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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当周围盗贼闹乱世,这支常备军时而也充当着剿匪的角色。
说起盐取县,城内最有名的自然要数县丞梁武,早年前此人曾数次率军入山剿贼、凯旋而归,甚至一度还被临时征集,讨伐过徐州境内最不安定的泰山地域境内泰山寇,可谓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即便此人眼下年仅四旬,正值壮年。
“梁县丞!”
“梁县丞好!”
在那日清晨,梁武在家中吃过一些早饭,如同往常一样在城内巡视。
其实对他而言,这已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因为就算是盗贼频起、天下大乱的甲子年,徐州境内依然是一副和平景象。
于公来说,四邻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说到底,梁武心中依然存在着些许遗憾。
也难怪,毕竟是武人嘛,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售于帝王家,纵观天下,又有哪个武人不希望沙场立功?不希望扬名立万?
“可有异常?”
“启禀梁县丞,无任何异常!”
那仿佛例行公事般的对话,已经无法叫梁武感觉到任何的失望,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般和平的景象。
说句私心的话,梁武不禁有些怀念当初盐取县。
想当年,他奉命初次率军屯扎在此地时,盐取县周边依然是盗贼横生,不时会发生盐车被抢的事,但是在他以及周围几个屯有兵马的县城联合打击下,此处的盗贼已被尽数剿灭,成功地保证了盐道通行的顺畅,只不过嘛,没有了对手的武人,其实与赋闲在家并没有多大差别,这也是历史中多少战功赫赫的猛将在平定战乱后却郁郁而终的原因所在。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至少梁武可以训练一下手底下的三千兵勇、整备一下军械,或是整顿城内的治安,惩治一下那些地痞流氓,只不过那些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恐怕他此刻心中所想的,依然是那片徐州境内最不安定的区域,泰山。
不得不说,泰山贼寇一度被围剿数次,只可惜除恶不尽、每一次却未能将其一举剿灭,毕竟泰山地域的环境太过于复杂,数百贼寇一旦逃入山林,即便是数千兵勇,也很难将其一网打尽。
“不晓得新任的刘刺史是否会组织兵马再攻泰山寇呢?”梁武嘀咕着走上了城墙,心中小小有些期待,毕竟他是盐取县的县丞,只要徐州方面向境内其余驻防县城调兵,那么他自然有机会被征集到讨贼的军队中,只可惜这不过是美好的期望,毕竟梁武前些日子还听说那位新任的刘刺史率军去征讨寿春的袁术呢。
说到那位新任的刘刺史,刘备、刘玄德,梁武感觉自己对其并没有什么印象,既没有亲眼见过本人,亦未曾听过对方有多大的名气,只是听说两年前此人曾经在酸枣诸侯联军中也属于是一路诸侯,甚至于他麾下的一个叫做的关羽的猛将甚至一度阵斩了那个叫联军头疼不已的西凉军将领华雄,对此而已。
抬头望了一眼那面插在箭垛上的旗帜,望着它在微风中摇曳不定,梁武忽然想起昨日那位刘刺史曾派人向自己通达命令,叫自己戒备袁术军的袭击。
袁术军?
那位刘刺史不是正在率军征讨寿春的袁术么?怎么又会叫人通知自己严防?难道战败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梁武微微甩了甩脑袋,正要下城墙到城内巡视,忽然,一旁有值守的士卒好似望见了什么,抬手指着远处说道,“梁县丞,城外有一骑靠近县城!”
“唔?”正要到城内例行巡视的梁武愣了愣,转过头眯着眼睛望向城外,果然,只见在一里之外,隐隐有一骑急速靠近,身穿黑色甲胄,胯下战马亦披挂甲,奇怪的是,此人并没有携带兵器,而是举着一面高达两丈的军旗,不出意外,此人应该是某一支军队中掌旗官。
“何处兵马?”梁武小声嘀咕一句,眯着眼睛细细瞅着那面旗帜,在费了好大劲后,他隐约瞧见那面黑边白底的旗帜上,纹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黑狼。
“唔?!”梁武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士卒,随即,盐取县西面的县城城门迅速关闭,城墙之上的守军也相继举起了手中的弓弩,遥遥对准了那名不知为何而来的黑甲骑兵。
在梁武注视的目光下,那名黑甲骑兵在距离县门一箭之地勒住了胯下的战马,随即,手握缰绳驾驭着战马原地转了几圈缓解冲力之后,朝着县城城墙高声喝道,“城上守军听着,速速叫城内管事出来见我!”
唔?
梁武微微皱了皱眉,待那人喊罢三次之后,走上前去,手扶城墙沉声喝道,“我乃盐取县县丞梁武,城下何人,倘若是我徐州兵马,便上报所属驻地,倘若不是,请阁下速速退去,此乃我主刘玄德治下徐州!”
话音刚落,便听城外那名黑甲骑兵沉声喊道,“某乃黑狼骑掌旗令,龚都,盐取县县丞梁武听着,命你在一刻之内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人亡,后果自负!”
“……”梁武听罢深深皱起了双眉,虽说那名黑甲骑兵语气没有丝毫趾高气扬的意思,然而那仿佛陈述事实般的平淡口吻,却叫他更是不渝。
城破人亡?这是何等嚣张的口吻!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心神,梁武冷哼一声,皱眉喝道,“此乃我徐州境内,尔等是何处兵马,为何无辜袭我城池?”说着,顿了顿,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身为此地守将,深受陶大人恩泽,岂有投降敌军之理?——莫说一刻,即便是叫梁某考虑三五日,梁某亦不会开城投降!”
“足下不再考虑一下么?”
“不必再说了!”梁武一声冷喝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即右手一招,示意城上守军举起了弓弩,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长达数息的沉寂过后,那名黑甲骑兵竟然一拨马头,朝着来路返回了,这让梁武绷紧的神经稍稍缓解了一些。
黑狼骑?
这是何处兵马?
这在梁武思忖之时,他忽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号角声,他猛然抬起头,愕然望见那名黑甲骑兵竟然站在自己视线所及的高坡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
莫名地,梁武心中猛然一惊,突然感觉背后有阵阵凉意泛起,下意识地一挥手,急声喝道,“快,快叫城中将士速速登城御敌!”
“诺!”旁边一名士卒一溜烟跑到了城楼,敲响了用于预警的铜钟。
“铛铛铛……”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城内的守军在听到钟声之后,相继赶来县城西门,而就在这时,梁武忽然隐隐感觉到脚下竟然有着轻微的震动,仿佛是地震一般。
随即,旁边传来了一名士卒惊恐的呼喊。
“将……将军!”
梁武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惊地眼中瞳孔一缩,因为他竟然望见远处的山坡上竟然陆陆续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黑甲骑兵,短短数息过后,更是漫山遍野,那万马奔腾的景象,惊地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骑……骑兵攻城?
说实话,梁武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倒不是出于惊恐,而是难以理解,因为在他看来,骑兵并不是用于攻城的最佳人选,毕竟守城的一方有城墙为助,只要居高临下放箭,死守住县城四处城门,即便对方有成千上万的骑兵,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梁武定了定神,冷静地指挥城上的士卒。
“听我令,举弓,搭箭……”
在梁武的命令下,城上数百弓手相继弯弓搭箭,引而不发,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自寻死路!”梁武忍不住轻哼一声,心中竟隐隐涌出了几分亢奋,毕竟他等待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已经好几年了,至于盐取县的安危如何……呵,他可不相信一帮骑兵就能攻下守备森严、城墙坚固的盐取县。
脑袋中渐渐浮现出那些黑甲骑兵中箭时的惨状,梁武舔了舔嘴唇,一脸亢奋地抬起右手,待敌军冲锋到接近一箭之地时,他抬起的右手重重向下一顿,沉声喝道,“放!”
下意识地,城上的守军放松了紧紧捏在右手中的箭尾,只听那一声声嗖嗖的破空声,数百支利箭仿佛箭雨般朝着那些黑甲骑兵射出。
然而随即,梁武呆住了,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望见,那些黑甲骑兵竟然在冲锋的同时,仅仅用右手中的长枪便拨开了所有射向他们的箭矢,更有甚者,其中有些人甚至连最起码的抵挡都没有,任凭那些箭矢射在他们身上,而叫梁武难以置信的是,当那些箭矢在射中那些黑甲骑兵时,竟然诡异地被弹开了……
“怎……怎么可能?!”
梁武失态地大吼一声,扶在城墙上死死望着城外的骑兵,忽然,他望见了那支骑兵冲在最前的一名将领,一名披着外黑色披风的将领瞥了自己一眼,随即一眨眼的功夫冲到了城门处……
“轰!”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梁武忽然感觉到城内顿时乱成了一片,无数守军大声呼喝。
“城门被攻破了,敌军杀入城了!”
“敌军杀入城了!”
“什么?!”梁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恐,紧走几步走到城墙的另外一面,望向城内,却正好望见不计其数的黑甲骑兵如潮水般从城门那个缺口涌入城内。
“城……城门……不可能,不可能……”
梁武的脸上尽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难以置信,那扇重达千斤的木质城门,竟然在一瞬间被攻破,在他看来,就算是攻城的冲车,恐怕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
“啊!”
“啊!”
城内的惨叫声陆续响起,连绵不绝,然而在梁武眼中,他只瞧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士卒被那些黑甲骑兵屠杀,啊,只是屠杀……连最起码的抵挡都无法做到……
更有甚者,梁武骇然地望见那只骑兵中的士卒竟然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双手去抵挡迎来的箭矢与刀枪,而更叫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家伙竟然还能做到毫发无伤。
“怪……怪物……”
“连刀都劈碎了……这些家伙不可能是人啊!”
仅仅不过数十息,准确地说不过几分钟,城内的守军其斗志已经完全崩溃了,面对着仿佛刀枪不入的不知名骑兵军队,他们如何提得起丝毫斗志?
而作为盐取县的县丞,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梁武显然要比他麾下那些无知的士卒懂地多,他哪里会看不出那些骑兵仿佛刀枪不入的能力,其实不过是'气'的运用。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莫名地感到恐惧。
要知道普通的士卒一旦熟练掌握了气,那么他就拥有相当于伯长、都伯的实力,换而言之,'气'原本只属于那些伯长、都伯以上的将领所能掌握的本领,然而这些来历不明的黑甲骑兵,竟然连最普通的士卒都熟练地掌握了气的运用……
“完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梁武无力地依在城墙上,茫然地望着城内的屠杀,望着那些黑甲骑兵毫不客气地屠杀自己麾下每一名士卒,只要他手中还握有兵器。
黑狼骑……
这支军队,别说盐取三千士卒,就算三万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啊,对方是连士卒都掌握'气'的军队啊!
忽然,他回想起了那名前来喊话的黑甲骑兵在自己拒绝之后所露出的眼神……
直到此刻梁武才意识到,那代表着怜悯……
多少时间?
过了多少时间?
一刻?
不不,远远没有……
充其量,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啊,只是半柱香的时间啊,从那支黑狼骑出现在城外的山坡上,直到城内自己引以为傲的麾下士卒完全放弃抵抗……
只有半柱香……
梁武心如死灰,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