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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区区四百兵力抵御袁术四千精兵长达十日,张白骑终究展示出了他作为张角亲传弟子的能耐,排兵布阵,驱使妖术,虽说他并非冲锋陷阵的猛将,但即便如此已足够证明他作为统帅的资格。
只是事到如今,张白骑也有些绝望了,因为他麾下的士卒实在是太少了,仅剩下区区百余人,而且身上大多带着伤,这些姑且不论,更要命的,是这几日断水绝粮,以至于那百余黄巾饥肠辘辘,甚至连举枪的力气也没有。
守护张素素至最后一刻,恐怕是眼下张白骑以及麾下黄巾死士们唯一的信念。
因为只要张素素还活着,那么大贤良师张角一门的血脉便不至于断绝,黄巾的信念便不至于断绝。
“小天师,山下又攻来了!”
听闻麾下黄巾士卒报讯,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的张白骑站了起来,回顾了一眼左右,凝声说道,“感谢诸位兄弟一路舍身亡命随张某至此,还有那些战死的弟兄们,我张白骑无愧于黄巾,但愧对于诸位,今我黄巾蒙此劫难,或许是天意如此……世人云,顺应天命、福禄寿全,然我张白骑得恩师大贤良师看重,今日上天要亡我黄巾,我张白骑便要逆天而为!”说着,他顿了顿,歉意地望着麾下黄巾,苦涩说道,“可敢随张某一共赴死?!”
麾下百余黄巾对视一眼,振臂喝道,“同去!同去!”
“好!”张白骑大喝一声,厉声说道,“倘若有来世,张某做牛做马报诸位弟兄恩情,但是眼下,我等要誓死守住此山岗,直到最后一刻!望诸位弟兄心系我黄巾信念,宁做刀下鬼,不为敌军虏……杀!”
“杀!”
与此同时,袁术正坐在车辇中向山上眺望,皱眉望了半响,怒声骂道,“这帮饭桶!区区数百余黄巾残党,竟挡我麾下四千精锐长达十日,若是传出去,恐怕天下人都要笑我袁公路无能!”说着,他一拍扶手,沉声说道,“来人,传令至各部,给我杀上山去!另外转告李纲、陈兰二人,命他今日定要拿下这拨反贼!”
“诺!”传令官抱拳领命,拨转马头匆匆而去。
见袁术动容,身旁谋士杨弘笑着劝道,“李纲、陈兰两位将军已是奋力厮杀,主公又何必迁怒他二人,眼前这拨反贼可并非寻常黄巾,乃是当初残余的冀北黄巾,贼首张素素、张白骑皆是通晓妖术之人,即便是如今贼子兵少,亦非片刻之功!”
回想起昨日一战,张白骑驱使妖术招来黑风,使得己方将士大乱,袁术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曹孟德将此拨反贼驱赶至我境内,想来也是不安好心,若杀那妖女张素素,恐怕天下黄巾贼子皆以我为敌……”
“那又如何?”谋士杨弘微微一笑,拱手笑道,“倘若如此,主公威望更胜一筹,天下皆知,如此,何愁宏图大业不成?”
“这倒也是,”袁术点了点头,稍稍放宽心,随即好似又想到什么,皱眉说道,“昨日我那派去的使节被孙文台斥回,好生无礼!汰,这厮原本便依附于我,如今却私藏传国玉玺,秘而不报,当真可恨!”
杨弘淡然一笑,摇头说道,“那孙坚也是人,是人便有私心,传国玉玺乃国之神器,他既侥幸得到,又岂会轻易交出?再者,当初主公实不该听信小人谗言,克扣他军中粮草,使孙坚就此离心……”
袁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满说道,“往日旧事便不要再提了!还不是我兄袁本初怕孙坚威名日甚一日,叫我暗中制衡,如今却闹成如此地步……”说着,他望了一眼远处山上,眼中又泛起几分怒意,骂道,“还有这张白骑,我好心劝降,他却趁机伐木设垒,意欲顽抗到底,当真不识抬举!来人,传令李纲,陈兰,要他们在半个时辰内攻破黄巾,若能活擒张白骑,我重重有赏!我倒是要瞧瞧,这竖子到底长着几个脑袋,竟然敢诈我袁公路!”
杨弘无奈摇头一笑,抬头望远处一瞧,望见己方士卒已攻上山去,毕竟以数千精锐猛攻百余黄巾,岂有不胜之理。
忽然,杨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因为他隐约瞧见远处有阵阵尘土扬起,细细一瞧,好似有一个人正拍马赶来。
还没等杨弘反应过来,只见那人马快,手持长枪孤身杀入己方军中,刀光剑影间,竟如杀鸡屠狗般将屠杀己方将士。
杨弘心中一惊,连忙抬手指那人对袁术说道,“主公!”
袁术顺着杨弘手指方向望去,见有一人匹马闯入军中,轻蔑一哼,冷笑说道,“这厮当真不知死活!想必是张素素一党余孽……”说着,说着,他眼神中泛起几丝惊疑,因为他分明看到那人单人匹马杀入军中,竟如入无人之境,单凭他手中长枪,竟然叫无数士卒无法近身。
更令袁术感到震惊的是,己方大将雷薄与那人交手,竟在短短几个回合败下阵来,甚至险些被一柄短剑击毙。
袁术瞧得真切,那时倘若不是雷薄在千钧一发之际弃枪抬手,用自己的右手挡了对方一短剑,恐怕就连性命都难保。
“此乃何人?!”袁绍惊声问道。
只见杨弘眯着双目细细打量那人,喃喃说道,“相隔十余丈,却能以一柄短剑险些击杀雷薄将军,这份本事……黄巾之中恐怕只有一个……”
“何人?”
“颍川黄巾……陈蓦!”
“是他?”袁术眼中惊异之色一闪而逝,望着远处四下突杀的黄巾小将,皱眉说道,“听闻他杀了董卓,算是为我袁公路报了杀叔之仇,留他一条小命倒也无妨,派人转告此人,说我袁公路恩怨分明,留他一条性命,倘若再伤我将士,可别怪我不将情面!”
“诺!”
正如杨弘所料,此刻孤身杀入袁术军中的正是陈蓦。
其实陈蓦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只是远远瞧见黄巾局势濒危,他心中又急又怒,唯恐张素素有何不测,因此不顾一切杀了敌军。
但是此地有袁术数千士卒,又岂是陈蓦孤身一人能够对付,再者,他疾奔数日,早已疲惫不堪,就拿之前与雷薄的交手来说,他所以能在几个回合击败袁术麾下大将雷薄,一来是雷薄轻敌,二来是陈蓦此刻心中焦怒,凭着心中一口恶气,下手绝无任何留情之意。
要知道武人的戾气也有强弱波动,平日心情舒畅时,戾气则保持在一个平稳的水准,然而,但凡暴怒、憎恨、焦虑之时,武人身上的戾气会有一个明显的振幅,毕竟戾气原本就来自于人体内的负面情绪,理所当然会受到情绪的影响。
“来人可是颍川黄巾陈蓦?主公发话,叫你当即离去,主公不杀你!”
瞥了一眼远处喊话的传令官,陈蓦单手持枪逼退一波敌军士卒,勒马站立。
离去?
陈蓦此来为的就是救张素素,如今张素素生死未卜,他又如何会离开?
但是那名传令官的一句话,却给陈蓦提了醒。
要杀这地数千敌军,这显然不现实,唯一的办法……
擒贼先擒王!
想罢,陈蓦虎目一扫四周,远远就瞧见了袁术那辆奢华的车辇。
“驾!”
在众袁兵还没反应过来前,陈蓦一夹马腹,竟然径直朝着袁术所在而去,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该死!”见陈蓦不但不承情,然而朝着自己杀来,袁术气怒交加,厉声喝道,“给我杀了!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账!”
身旁众将一听,当即策马冲了出去。
陈蓦的名字,袁术之前便听过,但是陈蓦的本事,他却未曾见识过,而今日,他算是见识了……
在袁术骇然的目光中,面对着成千上百敌军的陈蓦不退反进,硬是单凭手中长枪杀出一条血路。
“挡我者死!”
一挑长枪划开一名袁兵喉管,陈蓦余光瞥见身旁有一员骑将冲来,遂用右手在腰间一摸,摸出一柄短剑,看也不看便随手甩出,随即只听一声惨叫,那骑将翻身落马,倒地毙命,看着周围袁兵面露惊骇之色。
“杀了他!”远远瞧见自己后方出现混乱,领军在前的陈兰连忙赶了过来,见陈蓦孤身一人杀入军中,杀地己方将士胆战心惊,心中勃然大怒。
在陈兰的怒喝下,无穷无尽的袁兵朝着陈蓦涌来,那无数枪尖、刀刃、箭头,都朝着陈蓦身上招呼。
一时间,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若不是陈蓦运用刚体护身,恐怕早已死在乱军之中。
“给我让开!”
只见陈蓦大吼一声,身上戾气仿佛飓风般迸开,吹地四周袁兵人仰马翻,趁此机会,他一拨马缰,撇开这些袁兵,不顾一切地冲向袁术所在。
“给我拦住他!”陈兰见陈蓦离主公袁术越来越近,心中又急又怒,与众将一道来阻拦陈蓦,枪来刀往,硬是将陈蓦拖在原地,毕竟陈蓦并不是一名骑将,他在马背上的作战能力远没有在平地上强悍。
果然,数员袁军大将联手施为,陈蓦终究被打下马来,甚至于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四周无穷无尽的袁兵便涌来过来。
但是要知道,站在平地上的陈蓦才是真正的陈蓦,才是当初将整座雒阳城闹得鸡犬不宁的颍川黄巾、颍川鬼将……
“给我死!”
左手长枪一挥砸翻了几名袁兵,陈蓦右手再次摸出一柄短剑甩出,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迎面一位袁军骑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处已被那锋利的剑刃贯穿而过,跌落下马,当即毙命。
“死!死!死!”
连续三柄短剑,例不虚发,收割三条性命,随即,陈蓦双手手持短剑,运用命格之力贪狼,身影飘忽,一连斩杀数员骁将,其余小卒更是不计其数,杀地袁兵心惊胆战,连连后退。
随即,只见陈蓦一吹口哨,战马黑风当即撞开人群,冲了过来。
随手甩出两柄短剑取走两人性命,陈蓦一把拉住马缰,翻身上马,又摸出一柄短剑将陈兰逼退,继而驾驭胯下战马高高跃起,越过人群。
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中,陈蓦在半空中跳离马背,待落地时用左手一撑,顺势翻了几翻,再卸开余势后,右手随手从地上操起一柄长枪,待一番浴血厮杀后,硬是杀到袁术身前,枪尖一递,正好抵在袁术喉咙处。
“……”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别说那些袁兵,就连袁术也看傻了眼,以至于忘记了逃命。
望着大口喘气、双目充血,一身凛冽杀气的陈蓦,袁术隐隐感觉背后有阵阵凉意泛起,舔舔嘴唇,艰难说道,“你……你就是陈蓦?”
只见陈蓦单手持枪挟持着袁术,虎目一扫四周,随即一字一顿地威胁道,“撤军!”
感受着脖子处那冰冷的枪尖,袁术脸上闪过一阵怒意,低沉说道,“你敢如此对我袁公路说话?”
只见陈蓦浑身杀意抖开,枪尖往前一递,再次威胁道,“撤军!”
那逼人的杀意叫袁术浑身一震,脸色涨红,又气又怒,身旁杨弘瞧见,生怕陈蓦当真坏了袁术性命,连忙说道,“是是,撤军撤军,鸣金!鸣金!”
“呜呜……呜呜……”
听得中军撤军号角响起,袁兵纷纷后撤,其中尚且有些士卒满脸诧异,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家主公早已被他人挟持。
“退!”陈蓦转头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陈兰等人喝道。
陈兰等将又羞又气,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一招手,叫麾下士卒撤退。
短短一盏茶功夫,数千袁军尽数撤军,仅剩下袁术心腹护卫数十人,以及陈兰、李纲等大将。
“那个……陈将军,”见陈蓦依然用长枪指着袁术,杨弘讪讪说道,“我等已经按阁下所言撤军,不知……”