,就你们的儿子?认识乡书记就不错了吧?还市委书记,还公安局长……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袁素琴耐不住,心急火燎的开口把事情的经过对许正阳讲述了一遍,而在她讲述的时候,董跃步更是唉声叹气的低下头去。双手抓挠着头发,余淑华低头抽泣着,躺在病床上的董文琪则是闭上了眼睛,眼泪不断的从眼角涌出。
原来,董文琪大学毕业后,一直到处投简历找工作,昨天她接到百盛商贸公司的电话,说是她应聘副总经理秘书的职务基本通过了,副总经理要见见她,询问些基本情况,也算是最后一关的面试。欣喜不已的董文琪还专门认认真真的打扮了一番,化了淡妆,穿上早就精心准备买好的职业套装去见副总经理。
百盛商贸公司的副总经理三十出头,名叫贺斌,见到董文琪长相清秀美丽,温文尔雅,立刻便点头表示满意,让董文琪准备准备,第二日就可以上班了。当时董文琪虽然看贺斌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色眯眯的,可长相颇为出众的她早已经习惯了男性看到她时的这种目光,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还开心不已的道谢。
没曾想贺斌随即就提出了要她做秘书工作的时候,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必须放开些忌讳和所谓的小气,要开朗些,大方些,比如可以陪客户吃饭喝酒,唱歌跳舞等等。
董文琪虽然反感,可如今工作着实难找,而且觉得贺斌能坦白说出这些话来,也算是个比较坦诚的人。以后就算是吃饭喝酒唱歌跳舞之类的应酬,自己注意些小心些不过火,倒也不至于如同社会上流传的一些秘书那般不堪吧?所以董文琪面露尴尬和为难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努力工作。
她却不知道贺斌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是一副禽兽的模样,自己这样的表现反倒让贺斌误以为她是个比较看得开,不在意某种事情,比较随便的女孩子。贺斌当即就淫笑着上前动手动脚。
董文琪哪儿遇到过这种事?羞急之下,挥手给了贺斌一巴掌。
贺斌被一个耳刮子打的急了眼,揪住董文琪的头发就回了两个耳刮子,并且要在办公室内就地用强,自然免不了一番污言秽语的辱骂羞辱。
董文琪奋力挣脱开后,夺路而逃,贺斌毫无顾忌的追了出去,在楼道内远远看见两名员工,他便大喊着拦住董文琪,并声称董文琪刚才趁他不在,偷了他的手机和钱包,被他堵在屋内后,扔下手机和钱包就逃。
员工们心里虽然怀疑和暗自猜测到事情的真相,可既然副总经理都这么喊了,也只好挡在了电梯口。
董文琪无奈之下从楼梯往下跑,后面两名保安和恼怒的贺斌追赶。结果仓促慌张中,董文琪一个不稳摔倒,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身上多出表皮擦伤撞伤,头部撞了两个大包,右腿更是严重骨折,小腿处断了两截。
本来昨天被人送到医院,董文琪不想告诉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愿意让他们再生气和担心。就只是说自己不小心摔的。没曾想今日上午的时候,又有警察找到医院来,调查询问她盗窃他人财物的案子,并且说有鉴于她受了重伤,当事人贺斌不予追究,所以才能免去处罚及拘留等等。
董文琪当即就被气哭了,恶人先告状啊!于是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真相对警察说了一遍,只可惜两名警察虽然看起来同情她,却也只能假作无奈的告知她,你说这些谁能够证明?贺斌说你盗窃却是有人证的,而且两名警察言谈中处处都在偏向于贺斌,暗示着董文琪一家,错在你们,如果闹下去的话,只会你们吃亏。
这种事情换作是谁都受不了啊,受了侮辱又摔成这样,且不说花钱看伤的损失,单是精神上的损失怎么来弥补?
警察走了之后,屋内的人都跟着唉声叹气上火咒骂。
不曾想没一会儿又来了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自称是百盛商贸公司的人,他们经理贺斌心地善良,考虑到毕竟董文琪是在百盛公司摔伤的,所以不予追究她的责任,反而好心做出一些补偿。他们拎了些营养品,扔下一千块钱,然后警告董文琪一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想多生事端。
当时在场听得上火的袁素琴立刻破口大骂那二人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和你们那狗主子都一样不得好死。
那儿人被骂的上火,心想哪儿冒出这么个泼辣的老娘们儿要多管闲事?冷笑着讥诮了几句,却没想到泼辣的袁素琴何止是嘴上强悍?更是受不得半分气,虎威大作,冲上前挥着双手就是噼里啪啦一通猛抓狠挠。若非是许能拦的快了些,那二人兴许就得是满脸开花了。
恼羞成怒的二人大骂着挥拳头要打袁素琴,憨厚的许能虽然人老实,却也容不得有人打他老婆,挥着胳膊挡住对方的攻击,更是用厚重结实的肩膀将二人顶的撞在了墙上。当然,不擅长和人打架的许能还是被人揍了几拳踹了两脚,着实吃了亏。
好在是护士随即赶了进来,呵斥下,那两名百盛公司的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病房。
护士又把许能两口子呵斥一顿之后,气鼓鼓的扭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另一张病床上的妇女和她的女儿就劝说认了吧,看人家这态度,肯定是有钱又有势,吃个哑巴亏算了。袁素琴气不过辩了两句,结果那母女二人便说你们乡下人懂什么?没出过门不知道这社会上的水有多深有多浑。
其实这母女二人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事实。
可袁素琴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脾性又刚烈,哪儿能受得了这种话?再加上本来刚才就受了些气,丈夫和人动手又吃了亏,而董文琪的遭遇更是让她愤愤不平,当即就硬是从董跃步那里要来手机,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在她的心里,她儿子许正阳那就是最最有出息的人,双河村里挨门挨户的问,谁没听说过她儿子许正阳当初把曹刚川、张浩俩人受冤的事儿解决了?还有陈朝江和刘宾,都被判刑入狱了,照样是许正阳帮忙从里面弄了出来。
虽然村民们都觉得真正解决了那两件案子的是钟山,可也都知道许正阳从中出了大力。
听完了母亲的叙述,许正阳皱着眉头在脑海里通过定案薄查看了当天发生在百盛商贸公司的那一幕。他不是个随随便便听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所以在确定了董文琪确实是受辱受冤之后,才表情平静的对余淑华和董跃步说道:“放心吧,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董跃步两口子愣住,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哭泣的董文琪也睁开了眼睛,犹自不信的看着这个长相普通穿着普通,比她看起来还小上两三岁的年轻人。
而另一张病床上的母女二人,更是满脸的不屑和鄙夷,吹什么牛呐?
“爹,娘,儿子给你们出这口气,踏实养病吧。”许正阳微笑着对爹娘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起身往门外走去。
许能呵斥道:“别出去惹事!”
袁素琴这才霍然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子啊,这要是因为他爹挨了打他娘受了气找上人家里去打架,那不是自己还得背上罪吗?于是急忙劝着:“正阳,你别去跟他们打架……”
最外侧那张病床上的母女二人轻蔑的看着这一家子的表演,心想怂了吧?看到儿子因为你们的冲动和多管闲事,要出去跟人打架惹事就害怕了吧?你们的儿子真要有那么大本事,认识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你们还会怕他出去跟人打架?
“嗯。”许正阳微笑着扭头说道:“我是想去找找庞局长,把这事儿跟他说一下。”
“哦。”许能和袁素琴这才舒了口气,却犹自有些担忧儿子那脾气,两口子关切的看着许正阳。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许正阳微笑着说了句,然后扭头往门外走去。
表情阴柔冰冷的陈朝江一直都站在最靠近门处的地方,见许正阳走了出去,他只是微微侧头,冷冰冰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看了一眼他旁边那张病床上一躺一坐的母女二人,却也没说一个字便跟着许正阳走了出去,还不忘把病房的门轻轻的拉上。
那母女二人被陈朝江看的心头发颤,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眼神那么冷,冷的没有一丝的人情味儿……继而,母女二人忽然想到了“保镖”俩字,再联想到刚才许正阳在屋内时一系列的沉着稳重的表现,她们忽然心里有了些悔意,因为不屑和鄙夷嘲讽这一家三口的悔意;有了些期许,期许着那个年轻人,真的能够帮上受了屈辱的那个女孩子,讨回公道。
许能和袁素琴想了想,觉得儿子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