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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元旦就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第一次过了一个真正的元旦节，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元旦节。
第五十二章：父亲（上）
元旦以后，很快就是农历春节了，我决定要回家了，今年不用担心学费了，我可以早点回去了，我好想父亲和姐姐了，这两个月家里也没有信过来，我有点担心他们了。
汽车南站。
“你回家了记得想我啊”蕊蕊依依不舍的给我整理衣服。
“嗯”我低声应道，其实我也很舍不得她，不过，她没办法，她得在家过年。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和叔叔讲的，我们觉得现在太小了一点，不方便说。
“这钱你拿着，记住，别丢了啊”她把一个信封塞到我的衣服袋子里，嫂子那里结来的钱我都放在她身上了，我还欠了她钱呢，本来想还给叔叔阿姨的，可是她不愿意，不准我还。
“嗯”我除了应道，不知道说什么了。
上车了，车子开动了。
“小心点”我还看到她在下面边喊边招手，她已经哭起来了。
我使劲的向她招手，我眼眶都红了，还没分别，就已经很想她了。
很快看不到她了，我用手抹了抹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看着窗外的风景，脑中开始想起我的父亲和姐姐了，1年多没看到他们了，想起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真是开心。
春运，路上车子多，堵车了，我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了，没有回去的车了，只能在县城找了个小旅店，10块一晚，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早出发。
看着旁边的大山，我脑中全是当时逃命的情景，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两年过去了，现在的我和那是的我差别真是太远了，我人虽变了，可是这里的一切都没有边，山还是那样的山，民房还是那样的民房，一切都是这么熟悉，这里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下车，我直奔家。
“爸”还没到门口，我已经大声喊起来了。
“小雨”屋里的人听到我的声音了，冲了出来，是姐姐，她一把抱着我，在我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姐”我紧紧的抱着姐，1年多没看到她了，好想她，但是人看上去好像精神很差，姐夫也出来了。
“姐夫”我一手抱着姐，一边和姐夫笑着打招呼，姐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非常憨厚的人。
“小雨”姐夫也哭起来了，不正常，激动也不至于这样啊，爸爸呢？
“姐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一把将姐姐扶正，着急的问道“爸爸呢”。
“爸”我对着屋子里面大喊。
“别喊了，小雨，爸爸在半个月前去世了”姐姐哭着说道，很悲痛，我们的声音将邻居都吸引过来了，大家都看着我们。
“姐，你说什么啊”我不相信的吼到，姐姐说不出话了。
“小雨，你要坚强啊”二伯过来了，他眼睛红红的。
“爸”我一把丢开姐姐，冲进了我家的小院子。
屋子正面的墙上挂着父亲的黑白照片，是那种用手画的，在我们这里只有死人才有的照片。
“爸”我大吼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已经满脸泪水。
“小雨，你要听姐姐的话，你要坚强点”姐姐冲过来抱着我。
“你走开”我一手将姐甩开“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哭着质问姐姐。
“小雨，是爸爸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他知道你就要考试了，不能耽误你学习”姐夫在一边哭着说道。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连爸爸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们太残忍了，对我太残忍了”我跪在院子里不停的向父亲的照片磕头。
“爸”我哭着跪在地上爬进了堂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只能不停的对他磕头，大家都在外面哭着看着我。
1个小时过去了。
我站了起来，脑袋完全是蒙的，我高高兴兴回来过年，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我1年多没看到父亲了，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怎么就不等我回来呢，难道他不想见我吗，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啊，为什么就不等我回来呢。
“姐，爸埋在那里了，我想去看看”我低声说道，不哭了，没有眼泪了。
“和妈妈埋在一起，我现在就带你去”姐姐哭着上来拉着我，我知道，她的痛苦不比我少。
“走吧”我轻声说完就向着坟山跑去了，我知道地方，我以前每年都要去的地方，那里埋着我没有多少记忆的母亲，现在又加上我的父亲了。
孤零零的坟山上，两座坟墓杵在那里，一座上面长满了草，还有一座上面还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是新坟。
我跪在父亲的坟前，没有一张照片，只有一个石板上的几个字。
“爸，儿子不孝，没有能够为你养老送终，你老走的时候儿子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儿子对不起你，你养个儿子有什么用啊”我低声的对着躺在下面的父亲说，泪水又沿着双颊下来了。
“小雨，爸爸临走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其实早就病的不行了，他有癌症，以前检查关节炎的时候就查出来了，他不准我们告诉你，他一直想坚持到你回来，我们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了，但是临近放假了，他知道你应该要考试了，一再叮嘱我们不准告诉你，你要骂就骂姐姐吧”姐和我一起跪在坟头，痛哭不已。
“爸”我说了一句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不停的磕头了，原谅这个不孝的儿子吧。
“小雨，你爸这辈子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有出息，这样他们二老在地下也有知了”二伯在边上轻轻的说。
“嗯”我狠狠的点头。
“好孩子，能养出你这么懂事的儿子，你爸的心血也没白费了”二伯拉住不停磕头的我，老泪纵横。
1个小时后。
我在大家的搀扶下回到了家里。
“小雨，来，婶婶给你煮了点东西，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赶紧吃点吧，别饿坏了”邻居大婶给我端了一碗鸡蛋过来。
“谢。。谢谢”我摇摇头，我吃不下。
“小雨，你得吃点东西啊”姐姐在一边看着我，着急的说道。
“姐，我不饿，我想一个人静静”我抓了桌子上的一包烟，那是姐夫的，那种很便宜的烟，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人看到我走了进去，都安静下来了，他们也知道，我需要安静。
第五十三章：父亲（下）
关上房门，我沿着房门慢慢的蹲了下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爸”我不停的低声喊着，脑子里面全是他的样子，是那么的清晰和高大，我从小母亲去世，父亲又当爹又当娘，这里挣钱难，我从小的时候他就种菜，砍柴，再拿到镇上去换点钱给我买书交学费，后来有煤矿了，就上山挖煤，我的记忆里他没有穿过新衣服，他唯一的新衣服还在我的包里，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穿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可是在他走的时候，他的宝贝儿子却没有在身边送他。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捂住嘴巴拼命的哭，我点上了一支烟，拼命的吸了两口，这是我第一次吸烟，烟气进入我的肺部，我承受不了，剧烈的咳嗽，这样心情能平复一点。
一晚上没有合眼，抽了一包烟，在天亮的时候我躺在地上睡着了，大家都没有叫我，一直到中午，姐姐推门的时候把我吵醒了。
“小雨，你怎么睡地上了啊”姐姐进门看到我躺在地上“这么冷的天，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姐，我没事”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快去吃饭吧”姐姐拿了件军大衣披在我身上，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嗯”一天一夜没吃点东西，真的饿了走到客厅，看到父亲的照片，我眼泪又下来了。
“小雨，节哀顺变吧，看到你这样，爸爸也会心痛的”姐夫端了一碗装满了鸡蛋的米饭给我。
“嗯”我端起碗大口吃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碗里，姐夫不忍再看，背过身去了。
“小雨，吃完饭和我们回去吧，我们去那边过年”姐姐看我快吃完了，轻声说道。
“不了，你们回去吧，我陪爸爸过个年”我擦了擦眼泪，转身进屋了。
大年三十。
姐姐和姐夫还有小雄也在这边过年，他们不忍心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年，在这边陪我，经过将近1个星期的沉默，我慢慢恢复过来了。
姐姐做了一桌子菜，这么丰盛的晚宴，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小雨，来，我们一起敬爸爸”姐夫端起了杯子。
“爸、妈，相信你们的儿子，他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会出人头地，你们在天堂安息吧”我站了起来对着照片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将酒倒在了他的照片前，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流下来了。
“小雨，不哭了，今天过年，我们干一个”姐姐要我不要哭了，可是她自己已经哭起来了。
“姐，以后就我们相依为命了，我们都不哭了，让我们的爸爸妈妈在天堂好好看看我们”我擦干眼泪，对着姐姐说道。
“嗯”我们干杯。
初一的时候，邻居都过来了，我和姐姐、姐夫也过去拜年，感谢大家这么多年对我爸爸的照顾，谢谢他们。
初三的时候姐姐他们回去拜年了，我来到了二伯家。
“小雨，快过来坐，在这边烤火”婶婶看到我了，赶紧过来拉着我，我的几个表哥也在家，大家过年都回来了。
我把在学校的情况大概的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大家知道我过的好而且治好口吃了就放心了，回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和大家好好的说会话。
“小雨，你爸也走了，你现在也没什么牵挂了，好好学习，大家都看着你呢“二伯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二伯，我问过姐了，她说也没看到爸爸记账的那个账本，我想问问，是不是你拿了啊”我知道那是爸爸借钱的账本，因为数量少人数多，爸爸怕记不住，一个一个的记下来了，每家几百的都记得很清楚。
“嗯，是我拿了，我帮你爸整理的时候看到了”。
“二伯，可以给我吗，那钱都是要还的”我低声说道。
“已经烧掉了，给你爸烧纸钱的时候就烧掉了”二伯随口说道。
“烧掉了，为什么，那我怎么知道欠了别人多少钱啊”我着急了，爸爸一直要我记得一定要还钱给别人的。
“那是乡亲们的意思，你就别想了，人死帐清，大家想你爸干干净净的走”婶婶在边上补充道。
“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些淳朴的乡亲们，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临走的时候，我拿了1000块塞到了婶婶的手中，不等她说话，我转头就走了，那是我记得的，是我读书的时候就借了800块。
第二天，我挨家挨户的上门给大家磕个头，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心中的感谢，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些乡亲们在帮我照顾爸爸，就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表达我的感谢吧。
初七，坟山“爸、妈，我要回学校了，这两年可能都不会回来了，儿子不孝了，请你们原谅”我跪在坟前，将给爸爸新买的衣服和东西烧掉了，你生前没有能够穿到的东西，希望你在天堂能够收到。
我磕了几个头，转头下山了，我知道，我只有更加努力，才能对得起父母他们在天之灵。
初八了，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其实没什么东西，就是我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多了一样，父母的照片，我放在了包的最下面。
站在破烂的家门口，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好孩子，常回来看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