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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在身为武人的董卓眼中也没什么,要知道但凡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哪个不是一身戾气,只是那小子身上杀气实在太重了一些,简直就是白起复世,有时就连董卓也暗暗心惊。
别的且不说,让这小子守卫在宫苑内外,吓唬吓唬那些高高在上、丝毫不懂军务的朝中老臣,确实是挺好,每当看着那些老家伙下朝一脸惊骇走过宫门,董卓心中就异常畅快。
总而言之,比起朝中那些大臣,董卓显然更信任吕布、陈蓦。
数日后,中郎将胡轸伤势痊愈后,董卓更是有恃无恐,将长安城内兵马尽数交给胡轸、吕布、李肃、陈蓦四人,其中胡轸掌四万京郊御林军,李肃为执金吾,掌金吾卫,吕布掌一万飞熊军、兼禁军统领,陈蓦为吕布副将。
当然了,董卓也防备着吕布、陈蓦二人,并没有将禁卫全部交与二人,禁卫分东园、西园,东园禁卫负责职守宫门并皇宫东苑,西园禁卫负责职守宫内并西苑。
众所周知,皇宫西园是当朝天子上朝、下榻之处,至关重要,因此,董卓将西园禁卫的兵权交给了自己一胞所生的弟弟董旻,任左将军、授鄠侯。
如此安排得当,董卓每日除了上朝、下朝,其余时辰便在府内与爱姬、以及那位美人嬉戏,竟以为是高枕无忧,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即将面临杀身之祸。
初平二年二月初,通过张素素,陈蓦与吕布已经探明了董卓最后一处命门所在,当然了,期间张素素自然免不了演一番戏,便哭泣便说什么自己是被逼无奈、虚以委蛇,说得吕布深信不疑,为了表达心意,他竟当着张素素面发誓杀董卓为她出心中恶气。
虽说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是看着张素素演哭戏将吕布骗的团团转,尤其是吕布愤愤离开后张素素那炫耀与得意的笑颜,陈蓦心中很不滋味,毕竟吕布对他有恩。
为此,陈蓦也曾隐晦地劝了吕布几回,劝吕布别和张素素靠的太近,没想到那吕布却会错意了,还以为陈蓦说的是董卓的存在,如此一来,吕布心中要杀董卓的念头越来越甚。
但是要杀董卓可没那么容易,要知道董卓也防着吕布、陈蓦二人,将他二人麾下一万飞熊军、五千三河骑兵都屯扎在长安城外,以至于二人手中仅有东园禁卫三、四千人。
而驻扎在长安的兵马可远远不止这个数,左将军董旻手中三千西园禁卫,执金吾李肃手中五千金吾卫,廷尉李儒手中五百廷尉,长安城内西角校场,屯扎着胡轸手中八千御林军,再加上各处城门、各处宫门,加在一起竟不下四、五万士卒,吕布、陈蓦二人手中区区三千东园禁卫,能做什么?
有一日,二人在陈蓦奋威校尉府饮酒,吕布又一次对陈蓦说起了这件事。
望着吕布满脸的嫉愤色,陈蓦暗暗摇了摇头。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名冠四海、天下无双的温侯吕布,竟然会因为一位女子方寸大乱。
吕布闷闷地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沉声说道,“陈蓦,当初我问你是否心惧董卓,你言不惧,如今见事急,你反道退缩了?”话中激将的意思,何其明显。
陈蓦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末将心惧退缩,只是温侯与末将麾下曲部皆在城外,手中只有三千东园禁卫……不如再等等?”
话音刚落,就见吕布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等等等,这到等到何时?!”
别说陈蓦吓了一跳,就连内室的唐馨儿怕是也因吕布这一吼受了惊吓,让自己的侍女翠红来瞧瞧书房的动静。
见侍女翠红在帘子后探头探脑,陈蓦挥了挥手让她退下,随即给吕布斟了一杯酒。
要说陈蓦跟随吕布左右也有将近一年,从未见过吕布如此失态,看来他确实对张素素着迷了,而且迷地不轻,神魂颠倒。
不过话说回来,陈蓦心中其实也并不愿意张素素一直住在董府,虽说董卓那自以为颠鸾倒凤的情节完全出于张素素施展的魅惑之术,但是在陈蓦看来,也挺不是滋味。
再者,张素素的安危也值得考虑,如今她确实是依靠着幻术将董卓骗的团团转,但万一有一天幻术失效呢?
想来想去,陈蓦还是暂时顺着吕布心意,解解他心中烦闷,顺便也瞧瞧吕布是否有什么主意。
“不知温侯心中可有主意?”
吕布一听,那黑沉沉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城内兵马,大多在李肃、董旻、胡轸三人手中,李肃此人,重财好利,看似刚硬,实则懦弱,我明日亲自去见他,只需稍加施威,此人必然从我,如若不从,我便斩之,其麾下金吾卫,区区之辈,何惧之有?”说着,吕布顿了顿,取过酒盏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左将军董旻、董叔颖,匹夫之辈,只因他乃董卓胞弟,是故手握大权,不值一提,介时斩了便是!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胡轸,以及他手中数万御林军,我与他交情不深,若无辜前去拜访,恐惹来董卓怀疑,听闻你与他私交不浅……”
“末将去?”陈蓦的表情有些古怪。
“对,你官微轻权,你去拜访,必然无人怀疑,介时……”说着,吕布眼中凶光一闪,右手似手刀般一斩而下,压低声音说道,“杀之夺其虎符!”
望着吕布满脸凶煞模样,陈蓦默然不语,因为他早在之前便听张素素如此说过,如今再听吕布这么一说,很显然,吕布是受到了张素素的教唆。
“王小姐曾言,其父王允介时亦会联合朝中大臣相助我等……如何?敢是不敢?”
陈蓦默默地喝了三杯酒,不发一言。
倘若他如今还是孤身一人,多半会应允吕布的提议铤而走险,但是要知道,如今他身边还有唐馨儿,唐馨儿一颗芳心都落在陈蓦身上,陈蓦又岂能置她安危于不顾,万一事情败露惹来杀身之祸,他陈蓦倒是不惧,但是唐馨儿呢?
随后的几日,陈蓦苦思冥想,思前顾后,直到张素素那里传来消息,说是董卓派人在长安城外两百多里处郿坞造了一座如同城池般的府邸,准备将家中老小、金帛财物并心爱美姬都接到郿坞去。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要知道一旦出了长安城,吕布和陈蓦要想再杀董卓,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唯有铤而走险!
那一日,与吕布商议罢,陈蓦联系了混在长安城内的周仓、裴元绍二人,让城内的黄巾弟兄们保护唐馨儿主仆二人,随后的一切便照着计划行事,吕布去找李肃,陈蓦去找胡轸。
胡轸,是董卓麾下五位中郎将之一,为人低调,平时也不与他人相恶,与陈蓦私交很深,毕竟陈蓦曾经将他从张飞矛下救了出来。
胡轸的府邸在城西,一听说陈蓦登门拜访,胡轸十分高兴,连忙命人将陈蓦请了进来,甚至还亲自出来迎接。
要知道胡轸可是中郎将,偌大长安城,能让他亲自出门迎接的,绝对不超过五个人,而且其中甚至包括当今天子、相国董卓、温侯吕布。
因此,见到手握重兵的胡轸亲自出门迎接陈蓦,别说府外的侍卫,就连周仓与裴元绍也暗暗咋舌。
“哈哈,竟然当真是陈老弟!”一见到陈蓦,胡轸哈哈笑着走了过来,抱拳揶揄道,“今日不知吹的什么风,陈老弟竟然来拜访老哥哥我,方才听院中来报,老哥哥还以为是听错了……请请!”
陈蓦抱了抱拳,淡笑说道,“前些日子听说胡将军伤势痊愈,本想前来贺喜,只是肩负差事,不得空闲,所以今日这才来登门拜访,还望胡将军包涵!”
“陈老弟说的什么话,”胡轸笑呵呵地拍了拍陈蓦肩膀,感慨说道,“当初在汜水关若不是陈老弟,恐怕老哥哥我早已去陪华雄那死鬼了,又岂能还活在世上?”说着,他对左右侍卫说道,“尔等记住,他日若是我陈兄弟来,无需禀报,好生将他请入府中!”
“诺!”府外侍卫齐声喝道。
见胡轸对自己如此客气,回头又想到随后的事,陈蓦未免感觉心中有些发堵,抱拳说道,“胡将军客气了……”
话音未落,就见胡轸一把抓住陈蓦,笑着说道,“今日你我二人畅饮一番,不醉不归!”说着,他望了一眼陈蓦身后的周仓、裴元绍二人,见他们身穿西凉军甲胄,还道是陈蓦护卫,也不在意,拉着陈蓦走入府中,吩咐府内下人准备酒水。
因为陈蓦曾经救过胡轸一命,胡轸对陈蓦非常放心,将陈蓦三人请入内厅,待酒水齐备后,便叫府内护卫撤下,免得打扰到二人。
宴上,胡轸喝地兴高采烈,但反观陈蓦,却感觉杯中美酒甚是苦涩。
见酒过三巡陈蓦还没有任何动静,周仓与裴元绍诧异之余有些着急,一个劲地对陈蓦使眼色,毕竟这时胡轸已经下令撤去了厅外的护卫,而他自己又喝地酩酊大醉,若要下手,眼下正是机会!
在此之前,陈蓦为人处世向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从未亏待别人,更别说什么恩将仇报,但是为了杀董卓、为了张素素,为了早日结束这种他并不情愿的日子,陈蓦不得已而为之。
终究,陈蓦抽出了腰间的短剑,架在了胡轸脖子上……
“……”胡轸显然是傻眼了,举着酒盏满脸诧异,半响之后,这才缓过神来,醉意顿时退了七八分,望着陈蓦愕然说道,“这……陈老弟莫不是和老哥哥玩笑?”说罢,他勉强笑了几声。
陈蓦歉意地望了一眼胡轸,压低声音说道,“恕末将得罪了,敢问胡将军,虎符何在?!”
见陈蓦表情严峻,不像是玩笑,又见他问起虎符,胡轸心中一惊,顿时酒醒,缓缓放下酒盏,勉强笑道,“陈老弟,万事好商量,老哥哥记得不曾怠慢过陈老弟,这是……”
只见陈蓦微微一移手中短剑,惊地胡轸当即坐直了身体。
“虎符何在?!”
“莫……莫要冲动,”胡轸摊开双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锋利短剑,望着剑刃上森然的戾气暗暗吞了吞唾沫,低声,“虎……虎符?莫不是京郊御林军的虎符?”
“正是!将它给我!”
“这……陈老弟莫要开玩笑,虎符之事干系甚大,你要虎符做什么?”正说着,胡轸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低声说道,“陈老弟莫不是要造反?”
“给我虎符!”
“好、好,虎符且在我卧居,我领你去……”说着,胡轸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到了这会,他也明白了:吕布与陈蓦要造反!
毕竟陈蓦是吕布的副将,他若要造反,背后一定有吕布。
被陈蓦用短剑架着走出了厅中,胡轸暗暗思考对策,反抗?
要知道陈蓦的武艺比他高的多,那可是沙场上冲锋陷阵的猛将,汜水关时,单凭一柄剑戟、八柄短剑不知斩杀了多少敌将,如此猛将,如何反抗?
用短剑抵着胡轸的后背来到了他的卧居,陈蓦使了一个眼色叫周仓与裴元绍注意府内动静,随即跟着胡轸走了进去,看着他从一个锦木盒子里取出半块黑玉虎符。
陈蓦接过虎符看了一眼,确实是真的,因为天下虎符都是竹木所制,只有大汉京师的禁军、御林军这两支军队的虎符才用黑玉所制,毕竟在早年间,这两支是当朝天子御下兵马,直至皇权旁落才被他人掌控。
交出了虎符后,胡轸心中也是忐忑不已,生怕陈蓦一刀把自己宰了,直到陈蓦说了一句话,他绷紧的神经才暗暗放松下来。
“且委屈胡将军数日,还请胡将军恕罪!”
“哦,哦……”胡轸讪讪地点了点头,陈蓦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要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