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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不了……”简雍连连摆手,随即见关羽起身,苦笑一声,拱手说道,“如此,有劳二将军了!”
“唔!”关羽点点头,也不说话,径直走向帐外,虽看似显得很是傲慢,但是简雍却很清楚,这已经是关羽较为客气的一面了。
不多时,便有士卒送上碗筷,见主公刘备一力相邀一同就餐,简雍苦笑之余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小几旁桌下。
不过说到底,类似这样的事简雍已经遇到过许多次,除了稍许感觉有些不利于主公外,倒也并非很在意,毕竟在徐州时,刘备就不止一次邀他同席就食,有时候聊至深夜,刘备甚至会邀他同榻而寐。
在简雍的记忆中,自家主公从来不会自抬身份,每每都是与麾下文臣武将食同席、寐同榻,几乎毫无身为主公的自觉,或许,这就是简雍甘心为其效力一生的原因所在吧。
“请,宪和!”
“呼……感激不尽!”拱手道了一谢,简雍也不客气,端起碗筷扒起饭来,毕竟他至午饭过后几乎都在营内巡视,到了此刻,显然也是饥肠辘辘。
望着简雍毫无拘束地大口扒饭,刘备呵呵一笑,用筷子夹起一颗毛豆来,轻笑说道,“今日晌午之后,备就不曾瞧见过宪和哦!”说着,他将毛豆放入口中。
见主公发话询问,简雍赶忙咀嚼几下,将口中的饭菜咽下,随即凝声说道,“关于此事,在下有一事要向主公禀报!”说着,他大口扒饭,毕竟,就算刘备不在意,然而圣人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作为士子的简雍显然是牢记于心。
“……”望着简雍迅速地消灭着碗中的米饭,刘备脸上笑意渐渐收起,露出一副凝重神色,与关羽对视一眼,低头就食。
往常来说,刘备喜好在就餐期间与同席的关羽、亦或是其他人聊一些琐碎事务,但是今天他显然没有这个兴致,因为简雍之前的那句话。
只不过半柱香光景,三人结束了今日的晚饭,当士卒撤去小几上的菜肴后,刘备当即开口问道,“宪和刚才欲言之事,究竟是……”
只见简雍捧着饭后的茶水饮了一口,随即放下茶盏,皱眉说道,“主公,今日在下在营内巡视,恰逢外派斥候归营……那派去外野刺探敌军动静的斥候,伤亡惨重,出营时三百骑,至夕阳西下,仅有寥寥四十二骑归营,其余皆战死在外……”
“什么?”刘备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皱眉说道,“三……三百骑?仅归四十余?”
“啊!”简雍点了点头,满脸忧虑地说道,“比起这个伤亡,在下更担心另外一件事,虽说外野此刻恐怕仍有我军斥候,不过在下担忧,我军恐怕要丧失对外野的控制……”
望了眼简雍眼中的忧虑神色,刘备长长吸了口气,喃喃说道,“是援军么?”
“恐怕是了,”简雍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倘若纪灵早前便有如此一支骑军,又岂会如此轻易放弃对外野的控制,眼睁睁看着我军斥候在他军营之外来回?向来是袁术派来的援军……”说着,他伸手捋了捋胡须,疑惑问道,“黑狼骑……在下不曾听说袁术麾下有此等精锐轻骑,主公可曾知晓其来历?”
刘备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下午时义弟关羽的异常,疑惑问道,“云长,听闻此军抵达时,我观你好似有所反应,莫非你知此军来历?”
见兄长发问,盘坐于席中的关羽睁开眼睛,抱拳说道,“兄长勿疑,某亦初闻此军之名,只不过那黑狼,叫我无端想到一人……”说着,他眼中露出几许凝重。
“哦?”望着关羽眼中的凝重神色,刘备心中微微一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兄弟虽说勇武过人,然而性格却有些傲慢,对于寻常敌将向来不用正眼去瞧,如今他露出这等眼神,显然,对方并非善与之辈!
想到这里,刘备诧异问道,“何许人也?”
只见关羽双目一睁,一字一顿说道,“昔日温侯吕布之副将,奋威将军,陈蓦!”
“……”刘备吃惊地张了张嘴,失神半响,喃喃说道,“陈奋威?”说着,他面色一正,皱眉说道,“二弟何以怀疑是他?”
关羽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过是直觉罢了!”
深深望了一眼关羽,刘备长长吸了口气,苦笑说道,“早前便有传闻,道此人投了袁术,坏了孙讨虏性命,我还道是以讹传讹,不想……”
见刘备与关羽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对那名援军主帅有所了解,简雍心下有些不解,好奇说道,“在下听说,此人曾经依附董贼、助纣为虐,以至于在汜水关下与三将军有过交手……莫非此乃实情?并非谣传?”
望了一眼简雍眼中的骇然神色,关羽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点头说道,“当初交手时,此人曾在翼德手中救下了董卓麾下大将胡轸,与翼德交手十余回合,不分胜负,虽说我看出翼德当时并未使出全力,但即便如此,翼德之勇,亦非寻常人物可抵挡,更甚者,此人竟在那短短十余回合内看破了翼德'朱厌'之根本,凭心而论,某随兄长征战多年,从未见到过如此人物……”
“呵,”刘备轻笑一声,说道,“怪不得事后翼德每日念叨那陈奋威之名,想来是对此事耿耿于怀。”
“大哥所言极是!”关羽微微一笑,然而眼中却并未有丝毫笑意,毕竟对武人而言,命魂的奥秘那是赖以生存的根本,而一旦被对手所看破,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变动局面。
简雍显然是瞧见了关羽微睁的双目所点燃的熊熊战意,干干一笑,说道,“还未确实是那陈奋威吧?”
话音刚落,就见关羽轻哼一声,淡淡说道,“是否此人,一试便知!——某所知的陈奋威,可绝非是纪灵那般藏头鼠辈,次日,某亲自前去搦战!”
“二弟且慢!”刘备听罢抬手止住了战意浓浓的关羽,转头望向简雍,问道,“宪和意下如何?”
只见在关羽凝视的目光下,简雍有些汗颜地思忖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黑狼骑单兵实力不凡,我军斥候难以匹敌,如此一来,我军迟早会丧失外野的控制……与其放任那黑狼骑在我军营外窥探,损我军将士士气,不若就按二将军所言……只不过,在下以为袁军恐怕并不会轻易与我军交战!”
话音刚落,就见关羽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参军不必多虑,倘若真是此人,必定会与我军一战!”
望着关羽自负的表情,刘备缓缓点了点头,忽而面色一正,沉声说道,“既如此,云长且派人投战表于袁营,邀其明日午时……一战!”
“诺!”
——于此同时,纪灵大军营寨北营,陈蓦帐内——
因为早前便得知陈蓦会率领三千骑兵助自己一臂之力,是故纪灵在立寨时便早有准备,将营寨扩大了些许,空出北营,以便于陈蓦所率骑兵入驻。
当然了,在陈蓦赶到之前,纪灵亦派了一些士卒驻守北营,以防止刘备军发现北营空虚,前来夜袭,不得不说,纪灵虽说初次交手便败于关羽之后,但他不愧是袁术麾下善战的将领,防备地滴水不漏。
“……此乃我军营寨,此乃刘备军营寨,此间有湖,大概方圆三十丈,此处为陡坡,其下为堤,不过河道干沽,需防刘备在此伏兵,另外,此处有一林子,横四里、侧三里,可伏数百兵……”
只见在陈蓦所居的黑狼军帅帐内,纪灵正对着摆在桌案上的行军图将此地的环境逐一告知陈蓦,在二人身旁,王思、张燕、裴元绍、龚都等黑狼军将领俱围着桌案听得入神。
忽然,帐外传来了几声大喊。
“大哥,大哥!”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刘辟风风火火地闯入帐内。
歉意地望了一眼被打断话的纪灵,陈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刘辟,沉声说道,“何事?”
被陈蓦眼神一瞥,刘辟这才意识到此乃军营,挠挠头,讪讪说道,“大……大帅,弟兄们……啊不,我军麾下将士已在北营安扎完毕……”
“唔!”陈蓦点了点头,伸手朝着自桌旁一指,示意其一同参与军议,随即转头对纪灵说道,“将军且继续!”
“好!”纪灵本就是心宽之人,又见刘辟是个浑人,也不在意,照着行军图将此处环境布局一五一十告知了陈蓦等人。
足足半响过后,听完了纪灵的叙述,陈蓦喃喃说道,“虽说并非很意外,不过刘备军堵在要道……不拿下此处,就无法踏足徐州么?”
“呵呵,那刘备亦是久经沙场呢,”纪灵轻笑一声,随即望了一眼身后的众黑狼骑将领,衷心赞道,“只不过纪某也没想到,短短半日,将军麾下猛士便控制了外野,断了刘备军耳目,实在是……啧啧!”
纪灵的赞赏,即便是张燕、王思、龚都三人亦是眼露喜悦,更别说刘辟、裴元绍这几个大好喜功的家伙,此刻早已咧着嘴得意地不成样子。
见身后的部下似乎有些得意忘形,陈蓦咳嗽一声,沉声问道,“刘备没有动静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张燕,只见他面色一正,抱拳禀道,“启禀陈帅,暂时无有动静!”
“折损了近两百斥候,刘备军不会无动于衷的,传令下去,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另外,好生照料受伤的将士……”
“是!”众将脸上笑意一收,抱拳领命。
“诸事已毕,你等且退下歇息吧……”陈蓦有些疲倦地朝着麾下部将挥了挥手。
“是!”张燕、王思抱拳一礼,恭敬退出帐外。
而见张燕等将领逐一退下,纪灵知趣地也离开了帐篷,毕竟他也知道陈蓦长途跋涉从下蔡赶来,此刻想必是疲倦不已,因此,他也不想耽搁陈蓦歇息。
唯独刘辟、裴元绍这两个家伙并不是那么知趣,死活赖在帐内不肯走,这让陈蓦有些无奈。
刘辟还好说,毕竟是'小弟',而裴元绍可是陈蓦当初作为黄巾士卒时期的老大哥,论资历,他与周仓二人比陈蓦还要高。
再者,当初要不是裴元绍与周仓照顾,陈蓦恐怕早已死在颍川,哪里能够继波才之后,荣升颍川黄巾渠帅?
威严,那是对于外人的,对裴元绍这等关系密切的生死弟兄,素来便重情义的陈蓦显然是无法像张白骑那样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秉公执法、毫不徇私地处理每一件事。
或许,这就是黑狼军的军规相对松懈,但军队凝聚力却要反比张白骑麾下军队高出数筹的原因所在。
“喂喂喂,你们二人没事就早早去歇息好么?”脱下了靴子正准备,却瞧见裴元绍与刘辟依然坏笑地瞅着自己,陈蓦又好气又好笑。
“嘿嘿,”只见在陈蓦无语的目光下,裴元绍硬是挤过陈蓦在草榻上坐了下来,嘿嘿笑道,“听刘辟这家伙说,出发前日,小蓦房中好似传出一些……嘿嘿嘿。”
陈蓦闻言面色一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辟,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守在自家屋子外的黄巾弟兄,那都是刘辟原先麾下的葛坡黄巾弟兄,如今被编入了下蔡的城防军。
唔,也只有这批最高跟随陈蓦的家伙,才有这个胆量偷听墙根,并且……乱嚼舌头!
见陈蓦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刘辟有些心虚地退后两步,正要说几句软话求饶,便见裴元绍一把搂住陈蓦,大笑着说道,“这才是男儿本色,何必遮遮掩掩的……”说着,他话语一顿,压低声音,坏笑说道,“只不过嘛,如果这件事传到某人耳中,嘿嘿嘿……”
陈蓦哪里会不知裴元绍口中的某人指的究竟是谁,闻言没好气地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