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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带着三个男人走了之后,赵虎臣用手机主动拨了一个电话,开头第一句就是,“谢谢你的帮忙。”
对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赵虎臣脸色不变,挂掉手机。
楼下,警车带着三个男人呼啸而去,没拉警鸣没大张旗鼓,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街道的另一边,一辆白色轿车内,一家冷饮店内,数个电话同时拨出去。
几分钟之后,一幢别墅里。
甲太乙面无表情地敲开二层的房门,房间里面一片阴森黑暗,窗帘被紧紧拉上,门窗紧闭,一打开门里头一阵气闷的怪异味道就扑鼻而来,眉头都没有皱一皱,就站在门口,朝着黑暗的房间里平静道,“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我们的人亲眼看着他们被带上车。”
黑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人动了动,然后蔡泳林那阴柔的声音带着一种久疲的虚弱和沙哑传来,“确定是亲眼看见?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甲太乙平静回答。
“这是不是太顺利了。”蔡泳林狐疑道,原本疲惫的精神也因为这个近几天难得的好消息而振奋了不少。
“相关的关节都已经打通了,问题并不大,发生意外的几率也不大。”甲太乙平静叙述。
“把我们留下的人分成两批,一批跟着警车一直到第二步计划成功,还有一批继续监视着酒店,找机会去他们住过的房间看一看,我还是不放心。”蔡泳林吩咐道。
甲太乙没说话,转身带上了门离开房间。
许久之后,安排妥当的甲太乙又回到房间门口。
“按照你的意思都安排好了。酒店的房间也上去看过了,行礼包裹什么的都在,空无一人,从监控看也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很好。”蔡泳林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从阴暗中走出来,面色苍白,像是因为长期隐匿在黑暗中没有见到阳光而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猩红的嘴唇,很凉薄,让他看起来有些刻薄,光头,苍白,猩红,这两种颜色的对比让蔡泳林整个形象看起来如同鬼魅。
他的手上还拎着一瓶酒,没开瓶,手掌很干净,像是弹琴人的手,修长而整洁。
这是他身上唯一能让人感觉赏心悦目的地方。
“来,一起喝一杯。”蔡泳林的笑容很阴柔,也很愉快,有一种今日难得的轻松,走出房间,到了楼下的客厅,坐下来,甲太乙没有坐下,他习惯站着,用他的说法是站立姿态下和坐姿下反应速度能够快两到三倍。
同样,他也从不喝酒,酒伤肝脾。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端了一只倒了半杯酒的酒杯做做样子,陪着坐在沙发上仰头狂喝的蔡泳林。
“我到燕京有多少年了?”蔡泳林抬起眼皮看了甲太乙一眼,笑道。
“十一年三个月。”甲太乙平静回答,并为多做思索。
“我记得你是跟我两个月之后就到了燕京的吧,这么说来你跟着我也有十一年五个月了。”蔡泳林淡淡道。
甲太乙没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没有离开燕京而选择继续留下来吗?”蔡泳林换了一个话题,眼神有些涣散,有些阴毒。
“杀赵虎臣。”甲太乙道。
蔡泳林点点头,闭上眼睛,没有丝毫发梢遮掩的脸庞有些狰狞,“可惜了,是赵虎臣这个两年前我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晚辈后生,原本这样的一幕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给杨霆上演的才对。”
“还有机会。”甲太乙说了一句,。
“其实你也知道,没有了。”蔡泳林抬起眼皮,含笑看着甲太乙。
“还记得你是奉了你师父的命跟着我吗?西北的刀王啊,我做的天怒人怨的事情太多,现在有人要动我,我干爹也保不了我,曾经在我眼里手眼通天没有办不成的事的干爹到最后一次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你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他说他自身都难保,让我这连泥菩萨都不是的东西自求多福。没想到啊没想到,杨霆那老小子果然有几把刷子,隐忍这么多年没有对我动手,他等的就是今天吧。”蔡泳林笑出声来,有些悲凉。
“未必就是他。”甲太乙说。
“就是他了,任何人都低估了杨霆,我干爹也是,或许你师父也是的。能盘踞在明珠一市,在他们这些玩大游戏的大枭看来兴许撑死就是一方诸侯,上不得天下棋盘的大局面,但我却心知肚明,杨霆是有大枭大雄之野心的龙蛇,这样一条龙蛇盘踞一地,关键时刻却是能窜身捅破天的。”蔡泳林喝了一口酒,冷笑道。
“你是说这一次上面动这样大的干戈是他在背后铺的路。”甲太乙破天荒地皱眉道。
“知道为什么之前他冷眼旁观我的张牙舞爪壮大自身不闻不问吗?”
第330章 雨下
“这叫捧杀”蔡泳林的手掌死死地握着酒瓶,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
“真是一石数鸟的好算盘,干掉我又能让他女婿威望大增,我如果死在他女婿的手里恐怕赵虎臣这三个字明天就要名动南方了,你知道我和这老狐狸最大的差距在哪里吗?以前我想不通,现在我明白了,我输在一个大局观上,我看到了五年之后的世界,他却已经算计到了十年二十年之后的变化,输给这样一个人,不冤。”蔡泳林放下酒瓶,起身走到了别墅窗边,看着外头,天色不知合适阴沉了下来,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从小到大有些神经质,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想到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就算是我自己死在燕京也不愿意让他的女婿活着走出这座城市,他要给我陪葬多好的算盘就这样打空了,我真期待那老狐狸听见他女婿死在这里时的表情”蔡泳林笑得歇斯底里。
手机震动。
这一次不是甲太乙的,是蔡泳林的。
蔡泳林看过消息,笑的更加猖狂。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忽然像是笑累了,所有的笑声就像是从地狱梦魇里面钻出地面来的又迅速见到了阳光一样消融不复存在,巨大的反差让人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幻觉。
蔡泳林怔怔出神地站在窗边,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一切都结束了,爆炸了,警车爆炸了。”
甲太乙脸色微变,这是破天荒的事情,根据蔡泳林之前跟甲太乙说的,计划并不是这样,把赵虎臣三人借用政府机关的力量名正言顺地弄到警察局之后会有杀手去解决掉他们,那时他们就是瓮中鳖笼中鸟,不可能再折腾起太大的浪花,可现在,警车竟然爆炸了,连带着那几名货真价实的警察也难免遇难,这只会让整件事情的发展更加脱离掌控,任何时候任何背景下惹怒政府都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由此可见,蔡泳林是真的疯了。
他打算拉着一大批人给他陪葬。
甚至抛弃了对甲太乙的信任。
将近十二年的跟随,这一片江山一寸一寸地打下来,甲太乙流过血流过汗,所有的信任抵不过如此。
“是不是在懊恼。”蔡泳林蓦地转身,盯着甲太乙。
甲太乙没回话。
“遇见你之前我过的什么日子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如果你明白了就不会怪我今天有这样的选择,信任这种东西早在我第一次被一个能过命的兄弟出卖时就已经彻底抛弃了,曾经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女人一起睡的兄弟,我落魄到在监狱被人**,他荣耀到在杨霆手下最好的会所里声色犬马。”蔡泳林轻轻道。
燕京石家。
胭脂扒在窗户上仰头看着天空。
石婉晶从门外走来,关上门。
“胭脂怎么了?”石婉晶坐在胭脂身边,望着身边这个刚才在餐桌上奇迹般地赢得了整个石家男女老少讲究十多口人好感的孩子,发现其实无论哪方面这个孩子都有着被人喜爱无可挑剔的理由,只是唯一的遗憾是对自己太敌意了一些。
“叔叔有事。”胭脂低落道,像是个被大人遗忘的孩子。
石婉晶皱眉,摸着胭脂的脑袋,她知道这孩子有一种寻常人没有的能力,虽然很玄幻,但她却愿意相信她。
“我要去帮叔叔。”胭脂抬起头,看着石婉晶。
“但你叔叔并不希望你牵涉其中。”不知道为什么,石婉晶竟然没有首先去考虑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是否合适,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胭脂掺进这件她都不知道始末缘由的事情中去,因为那不仅仅是赵虎臣的嘱托,更是她的好意。
胭脂的眸子黯然,不像个孩子。
蔡泳林疯了,这是当警车爆炸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最秘密的渠道传递到几位始终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大佬耳朵里时这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反应。
蔡泳林的干爹无疑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几个人之一,当时他正在陪北方赵妖佛喝茶,同坐的还有一个风姿卓越气质无敌容貌无敌的女人,本就小心翼翼,接到了这消息更是脸色紧张难看。
“是不是又出什么乱子了?”女人开口问的话,慢条斯理,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眼光却毒辣犹如山仞,赵妖佛不动声色,如磐石,如大山。
“蔡泳林把警车给炸了,连带着明珠来的一个仇家。”男人没再称自己的干儿子,直接叫出了名字,可见这位干爹有着很大的怨气。
“他到有些胆色。”女人说了句话,嘲讽更多。
男人面色难看,咬牙道,“这逆子,在这节骨眼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显然是要拖着一票人跟他下水。”
女人没说话,赵妖佛也懒得理会,站起身,赵妖佛淡淡道,“今天天气阴沉,过几天也要走,燕京翻不了天,当断则断。”留下这么一句话,赵妖佛带着满身上下让人望而生畏的强大气势离开,房间内,女人也缓缓起身,看了一眼那面色复杂的男人,平静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哥哥懒得和你计较不代表我这个女人也有那么大的肚量,女人心胸狭窄自古如此。蔡泳林这事做的过分了,别人暂时不会下手,那是在耗你的脸面,哪天你的脸面都兜不住了,那连坐之罪你也逃不了,你看着办吧。”
女人起身离开,房间茶香幽幽,男人在房间原地踱步,最后打了数个电话。
在频繁地打了数个电话之后,男人的脸色有些诡异,皱眉对电话道,“他没死?这压根就是个圈套?”
得到了对面肯定的答复,男人的脸色不知是哭是笑,最后咬牙道,“既然这样,就借他的手彻底把蔡泳林给除掉,我不想这颗毒瘤扩散开影响到整个系统的运作,想办法把他的消息捅到那个叫赵虎臣的后生手上,他知道该怎么办,另外,不要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当天下午,赵虎臣得到了一份消息,蔡泳林深藏位置的情报。
赵虎臣闭目沉思,感觉在自己看见的事情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舞台在上演着种种勾心斗角,但他接触不到。
“你打算怎么办?”漠河同时也得到了这份情报,说实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不觉得天上会掉下馅饼砸在他们的头上。
“按照这上面的去做。”赵虎臣睁开眼睛,道。
“万一是假的呢?”漠河皱眉问。
“我们隐藏不了多久的,很快他就会知道我们是假死,到时候事情会脱离我们的掌控,蔡泳林这头彻底发疯的狗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没办法预料,现在他躲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政府在找他,找到他肯定没有好下场,他心知肚明,我们也在找他,但我们的优势是我们在暗处,可他也不在明处,我们要做的就是赌一把。”赵虎臣说道。
“你会是谁给我们的?”漠河问了一个其实也在困扰赵虎臣的问题。
赵虎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